姜煜阳最近十分苦恼。
她玩的最好的朋友，一个最近对着网上认识的小姐姐疯狂上头，喜欢的不得了，每天要聊两个小时十分暧昧的语音。
一个和暗恋对象到边境出任务去了，据她本人所说，她没有表白的打算，能以战友的身份相守一生也足够了。
还有一个，更别提了。
这才二十出头，女儿都有了。
天天在她们好友群里发奶宝宝的视频和照片。
炫耀得她在帮导师做实验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小婴儿的笑。
宋澄是个好可爱的宝宝。
两三个月大，刚刚长开，爬都不会爬，每天就知道窝再妈咪怀里傻笑。
姜煜阳看着宋澄那叫一个馋呀，她也想要个白白胖胖可以随便盘的小女儿。
每天可以亲着玩。
可她连对象都没有。
“学姐，我做完了。你呢？我帮你一起收拾吧。”想到这儿，姜煜阳叹了口气，把试管带到洗手池旁边。
“正好我也做完了。那我整理数据，之后你记得关实验室的门。”
学姐离开后，姜煜阳一个人刷着试管，止不住的叹气。
真要说起来，她已经和她暗恋对象同居一年多了。
灵玺和宋漪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就接受了灵玥的邀请，和她一起办了一个炒cp的账号，开直播赚外快。
现在，她赚的外快都要比她以后能找到最好的工作还高了。
她们的账号都有百万粉丝了。
粉丝群里每天开的车都足够她们造十个“宋澄”了。
她和灵玥的感情进展依旧，不能说没有。简直就是零。
姜煜阳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把仪器归整，关掉实验室的电源，锁好门离开，这才查看了消息。
【在门口。】是灵玥发来的消息，附图她在车里叼棒棒糖的自拍。
姜煜阳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笑。【马上！】
她朝校门口走去，打开灵玥的车门，坐了进去。
“玥姐。”姜煜阳坐在后排，和灵玥打了招呼。
“走。姐姐带你吃饭去。吃什么？”灵玥把棒棒糖咬断，神态痞得不行，却又带了点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我看有人给推荐了一家面馆，地址发你？”姜煜阳避开后视镜的窥视，悄悄看着灵玥的背影。
“群里的那个对吧？可以，你发。我记得玺宝和她老婆去吃过，是不错。”
灵玥抬头，从后视镜里找到姜煜阳的眼睛，跟她眨了一下。
“出发~今晚要聊的内容过了吗？”灵玥是在关心姜煜阳。
看向她，就能察觉到这份稳健来自她身上敛不净的狂气，又会被这种矛盾感惊艳。
“是难找，所以才要读研。你呢？玥姐，之后不回公司上班了？”姜煜阳也不知道灵玥之前发生过什么。
“不了吧。那种工作好累的。咱们直播的钱够花了，我妹还有个贼有钱的老婆。以后真想找工作，估计会托她们给我找个清闲的活儿吧。”
姜煜阳听着，一句话卡在喉头。
如果灵玥还要接着直播，那她们的账号怎么办？
她们的cp还要继续卖吗？
可姜煜阳开不了口。
她怕灵玥顺势提出解除关系。
“我带了平板，打算画画。”
宋漪想了想，还是没有做出带女朋友去会议室画画这种荒唐的举动。
把灵玺安顿好以后，宋漪就去准备开会了。
灵玺乖乖在她办公室画了一上午。
和朋友聊了会儿天，又打了游戏。
过得和任何一个暑假闷在家的小孩一样。
宋漪房间温度也合适。
甚至还有冰箱。宋漪给灵玺准备的蛋糕还放在里面。
灵玺看了眼自己的包，估计今天是用不上了。
她给宋漪点了捧花，刚好卡在宋漪开完会前到。
宋漪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的花，很是惊喜。
“你准备的吗？”宋漪拿出其中一朵，比划了一下，插到了灵玺头上。
“好新鲜的花。”宋漪抚了一下，而后在灵玺鼻尖落下一个吻。
“你喜欢就好。蛋糕我给你留了一半，一起吃吧。”
灵玺也没有想过，她包里的东西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八月的某个周五，宋漪很早把周末的事都处理掉了。
她不方便早退，把办公室门锁上，旋即趴在了灵玺身上。
她们交往一个多月了，灵玺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羞涩。
* * *
半年后，姜煜阳开始修缮写好的毕业论文。
研究生的一年半，她保持一周至少三次的直播频率，却没在直播中和灵玥有过太过的肢体接触。
她记得最过火的一次是，她们两个人和灵玺宋漪一块儿联合直播。
灵玺宋漪那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妻妻，孩子都有了，嘴对嘴喂水果，说句情话，亲亲脸蛋咬咬耳朵之类的“发糖”手到擒来。
她和灵玥不过是协议情侣，为的是吃这口流量。
做亲密动作时，她心里还有暗恋这个鬼，不敢贴得太近，显得有些造作。
那场直播之后很多粉丝表示不满。
灵玥是冷处理了三天，之后放出她们紧紧贴在一起散步的照片，才算平息了风波。
“崽，你还有两个月毕业？”这会儿姜煜阳跟着灵玥一块儿去了灵玥亲长家里。
灵玥一边玩着已经开始学爬的宋澄，一边随意问着姜煜阳。
“对。六月份就能拿到毕业证。”姜煜阳也伸出手，小宋澄紧紧的抓住了姜煜阳的手指。
“呀！”宋澄朝姜煜阳笑得灿烂。
姜煜阳也回了一个笑。
在旁边守着的祁甄瞧姜煜阳也没被抓痛，就没有阻止。
“那你这段时间很忙吧？”灵玥搓着小婴儿的拨浪鼓，听着宋澄的笑，心情就好。
“啊……也不算很忙。之前的频率还是可以保证的。”
“这样啊。没事，你要是忙的话，这周末就是你毕业前最后一次直播。我会跟粉丝们说清楚的。”
灵玥笑嘻嘻的，似乎不信姜煜阳的话，也没把姜煜阳的缺席当回事。
姜煜阳愣在原地。“可……之后的直播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灵玥起身，拍了拍姜煜阳的背。“你不用操心，学业要紧。”
“有点……不舒服。”宋漪放下刀叉，靠在她身上。
“吃的不对？还是早上吹风了？”灵玺摸了下宋漪的体温，没有发烧。
“反胃。”宋漪闭上眼。“我休息一下。”
“我们换一家。”灵玺把吃的打包走，陪着宋漪找中餐厅。
宋漪闻着食物的味道，摇头。“不想吃东西。小乖乖，你把晚饭吃了吧，我就不吃了。”
灵玺心里着急，却又没有办法。“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但众所周知，国外的医院排队都得排四五个小时。
“应该不是。”宋漪神色恹恹的。“我不想去医院，先回酒店，好不好？”
“可是……”
对上宋漪带了点恳求的眼神，灵玺只好同意。
她也没心情吃饭了，把宋漪送到床上，自己也陪着她躺下。
“好点了吗？”还帮宋漪擦掉额头上的汗。
“好多了。小乖乖，我觉得应该是……”宋漪还有点不敢确定。
“帮我买个试纸吧。”她们这段时间标记的频繁，还标记的很深。为的不就是要个孩子吗？
灵玺听完僵硬了一秒，更紧张了。
姜煜阳怔住，一双漂亮的眼都没了光，不知呼吸的木着。
而灵玥与她擦肩而过，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
这一瞬间，姜煜阳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
忍不住想要表达某些心思，又因为灵玥过分冷淡的态度，不得不忍住。
毕竟等她忙完了，万一灵玥还需要她呢。
姜煜阳手指忽然一痛。
“诶诶，澄澄，不可以吃别人姐姐的手。”祁甄及时阻止宋澄把姜煜阳的手指包下去。
“小煜阳，没事吧？”祁甄还拉起姜煜阳的手。
“啊没事的。澄宝没有用力。”姜煜阳笑得有点苦。
祁甄看着灵玥和姜煜阳之间的气场，察觉出来点什么了。
姜煜阳去洗手的空当，祁甄贴着灵玥的耳朵来了一句。
“明年春节能不能给妈带个女儿媳回来？你妹妹孩子都要一岁了。”
“想啥呢。我身边都没个合适的。就是现在开始发展感情，也来不及啊。”灵玥笑了声。
姜煜阳在洗手池那儿，听得真切。
她总觉得灵玥的嗓子含过烟。嗓音带了点沙哑，又有着独特的魅力。
祁甄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姜煜阳的方向。
灵玥望着正在洗手的姜煜阳，有半秒的迟疑。
随后摇头。“妈，不可能呀。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跟你说了的。”
如果姜煜阳真的喜欢自己……就不会对她们的接触那么抗拒了。
灵玥垂眸，嘴角又勾了起来。“多把心思放在咱们小澄澄身上吧。说不定十五年以后她能比我先一步给你带个孙媳妇回来呢。”
“……你个不正经的。十五年后你侄女才多大！奶奶我才不会允许她早恋呢。”
祁甄果然被灵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没再提姜煜阳的事。
“什么早恋？”灵境秋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
姜煜阳听着身后的喧嚣，看水龙头里的水静静往下滴。
半晌，她再次把水拧到最大流量，将头埋了进去。
* * *
“什么时候联合直播？你们月大和她老婆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女儿呢，恐怕没时间来直播。”
周六晚上，灵玥打开直播，调试好镜头，轻轻搂着姜煜阳，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姜煜阳看着她们之间那五厘米的距离，眸光清淡。
粉丝成群的涌入，听见灵玥的话，俱是兴奋起来。
【啊啊啊啊我的cp有女儿了！】
【我说她们去年有段时间怎么天天开直播，原来是在家养胎】
【磕到真cp就是幸福】
当然，果然也有粉丝留评论：【她们都有孩子了！你们俩呢！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小孩！】
“这位id春天是个猪的粉丝，你知道不，我妈过年的时候也这么催我。”
听着灵玥的话，姜煜阳在旁边可算笑了下。“我妈也问。原话就这样，还催我们。”
“当然也理解你急。但你先别急，我们都还没急。”灵玥接过话头，用最近的梗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让姜煜阳没想到的是，灵玥直接在直播间宣布了她会停一段时间直播的事。
“停的是双人的。我崽在忙毕业，等两个月她毕业忙完了再说。”
两个月，在主播这么日新月异的卷中卷赛道，意味着就此销声匿迹。
姜煜阳脸色有些不太对。
灵玥还在和弹幕互动，暂时没有注意到。
“单人的看情况吧。我工作闲。大不了到时候把我妹的女儿捉过来给你们播。”灵玥其实想好了之后做什么。
等她看见弹幕说的姜煜阳状态不对时，姜煜阳已经在原地愣了五分钟了。
“怎么了？”灵玥凑过去，压低声音道。
“我……”姜煜阳说不出话。
她头脑嗡嗡的，想告诉灵玥她可以兼顾，又想和灵玥说她的心思。
更想把直播掐断，好好休息一下。
“是不是昨天风吹着了？”灵玥抬手摸上姜煜阳的额头。
姜煜阳甚至回避了她这一抚。
灵玥眉头也拧起来了。
她该知道的。姜煜阳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做这么久的直播。
她曾经判断错过一次。
这次，不要再猜错了。
姜煜阳有些恍惚。
她余光捕捉着周围的信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定神。
还乱着她的心。
【终于要翻车了吗？关注了一年，抱都没抱过，要多假有多假】
【emmm我也是老粉，我也觉得最近她们两个人气场怪怪的，不像情侣】
【其实对比月大和富婆姐姐就知道了，真情侣之间的熟稔，她们演不出来】
【我只是来看美女姐姐的。讲道理，她们不亲不说情话，光是坐着，我看着也开心啊。】
姜煜阳忽然抓住灵玥的袖子。
对啊。她们是假情侣，是协议情人，是为了钱和流量绑定在一起的。
灵玥不喜欢她。
甚至不知道她的心意。
她们没有拥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牵手，更没有亲密的吻。
灵玥要怎么知道？
她该怎么保住这份饭碗？
这个唯一接近灵玥的机会。
姜煜阳一声抽噎，忽然对着灵玥的唇，吻了下去。
反正……最坏也就是如此。
她们一点点的远离彼此，一点点的，重新成为陌生人。
* * *
灵玥在慌忙里，甚至抽空把直播开的摄像机扣了下去。
直播间看不见她们的动作，只能看见地面的黑。
做完那一个动作，灵玥彻底被姜煜阳的疯狂卷席。
沉入吻的深渊，两个人难分难舍，却又彼此抗拒。
灵玥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
姜煜阳有一万种心思想要说。
最后姜煜阳吻得心痛，身子颤抖着，抽泣着，松开了灵玥。
灵玥抓住她远去的手臂。“别走！”
姜煜阳没有回头，却被灵玥拽的哪儿也去不了。
灵玥用了点力，把她拽回来，抱住她。
姜煜阳还觉得冷，不断的打着哆嗦。
“别走啊。”灵玥拍着她的头，叹息了一声。
随后灵玥把呆滞状的姜煜阳按回了椅子上，捡起摄像头，把它关掉，又退出了直播间。
“你……喜欢我吗？”灵玥坐去了姜煜阳对面，想和她好好谈一下。
姜煜阳闻言，忽然抬眼，怔愣三秒后低头。
耳根红得通透。
她想点头，又想摇头。
刚准备动作，又被灵玥一句话按了回去。
“我想听实话。”
“可是……”姜煜阳眨眼，眼泪就这么冲了出来。
她抽了口气，话又变成了嘤咛。
灵玥毕竟比她大接近七岁，很冷静的分析了起来。
“你怕你表白了，我会拒绝你。”
姜煜阳艰难的点头。
头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所以……之前也是因为喜欢，拒绝和我有太亲密的接触？”
灵玥差不多理完了姜煜阳的脑回路，叹了口气。
她们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她一直以为姜煜阳不喜欢她，才表现的这么随意。
怕姜煜阳误会。
说到底，也是怕小姑娘被吓着，远离自己。
“紧张……”姜煜阳很小声的拧出来一句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灵玥揉揉姜煜阳的头。
“乖，乖……”安抚着姜煜阳的情绪。
直到姜煜阳差不多停止了抽噎，才捧起她的脸。
“所以，你喜欢我吗？”又问了一遍。
这一遍，不是想要确认。
姜煜阳呆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喜欢你。”灵玥说完，自己的耳根也有点烫。
“至少，我想和你试试。”
“试，试什么？”姜煜阳听懂了。可有些不敢相信。
“谈恋爱啊。”灵玥戳了下姜煜阳的额头。“吓傻了？”
“你突然在直播的时候亲上来，我才是吓傻了。”灵玥说罢，没有再多语。
只不过轻轻捧着姜煜阳的脸，咬上了她的唇。
两个人亲得毫无章法，一点技巧都没有。
甚至灵玥想伸舌头，姜煜阳还木着。
等姜煜阳想明白灵玥在做什么，灵玥又不肯配合了。
就这样她们都纠缠了半个小时之久。
结束后，灵玥把姜煜阳搂过去。“真是的，你早点表白，比如去年，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了呀。”
姜煜阳趴在她肩上，听见这话，更是委屈的想哭了。
“我又不知道……”她暗恋了多少年？从高中到研究生毕业。
这么久的时间，暗恋成了一种本能。
要她直球，她反而不会，拿不出勇气了。
“所以……所以你真的喜欢我吗？”过后，姜煜阳哽咽着，委委屈屈的问道。
“对啊。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试那么久的情侣直播，为什么要接纳你在我家住一年多？”
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在每个能够共处的夜里，祈祷时间过的再慢一点？
不喜欢她，又怎么会想尽办法找些浪漫的事，就为了和她一起做？
灵玥暂时还说不出她到底筹备过多少无果而终的东西。
今夜，她只说得出一句喜欢。
“我也喜欢你，呜……”而姜煜阳，也只回应的了一句喜欢。
她的整个青春，所有的爱恋之情，终于在这么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回应。
姜煜阳抱紧了灵玥。“以后可以喊你姐姐吗？”
“小玺，这事和你没关系。你继续吃。小玥，以后在感情上可以大胆一点。你是不是差点和小姜错过？”
灵玥点头。要不说她气呢。
若不是姜煜阳鼓起勇气亲她，她们肯定要就这样分开了。
“这事怪不到你妹妹头上。她也是帮朋友保守秘密了。”灵境秋一句话把案子结了。
灵玺都是孩子的妈了，这会儿还无比有精力，能跟灵玥扮鬼脸。
“玥宝，你和煜阳什么时候结婚啊？”吃完，祁甄发出了灵魂疑问。
宋漪正在赶来接灵玺的路上，灵玺百无聊赖，也就跟着听了一耳朵。
“先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吧，又不急。”灵玥还没想那么远。
她和姜煜阳是同居了，很了解彼此的习惯。性格方面也很合拍。
但她才没有灵玺那么猴急，交往一个月就把证领了。
“哎，也行。反正你快快乐乐的就好。”如此，祁甄也就不急了。
后来，两个人真的谈了好久的恋爱。
就连灵玺的二女儿出生，都还没有结婚，打算这么保持恋爱关系但一辈子不领证。
问起，灵玥说，她和姜煜阳的关系不需要结婚证去维持，她们也不用那些形式化的东西去证明。
彼此知道她们的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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