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件事还没跟你说。”贺晏声到嘴的话,及时改口。
傅清洛疑惑的走近,“还有什么事吗?”
奔驰大g的底盘高,加上贺晏声本人也高,因此他是从上而下的看着女孩,瞧着对方一点不在意他不送她的模样,他心里的异样也逐渐散了,神色恢复游戏人间的散漫:“今晚我不回家。”
原来是这个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傅清洛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微笑:“好,我知道了。”
“……”贺晏声敲了敲方向盘,凉薄颔首:“走了。”
“拜拜,路上小心。”傅清洛退后一点,挥手再见。
贺晏声目光幽幽的看眼女孩,脚下缓缓松刹车踩油门,驶出民政局,女孩也慢慢的跟在后面走到外面的人行道。
后视镜中,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树下,随意的望着马路中间,没给他的车一个眼神。
看来她确实信守承诺。
贺晏声凉淡的收回视线,一点点加快车速,他不该再心软了,这场婚姻,也不止女孩一个人无辜,再说,他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像女孩上次相亲的那个男的那样猥亵她,他会给她该有的尊重。
所以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双赢,他不用一再的可怜她。
车速越来越快,贺晏声再没看一眼那个乖女孩,而傅清洛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在意一次他的去向,她乖乖的站在路边等候那位李叔来接她。
在贺晏声走后差不多七八分钟,司机李叔开着宾利稳稳的停到傅清洛面前,对方还亲自下车给她开车门,傅清洛很是不好意思:“谢谢李叔。”
李叔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相憨厚老实,笑起来就像个邻家大叔,“少奶奶客气了,我过来的路上有点塞车,所以晚了点,让少奶奶久等了。”
其实是他们家少爷通知他通知得晚,所以他才来晚了,唉,少爷也真是的,领证当天竟然就这样抛下新婚太太走人,这也太残忍了点吧。
不过这些有钱人的事情,他一个打工人也不好多嘴,虽说他给贺家开了十几年的车,但雇工毕竟是雇工,老板家的事,他可没有话语权。
“我也没等多久,刚出来一会儿。”傅清洛善解人意的微笑。
李叔看傅清洛情绪稳定,心里不禁对她有些佩服,她竟然不埋怨少爷丢下她吗?
果然这有钱人家的婚姻,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李叔暗暗在心里评价,面上却是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少奶奶上车吧,这里不能停太久的车。”
“好。”傅清洛轻轻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李叔给她关好车门,小跑回到驾驶座,启动轿车。
傅清洛看着窗外加速倒退的风景,素白小手不自禁的攥紧裙摆,马上就要去新婚丈夫的家里了,她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忐忑,也不知道未来跟贺少爷同处一个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个贺少爷,她可以相信他吗?傅清洛怔然的看着窗外,思绪有些混乱。
贺晏声不住茗公馆,他自己能挣钱后,就在北城的东面买了套别墅,是一处半山腰别墅,叫长月湾。
整个小区呈弯月形状,一路往上,其间,依次坐落着多套别墅,但越到山顶,别墅越少,自然也越贵,而贺晏声的别墅就在最上面,可以俯瞰眺望大半个燕城,视野极好。
贺家果然很有钱,坐在车里的傅清洛默默感慨,不一会儿,轿车驶进贺晏声的家,屋里早得到消息的保姆纷纷出来相迎。
打头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女性,叫王嫂,微胖的身材,和蔼又面善,傅清洛下车后,她热情的领着她进门:“少奶奶,你累了吧?先坐着休息一会儿,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或者饮料?”
傅清洛第一次登门,不太好意思提复杂的要求,就说:“给我一杯温水就行,谢谢。”
“好,我这就让人去倒。”王嫂给了某保姆一个眼神,那保姆转身离开,走向餐厅,王嫂又道:“少奶奶,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傅清洛摆摆手,转念想到什么,轻言细语的问:“我的行李有没有送过来?”
她前几天就开始收拾搬家的行李,昨晚全部弄好后,母亲说过她今天去领证的时候,会让家里的司机给她送到贺晏声这边来。
王嫂笑言:“送过来了的,我已经给少奶奶你搬上楼了,也整理出来了,少奶奶你要不要上去看一看?如果哪里整理得不好,我重新给你弄。”
重新倒也不必,不过傅清洛确实想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便顺势点点头,麻烦王嫂带路。
她的卧室在顶楼三楼,和贺晏声的房间左右相对,傅清洛瞧见自己不用跟贺晏声同住一间,心里一直压抑的不安立即散了大半,看来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们婚后真的是互不干涉,连睡觉都是各自一间。
傅清洛杏眸盈盈发亮,整个人放松不少,说话也大胆了些,“王嫂,我可以一个人在屋里待会儿吗?”
王嫂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了,那少奶奶,你好好休息,我们先下楼去做饭。”话到这,王嫂自然而然的询问:“少奶奶,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这会儿已经快到晌午时分,确实该做饭了,傅清洛柔声回:“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王嫂你随便做点就行,我不挑食。”
这新上任的少奶奶好啊,竟然不挑食,王嫂心里越发喜欢眼前的小姑娘,她继续问:“那少奶奶你能吃辣吗?还是更爱甜口酸口?”
“偏甜一些吧,我不太能吃辣。”吃辣容易流汗流鼻涕,影响淑女形象,她母亲从小就不让她吃,久而久之,她就不太能吃辣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下去了,少奶奶你要是有事又不想下楼的话,可以打床边的那个座机,按1就行。”
傅清洛顺着王嫂的手看了下座机位置,轻轻点头。
王嫂见没什么要说的了,便带着另一个保姆离开,另一个保姆是上来给傅清洛送温水的。
等她们两人走出房间,傅清洛捧着手里的杯子,终于敢好好的打量自己的卧室。
她这间屋子明显看得出是最近布置出来的,一切东西都很新,不过仓促归仓促,却也诚意十足,风格简洁中透着温馨,一处支出去的多边形玻璃房下面,还放着一台白色钢琴。
傅清洛目光落在那台钢琴上,雪白眉心控制不住的蹙了蹙,她不喜欢房间里有钢琴,但她也明白对方是好意,所以只能忍下心里的排斥,继续打量。
屋子南北通透,前后都有阳台,也就是说,在卧室里就能看到前院和后院。
这套别墅因着地形限制,其实不算很大,但这是跟茗公馆相比较来说,如果是跟傅家的小别墅比,那还是很大的。
前院除了可以同时停三辆车以外,还修建了一个半场的篮球场,球场周围种着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打球的时候,可以躲躲荫,其余的,则是绿油油的草坪。
后院的话,有一个很大的崖边泳池,还有一个网球场地,看得出,贺少爷很喜欢户外运动,生活方式似乎挺健康的。
傅清洛对贺少爷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她放松的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乌沉沉的杏眼遥遥的眺望山下鳞次栉比的高楼。
登高望远,最是能让人心旷神怡,傅清洛也不例外,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趋于平静。
吃过午饭,她还尝试着走到后院去看风景。后院除了泳池和网球场,还有一个用花藤搭起来的凉亭,亭子下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椅子是那种放着软垫的摇摇躺椅,坐上去,一摇一晃间,天与地的美景,尽收眼底。
傅清洛很快喜欢上这里,她双手环在肚子上,自在的或发呆,或睡觉,耳边,再也没有母亲碎碎念让她去找男人,也再没有母亲逼着她练琴画画看书,她想偷懒就偷懒。
结婚,好像还挺不错的……
如果贺少爷再经常不回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三哥,你今晚真不回去了?”空中花园小区,贺晏声跟三个发小打完游戏,坐沙发上小憩,沈洲抠开一瓶罐装啤酒,递给贺晏声,同时问他回家的问题。
现在都十一点过了,他家三哥竟然还没有回家的意向,今晚可是他的新婚之夜啊!虽说他是被家里人逼着结婚的,但这样冷落女方,会不会多少有点心狠?
瞿筱身为女生,也想到了这点,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三哥,你这么冷酷无情,不怕三嫂去你奶奶那告状吗?”
贺晏声喝完一口啤酒,扯唇轻哂,玩世不恭的眉眼间浸着凉薄:“你想太多,我已经跟她挑明,以后各管各的,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陆陈宇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他那样子,连声啧啧:“三哥,你也太冷漠了,好歹是个大美人嘛!你怎么可以对美人这样视若无睹,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艹,陆大宇,你丫的不会是对咱们三嫂有意思了吧?”沈洲抬脚踢了下坐地上的陆陈宇。
瞿筱也警戒的盯着他:“三哥的女人你也敢觊觎?你活不耐烦了?”
陆陈宇又好气又好笑,拔高音量道:“喂喂喂,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那种什么女人都下手的吗!那可是三哥的老婆,我怎么可能有想法!我这不是听我姐说对方很漂亮吗,你们知道的,我总是对大美人很怜香惜玉。”
“惜玉到,你说甩就甩,人家哭着求你,你也不回头?”沈洲嗤笑。
他们四人中,外人都以为贺晏声最花心,换女人如换衣服,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们四人里面,陆陈宇才是最花心的那个,恋爱记录最长不超过三个月。
从初中谈到现在,不知多少女孩子被他伤害过,丫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不喜欢了,当然要分开了,若是藕断丝连,才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陆陈宇自有一套渣男理论。
沈洲和瞿筱嫌弃撇嘴,一人接一句的损他,彼此互怼完,瞿筱看了下手机时间,提议道:“我们散了吧,三哥就算今晚不回家,明天应该也要跟三嫂回老宅那边的吧?”
他们燕城结婚的习俗是婚后第一天回婆家,第三天回娘家,三哥跟三嫂明显不会办婚礼,那么领证的今天就得算作是婚礼,所以明天他们肯定是要回贺奶奶那边的。
贺晏声自然没忘记这事,他随意道:“是要回去,不过就是回去吃顿饭,也没什么重要的,你们要玩就继续玩,在我这边睡也行。”
“还是算了算了。”瞿筱心思更细腻,她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不准留下来,沈洲陆陈宇看懂她的眼神,纷纷起身道别。
贺晏声也没非要他们留下过夜,见他们坚持要走,他起身送他们到门口,“回去小心点,到了家,在群里支个声。”
“知道了三哥,你回去休息吧。”瞿筱挥手应下,紧接着,她又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三哥,虽然你跟三嫂属于商业联姻,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对咱们女孩子还是挺重要的,你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吧,万一三嫂表面跟你各管各的,私底下却暗自神伤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张脸多招女生喜欢。”
“就是啊三哥,当心三嫂在家里偷哭呢。”沈洲故意夸大。
他们虽然还不认识那位三嫂,但想着她既然跟三哥真的结婚了,就有点忍不住想撮合撮合他们,三哥的小姑也偷偷给他们三个打过电话,让他们这边多劝劝三哥。
“你们今晚吃错药了?”贺晏声那么聪明的人,很快嗅到不对劲,他桃花眼半合,凉飕飕的盯着三个发小:“我小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什么?”
“没有没有。”
“怎么可能!”
“哎呀~今晚的月亮真圆,我们快出去看看。”
沈洲瞿筱陆陈宇几乎同时说出这些话,三人说完,赶紧按开电梯进去,跑得那叫一个快。
贺晏声瞧着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无语的笑了笑,果断关门。
他跟那个女孩已经说过今晚不会回去,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他会不会回去,所以他干什么要回去?
至于沈洲他们说的她会哭,会暗自神伤……会吗?
贺晏声单手插兜走到阳台,慵懒的咬了一根烟出来点燃,不知为何,尼古丁的味道今晚起不到什么安神的作用,他脑海里不停的滚动过发小们说的话。
她这会儿在家干什么呢?暗自神伤吗?哭吗?还是在默默的期待着他回家?
凌晨一点半,傅清洛认命的拥着被子坐起,下午睡得太多,加上换了地方的原因,她成功的失眠了。从十点躺到现在,脑子非但不困,反而越来越清醒。
实在是躺不下去,傅清洛决定起来走走,她掀开被子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润口,才喝两口就没了,她趿拉着拖鞋走向门口,打算下楼接水。
拧开房门,她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对面那扇门,瞧着没什么动静,这才放松的走向楼梯。
那位贺少爷今晚真的没有回来。
贺晏声的这处别墅,前后院都装有漂亮的橙色灯条,会开一个通宵,因此即使一楼没有开灯,屋里的视野也很好。
傅清洛见状,便没刻意去开灯,她借着屋外的灯光,走到餐厅接水,接满保温杯,她倚着岛台,又饮了几口。
抱着杯子发了会儿呆,她朝外面走去,却不想,刚出餐厅的门,就看到一个逆着光,身量高大的男人开门进来。
傅清洛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因此她压根没看清对方是谁,只下意识的以为是坏人,“啊”的叫了声,仓皇的退回餐厅。
等她慌里慌张的把一个平底锅拿到手里,那抹高大身影已经双手环胸的倚在餐厅的门框上,痞气玩味儿的看着她:“怎么,新婚之夜就准备大义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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