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二天一早, 宴时庭收拾好俞栗的一些常用品,将他送到了庄园。
东西放好后没多久,宴时庭便要离开。
临走前, 他亲了亲俞栗的额头,道:“好好照顾自己。”
俞栗抬手抱住他:“哥,你放心。”
宴时庭垂下头, 看见他温柔的眼神。
他又摸了摸俞栗的脸,这才转身上了车。
看着车子驶离庄园,俞栗慢慢收回了视线。
他能感觉到,宴时庭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应该是和宴医生的情况有关。
但他也明白,宴时庭不说出来, 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那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照顾好自己。
晚上,俞栗喝完热牛奶,自己抹完妊娠纹油, 给宝宝做了会儿胎教, 得到宝宝几个翻身回应后,便躺在床上睡去。
自从上次抽筋后,宴时庭给俞栗的菜谱做了调整, 又准备了一些补钙的产品,现在俞栗晚上已经不会被抽筋疼醒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 他刚醒来, 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时候,就拿过手机。
宴时庭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 说已经到了A国。
俞栗下意识想要回复,但一想到宴时庭恐怕需要调整时差, 便停住了手。
然而下一秒,宴时庭的消息出现在聊天页面上:【起床了吗?】
俞栗连忙回复:【起了起了。早安太阳花.jpg】
【好,我已经见到姑姑了。】
【这边现在是晚上,天亮后我要陪着姑姑去做详细检查。】
还附带了一张夜景照片。
俞栗回道:【好,哥,那你快睡吧,晚安。】
【好。】
过了十几秒,宴时庭又发了一句:【早安。】
俞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笑了笑。
因为一早跟宴时庭聊过天,俞栗这一天的心情都还不错。
傍晚,宴时庭给俞栗打来电话,说了A国那边的情况。
医闹的事发生后,富豪史密斯深知这件事因自己而起,就将宴医生和霍普里斯保护了起来,两人现在都很安全。
而且幸运的是,宴医生的视神经并没有断裂,目前只是视物障碍,经过治疗后,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到受伤之前的视力。
听到宴医生没事,俞栗他们便都松了口气。
宴明瑶也和宴医生打了电话,知道再过半个月,她奶奶就会回来后,小姑娘哭过一场便振作了起来,每天都乖乖的,没再哭闹。
宴时庭不在身边的日子,俞栗只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度日如年。
他做好了学习计划,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自以为过去了很久很久,然而看看日历,实际上也才一周。
还有至少一周,宴时庭才会回来。
俞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思念宴时庭-
不知不觉,俞栗怀孕就已经快八个月了。
他的孕肚变得有一个西瓜那么大,即使穿着宽松的卫衣,也还是能看得出来。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往他怀孕了这个方向去想。
之前Y大开学,刘琮来找宴隋和俞栗出去聚餐,刘琮看到俞栗的肚子,也只是以为他长胖了点。
这天,俞栗在辅导宴明瑶的功课时,何管家留意到了他的肚子。
看着俞栗的肚子,一个有些不可能的猜想浮现在何管家的脑海。
他也看到过有关霍普里斯教授的那则新闻,知道有男人生子的案例。
“难怪,难怪……”
何管家嘟囔了几句。
难怪宴医生会愿意再回宴家庄园,难怪原本对他家少爷敬而远之的小俞同学,会突然和他家少爷结婚在一起。
如果是因为怀了孕,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何管家扶了扶眼镜,恍惚的眼神再次看了眼俞栗的肚子,默不作声地皱眉走开。
他刚才的视线,俞栗已经注意到了。
看着何管家的背影,俞栗晃了下神。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孕肚,何管家肯定是发现了。
讲题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宴明瑶疑惑地抬起头。
俞栗回过神,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讲下去。
*
工作时一向严谨认真的何管家,这几天却出了些问题。
他常常发呆,在跟员工交代工作的时候会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什么,还不小心打碎了客厅里的一个小花瓶。
宴隋拜托他帮忙联系一位饰品设计师,他也忘了。
这样的何管家,实在是有些反常。
庄园里一些员工私下里还悄悄问何管家,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宴隋也有点犯嘀咕,想要找何管家谈谈,却被俞栗拦住。
他知道何管家反常的原因,打算照宴时庭说的去做,给何管家一点消化的时间。
宴隋一听,摸了摸鼻子,也就打消了去谈谈的念头。
果然,三天后,何管家就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重新放了个小花瓶,将庄园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随后,何管家请了半天的假,去Y市一个寺庙里烧香还愿。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来得很好,特别好。
因为有了它,他家少爷对小俞同学的感情才会有得到回应的机会。
……
时间缓缓流逝,又是一周过去。
进入四月,Y市变得多雨。
宴医生眼睛的情况有了好转,霍普里斯教授也脱离了生命危险,由icu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晚上睡前,俞栗捧着手机和宴时庭打视频通话。
“今天是许小姐的生日,宴隋去给她过生日了。下午雨停后,我跟明瑶到附近竹林里掰了春笋,晚饭的时候厨师阿姨做了道春笋炒肉。”
“掰笋的时候……”
俞栗絮絮叨叨地讲着一些琐碎小事,屏幕对面,宴时庭一直静静听着。
讲完后,俞栗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完。
他躺下来,看着屏幕里的宴时庭,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闷声问道:“哥,你快回来了吗?”
他顿了顿,又道:“我好想你。”
另一边,宴时庭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他的目光注视着屏幕里的青年,低下声道:“两天后的航班,到Y市正是清明当天。”
他的拇指微微划过屏幕,似乎在抚摸屏幕里人的脸,“小鱼,我也好想你。”
俞栗眼眶有些湿润。
但他也不想让宴时庭看见,偏过头,埋在枕头里缓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才露出脸,笑道:“哥,要是之前,你肯定不会说好想我。”
要是之前,宴时庭只会沉着脸说:我很快回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宴时庭也会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了。
宴时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俞栗微红的眼眶。
俞栗轻轻翻了个身,看着宴时庭冷静的表情,软声道:“哥,早安。”
A国那边,现在正是早上十点。
宴时庭:“晚安,小鱼。”
第二天醒来,俞栗又恢复了干劲满满的状态。
洗漱好下楼,何管家也如往常一样,给他介绍着今日的早餐。
知道宴时庭和宴医生两天后就会回来,何管家和宴隋、宴明瑶也都变得高兴起来。
何管家还吩咐下去,打算两天后好好给宴时庭和宴医生接风洗尘。
就在几人都在兴奋期待的时候,下午,俞栗却突然接到了他妈妈——林家荣的电话。
“栗子,你也放假了吧?我和欣欣来看你了,你在外面租房住还是在学校里啊?”
第52章 第 52 章
林家荣的电话, 将俞栗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愣愣地拿着手机,迟迟没有回复。
电话那头,林家荣疑惑:“咦, 怎么没有声儿?”
“栗子,你听到了吗?我和欣欣已经到Y市了,刚下的火车。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们打车过来。”
俞栗在她的声音中慢慢回过神。
原本打算生完孩子后再回去告诉她们,现在好像不得不提前说了。
俞栗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道:“妈,你和妹妹在火车站等我会儿, 我来接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打车过去就行了, 你一来一回的, 也不方便。”
俞栗:“没事,我……我住的地方比较难找,不好打车, 我来接你们吧。”
“我过去需要大概两个小时, 你和欣欣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我。”
说完,不等林家荣回复, 俞栗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他实在是有些紧张,害怕多说一会儿就会露馅。
一旁, 从俞栗接起电话就噤声的宴隋开口道:“俞栗, 我和你一起去吧?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也能帮忙。”
何管家也微微皱着眉, 道:“我也一起。”
俞栗缓了会儿,点头道:“好, 谢谢何叔,谢谢你,宴隋。”
宴隋说了句不客气,在何管家的提醒下,到车库里开了辆低调的车出来。
宴家庄园到南火车站的路上,俞栗没有睡觉。
他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在心里默默做着准备。
迟早有这一天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一点时间。
只是有些可惜,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和宴时庭一起见见妈妈和妹妹,然后再告诉她们,他生了宝宝。
现在宴时庭不在,他只能一个人坦白了。
两个小时后,到了Y市南火车站。
俞栗重新拨通林家荣的电话,问她们在哪儿。
林家荣发了个定位,是火车站的南广场。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车子在南广场边停下,俞栗让宴隋和何管家先在车上等一下,他一个人下了车,仔细找着林家荣和俞欣的身影。
很快,俞栗在上次俞欣来时待的角落里发现了二人。
他揉了揉坐车酸痛的腰,走上前:“妈,欣欣。”
听到熟悉的声音,俞欣雀跃地跑了过来:“哥哥!”
再次见到她们,俞栗还是很高兴的。
他笑了笑,道:“怎么不找个店坐着等,在这儿等,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
林家荣提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大袋子,也走了过来:“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没雨。在这里等,你找起来也方便些。”
走到近前,林家荣上下打量着,高兴道:“栗子长高了,脸上也有了点肉。”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俞栗肚子上。
周围比较黑,刚才站的远,林家荣并没有看到俞栗的肚子。
等走近了,借着附近路灯的灯光,林家荣才看到卫衣底下凸起的孕肚。
手里的大袋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林家荣眼神着急,一会儿看看俞栗的脸,一会儿看看俞栗的肚子:“栗子,你这……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泛起了红:“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
林家荣曾经有个同事肚子也很大,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啤酒肚”,可后来那人去医院检查,一查就是癌症晚期,肚子那么大是因为里面长了很大的肿瘤。
此刻看见俞栗的肚子,林家荣下意识便以为,俞栗是不是也长了什么肿瘤。
俞栗连忙解释:“妈,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没有生病。”
林家荣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吗?”
她仔细看了下,发现俞栗脸色不错,应该也不像是生了病。
“真的。”俞栗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见不远处走过几个人。
他又道:“在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先上车吧。”
他走上前拎起那个大袋子,带着二人来到宴家的车边。
袋子里装的似乎是一些菜,很沉,俞栗只好放慢脚步,另一手放在腰后撑着。
何管家看见了俞栗走路姿势的艰难,连忙下车,接过了俞栗手上的袋子。
宴隋也下了车给几人开门。
俞栗松了口气,又揉了揉腰。
他现在正是孕晚期,稍微拿点重物,腰便有些受不了。
俞欣看着俞栗的动作,眼神有些疑惑。
随即,她视线下移,默默看向了俞栗的肚子。
俞栗并没有注意到,上车后转头对二人介绍道:“妈,欣欣,这是我大学室友,宴隋。这是何叔,宴隋家里的管家。”
“何叔,宴隋,这就是我妈妈和我妹妹。”
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宴隋便启动了车。
一路上,车子行驶平稳。
顾及着有外人在,再加上知道俞栗上车就睡的习惯,林家荣并没有急着问肚子的事。
俞栗以为她坐了大半天的火车有些累了,也没主动开口。
他轻轻将手放在肚子上,靠着车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车子在庄园外停下来。
即使已经知道了俞栗室友家里很有钱,看到偌大的庄园时,林家荣还是不由得怔了怔。
她心里有些疑惑,见俞栗迷迷糊糊醒过来,轻声问:“栗子,你怎么带我们到你室友家来了?”
俞栗经她一问,顿时清醒了些。
他抿了抿唇,道:“妈,先进去吧,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员工们基本都已经下了班,庄园里很安静。
何管家将林家荣和俞欣带到小型会客厅里后,便跟宴隋等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一家人谈话。
俞栗上楼取了自己和宴时庭的结婚证,以及最近一次的B超报告。
他忐忑地走到会客厅里,将结婚证和B超报告摆在桌上:“妈,欣欣……我,我其实骗了你们,这段时间我并不是在上班,而是……”
他没将话说完。
面对林家荣和俞欣时的紧张,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她们无法接受他怀了孕,还因为他之前的隐瞒和欺骗。
他就好像那些叛逆的孩子,背着家里人偷偷做了坏事,还对家里人撒谎,营造自己一向乖巧的形象。
一想到这,俞栗就觉得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大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面,林家荣看到那两样东西时,脸色变得煞白。
她颤抖着手,想要拿起那张B超报告,手指滑了好几次才拿起来。
她识字,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不对呀。”林家荣喃喃道,“你是男孩,怎么会怀孕呢?”
这是她的孩子,她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就是个妥妥的男生。
林家荣眼神恍惚,灵魂似乎都跑了个没边。
俞欣凑过去看了眼B超报告,然后安慰地拉住林家荣的手,道:“妈,男人也是可以怀孕的。前不久我看到一个新闻,A国就有男人怀孕生孩子的案例呢。”
“新闻里说,是因为男人多了个孕腔的器官,跟子宫差不多,就能孕育孩子。”
她的语气很轻松,并不见半分意外、震惊。
俞栗一怔,抬眼看向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俞欣冲他笑了笑。
随后,俞欣拿起结婚证看了眼,故作夸张地道:“哇,妈你快看,另一个哥哥好帅。”
林家荣的灵魂这才归了位似的,注意力从俞栗怀孕的事被扯到了俞栗结婚上。
她看了眼结婚证,抿紧唇,片刻后道:“他人呢?”
俞栗双手交缠着,道:“他去国外了,后天才回来。”
林家荣又不说话了,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会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俞欣见自己的方法没有用,抱歉地看向俞栗,将结婚证放了下去。
良久,林家荣才开口:“欣欣,你先出去,我跟你哥哥再谈谈。”
“妈妈……”俞欣正欲开口,却对上了林家荣痛苦的眼神。
俞栗也道:“欣欣,你先出去吧,找何叔帮你安排房间。你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早点休息。”
俞欣抓紧衣服下摆,看着妈妈和哥哥都很难过,却没有什么办法。
她只好听话,快步走出了会客厅。
门“咔哒”一声合上,林家荣抬手捂住眼睛,似乎是擦去了眼泪。
她放下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会怀孕呢?”
“你多长了个孕,孕腔,是不是因为……”
她停顿下来,话音带着哽咽。
俞栗心里难受,垂下了眸:“妈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怪物?”
林家荣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她摇着头:“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
“你不是怪物,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把你生好。”
“你……你上次回家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怀孕了?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俞栗咬住唇。
他之所以不说,就是害怕伤害到她们。
林家荣没有接受过教育,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无法接受,然后会自我怀疑。
旧时的村子里,生下的孩子如果有残缺、有疾病,不都是会把责任推到母亲身上吗?
他的妈妈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听到儿子多长了个孕腔,能怀孕生子,就只会认为都是自己的错。
他不想说,就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人痛苦、惊恐。
俞栗死死交缠着手,道:“妈妈,不怪你,真的……”
他说着,也有些哽咽起来。
会客厅里,再度陷入了安静之中。
门外,担心出事的何管家轻轻敲了敲门,挂着慈祥的笑容走进来,对林家荣说,已经安排好了房间,让她去休息一下。
他盛情劝说,林家荣也不好拒绝,点头离开。
会客厅里只剩下了俞栗。
他又坐了许久,才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顾不上和宴时庭视频聊天,抱着床上另一只枕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何管家做好安排,带着林家荣和俞欣出门去玩。
他知道昨晚的谈心并不愉快,也是想给彼此一点空间,让大家都冷静冷静。
俞栗发微信向何管家道了谢。
昨晚睡得浅,还做了些不好的梦,俞栗早上起来时,身上有些难受。
吃过早餐后,他正要上楼去再休息会儿,却看见大门走进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俞栗定睛看了会儿,眼眶变得酸涩。
“小鱼。”原本说明天才会到的宴时庭,此刻正站在门边,沉声唤道。
可以依靠撒娇的对象就来到了面前,昨晚忍住的泪水这会儿完全控制不住。
俞栗哭着走上前,扑进宴时庭怀里:
“哥,你终于回来了。”
第53章 第 53 章
怀里的俞栗哭得很伤心, 却除了扑过来时说的那句话,就再没说其他的了。
他双手抓紧了宴时庭的外套,头抵着宴时庭的肩膀, 眼泪落进黑色的布料里就消失无踪。
宴时庭眉头缓缓皱起来,揽住俞栗,轻轻拍着他的背。
难受的情绪随着眼泪一并宣泄了出去。
好一会儿, 俞栗才慢慢停了下来,只是时不时还会哽咽一两声。
他轻轻放开了宴时庭,吸了吸鼻子,抬头问:“哥, 你不是说明天才会回来吗?”
宴时庭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低声道:“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好了, 没有再多待一天的必要。”
听见俞栗说想他, 他便提前赶了回来。
“那姑姑呢?”
宴时庭拉着上楼,边道:“她还要看望霍普里斯,会按照原定计划回来。”
两人回到了三楼的房间里。
房门关上, 在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里, 俞栗心情放松了很多。
宴时庭拿了沾湿水的毛巾,仔细地给俞栗擦脸。
俞栗坐在沙发上,乖乖地抬头闭眼。
柔软的毛巾将脸上哭过的痕迹带走, 没一会儿,那种泪水糊在脸上干涩的感觉消失, 脸上变得清爽不少。
俞栗睁开眼, 对上宴时庭幽深的目光。
宴时庭放下手中的毛巾,垂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才问:“发生什么了?”
俞栗睫毛微颤。
他没有隐瞒,将昨晚并不顺利的坦白说了出来。
“我本来还想着, 等宝宝出生了,带你一起回家的时候告诉她们。”
“欣欣还好,她看过新闻,所以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妈妈她……不太能接受。”
谁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林家荣和俞欣突然来了。
宴时庭摸了摸俞栗的脸,“别着急,她会接受的。”
他的声音笃定,俞栗不由得安心了几分,“真的吗?”
“嗯。”宴时庭颔首。
俞栗轻轻叹了口气,靠在宴时庭身上,“下午我们跟她们一起吃饭吧,我带你见见她们。”
宴时庭说了一句“好”,将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陪我睡一会儿。”
俞栗正好也想再睡会儿。
他在宴时庭怀里找到了熟悉的舒适,抱着宴时庭的腰也慢慢睡了过去-
中午,俞栗醒来时,宴时庭还在睡。
他在宴时庭怀里轻轻翻了个身,拿过手机,看到了俞欣给他发来的消息:
【哥哥别担心,我今天和妈妈谈过了,她看起来态度还行。】
俞栗手指敲了敲屏幕,最后删掉了原本打出来的一句话,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没多久,宴时庭也醒了过来。
夫夫二人抱着温存了一会儿,起床下楼。
下午,俞栗定了一家餐厅,到地方后发了个定位给何管家。
很快,何管家将林家荣和俞欣送到了餐厅。
母女二人走进包间,就看到了坐在俞栗身边的宴时庭。
昨晚看过结婚证,她们一下子都认出了宴时庭是谁。
林家荣没有说话,俞欣却高高兴兴地打了个招呼:“哥哥。”
说完,她又看向宴时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
俞栗有些紧张地和宴时庭站起身,介绍道:“妈,欣欣,这是我……我丈夫,宴时庭。”
他转头又给宴时庭说:“这是我妈妈和我妹妹俞欣。”
宴时庭点点头,沉声道:“阿姨,欣欣,你们好。”
林家荣仍然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宴时庭。
从外表上看,她儿子的丈夫除了冷漠了点,别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俞栗跟一个男人结了婚,虽说也让她感到很意外,但既然是俞栗的选择,她不会说什么。
只是,她很担心,宴时庭对她儿子有感情吗?还是说就是为了孩子结的婚?那在这段婚姻里,俞栗会不会吃亏受伤?
心中忐忑,林家荣慢慢皱起了眉。
不同于林家荣的沉默,俞欣倒是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之后,她凑到俞栗身边低声问:“哥,我该怎么称呼你丈夫啊?”
俞栗想了想,道:“叫他宴大哥吧。”
“哦。”俞欣点了点头。
打过招呼,四人就都坐到了餐桌边。
吃饭时,林家荣始终安静着,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怪异,俞栗和俞欣也不敢说话了。
宴时庭也没有急着开口。
这顿饭只是让林家荣她们见见他,现在时机不对,不是聊天的时候。
一顿饭过后,四人回了庄园。
走进客厅,沉默了大半天的林家荣突然道:“栗子,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欣欣她有个课没懂,你教一下她。”
俞欣也想了起来,连忙点点头:“对,哥哥,我这次来特意带了书。物理力学分析我不太懂,你教教我吧。”
俞栗怔了一下,也没多想,跟着俞欣到了她的房间。
客厅里,落后一步的宴时庭走上前,对林家荣道:“阿姨,到楼上说话吧。”
他已经看出来了,林家荣是刻意将俞栗和俞欣支开,实际上是有话要和他说。
正好,他其实也想和林家荣谈谈。
林家荣并没否认。
两人上了三楼,来到小书房里。
林家荣率先坐下,宴时庭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她对面。
“阿姨,很抱歉现在才跟你们见面,这点是我考虑不周。”
林家荣看向他,道:“我知道,你是顾及着栗子的想法。他不愿意告诉我们,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宴时庭摇了摇头:“小鱼并非不愿意,他原本已经想好了,等孩子出生后再去见你们。”
林家荣叹了口气,“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管是孩子出生前还是出生后,俞栗怀孕都是事实。
一想到这,她内心里便很复杂,有些自责,又有些不敢相信。
宴时庭没有说话,拿出平板点开了一个页面。
“阿姨,这是前不久,A国有男人生子的新闻传到国内后,网上一部分人的看法。”
林家荣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了平板。
一些不太好的评论顿时映入眼帘。
有人觉得惊恐,有人带着非善意的好奇,甚至有人直接开口就骂。
畸形,抓去研究,还是男人吗等等,这些话让林家荣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呼吸一紧,颤抖着手,却没有放下平板,而是继续往下看。
宴时庭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宴时庭沉声道:“这些只是我收集来的一部分,实际上,小鱼看到的只有更多。”
“在看到这些恶意的看法时,小鱼也跟您一样,强迫自己看了很久,就是为了习惯。”
页面划到了底。
林家荣缓缓关闭平板,抬头看向宴时庭。
宴时庭目光沉沉,语气带着请求:“不接受这件事的人已经很多了,作为他的家人,请您能够多理解他。”
林家荣拿着平板的手渐渐收紧。
世人都说,妈妈是和孩子联系最紧密的人。
如果连她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怀了孕,那俞栗该有多么难过?
林家荣颤抖着唇,在一片混乱的大脑里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思绪。
她抹了把脸,问:“男人生孩子是不是只能剖腹产,会有危险吗?”
相比起怀孕,她更担心的还是有没有危险。
宴时庭点了点头,道:“目前能为小鱼做手术的医生,也就是我的姑姑,她的视力受到了影响,至少也要等半年后才能完全恢复。”
“霍普里斯教授的资料被人毁去,临时要换新的医生,即使有我姑姑的指导,也无法保证没有危险。”
他只说到了这儿,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握成拳。
林家荣垂下了眸,没再说话了。
小书房里一片寂静。
……
宴时庭和林家荣的谈话,俞栗并不知道。
他给俞欣讲完力学分析后,就带着俞欣到花园里玩了会儿,然后坐在秋千上看星星。
秋千轻轻摇晃,俞栗看向俞欣,轻声问:“欣欣,你不觉得我怀孕的事很奇怪吗?”
俞欣收回看星星的目光,摇了摇头,笑着反问:“难道你怀孕了,就不再是我的哥哥了吗?”
俞栗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不会,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俞欣点点头,道:“对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说完,又轻轻去碰了碰俞栗的肚子,道:“小家伙,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怀孕晚期的胎儿活动频率高,在俞欣的手碰上去时,小家伙刚好动了动。
俞欣一怔,随即又兴奋地笑了起来。
俞栗看着她,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要是妈妈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第二天,林家荣和俞欣收拾行李,准备回南省了。
离开之前,林家荣红着眼眶抱了抱俞栗。
“栗子,对不起,妈妈没有第一时间就接受你怀孕的事,害你担心了好几天。”
她摸着俞栗的头发,道:“以后不会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
怀孕又如何,多长了个器官又如何。
她的孩子遇到了这样的事,生产又可能面临危险,她更该给他一点勇气才对。
俞栗愣住,没有想到自己昨晚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回抱住林家荣。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声音微哑地道:“谢谢你,妈妈。”
良久,林家荣放开俞栗,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我先送欣欣回去,安排好欣欣后就过来照顾你。”
“孩子出生前后要做的事可多着呢,没人帮着不行。你和大宴都是男人,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
听到她的称呼,俞栗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好,谢谢妈妈。”
林家荣也笑了笑,“好了,快进屋里去吧。我们先走了。”
“嗯!”
俞栗朝她挥了挥手。
林家荣和俞欣上了车,很快,车子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俞栗站在庄园门口,转身看着宴时庭,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妈妈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
他以为再怎么都要过段时间的。
宴时庭将他抱在怀里,道:“因为她也爱你。”
因为爱他,在乎他,所以就会接受他的一切。
宴时庭眼神深沉。
就如当时的他那样,想到俞栗将要面对的事,就只有心疼,再也想不到其他。
第54章 第 54 章
俞栗孕晚期, 经常腰痛,宴时庭便不再去公司,转为居家办公, 时刻陪着他。
宴医生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用眼过度,到时肯定无法做完一整台手术。
她向宴时庭和俞栗推荐了自己的一位学生。
这位医生姓杨, 如今四十岁,是Y市第一医院妇产科的一位主任医师。
这还是国内首桩男人生子的案例,杨医生很认真,带着准备做助手的徐医生, 每天跟宴医生和霍普里斯教授讨论。
为了更加了解俞栗和胎儿的情况,她要来了俞栗过往产检的所有记录, 又提议让俞栗一周做一次产检。
四月中旬, 林家荣安排好俞欣,收拾好行李就来了Y市。
与此同时,宴医生向霍普里斯教授借来了团队里的助产, 组成了新的团队。
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
众人的紧张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俞栗。
身边的人都接受了他怀孕的事, 他心情出奇的好。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候,某天半夜,俞栗突然醒来, 推了推宴时庭的肩膀。
等宴时庭醒来,他便蹭到宴时庭怀里, 道:“哥, 我想养鱼。”
宴时庭摸了摸他的脸,问:“什么鱼?”
“那种很漂亮的, 尾巴像丝绸一样的鱼,我做梦梦见了。”
宴时庭根据他的描述仔细想了想, 道:“斗鱼?”
俞栗也不清楚,他只是做梦梦见:“应该是。”
“好,我明天让人先送鱼缸过来。”
“嗯嗯。”
得到了答案,俞栗又在宴时庭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后,大大的鱼缸已经送来了。
俞栗挑好了想要的鱼,下午,老板就把鱼送了过来。
斗鱼尾巴非常飘逸,跟他梦里的一样。
俞栗满意极了,等到这些斗鱼适应了新的环境后,就又跟着林家荣去整理小婴儿穿的衣服。
衣服都是找人定做的,送来了好几件。
俞栗拿起还不到他两个巴掌大的衣服,有些惊奇:“宝宝穿这么小的衣服啊。”
林家荣笑道:“当然,刚出生的小婴儿能有多大。不过宝宝长得很快的,这些衣服穿不了几天就又要换新的了。”
“哦哦。”俞栗点头,挑着喜欢的花样。
“到时候就先给宝宝穿这几件吧,别的那些不太好看。”
“一天换一件,等它长大了就换差不多颜色、差不多花样的。”
林家荣又道:“到时候再慢慢挑,现在不急。”
俞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4月26日,俞栗的预产期。
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待足了37周,可以进行剖腹产。
前一天,俞栗就住到了宴氏医院里。
对明天就要做手术这件事,俞栗表现得很平静,可林家荣却有些紧张,给他倒水时还不小心洒了点水。
幸好倒的并不是开水,没有烫到。
俞栗却还是一惊,将林家荣带到床边坐下。
“妈妈,别紧张,我和哥都不紧张呢。”
“杨医生医术很好的,前不久还上过新闻。”
林家荣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哪有孩子做手术,当妈妈的不紧张的。”
“不过你不紧张就好,保持好这样的状态。明天的手术肯定就顺顺利利了。”
俞栗笑着道:“那当然。”
林家荣缓了会儿,又问:“你和大宴有没有想好宝宝的名字啊?”
“还没,名字太难想了。妈妈,你当时是怎么给我和欣欣起名字的?”
林家荣笑了出来,“我跟你爸爸都没什么文化,给你起名字叫栗子,是因为你出生那天,我们上山去捡板栗,回家的时候还在半路上,羊水就破了。”
“后来你出生了,就叫你栗子。”
“给欣欣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们觉得这个字很好听,同时也希望她能够开心。”
俞栗点了点头。
他又和林家荣说了会儿话,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林家荣走后,宴时庭打了盆热水过来,蹲在床边准备给他泡脚。
怀孕晚期,俞栗腿上发胀,脚也肿胀了一点。
他有些不好意思,蜷缩着脚趾,在宴时庭碰到脚心时,又怕痒地笑了出来。
宴时庭转而捉住他脚腕,慢慢放到水里。
“烫吗?”
俞栗摇摇头:“只有一点点,不过这个温度正合适。”
“好。”宴时庭说完,手指上移,给他按摩小腿。
他手法越来越好了,舒服得俞栗眯起了眼。
水温慢慢降低,俞栗的脚泡得有点红。
宴时庭拿过干毛巾给他擦干,端着水盆去洗手间倒掉。
之后,他又扶着俞栗到洗手间洗澡。
临近产期,俞栗腰痛不方便,宴时庭从A国回来后,都是亲自扶着他帮他洗澡。
即使那么多天了,再加上好几次的亲密接触,这样赤条条地面对宴时庭,俞栗还是会不好意思。
洗完澡,吹干头发,俞栗穿着柔软的睡衣,跟宴时庭挤在一张床上。
vip病房里的灯关掉,俞栗转过头,能从窗户看到外面格外圆满的月亮。
他想了想,在宴时庭怀里蹭了蹭,叫了他一声:“哥。”
“嗯。”宴时庭应了一声,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俞栗抿了抿唇,犹豫着道:“我知道,明天的手术有风险,对吗?”
宴时庭手一顿。
他垂头看着俞栗,青年窝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抖动着,长了点肉的脸靠着他的胸膛,看起来就很柔软。
宴时庭沉下声,“别怕。”
俞栗没有说话,静静地贴着宴时庭。
好半晌,他才缓缓道:“其实生产都会有一定风险,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抬起头,在宴时庭唇角吻了吻:“哥你才是,不要怕。”
“手术后,我想喝你做的肉沫粥,但是不要放姜了,我其实有一点点的讨厌吃姜。”
但也只是一点,还不到挑嘴的程度。
他就是想和宴时庭撒撒娇。
宴时庭明白,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道:“好。”
……
第二天上午,俞栗抱了抱宴时庭和林家荣,在二人以及宴隋、何管家的目送下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宴时庭站在门外,执着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何管家上前来劝他,道:“少爷,坐下来等吧,手术肯定能成功的。”
宴时庭依然没动。
理智上,他心里清楚,他已经做好了他能做的所有准备,再怎么担忧也没用。
可一想到手术成功率并没有之前那么高,理智就无法占上风。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里还是没有动静。
一般的剖腹产,两到三小时就能结束。
这个时间让走廊里等候的人都开始慌了。
宴时庭脸色变白,林家荣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
何管家也不再劝,和宴隋略带焦急地走来走去。
几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直到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那位从A国来的助产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走出来,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道:“恭喜恭喜,父子平安。”
宴时庭似乎泄了口气,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那个婴儿。
小婴儿头发又黑又密,身上的皮肤有点红、有点皱,张着嘴啊啊啼哭着。
何管家和宴隋凑上前去看小婴儿,宴时庭和林家荣却一起朝着助产护士后面走去。
杨医生脸上洋溢着笑容,这台全球第二例的手术由她主刀,并且十分成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很激动。
“恭喜,手术很顺利。”
徐医生也很开心,道:“麻醉效果还没过,小俞先生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就会醒了,宴总您别着急。”
宴时庭看着还在昏睡中的俞栗。
青年脸色很是苍白,原本红润的唇都失了血色。
宴时庭喉头发紧,摸了摸俞栗的头发,艰难地“嗯”了一声-
等待俞栗醒来的时间里,林家荣拿出早上冲好后一直温着的奶,给小婴儿喂奶。
几人都不想打扰还在昏睡的俞栗,便去了另一间病房里。
原本的那间病房,就只剩下了宴时庭和俞栗。
宴时庭打来热水,用毛巾轻轻擦拭了俞栗的脸,又用棉签给俞栗润了润唇。
做完后,他坐在病床边,拉着俞栗的一只手。
“小鱼。”宴时庭声音沙哑。
抬眼时,眼眶微红。
他静默良久,才哑声道:“对不起。”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三个半小时,宴时庭想了很多话,想要对俞栗说。
辛苦了,疼不疼,手术成功了,你好棒……
可到了现在,他却总觉得自己做的其实还不够,做的还不算好,才让俞栗这么辛苦,这么痛。
这样的感情,宴时庭不知如何表达。
所有的情绪淹没过来,他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最后,宴时庭抿紧唇,亲了亲俞栗的手背。
“小鱼,我爱你。”
他以为俞栗暂时还不会醒来,然而刚放下俞栗的手,头顶便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哥,我也爱你。”
宴时庭一顿,抬头看过去。
俞栗唇色苍白,无力地笑了笑:“要是我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就听不到那句话了?”
这可是宴时庭第一次用语言对他表达爱。
宴时庭喉结微滚。
他承认,自己还不够坦率。
但等到俞栗醒来,他还是会找机会将这句话再说一次。
宴时庭摸着俞栗的脸,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俞栗却轻轻皱起眉,瘪了瘪嘴,眼泪忽的一下滚落出来:
“哥,好疼。”
第55章 第 55 章
肚子上多了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刀口, 怎么可能不会疼呢?
俞栗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敢动,眼泪落进发间、枕头里。
宴时庭一颗心揪紧, 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拉着他的手,擦着他的眼泪低声安慰。
有人哄, 俞栗就放任自己哭了好一会儿。
直到病房门被打开,他才止住。
进来的是抱着宝宝的林家荣。
看见俞栗明显哭过的眼睛,她愣了愣,然后抱着宝宝走上前。
林家荣弯下腰, 让俞栗不动也可以看见她怀里的婴儿,“来, 看看宝宝。称过了, 有6.8斤呢。”
“他刚刚喝过奶,现在睡得多乖呀。”
俞栗的注意力被转移。
他看了眼捏着小拳头睡得香甜的婴儿,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个小东西, 真的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
林家荣又道:“嘴巴和鼻子长得都像你, 眼睛感觉像大宴。”
俞栗闻言,仔细去看小婴儿的长相。
小婴儿的睫毛又长又密,跟宴时庭的一样, 很直。嘴唇的形状以及上唇也有唇珠,的确像他。
俞栗心里发软, 费力抬起手, 轻轻戳了戳小婴儿的脸。
指腹底下的触感格外柔软,像刚蒸好的馒头一样。
林家荣看着他的举动, 又笑着问:“想好名字了吗?”
俞栗笑了笑,“其实小名我一早就想好了。”
他看向宴时庭, 道:“叫缘缘。”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他和宴时庭也没有缘分能走到一起。
这个孩子的到来,打破了很多很多东西。
“大名就由哥你来想吧。”
宴时庭眼眸微动,握住俞栗的手。
他低声道:“好。”-
一直到第二天,俞栗才感觉刀口的位置没那么疼了。
但疼痛也只是消了一点。
好在他比女性孕妇要幸运一些,孕腔被完整切除,除了刀口疼,并没有出现其他症状。
他躺在床上休息,徐医生来看过了刀口情况,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现在俞栗已经可以吃一些流食了,趁着他午睡,宴时庭便回了庄园去煲肉沫粥。
刀口还疼,俞栗的午觉也没睡多长时间。
他醒来后,林家荣就抱着缘缘走了进来。
鹅黄色的襁褓里,小家伙也醒着,刚喝过了奶,乖乖的没有哭。
他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俞栗看。
俞栗又伸出手指去戳他,他扑腾着短短的小胳膊,小小的手抓住了俞栗的食指。
俞栗笑了笑,晃了下手指:“小缘缘。”
看着两人的互动,林家荣眼睛弯了弯。
她将缘缘放到俞栗旁边,轻轻拍着襁褓,没一会儿缘缘便闭眼又睡了过去。
刚出生的婴儿,大部分时间就是都在睡觉,醒来二三十分钟就又会困了。
缘缘睡着后,林家荣看了眼俞栗,压低声音道:“一开始见到大宴,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只是因为在乎孩子才跟你结的婚。”
林家荣笑了笑:“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我就放心了。”
俞栗有些不好意思。
起码一开始,宴时庭就是因为在乎孩子才跟他结的婚。
只是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对他产生了感情吧。
想到这儿,俞栗不由得有些好奇。
宴时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宴奶奶葬礼后吗?
但俞栗也只是好奇一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只要现在、以后,他和宴时庭都是相爱的就好。
下午,宴时庭带着肉沫粥来到医院里时,俞栗又睡着了过去。
缘缘的襁褓就放在他旁边,他一手搭在襁褓上,跟缘缘都睡得很香。
宴时庭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看向睡着的父子俩。
除了眼睛以外,缘缘其他地方都更像俞栗。
现在闭着眼睡觉,那张脸就和俞栗几乎如出一辙。
宴时庭静静地盯着父子俩看了好一会儿。
没多久,俞栗就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哥”。
宴时庭摸了摸他的头,“粥煲好了,吃一点?”
俞栗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担心喝粥时的动静吵醒缘缘,宴时庭伸手,想要将缘缘抱走。
然而手刚碰到襁褓,宴时庭却停顿了一下。
他微微皱眉,想起了小时候抱宴隋的姿势,动作生疏地将裹着襁褓的缘缘拿了起来。
是的,拿。
俞栗只能想到这个词。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奈何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抱婴儿。
在夫夫俩都手足无措的时候,林家荣走了进来。
她一看宴时庭的姿势就明白了,连忙上前指导。
没花多长时间,宴时庭就学会了怎么抱小婴儿的姿势。
俞栗一边喝粥,一边看过去。
鹅黄色的襁褓安安稳稳地被宴时庭托在臂间,说不出来的和谐。
喝完粥,被宴时庭抱着的缘缘也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睛,往上盯着宴时庭看,偶尔又往俞栗的方向看。
虽然明白刚出生的小婴儿还不能看清东西,但在这样的眼神下,很难不让人去想,他是不是在辨认自己的两个父亲。
俞栗笑了笑,抬手捏了捏缘缘的脸。
“大名已经想好了。”宴时庭忽然沉声道。
他看向俞栗,道:“就叫俞时祺。”
既然小名是跟他和俞栗相关,那大名就当对这个孩子的祝愿吧。
这个孩子来得正好,希望他此生健康安好-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后,俞栗终于出院了。
刀口情况恢复得很好,出院的时候,俞栗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行走。
五月底,缘缘就满月了。
俞栗也要回到学校参加毕业答辩。
住院期间没顾得上学习,出院后,除了和缘缘玩耍,俞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习。
他要把这段时间落下的知识给补上。
好在论文已经定稿,现在不至于为了毕业论文焦头烂额。
临近答辩的某一天,晚上十点,俞栗还在小书房里看书。
缘缘已经被林家荣哄睡着。
宴时庭端着牛奶走到小书房,催俞栗去休息。
俞栗喝完牛奶,目光又放到了眼前的书上:“再看最后一点。”
宴时庭微微皱眉,干脆弯下腰,将俞栗打横抱起。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沉声说完,抱着俞栗走出书房。
俞栗试图争取一点机会:“没事的,我觉得伤口已经不疼了。”
宴时庭没有说话,脚下速度不变。
俞栗无奈,环住宴时庭的脖颈,讨好地抬头亲了亲他的脸。
“我明天开始就劳逸结合,多多休息。”
宴时庭这才“嗯”了一声。
缘缘的满月宴和俞栗毕业答辩正好在同一天。
庄园里一行人商量过后,打算将满月宴放到傍晚办,等到俞栗答辩结束回来,刚好能够赶上。
答辩非常顺利,俞栗回到庄园里,看到已经来了一些熟悉的人。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两个有些陌生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正戴着手套,拿着一块玉逗缘缘。
俞栗有些疑惑,身后的宴时庭上前,介绍道:“小鱼,这是我父亲的好友,陆叔。在缘缘旁边的是他的伴侣,徐叔。”
“他们之前在环球旅行,听到缘缘满月才赶回来。”
俞栗一瞬间便想了起来。
宴时庭父亲的好友,应该就是那位不忍心见宴氏垮掉,于是教宴时庭做生意的人。
算起来,也是宴时庭的恩师。
宴时庭给俞栗介绍完,陆先生和徐先生也留意到了二人。
他们一同走了过来,看到俞栗的时候,那位徐先生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俞栗:
“这份见面礼送晚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俞栗本想推辞,宴时庭却替他接了过来。
他只好道谢。
两位先生笑了笑,又去逗缘缘了。
满月宴并没有邀请太多人,来的都是宴时庭和俞栗的亲戚朋友。
他们都送了缘缘一些礼物,多是黄金、玉石或宝石什么的,那位徐先生还送了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给缘缘。
许长珂也被宴隋邀请过来,二人送了缘缘一枚长命锁。
这枚长命锁是宴隋之前特意找人设计的,红宝石镶嵌在纯金的锁上,格外夺目。
缘缘似乎也很喜欢这块长命锁,一直抓着锁不放。
宴会上,宴时庭的恩师拉着宴时庭喝了不少酒,一会儿夸他做得好,一会儿说起小时候和宴时庭父亲下河捉鱼的事。
等到宴会结束,宴时庭也有了些醉意。
俞栗抱着缘缘上楼,打算找个箱子把今天收到的这些礼物放好。
宴时庭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道:“小书房里有我常用的柜子,放在那里吧。”
俞栗点点头,将缘缘放在他和宴时庭房间的小床里,来到小书房。
他找到了宴时庭放东西的柜子,打开,却先看见了一叠保存的很好的照片。
令俞栗惊讶的是,那些照片里,每一张都有他。
大一跨年,宿舍四人出去聚餐时的合照;大一下学期,出去春游时的集体照;大二那年,他参加新程比赛时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的背面都有日期,以及他做的事。
最后,是一张他和宴时庭的合照。
俞栗还记得,那是新程比赛后,摄影师说让获奖的人跟赞助方代表合照。
那次比赛的赞助方就是宴氏。
其他人要么和江苗一起合照,要么和宴氏其他代表一起。
只有他,被推到了谁也不敢靠近的宴时庭身边。
而后,就留下了这张合照。
照片里,他目视前方,温柔地笑着,宴时庭却微微侧过头,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俞栗拿着照片的手慢慢收紧,他转过照片,在照片背面看到了苍劲有力的三个字:
喜欢你。
俞栗的心跳逐渐加快,彻底呆在了原地。
第56章 第 56 章
这三个字, 是宴时庭后来写的,还是之前?
俞栗抿着唇,拿着照片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良久, 他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照片放回原位,放好缘缘的那些礼物后,站起身离开小书房。
走到房间外, 正要开门时,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
宴时庭皱眉站在门后,眼神中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他晚上不小心喝得有点醉,竟然将那个柜子告诉俞栗了。
那个柜子里可还放着那些照片。
俞栗看到了吗?
看见俞栗后, 宴时庭神情一顿,随即装作不经意地问:“东西放好了吗?”
俞栗一直看着宴时庭的脸, 闻言道:“放好了。”
放好了, 那就说明他看到了那些照片。
宴时庭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
他喉结微滚,道:“先进来吧。”
俞栗点点头,走进房间。
他的神情始终很平静, 看不出什么情绪。
看到那些照片后, 没什么反应吗?
宴时庭抿紧唇,将房间门关上。
那他是否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他正想开口,转移话题不主动提照片的事, 却突然被俞栗从身后抱住。
“哥,别想着混淆过去。”俞栗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柜子里的照片我都看见了, 我想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或许俞栗以为,知道了照片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便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事已至此,宴时庭明白, 他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宴时庭皱紧眉,盯着面前的门板。
“那些照片背后都有日期,最早的那一个,就是我开始放照片的时间。”
那就是大一那年,俞栗他们宿舍四人出去聚餐时拍的合照。
“但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俞栗一怔,抱着宴时庭的手微微松动。
宴时庭顺势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沉沉注视着俞栗。
俞栗喃喃问:“是什么时候?”
宴时庭道:“四年前,我生日那天。”-
他的生日宴会一直都是在生日的前一天举办。
宴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将送宾客的事交给何管家后,宴时庭再一次来到庄园的梅林。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宴时庭和宴隋的母亲去世那天,正是宴时庭的生日。
所以每年在生日宴会上应酬完宾客后,他都会到梅林里,短暂地寄托一下自己的思念。
那一天晚上接近零点的时候,在庄园里散心的俞栗走进了梅林。
宴时庭记得他。
在送宴隋到Y大报道那天,他看到这个漂亮的青年午睡醒来,迷迷瞪瞪地爬下楼梯,T恤往上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
也不知道为什么,宴时庭就是将他记在了脑袋里。
而这个漂亮的青年,在梅林里看到他时先是微微意外,随后似乎是看出了他不高兴,特意陪他聊了会儿天,然后从外套里扒拉出一颗圆形硬糖,对他说:
“哥,生日快乐。”
那时恰好过了零点,到了他的生日。恰好腊梅树上的积雪掉了下来,砸在他的肩头。
他最终没有接过那颗糖,只是克制有礼地道了谢,随后先行离开,像是逃避。
之后,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在意俞栗的动向。
看到宴隋在朋友圈发了那一张合照后,宴时庭保存了下来,亲自动手将照片洗出来塑封好。
等到拿着那张照片,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的不对劲。
可感情就像发射出去的子弹,再也无法回头。
柜子里的照片越来越多。
宴时庭后悔自己没有接过俞栗给的那颗糖,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没有一件和俞栗有关的东西,而疯了魔似的收藏每一张有俞栗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背后,他都记录了日期,写下了当时俞栗做的事。
后来,他有了唯一一张和俞栗的合照。
将照片洗出来,正要提笔写日期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思考了很久,才极其认真地写下了表明自己心意的三个字。
喜欢你。
没有主语,因为能看到那张照片的,就是他自己,是那句话的主语-
四年前宴时庭的生日,那时俞栗也才刚确定自己喜欢宴隋。
原来,在他偷偷暗恋着宴隋的时候,有人正喜欢着他。
想到这儿,俞栗道:“难怪你总是冷着脸警告我,让我离宴隋远一点。”
宴时庭摸了摸他的脸,“我承认,劝你离宴隋远一点,的确有我的私心。”
一方面,是因为知道宴隋绝不可能喜欢男人,不希望俞栗受伤,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沉下声,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清明节,你们出去春游,在月山突然遇到大暴雨的事?”
俞栗点点头:“记得。”
月山位于Y市郊外,因为山尖形似弯月而得名。
宴隋所在的摄影社组织了春游,社团成员可以带着朋友一起,宴隋便带上了俞栗。
来到月山,一行人拍摄完毕便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下午三点准时到山下的农家乐聚餐就行。
宴隋这个胆大的,拉着俞栗和几个社团成员就爬到了与月山相连的另一座山头,想要以那个角度拍下月山的弯月山头。
几人拍摄完正准备要下山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在那之前的几天一直在下雨,山路本就泥泞,经过这场暴雨冲刷,泥土变得不稳固。
宴隋在前面开路,不小心脚滑滚下了山坡,在这过程中右腿撞上石头,躺在坡底的一条沟中无法动弹。
有社团成员连忙报了警,也有人绕路打算去农家乐求助。
俞栗看着坡底的宴隋,心急如焚。
他看到坡上的树露出了树根,担心有山体滑坡的风险,于是准备下去将宴隋带上来。
*
那天宴时庭正好也在那家农家乐。
看到天空乌云密布时,他就带着伞上了山来接宴隋。
却没想到刚走到山腰,就听见了一个社团成员的求救声。
他连忙跟着人来到宴隋出事的地方,正好看见准备下去的俞栗。
宴时庭一惊,大脑一片空白,连忙上前拦住他:“俞栗,你别冲动!救援队很快就过来了。”
俞栗却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这里已经出现了轻微山体滑坡的现象,暴雨再下一会儿,宴隋会被埋在下面的!”
他抓着宴时庭的胳膊,在暴雨里,只有那双带着急切与担忧的眼神亮的惊人。
他语气坚决:“我有把握把他带上来,哥你相信我!”
宴时庭的心仿佛被刀刺中。
他看着俞栗那双眼睛,愣在了原地。
抓住俞栗的手被俞栗掰开,随即,俞栗转身毅然决然地滑下山坡,到了宴隋身边。
他明明比宴隋矮一些、瘦弱一些,却将宴隋背了起来用腰带和外套袖子固定住,踩着比较稳固的地方,带着宴隋爬了上来。
在这过程中,他的手和身体被山坡上的石头、树根划伤,他却完全不在意,满脑子只有将宴隋带上去这一个念头。
宴时庭撑着伞,看着他不要命,看着宴隋得到了他的爱,身体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喉头仿佛被堵住。
原来,会有人这么豁出一切似的爱一个人。
*
宴时庭眼眶微红,他盯着俞栗,停了好久,一字一句道:“那一刻,我嫉妒宴隋,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没有俞栗想象的那样,始终冷静自持。
在从月山回去后,俞栗来看望养伤的宴隋,他便提醒了俞栗,让他离宴隋远一点。
后来他的每一句提醒背后,都藏着他那颗名为嫉妒的私心。
“小鱼。”宴时庭闭了闭眼,再说话时重新恢复了平静:“知道我真实的想法后,你会害怕吗?”
俞栗只觉得心被慢慢揪紧。
他抱住宴时庭,摇头道:“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喜欢也好,嫉妒也罢,不都是人之常情?
俞栗顿了顿,又道:“哥,我很感谢你愿意说出来。”
“这让我觉得更加了解你了。”
宴时庭回抱住他:“哪怕知道,我利用你怀孕的事和你结婚,你也不害怕吗?”
俞栗眼眶湿润,还是摇头,安慰道:“不会。答应结婚是我自己想通的,哥你从来没有胁迫过我,没有伤害过我,所以你不要这么自责。”
他说完,又道:“哥,抱歉,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现在才给你回应。”
他语气坚定,再一次表明:“现在、未来,我都爱你。”
长久以来一直提着的心,此刻终于落了下去。
宴时庭双臂收紧,埋在俞栗肩头,闷声道:“谢谢小鱼,我也爱你。”
房间里陷入安静,二人就在门边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
直到小床上传来了缘缘的哭声,俞栗才放开宴时庭。
他看着宴时庭,道:“哥,我去哄缘缘,你快去洗澡吧。”
晚上和陆先生喝了不少酒,宴时庭身上有一丝酒味。
他看着俞栗,点了点头。
等宴时庭走进卫生间后,俞栗连忙走到缘缘的小床边,将一旁小鱼形状的抱枕放到缘缘怀里,推着小床轻哄。
没一会儿,缘缘又沉沉睡着了过去。
卫生间里的水声也停了下来。
宴时庭走到小床边,看着睡着的缘缘,从身后抱住了俞栗,满足地喟叹:“像做梦一样。”
俞栗轻笑一声,歪头蹭了蹭他的脸。
他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好奇过宴时庭是什么时候对他动的心。
如今就得到了答案。
原来不是他以为的日久生情,宴时庭对他,是蓄意已久。
而他跟宴时庭,来日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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