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月的家
从倒车镜里看还不觉得, 真看到实物,花迟才发现自己高兴的有点早。
沈禛注意到花迟的动作,花迟直接倒车来到路上, 打开门跳下车,指着沈禛身后不怀好意地说:“你猜你身后有什么?”
沈禛耳廓微动,捕捉到蚂蚱啃食草叶的声音,鸟类在清晨的低鸣,还有蜜蜂飞舞的嗡嗡声,这声音盖住了其他声音。
有蜜蜂,数量还不少。他微挑唇角说:“鸟?还是什么果子?”
花迟抬手比划个圆出来, “错啦!是这么大一个大蜂巢!”
沈禛便露出很意外的表情,回头去看。
蜂巢如同一颗瘤子坠在树上, 乒乓球大小的蜜蜂在树叶的遮掩下忙碌,晨风带着水汽迎面吹过来, 似乎还能闻到些甜腻的花香。
看蜂巢的大小,这蜂巢形成的时间应该不长,胖嘟嘟的蜜蜂还在努力扩建着。花迟稀罕地观察了一会儿,在心里琢磨:蜜蜂那么胖, 怎么挤进蜂巢里去的。
“我回来的时候, 这里还没有蜂巢呢。”沈禛回忆道, 说的是他从贝尔基地回来的时候。这样的话, 满打满算将将一个月, 蜜蜂们就建成了这么大的蜂巢。
花迟盯着蜂巢舔舔嘴,“那岂不是和树屋一起建起来的?”
“你想吃蜂蜜吗?”沈禛的视线落回到花迟有点干燥的嘴巴上,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
花迟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渴, 近前去看了看蜂巢,有点犹豫:“现在都秋天了, 这时候割蜜可能会导致这群蜜蜂冬季食物短缺吧,这蜂巢真不算大。”
如果受损严重,这群胖家伙可是会直接搬家的,搬远了就不好找了,这不符合花迟一贯坚持的可持续薅羊毛原则。
能这么说,那就还是想吃,沈禛点点头,压低声音似乎怕被蜜蜂听到,“那就只割一小块,尝个味怎么样?”
花迟本就不坚定的心立刻动摇,他慢吞吞往车边走,边走边回头看蜂蜜,啊不,是蜂巢。
“等回来割一小块,就巴掌大,它们应该不会介意。”他小声嘟囔。
发现蜂巢的兴奋劲支撑着花迟一路踩死油门冲到小月住的湖心岛附近。
公路到湖边很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二人得靠步行。停好车,确认周围没有奇怪的东西,花迟拿起给小月准备的礼物还有换蛛丝的物资。
“这边树不多啊。”沈禛打量着周围环境。
高速公路这里地势高,向西边望去,能看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湖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小月住的湖心岛在上面犹如一只小舟。
周边树木极少,茂盛的草丛覆盖地面,一只兔子悠然跳过,一点都不怕人。
花迟回想着地形说:“从这边往西,就都是草原了。对了,这边的草好,最早以前是牧场来着,后来牧民搬迁了,这边也还湖还草了。”
沈禛立刻明白花迟的意思,“走的时候割点草走?”
“嘿嘿,要不来了就带点蛛丝回去怪费油的。”花迟此刻像是个极会过日子的人。
望山跑死马,这话一点做不得假,那湖看着很近,真走进草地里才发现那么远,而且,不像花迟家到菜地的草丛里有他们踩出来的小路可以走,公路到湖心岛半条路都没有。
拨开比人还高的草,花迟挥舞双手防止有蚊子出现,同时还得时刻注意着脚下,草丛里可是有蛇的。
沈禛从背筐里找出干采草编成的小球,拿了一个给花迟。
“救大命了!”花迟拿着艾草球猛吸。
草丛里路难行,他们还得时不时蹦个高避免方向偏移,只半个小时的路硬生生被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离开草丛来到石滩湖岸,花迟整个人都松口气。
岸边空荡荒凉,只有湖水泛着波浪,花迟倒吸一口凉气,“嘶,这怎么这么空啊。”风景很好,不像人住的地方。
沈禛向湖心岛眺望,“你看岛上,那边热闹。”
“嗯?”花迟视力没沈禛这种异能者的好,只能看见岛上一个个小白点在移动,“那是什么玩意?”
“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羊。”是跟花迟家养的不一样的羊,花迟家的两只羊是山羊,岛上的是一团雪一样的绵羊。
“现在问题来了,”花迟回头看沈禛,“我们怎么上岛呢?”湖岸边什么也没有,没有船,也没有能联系露露的蛛丝,如果不是湖心岛上的羊,花迟就要怀疑小月到底在不在那上面住了。
沈禛还在想办法,花迟已经站在原地摆好姿势,冲着湖心岛大喊:“小!月!姐!”没有建筑阻挡,声音迅速扩散开来,一声不够,他缓缓嗓子继续喊。
沈禛看看他,也立正站直气沉丹田,“小!月!姐!”
小月正在湖心岛中央的木屋里睡觉,忽然头皮发麻一股恶寒,她揉揉眼睛睡不下去了,换好衣服走出屋子,小屋外,几棵变异树上挂满蛛网,纷纷向中央倾斜,如同一个巨大的碗,露露端坐网中,试图用蛛丝编织什么。
小月娴熟地从网上摘下一只还在挣扎兔子,问露露:“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蜘蛛当然没有听力,露露日常行动以及分辨声音全靠蛛网,可她刚才沉迷于织网兜,没注意。
有点心虚,露露偷偷挪动长腿,把脚搭回到蛛网上。
她的蛛网遍布湖心岛,那些放出去的网都没有黏性,只是为了充当监控。
恰好花迟喊完一嗓子正在休息,沈禛继续接上。
“小!月!姐!”
在花迟耳朵里,沈队是个低音炮,即便是大喊大叫声音也很好听。可在露露的感觉里,这声音喊出来的内容太奇怪了,她整只蛛都不好了,他怎么能和小漂亮一起喊呢?!
小月看着快要碎了的蛛,这回不用露露,小月也依稀听见了,她扒住小月的长腿来到她背上,一人一蛛迅速往岸边去。
花迟这会儿喊的正开心,刚开始的一两声是为了叫人,现在再喊,就像是解压玩闹,他和沈禛一声比一声大,惊起树林飞鸟,草丛里蹦出一只兔子,三瓣嘴抖动飞快,花迟疑心它是在骂人。
“小!月——”姐,花迟为了气兔子,嗓子快要喊劈叉了。
“别喊了听见了!”他被小月打断,小月无语极了,在湖心岛上冲他俩喊,“你俩往湖里看,低头!那有桥!”
啊?花迟顺着小月的话低下头,在碧波微绿的湖水中看到一座绳桥,整座桥都沉在水面下,银丝融进湖水中,不仔细看是真的看不见。
这桥要怎么走?花迟面露疑惑。
他去看湖心岛,露露来到湖边,大长腿在湖水中摸索,片刻后,他看到露露向后退去,蛛丝绳桥缓缓从水中浮起,最后脱离水面悬空架起。
花迟试探着往上踩了踩,有点弹,但是能走。桥面宽不到一米,中间部分肉眼可见的有些摇晃。
小月这时候想起来二人跟她不一样,对绳桥没那么熟悉,于是担心地喊:“你俩能走吗?”
花迟眼中写满跃跃欲试,这个好玩!他会游泳,沈禛和小月也都在,总不至于淹死了去。
“你能行吗?”花迟本想问沈禛能不能走,想起末世前的段子,换了问法问。
沈禛侧目看他,抬手把他的头发揉乱,“记账了,回家算。”说完率先走上绳桥。
花迟呆愣后撇嘴,跟在后面走上去,故意摇晃着身子试图给沈禛增添一点麻烦,当然,他有分寸,摇晃的幅度不大。
可是,前面的沈禛突然一个趔趄,左摇右摆眼看要跌进湖里去!
花迟吓了一跳,急忙拽住他的衣服,“沈禛!”
沈禛站稳反手摸摸他示意无事,吓得花迟后半程老老实实再不敢乱晃。
小月正面二人,花迟看不见的她可都看见了,沈禛脸上的笑意收都不收,当着她面欺负人,看花迟后半段老实的像个鹌鹑,小月磨磨牙,闭上眼睛对自己说:“都这样了还能劝分吗?劝不了别劝了。”
话音落二人也来到湖心岛,花迟脸上还残存惊吓导致的充血红迹,“劝啥?”他问小月。
小月脸上挂起慈祥的笑,“没什么。”劝你是个小傻瓜。
“哦,”花迟也不在意,指着沈禛背后的筐和自己手里的篮子,兴致勃勃说道:“我们来看你啦!还想换点蛛丝!”
“哦?看我是次要,换蛛丝是主要对吧。”小月戳穿他,看花迟讪讪变脸,心中偷笑。
花迟眼睛一转,凑过去,“目的不重要,结果重要。”小月嫌弃地他的脸,一股恋爱酸臭味,傻兮兮的别传染给她。
沈禛默不作声,小月没戳穿他,他便安安静静不挑事。
小月带着二人爬上露露的后背,三人一蛛在湖心岛漫步。
这座岛大小正好,几棵巨树在岛中央分布,其余地方是茂盛的草。岛上面有些野兔,原本野兔经过变异在湖心岛泛滥,露露和小月住过来以后,成功帮助野兔控制了种群数量。
那群羊大概是末世后从哪里跑来的,一共七只,在湖岸边游荡,小月搬来后发现它们,索性都运到岛上养着,没了野兔,岛上的草养这些羊富富有余。
花迟听到这有点担心:“那你天天吃野兔吗?”只吃兔子可不行,兔肉饥荒可不是说着玩的。
小月控制着自己蠢蠢欲动想摸花迟脑袋的手,“还有些从A市带过来的物资,撑过冬天没问题,不过,明年春天,我想跟你换些种子。”
小月看着花迟继续补充:“不会换很多,一点就行。”
花迟连声答应,“我那种子不少呢,放心放心。”
小月愉快地点点头。
二人东聊西扯,沈禛则在观察地形,露露的体型高大,几条长腿撑起身体,轻轻松松越过草丛,一丁点足迹都不会留下,她的蛛丝明晃晃在地面展开,覆盖在草根缝隙。
“这里确实很适合你。”他对小月说。
小月夸花迟,“迟迟推荐的,他眼光一向好。”
沈禛闻言,多看了小月一眼,眼中流露出赞同。
露露脚程快,十分钟就跑回岛中央。在这里,白丝覆盖地面,像是有强迫症一样,被露露拢成整齐的形状,小月的小木屋在被蛛网包在正中央,四四方方。
花迟笑道:“我还以为你的大厦也在。”
小月打开门迎两人进屋,说道:“被我埋地下了,建筑风格跟这里不搭。”
花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埋地下了?”
小月笑嘻嘻,“兔子是人类的好朋友,跟你学的,找动物帮忙。”说着她把早上收获的兔子拍到案板上,“你俩吃了没,再来点早饭不?”
“吃了吃了,你快吃吧。”花迟连连摇手。
他把篮子递给小月,“这个里面是面包果干和两瓶果酱。”
小月不拿两人当客人,直接拎起刀给兔子扒皮,同时说道:“那你俩自便吧,我吃完饭带你俩取蛛丝赶趟吧。”
沈禛点头,“当然可以。”
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拿完东西就走,那样不太好,花迟也想和小月聊聊天的。
小月的木屋不大,一边是灶炉一边是床,床边还有个和地洞盖子差不多的木板,女孩子的床二人不好多看,就只在桌子边坐着。
小月把扒完皮的兔子抹上盐塞进炉子,坐到桌边拿出花迟给她带的面包果酱。
“我想死这一口了。”小月吃掉一块果酱面包,忍不住夸花迟的手艺。
花迟拿起水壶给自己和沈禛续水,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看小月风暴吸入两个面包。
聊了会儿天,小月把烤好的兔子拿出来晾着,然后打开木板,带着沈禛花迟往下走。
不像花迟的地洞整齐,小月家的地下奇奇怪怪。
光影从地上打下来,将室内照亮,原本南北通透的大厦,现在一个窗子在上一个窗子在下,小月居然把整座大厦倒着埋在了地下!
踩着原本是阴面窗户的地面,花迟嘴角直抽抽,“你可真胆大。”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沈禛也一直在观察,他十分赞同花迟的评价。
小月耸耸肩,“就剩了三层,还不是整层都在,总体算下来也就一个小别墅那么大。”
为了把家当都搬走,小月不得不抛弃整栋大厦,露露的承重能力有限,只能带走这么多。拆分的大厦成了危房,在地面上摇摇欲坠,小月怕它那天塌了砸死自己,索性把它埋进地里。
兔子们之前把湖心岛的地下挖得到处都是隧道,岛中央尤甚,露露的蛛丝可以加固,她用蛛丝把建筑体整个包裹,防止泥土的压力对建筑体进一步造成影响。于是埋进地里的建筑体反而牢固了。
房子的阳面墙体和地面平齐,墙面只盖了一层薄薄的土壤,窗户裸露在地面,让光线能够打进来。
这实在是大胆的作法。
小月的家里有种颠倒的美,花迟在里面转了一圈,对人家的充足光线表示羡慕,不过,看了又看,还是自己家更可心。
小月这次给花迟装了满满一背筐的蛛丝,蛛丝密度大,这一背筐的重量赶上沈禛他们背来物资重量的三倍,小月把他们带来的物资拿出来,用蛛丝装满还回去。
待到快要午饭,花迟二人准备离开。
小月还想留二人吃个午饭,花迟看看天色摇摇头,“不吃啦,回去还得找玻璃,等下次来,我吃穷你!”
小月看二人确实不吃,便带着露露把他们送出去,这次小月也跟着花迟从湖心岛来到湖岸边。
“小月姐,你在这要是无聊就来找我俩。”花迟视线扫过空旷湖岸,邀请小月。
“哈哈哈,别担心我,这两天才消停罢了,你都不知道,之前这岸边有多少鸟。”小月摆手目送二人离去。
露露的体型太大,轻易不会离开湖心岛,捕鸟蛛不喜欢水,自打进了湖心岛她就再没出来过,小月没办法让露露送他们。
回程的路依旧难行,沈禛扛着大筐走在前面,花迟帮着他驱赶蚊虫,“唉,小月姐家就没有虫子。”他感慨。
沈禛笑了,“湖心岛上的虫子对露露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回到车上草草填了肚子,花迟和沈禛又下车去搂了不少牧草回来,将车斗填满大半,二人才罢手。
这时候温度又起来了,花迟估摸着得有两三点了。
“快走,不然今天要干不完了。”他们加快速度,踏上回程的路。
回程路上有几辆报废车辆,花迟早就做好记号,现在回去刚好能直接把玻璃卸了。
卸下两块玻璃,天色将晚,花迟和沈禛只好放弃割蜂蜜的计划。他们要赶在天色彻底变黑之前上山去。
杰克早早就带着几只狍子在山下等着。
花迟离老远就看见他,像个老大爷一样背着手,在地上来来回回踱步,被皮卡的车灯一晃,吓了一跳,明显心虚的停住脚。
两只狍子和沈禛花迟合作过多次,沈禛把玻璃小心放上去,狍子们便背着玻璃向上走,沈禛的用异能做辅助。
花迟跟在后面,他旁边是只新生的小狍子,跟在扛筐的大狍子身边,花迟从车斗里拽了点牧草喂小狍子,小狍子欢快地抖抖耳朵。
有狍子帮忙,沈禛只用异能做辅助就很轻松,如果他自己来扛,异能消耗大,徒增疲惫。
他还能分出心神问花迟:“牧草放在车斗没事吗?”
花迟叼着根牧草摇头:“没事,明天下来把它铺开就行。”
回到家中,二人把玻璃卸下来,花迟带着狍子们去吃晒干的芹菜,小狍子咔嚓咔嚓啃得直响,如同在啃磨牙棒。
花迟对幼崽多了几分耐心,多给了小狍子一些芹菜梗。
狍子领了报酬离开,花迟回到小屋,沈禛正拿着根铁丝在玻璃上比划。
“你现在就做?”花迟有点饿,去橱柜里找了点果干吃。
沈禛将铁丝烫到通红,贴在玻璃上,放一会儿后,他在玻璃上泼冷水。
玻璃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又用坚硬的石头在玻璃上沿着铁丝划出细纹,最后,锤子轻轻在玻璃边缘敲击。
一块完整的,只边角有些小起伏的圆形玻璃就被他敲了出来。
“成功了!”花迟先一步跳起来庆贺。
他们预留的窗户是也圆形的,为此在锯木头的时候还多费了些功夫。
花迟一直有些担心他们不能切割出相配的玻璃来。
沈禛也轻松了些,车玻璃数量有限,经不起他们消耗,要是这两块不行,他们就只能改回方形窗户去。
“还是圆形的好看!”花迟雀跃。
第132章 蜜蜂与胡蜂
将切割好的圆形玻璃放到屋外的草地上, 花迟和沈禛草草吃了晚饭,借着月光点起篝火。
暮色沉沉,虫声尽了, 夜晚的草地失去白日昂扬到有些扎人的姿态,踩上去柔软干燥,二人盘腿坐在那,一人捧着一堆木条用火慢慢烤着塑形。
大鱼在篝火另一边边烤火边睡觉,杰克把脑袋搭在花迟腿上,难得的安静。花迟把手里的木条掰成圆形放到一旁,这样的木条他们要多准备几根, 到时候把玻璃嵌在里面,再安到木屋的窗户框上去。
花迟余光看到大鱼蓬松如扫把的大尾巴一点一点接近火苗, 叹口气站起来,轻轻把大鱼抱远了点。
猫一直在长身体, 如今吃得油光水滑,整只猫大了一圈。
二人中间摆着个装满冷冻浆果的小碗,花迟捏一颗扔进嘴里,被酸得眯起眼睛, 口水迅速在口中分泌。
啧, 拌点蜂蜜就好了。
家里明明有白糖, 花迟却心心念念山下的蜂蜜。
他把接好的圆形木条拼接在一起, 大圈套小圈再用蛛网一圈圈缠好。那边沈禛如法炮制, 二人一共做了四个框架。花迟眨着酸涩双眼,强行控制自己的手不去触碰眼睛。
今天起得太早,再不睡觉他要昏过去了。
沈禛抱起大鱼, 花迟把杰克搂进怀里,没人出声打破这静谧的夜晚。把鸟和猫放在壁炉边的藤编毯子上, 花迟草草洗漱钻进被窝。
沈禛从背后虚搂着他,秋季的地洞里温度不算很高,花迟含糊着嘟囔一声,任由他抱着。
对于花迟来说,出门可比在家干活累人多了,因此这一夜他睡得沉,直到第二天快九点才起来。
清茶搭配两片金黄焦香的面包片,小咸菜和卤肉被整整齐齐切好装进小碟子里。
家里的野鸭秋天下了不少鸭蛋,花迟攒出一缸,洗干净了腌咸鸭蛋。到今天也能吃了。
煮熟的鸭蛋放凉切开,流沙蛋黄冒出金色油脂顺着蛋壳缓缓流淌。
花迟急忙拿起来一个,伸出舌尖将这咸鸭蛋的金黄圈进唇齿,他鼻腔发出“唔”一声轻叹,勾起唇角喊沈禛:“快来吃饭!这鸭蛋比我以前买的还好吃!”
沈禛喂好牲畜回到小屋,打来清水洗手。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件牛仔背带裤,脚上踏着黑色雨靴,上身是贴身的黑半截袖。
花迟眼睛扫过去就贴在了沈禛身上,这身衣服这么显腰吗?花迟暗自嘀咕,心不在焉用筷子尖戳鸭蛋,把一块沾着蛋壳的蛋白塞进嘴里。
“呸!”花迟皱眉捂腮,鸭蛋没有鹌鹑蛋硬,用刀使劲就能切开,但吃进嘴里和牙齿碰撞仍旧硌牙。
沈禛低着头,发丝遮挡的脸上露出几不可查的笑容。他抹一把脸,没用毛巾擦就来到餐桌边坐下。水珠顺着脸颊流淌,花迟给自己倒满茶水一口喝下。
“咳!一会儿去割蜂蜜,得砍点新鲜树枝。”花迟用正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起蜂蜜立刻把其他心思抛之脑后。
沈禛心下遗憾,看花迟不吃了,将餐桌上剩下的食物包圆。
“把两张渔网也都带着,顺路去捕点鱼,大鱼太能吃了。”沈禛给在他脚边睁着大眼睛讨食的猫喂了块鸭蛋黄。
花迟弯腰摸摸大鱼,不赞同沈禛的话:“能吃是福,这两天太忙了没来得及给大鱼和杰克加餐,你居然还说他能吃?!”
杰克在屋门边上看书,闻言发出嗤笑。
察觉到二人一猫的目光,杰克不慌不忙翻页,“嘿!写得妙极了!”
背起藤筐拿好渔网,沈禛不顾大鱼和杰克的奋力挣扎,将两只小动物都带上。
花迟手里拿着草叉,背着小背包跟在后面,看一人一鸟再加上猫上演每天必有的喜剧。失策了,今年应该种点向日葵,那东西他记得之前在路边见过来着。
花迟咂咂嘴,想吃瓜子。
一猫一鸟没能逃过沈禛的武力压制,杰克到还好,气鼓鼓飞到天上,时时刻刻让沈禛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充分发挥在书上看的阿Q精神安慰自己。
大鱼就惨了,他自打来了花迟家就再没出过门,走得最远的距离是花迟家屋后的厕所——没有猫砂,花迟禁止动物们随地大小便。
他走了几步就开始赖叽,哼哼唧唧试图唤醒主人的怜悯心肠。
花迟咬着唇犹豫片刻,狠心摇头,“大鱼,别的猫每天上蹿下跳,你天天睡觉,这样对健康不好。”
“喵~呜~”大鱼叫得一波三折,在花迟脚边翻滚着露出肚皮。
下山的石梯被变异植物侵占,如今路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行,大鱼不分场合撒娇的结果就是差点从石梯上滚下去,沈禛明明在走在前面,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抬腿拦住大鱼。
花迟吓了一跳,这石梯旁边都是变异树和草丛,滚几下倒不至于伤着,可大鱼这种毫无警惕心的行为必须好好教育。
沈禛摸摸大鱼脑袋安抚,顺便说:“他真的得减肥,你摸摸,人家露西杨桃看着胖是因为毛蓬,他这全是肉。”
小猫咪的夹子音顿了顿,然后变得尖锐,杰克在半空一声不吭,打定主意看热闹。
不用杰克翻译,花迟和沈禛也能听得出来猫在骂人。
“快走,生命在于运动。”花迟推着沈禛快步往山下去,小猫骂骂咧咧跟上。
到了山下,花迟和沈禛先去把车斗里的牧草叉下来铺开晾晒。
牧草经过一夜放置,却依旧翠绿有韧性,看着就饱满多汁。大鱼看着厚厚一层牧草跃跃欲试,似乎想跳上去滚一滚。
花迟拦住他,这些草要给家里的牛和羊当食物,不能任由大鱼祸害。
“说起来,等小麦收获了,可以给大鱼种点猫草。”花迟一边给牧草翻面一边说。
“猫草是小麦吗?”沈禛没养过猫,并不了解。
“是的哦。”花迟点点头,把草叉插到一旁。
牧草处理好,他们准备割蜂蜜。
这个蜂巢里面住的是熊蜂,和花迟夏天在菜园果树里看见的是一个品种。这是个好消息,熊蜂轻易不会攻击人。
清理干净树下的草地,花迟捡来松枝柏叶搭起火堆,等火烧起来了再在上面盖上一些青草和干艾叶。
干湿混杂使得火堆升起浓烟,烟雾向着蜂巢扩散。
不多时,蜂巢里的蜜蜂嗡嗡着飞出来,向着远处躲避。
沈禛穿好雨衣裹紧衣服袖口,快速向树上攀爬,他腰间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拽在花迟手里,绳子上还绑着花迟的小不锈钢桶。
眼疾手快从蜂巢上方割下一人手大的蜂巢扔进桶里,沈禛把桶放在破口处接蜂蜜,几只胖乎乎的熊蜂在沈禛身边飞舞,花迟屏住呼吸,生怕沈禛乱动被蜜蜂蛰。
这么大的蜜蜂蛰一下可够受的。
还好沈禛一动不动像是个假人,加之他割的蜂巢不到整个蜂巢的二十分之一,熊蜂们在他胳膊上撞了几下就没再攻击。
轻而易举收完蜂蜜,沈禛都觉得顺利得不可思议。
花迟慢慢放下绳子,沈禛带着蜜桶从树上跳下来。
满满小半桶金黄粘稠的蜂蜜,省着吃够吃一阵了。
花迟咧开嘴角,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展露,如战斗机般的轰鸣声从远处骤然响起!
“我靠!快跑!”花迟顺着声音看过去,声音都劈叉了!沈禛面色骤然凝重,看向远处黑压压的虫群。
不知是蜂蜜的味道太过浓郁,还是飞远躲避的熊蜂不慎泄漏行迹,一群体型硕大的胡蜂追着前方蜜蜂群奔着蜂巢就来了。
蜜蜂在胡蜂的食谱上,狡猾的胡蜂经常会偷偷跟踪蜜蜂并试图绑架。
一两只胡蜂肯定不是蜜蜂群的对手,可一群胡蜂就不一样了。
它们尾部的尖刺闪烁着锐利的光,花迟拉着沈禛转头就跑。
大鱼还傻兮兮的在牧草堆边上贼头贼脑想干坏事,花迟弯腰抱起大鱼,第一下都没抱动。
胡蜂群眼看就要飞过来,沈禛把蜂蜜桶塞给花迟,自己把大鱼扛到肩上。
杰克还在半空盘旋,试图判断要不要下来帮忙,花迟边跑边叫他快飞走。
经过自家车的时候,花迟暗恼,下次一定记得随身携带车钥匙。
胡蜂群的目标主要是蜜蜂,追逐花迟二人的只有十几只,他们的两条腿跑不过飞舞的胡蜂,还好,前方就是河流。
花迟的肺子快要炸了,呼吸间胸腔阵阵作痛,沈禛比他状态好,肩上扛着猫也不妨碍他腾出一只手来拽住花迟。
花迟呼哧带喘:“往前……往,往河里跳!”
他们纵身一跃扑向小河,花迟居然还不忘把蜂蜜桶放在河边。
大鱼紧紧扒在沈禛身上,花迟扑腾着水花把二人一猫打湿。
胡蜂已经追了过来,沈禛把大鱼倒手放在花迟怀里,自己利用异能试图给胡蜂增加压力压进水里。
花迟一手搂猫一手往天上扬水花,胡蜂一改方才的气势,被水沾了翅膀飞行困难。眼见着速度慢下来。
沈禛趁机精准施压,把胡蜂们拍进水里。
胡蜂在水面挣扎片刻后不动了,花迟终于松懈下来大喘气。
他抱着大鱼往岸边走,来到岸上腿一软摔倒在地,大鱼从他身上跳下来,伸出带着小倒刺的舌头舔舐花迟的脸颊。
沈禛在花迟身边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肩旁。
花迟惊魂未定,“这居然有胡蜂,得找到蜂巢烧了,这玩意太吓人了。”
胡蜂能找到山下的熊蜂蜂巢,证明它们的蜂巢离狐儿山也不会很远,熊蜂蜂巢像个诱饵挂在树上,随时都有被袭击的风险。
大鱼看花迟喘息平稳,从他身上跳下来,站在不远处抖毛。
花迟被他甩了一脸水,后知后觉发现,怎么自己和沈禛都湿透了,大鱼抖抖毛就干了,依旧那么蓬松。
大鱼只是一只小猫咪,他什么都不知道。
“花迟!你们没事吧?!”
杰克担忧的声音从半空传来,花迟听了都跟着心疼。
该死的胡蜂,都给他家小鸟吓出哭腔了!
第133章 螃蟹和蜂蜡
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小鸟, 花迟拎起蜜桶检查,蜜桶里的蜂蜜完好无损,花迟将它放回地上。
沈禛脱下上衣, 把水拧干又穿回去,花迟有样学样。
不再淌水的衣服穿着没那么难受,花迟拧着衣服忽然笑出声来,谁能想到好好的居然会被胡蜂追呢?
他都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把水面上漂着的胡蜂尸体用渔网拢过来,沈禛薅掉了胡蜂的尾针。
花迟凑过来小心拿起一根微弯的尾针观察。尖锐的尾针触手微凉,捏着尾针底部往石头上戳,花迟发出惊叹:“我的天, 这么硬!”
尾针在石头上划出白色痕迹,刺耳的摩擦声让花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沈禛拿起尾针打量, 提醒花迟:“这种硬度可以做钉子了。”
咦?好像是的!花迟想起家里的小木屋,立刻把所有尾针都收起来。
胡蜂的尸体被他们一分为二扔在河边, 让其生于自然归于自然。
花迟拿着渔网,考虑在这里捕鱼的可能性。
这里的河水比他们平时捕鱼的地方湍急,对他们这种工具简陋的捕鱼人来说不是很友好。
被胡蜂一闹,二人都不想再折腾到下游去, 还是打算在这里试试看。
花迟观察着水势, 发现这里没有适合直接抛网的地方, 反正裤子没干, 他再次踏进河中, 近距离感受水流。
“还是得做一只小船。”花迟自言自语,在水淹到半腰的地方,将手中渔网向远处抛去。
湿溻溻的裤子黏在身上不怎么好受, 沈禛本想捡点柴火点个火堆烤一烤,花迟却摇摇头, 他想再去看看蜂巢。
巨树下,蜜蜂和胡蜂的尸体散落在地上,毛茸茸的熊蜂尸体比胡蜂多出一倍多,看样子熊蜂和胡蜂的战争已经停了,蜜蜂巢里还有熊蜂在飞舞,它们付出巨大代价打赢这场战争。
花迟蹲下来摸摸熊蜂身上柔软的绒毛,在它腹部揪下一根尖锐尾针,这是只为了保卫家园而战死的士兵。
“把尾针都收走吧。”花迟为死去的熊蜂惋惜片刻,开始捡漏打扫战场。熊蜂在他们的头上嗡嗡飞舞着修补家园,比起之前数量明显少了很多。
花迟不禁在心中担忧,仅剩的熊蜂能否坚持度过漫长寒冬。
收走胡蜂的尸体,沈禛二人回到河边,秋日阳光和煦,尽管不再像夏天那样灼热,却依旧有着能够将衣服烤干的热量。
花迟茶色的裤子已经有要干的趋势,难看的水印层层勾画在裤子上。
他看着沈禛毫无痕迹和黑裤子。
果然还是黑色抗造。
渔网绳子是半松弛的状态,里面的鱼不会很多,花迟正想要拽上岸看看,却听得沈禛在一旁小声说:“你看那边。”
他指向刚才扔着胡蜂尸体的地方——几只螃蟹正在对着食物大快朵颐!
秋天的螃蟹最肥美了!
花迟的心情彻底从撞见胡蜂的沮丧转移到兴奋,他计划着怎么抓螃蟹。
脸大的河蟹浑然不觉,用蟹钳将食物塞进自己嘴里。
这么大的螃蟹直接用手行不通。
花迟让沈禛回山下,把他放在车旁的草叉和背筐拿回来,自己则牢牢盯住螃蟹,顺便给它们再扔几只胡蜂尸体防止其逃跑。
螃蟹们专注用餐,许是因为花迟是个普通人,这群螃蟹一点都不怕,大摇大摆近前去抢食。
杰克按住大鱼的尾巴,小猫看见螃蟹是忍不住好奇心的,杰克可不想他打扰自己晚上加餐。
花迟默默给杰克竖起大拇指,焦急等待沈禛回来。
沈禛脚程快,拿着草叉藤筐赶回来。
花迟举起草叉,沈禛拿着藤筐,杰克和大鱼在一旁打辅助,主宠默契配合着,一起驱赶螃蟹远离河水。
草叉被花迟挥舞着,从地面向上袭击螃蟹的腹部,将它挑个倒仰。
沈禛飞快捡起倒仰的螃蟹扔进藤筐。
大鱼有样学样,趁着杰克吸引了螃蟹注意力时,从螃蟹身后进攻,双爪用力将它挑到半空,掉下来摔得晕头转向。
“那边还有一只!抓住它!”花迟指挥大鱼,同时挑起自己脚边举着钳子要钳人的螃蟹。
藤筐里已经装不下了,杰克见状踩在摔晕的螃蟹头上,大鱼也骄矜仰头蹲坐在另一只螃蟹背上。
河蟹捉捕计划大成功。
藤筐里一共十四只,在筐里堆得冒尖,再加上两小只屁.股底下坐着的,一共十六只。
花迟立刻拍板放弃捉鱼,螃蟹个头大,一人两只就够吃一顿,他跑去河岸把渔网拽上来。
渔网里裹着两条大鲶鱼,张大嘴巴凶狠看着花迟,其中一条还试图用尾巴抽人。
鲶鱼啊,花迟最讨厌鲶鱼了,他极度怀疑刚才渔网里是不是还网了别的鱼,被两条鲶鱼吃掉了。
他拿起草叉,用背部照着鲶鱼脑袋拍过去,成功把两条鱼打晕。
“这两条鱼也给你俩吃。”他对杰克和大鱼说。
大鱼还懵懵懂懂开心地晃着脑袋,杰克已经懂事地从被它坐晕的螃蟹身上走下来,抓起一条大鱼腾空而起。
自己的食物自己带,花迟他俩还得拿螃蟹呢。
大鱼:懂了!
花迟眼睁睁看着大鱼眼中冒出睿智的光芒,小跑过来叼起鲶鱼。
他强忍笑出来的冲动,鼓励孩子:“好大鱼,我们大鱼今天真勤快!”
沈禛嘴角抽搐,有点不忍心——那鲶鱼的体型比大鱼还大点,大鱼叼着鲶鱼的时候,鲶鱼尾巴就拖在地上,粘着砂石。
他试图帮助大鱼,大鱼反倒不乐意,呼噜着向后退去。花迟忍俊不禁,“孩子大了想自立,你等他叼不动了再帮忙。”
沈禛:“……”行吧。
多出来的螃蟹被花迟用绳子绑了扔进渔网里,系在草叉上扛着。沈禛背起藤筐,花迟左肩扛草叉右手拎蜂蜜桶,一起快快乐乐回家去。
大鱼步伐蹒跚,走两步趔趄一下,竟然全程坚持着把鱼叼回家。
秋的气息愈渐浓郁,树梢上的叶子边缘开始变色,花迟和沈禛讨论着接下来的日程,漫长山路一眨眼就走完了。
小屋门口的地上被他们撒了碎石子,经过日夜踩踏变得整齐平坦,茂密的小白兔狸藻在小屋顶部茂盛,皂荚树上的皂荚彻底干燥,花迟还没腾出时间去上树采摘。
杨桃带着两只小羊在野猪坑旁边晃悠来晃悠去,时不时摇摆尾巴将野猪气得嗷嗷直叫。
鹌鹑和野鸭就蹲在一边看热闹,将在附近找到的草籽松果咳得咔吧咔吧直响。
杰克和大鱼 到家把鱼一扔,迅速跑回地洞里补觉,花迟笑着把鱼拿起来放在一旁,用水泡着。
螃蟹在藤筐里很是不安分,沈禛把螃蟹从筐里拿出来,用草绳捆绑好。其中六只一会儿蒸着吃,剩下的打算做成蟹黄酱。
这时候的螃蟹膏满黄肥,可惜家里冰柜快被塞满了,没地方储存,只能做成蟹黄酱保存。
花迟把装满蜂蜜的小桶拿过来,取来另一只陶罐,在上面附上一层纱布,他把桶里的蜂蜜倒进罐子里,蜂蜜里的杂质被过滤在纱布上。
留在桶底的那块蜂巢不能直接过滤,花迟用小刀刮掉上面一层蜂蜡,六边形的蜂窝眼左右畅通,花迟拿着它用力甩,把里面的蜂蜜都甩出来。
里面还有几只小小的蜂蛹,花迟叫来杰克和大鱼,给他们分着吃了。
甩干净蜜的蜂巢也不用扔,花迟把它掰成小块挤压,榨出里面最后的蜂蜜,留下来的蜂巢则可以用来提炼蜂蜡。
野生蜂蜜粘稠,花迟用筷子挑了一点放进嘴里,清新花香伴着甜蜜在口中蔓延。
花迟放下心来,看来附近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花影响蜂蜜品质。
他曾经收到过一罐野生蜂蜜,那群酿蜜的蜜蜂大概是住在了野韭菜地里,酿出来的蜜带着一股浓浓的韭菜味,扔了可惜吃又吃不下去。
他曾经尝试过用韭菜花蜜做些吃的,怎么做味道都很奇怪,最后还是扔掉了。
把蜂蜜桶斜放着任由它慢慢流淌过滤,花迟转身去处理蜂巢。
把那小块蜂巢放进锅中,再往锅里倒上清水,经过加热搅拌,蜂巢水上浮起白沫,花迟把锅端到一边,用筛网进行过滤,扔掉漏网上的杂质,等锅里留下的金黄液体凝固。
小屋飘满蜂蜜的味道,花迟转头,发现桶里的蜂蜜都过滤好了。
桶壁上残留的蜂蜜也不能浪费,他舀几勺水倒进去,轻轻摇晃不锈钢桶将蜂蜜稀释,然后给杰克和大鱼的水碗里各倒一碗。
剩下的蜜水则被分给杨桃和小羊。
经过露西时,露西直勾勾看着花迟手里的桶,花迟轻咳一声冲着露西招手。
露西从天鹅背上跳下来,跟着花迟来到小屋,花迟便把桶底的蜜水倒给他喝。
没办法,鸟太多了,分不完,只能给杰克露西开小灶。
过滤完蜂蜜的纱布也被花迟在蜜水桶里涮了涮,洗干净以后,他把纱布展开,将冷却凝结的蜂巢拿过来放在上面。
这时候的蜂巢已经可以被称作蜂蜡了,金黄的一大块。
他把初次过滤好的蜂蜡用纱布绑起来,继续放回锅里,锅中倒满清水,来进行二次过滤熬煮。
热水融化蜂蜡,干净的蜂蜡变成液体从纱布里过滤出来,花迟把纱布拿出来,扔掉里面残存的杂质。
现在的蜂蜡就很干净了,花迟等待它变凉,浮到水面上凝成一块圆板。
他用干净的大树叶把蜂蜡包起来储存,蜂蜡可以做唇膏,冬天天寒地冻又干燥,做几支唇膏刚好。
他处理好蜂蜡,沈禛也把其他十只螃蟹蒸好拆了出来。
蟹膏蟹黄和蟹肉分别摆在盘子里,他们运气不错,一共七只母蟹三只公蟹,蟹黄被沈禛挖出满满两大碗。
第134章 蟹黄酱和蜂窝
拆好的螃蟹散发鲜香, 大鱼在灶炉边喵喵叫个不停,馋猫满心满眼都是饭,花迟想了想, 塞给杰克一只布袋,打发他带着大鱼去捡松果。
“今年的松果和榛子可都还没捡呢,是不是杰克偷懒?”他点着杰克的嘴勾,杰克叹气,认命去带孩子。
大鱼半张着嘴巴不肯走,花迟只好捡了块蟹腿塞进猫和鸟的嘴里。
“螃蟹都拆完了,我去给树屋装玻璃。”沈禛洗干净手, 摘下围裙递给花迟,花迟接过掌勺权, 摩拳擦掌。
“不需要我帮忙吗?”他问沈禛。
沈禛摇摇头,阳光透过窗户勾勒他眉眼间流畅锐利的线条, 花迟闻到他满身的烟火味。
花迟不再搭理他,转身热切看着螃蟹,“那你小心哦。”他嘴上叮嘱。
地洞里,秋收的大葱被花迟五根一组卷起叶子绑成捆, 成排站立在墙边, 葱的根部被土壤半埋着, 以延长其存放时间。
花迟拆开其中一捆, 拿出两根, 再将用不了的绑回去。
热锅里滑入猪油,花迟把拆干净蟹肉的蟹壳放进锅中,和葱花一起翻炒, 蟹壳的鲜味渐渐被炒出来,花迟往锅里倒入一点清水, 等到汤汁金黄再把蟹壳捞出来。
蟹壳汤烧开后倒进盆里备用,花迟擦干净锅,再次放油。
等待油热的功夫,他把家里剩下的几个煮熟了的咸鸭蛋都拿出来,对半切开拿出蛋黄。
这时候猪油融化变热,花迟把蟹黄和鸭蛋黄倒进锅里,用勺子翻炒碾碎,等到炒出金色的油,花迟捏了盐调味。
取来家里剩下的白酒倒了点进去,花迟把蟹肉和蟹膏也倒入锅中。
用柴火把灶炉里的火压小,不锈钢锅咕嘟咕嘟直冒泡。
熬煮两三分钟,花迟把刚刚备好的蟹壳汤倒进锅里再收收汁。
蟹黄酱的味道比螃蟹还霸道,花迟站在锅边都没能让嗅觉适应这股香。
他把做好的蟹黄酱分装进三只瓶子里储存,满脑子都是好饿两个字。灶炉边的六只螃蟹还活着,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转,花迟摸摸肚子,将它们拿起来洗刷干净摆上蒸锅。
今天计划只吃两顿饭,早饭草草糊弄了,那下午饭早点吃也挺好。
花迟留下一罐蟹黄酱放在餐桌上,剩下的两罐晾凉后塞进冰柜。
在米饭和面条中二选一,花迟决定做手擀面,蟹黄拌面也是一绝,家里那点大米他想留到冬天吃。
说干就干,花迟揉面揉出经验,三两下把面条抻出来。
他把锅碗收拾干净,面条摆在案板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沈禛装完玻璃。
花迟摘下围裙往屋外走,出门一脚踢飞一只大松果球。
大鱼喵呜一声,兴奋地追过去把球叼回来,绕在花迟腿边示意再来。
杰克用嘴敲击木头吸引花环的注意力,花迟看到,方才空荡的屋前空地上竟然出现一座松果球山。
他给杰克和大鱼的布袋在果球山最上面,还被杰克摆了个像星星一样的形状。
“你俩去打劫松鼠了?!”花迟上前两步,那果球山比他还高。
杰克不乐意听这话,叨住花迟的裤腿,“猫鸟搭配干活不累!笨蛋花迟!这叫合作!”
沈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为小动物作证:“我作证,杰克和大鱼配合很好。”
他拎着工具踱步上前,身后树屋的窗玻璃干净透亮。
花迟来了兴趣,问道:“你看见了了?他俩怎么干的?”
不等沈禛说话,杰克昂首挺胸张大嘴像个喇叭,叭叭把过程讲出来。
去年只有杰克一只鸟收集松果,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只能一小袋一小袋往回运。今年他和大鱼合作,他从树上摘,大鱼把松果球放进袋子里运回来,大鱼在森林里穿梭如同游鱼,杰克只需要专心从树上叨松果就行。
这么多松果球也要找地方储存,杰克兴奋地指着树屋,希望花迟能在树屋旁边给他们安个装松果球的地方。
这要求倒是不难,花迟看向沈禛,沈禛思虑片刻后道:“可以。”
找个结实树杈在上面用木头拦个大箱子出来就行,大鱼和杰克都能上树,正好在树屋旁边给他俩再搭个小房间做家。
“下午就给你们搭,先吃饭。”花迟招呼沈禛先来吃饭。
趁着沈禛放置工具洗手的功夫,花迟把抻面放进锅里,水一直是滚开的,下了面条几分钟就煮好。
沈禛把面盛出来,花迟拿了大盘子,在盘子里放上两只清蒸螃蟹。
大鱼和杰克也有螃蟹吃,花迟把另外两只分给他们。
大鱼叼着螃蟹跑去角落食盆,迫不及待开啃,杰克倒是文雅,把螃蟹叼到树上去,借着粗壮树枝当餐桌。
花迟不管他们,拿了勺子舀出一勺蟹黄酱拌在面条上,一瓶蟹黄酱两人分刚刚好,可以让酱料裹满每一根面条,蟹黄蟹肉从面条上缓缓下落,花迟啊呜一口把它们都吃进嘴巴里。
清蒸的螃蟹带着鲜甜,沈禛更爱吃这个。
于是花迟拿走了更多蟹黄酱,把锅里剩下两只螃蟹都堆到沈禛面前。
给杰克和大鱼建的松果屋在树屋的下面,由一根单独树枝支撑,像一个倒扣的金字塔,塔靠着树干的两边各有一个四方的小房间,即使杰克和大鱼再长大一点也能住进去。
不用花迟催促,大鱼和杰克就主动开始运送松果。
花迟和沈禛坐在树下用蛛丝编绳梯,花迟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要纳闷:“你说杰克是为了吃,大鱼这么开心是为了什么?”
沈禛拿一根粗树枝安在绳梯上,把滚到脚边的松果球扔给大鱼,“为了好玩吧。”
“他真的不像只野猫。”花迟小声嘀咕。野猫都这样,迟早饿死。
这顿螃蟹大餐吃到了花迟心坎里,只存两瓶蟹黄酱太少了。
第二天早上,花迟给地里的作物浇完水,回到小屋琢磨着要不要再捉点螃蟹回来。当花迟再度一脸纠结着从身边经过时,沈禛抬手把他拽进怀里,“在想什么?”
花迟嘿嘿一笑:“我在纠结要不要再捉点螃蟹。”
“捉螃蟹?”沈禛可不觉得捉螃蟹能让花迟这样纠结。沉默两秒,他对上花迟的脑回路,“你是想去除胡蜂窝吧。”沈禛语气有点沉。
捉螃蟹需要饵料,胡蜂尸体意外的有效,借口捉螃蟹打胡蜂窝。嗯,不细想的话竟然有理有据呢!
花迟和沈禛对视两秒,移开目光,“有个胡蜂窝在附近很危险啊,而且还会影响我的蜂蜜。”但是打胡蜂窝也很危险,花迟怕出问题,所以才这么纠结。
花迟不是没准备就冒险的性格,他知道该如何相对安全地消灭蜂窝。
“家里有汽油,我们还可以移植一点小白兔狸藻过去,熊蜂蜂巢在山下,胡蜂总是要过去的。”花迟的担心不无道理,上次是他们运气好逃脱了,如果下次下山再碰到胡蜂狩猎,能不能跑掉可不一定。
花迟掰着手指头算时间,“趁着这两天不用收地里的菜,一劳永逸啊沈队。”
沈禛伸出手指头把花迟的脑袋推远点,“小白兔狸藻知道你又要坑它了吗?”
花迟压低声音,“这怎么能叫坑?!我这是给它找吃的呢!”
说干就干,花迟用蛛丝和干芹菜给自己和沈禛做了套“铠甲”,能够把面部和脖子等要害遮挡住。
花迟准备了几块沾了蜂蜜的生肉,又指使杰克从皂角树上摘了两个皂荚。
他用皂荚搓出来的粘稠泡泡做了两个轻飘飘的小气球,再用蛛丝绑住。
沈禛还没见过皂荚搓出来的泡泡,他用手戳了戳,发现泡泡只是有点变形,却没有破裂,于是露出惊叹表情。
“嘿嘿,好玩吧,跟胶水似的。”花迟又吹了两个,分给沈禛玩。
等到午后太阳没那么热了,他就带着生肉块和气泡下山去钓胡蜂。
胡蜂这种凶猛的虫子是吃肉的,它们可以捕捉到较远地方的血腥味道,具有超长嗅觉记忆,花迟记得原先听老人说过,要是你在哪个地方看见胡蜂,那五百米之内大概率有蜂巢。
五百米,这对于森林来说可是个相当近的距离,花迟一想到这周围有胡蜂巢就浑身难受。
他和沈禛在皮卡车上坐好,沈禛开车向着上次他们看见胡蜂的方向开了开,开出一百米左右,花迟下车,把那几块肉放到车窗边上。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了。他在车后座摆出飞行棋,和沈禛玩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花迟连输四把正要哀嚎,沈禛抬手捂住他的嘴,二人听到车窗外有嗡鸣声。
三只胡蜂振动翅膀飞过来,所经之处连麻雀之类的小型鸟都不敢停留。
他们落在肉块上,前腿不断倒腾,试图把肉块带走。
三只胡蜂忙碌,花迟屏息,一点点伸出手去,把带着气泡的蛛丝从后面绑在胡蜂细细的腰上。
三只胡蜂被他绑住两只,胡蜂们一无所知,抱着肉块往远处飞去。
小气泡在阳光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花迟和沈禛跟着气泡慢慢往前开车,等胡蜂飞进树林,沈禛急刹车,花迟快速跳下车,追着气泡跑。
一只气泡在经过灌木丛时被戳破了,还好另一个没事。
绕过前方阴翳树林,一个大胡蜂窝映入眼帘,不像蜜蜂的蜂巢散发甜香,胡蜂的蜂巢下还有小动物的尸体,白骨和腐烂的皮毛堆在一起,花迟厌恶地皱起眉。
不能再往前了,花迟记住位置向后退去,再往前会进入胡蜂的警戒区,他得等晚上胡蜂睡觉了再行动。
走出树林,沈禛迎过来,面上不似刚才轻松。
“怎么了?”花迟疑惑。
沈禛半带反省地说:“这蜂巢太近了,幸亏你想着来除掉。”
刚才追着胡蜂,即便开车也觉得好远,这会儿花迟才发现,这个胡蜂巢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直线还不满五百米,只是被弯道遮住了。
确认好位置,二人回到小屋开始做细致准备,花迟求着小白兔狸藻,分出一大丛来准备移植到蜂窝那边,沈禛准备了两大桶汽油,只等晚上放火烧树。
害怕火势太大把山点着,沈禛派杰克去找柳倾帮忙。
按着脚程柳倾明天才能到,花迟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小屋外,去地洞里拿了颗白菜准备做饭。
秋白菜被他收了两颗回来,剩下的还在地里种着,这种秋白菜个头大,花迟掰了两片叶子下来就够炒一盘菜。
外层太过粗糙的叶子被他扔进鹌鹑堆里,剩下嫩点的叶子留着吃。
他满心都在想怎么才能更好地除掉胡蜂窝,晚餐就打算炒白菜凑合。
一个炒白菜太单调,他又炒了盘鹌鹑蛋。
沈禛饭前进山去拾柴火,循着饭味回到小屋,二人刚刚在桌边坐定,就听见屋外叮咣敲门声,还有乌鸦在啊啊大叫。
“嗯?”花迟起身去开门,听动静不用问他都知道是柳倾。
门外柳倾穿着个吊带再加条牛仔裤,肩膀上的红痕挡都不挡。
他冲着花迟张开怀抱笑嘻嘻刚要拥抱,兜头就被沈禛扔过来的长袖围裙罩住。
“我靠,这就是你对待来帮忙队友的态度吗?!”柳倾嫌弃的拿着围裙直翻白眼。花迟好险没忍住笑出来。
屋外杰克被亨利先生的两只小鸟烦得要命,难得和沈禛站在一边,他唉声叹气:“老天爷!讨人喜欢的鸟怎么能生出这么讨厌的小鸟!”
大鱼见势不妙,一溜烟爬到稠李树上的窝里去。
柳倾大声嘀咕着穿好围裙,沈禛充耳不闻,冷冰冰补充:“干净的还没穿过,你到时候洗干净还回来。”
柳倾:“……”他不解地看向花迟,试图寻找安慰。
花迟耸肩爱莫能助,他问柳倾:“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吃饭没?”
柳倾看看桌上简单的饭菜,不感兴趣,于是坐到一边翘起二郎腿:“吃了吃了,你俩快吃,我收到信就骑着鹿过来了。”
花迟两个人吃饭,柳倾就在一旁讲村子里的事。
“顾宇带着那帮小崽子快把村子附近杀空了,我快无聊死了。”柳倾唉声叹气,控诉顾宇不做人。
“好家伙,这么说那些孩子进步还挺快?”花迟递给柳倾一把果干,“我记得去年他们捕猎还费劲呢。”
柳倾咂舌,“有安东那个小子在,连地里松鼠藏得吃的他们都得翻一遍,要不是温玉她俩拦着,你看着吧,这十里八荒的松鼠都得气死。”
花迟噗嗤一笑,想想都觉得搞笑。
吃完饭收拾了东西,柳倾催着二人行动。
花迟看出他迫不及待,也不含糊,拿着油灯在前面带路,沈禛拿好其余物品,三人一起下山去。柳倾脚上的鞋被花迟绑了芹菜干,走起路来略显笨重,这是为了防止被蛇咬,柳倾嫌弃地接受。
夜晚的森林更加危险些,秋天野兽们都在储膘,以防万一花迟带了枪。
“要是真再来头熊,现在这枪也不好使了。”花迟摸着枪管说。
柳倾出主意:“你不如让顾宇他们带着那帮小崽子过来转一圈,保准把你这座山头给你清干净。”
结伴而行路程就快,怕惊动胡蜂,他们这次没有开车,花迟把油灯调到最暗,三人摸黑往蜂窝处移动。
今夜无月,借着星光和油灯,他们隐约能看见三两只胡蜂守卫在蜂巢周围,大部分胡蜂都在巢里休息。
这正是好时机,花迟和沈禛对视一眼,掀开拎了一路的桶盖子。
第135章 螃蟹和大米
刺鼻的汽油味没了盖子遮掩, 迅速在空气中蔓延,花迟和沈禛一人拿着个粗劣的木头瓢,舀出汽油泼到蜂巢上。
柳倾在一旁抱臂看热闹由不过瘾, 抢过沈禛手里的木头瓢。
胡蜂的蜂巢像是木浆糊的,汽油泼上去就挂在蜂巢上,极少有流下来的,浓郁味道在风中扩散,花迟拎起桶把里面剩的汽油一股脑倒上去,“好了好了,点火!”
沈禛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 上面包着沾了汽油的布条,花迟掀开油灯借火, 沈禛把点着的木棍捅到蜂窝上。
花迟一直在盯着沈禛动作,火焰在蜂巢上迅速蔓延, 花迟拽着二人低声喊:“快跑!”
灼热的火苗将蜂群从睡梦中唤醒,花迟三人跑远,就地卧倒,用枯枝落叶将自己盖住。
夜空被火光点亮, 天上的星子因此暗淡, 晚风助长火势, 蜂窝很快被彻底燃烧。花迟担心的事情切切实实发生了, 紧挨着蜂窝的一丛灌木开始冒烟, 烟气在一旁燃烧的蜂窝和巨树衬托下及不起眼。
若不是花迟一直盯着四周,恐怕等到树着起来他们才会发现。
蜂群嗡嗡飞舞试图挽救家园,另有一小群在护卫蜂后, 所有胡蜂都在忙碌,没空搭理远处奇奇怪怪的地面。
花迟指指灌木, 柳倾会意。
这里离着灌木有点距离,柳倾集中全部注意力,空气中的水分凝结,变成水花打在灌木上面,不多时,那丛灌木整个湿掉。
承载蜂巢的巨木过于庞大,火势目前还集中在蜂巢上,大量的胡蜂由于没来得及从蜂巢里逃出,被直接烧死,少量逃出来的胡蜂也被烟气熏到,飞在半空中直打摆子。
在烧下去火势将变得不可控制,花迟盯着火光看了看,带着沈禛二人回到蜂巢附近。
站在蜂巢上风处,沈禛和花迟用长满树叶的树枝扑打零星火花,柳倾凝神汇聚大量水汽,变成水球浇在蜂巢附近的树上。
水一点点将温度降下来,柳倾再度凝结水球砸在蜂巢上。
大火被扑灭,满地都是胡蜂被烧焦的尸体,胡蜂是肉食昆虫,它们的蜂巢里没有蜂蜜,整座蜂巢被烧到碳化,一戳上去都掉渣。
花迟调亮油灯,星月洒下光芒,胡蜂的尸体变成黑黢黢的焦块,可它们的尾针却留了下来。沈禛弯腰捡了一根,发现尾针经过火焰锻炼比他们上次捡到的那些还要坚硬锐利。
“嗯?好东西啊。”柳倾拿起蜂刺在手中掂量,“这玩意有毒么?我想带点走。”
花迟摇头,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地上的你都捡走,我留十来个就够。”
这群胡蜂少说也得有个二三百只,这座蜂巢可是攀附了大半棵树,别的没有,蜂刺管够。
三人点着灯趴在地上捡蜂刺,花迟没在这群小炭块里找到格外的大的那只——蜂后的尸体不在。
“啧,”花迟轻啧,起身在大树周围转圈,蜂后体型庞大不善飞行,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任由蜂后藏在这里,等到他们走了,胡蜂们还会再带着蜂后回来重新建巢,这可不行。
同沈禛柳倾说了此事,几个人把蜂刺收拾好,到处转悠着寻找蜂后的影子。
花迟顺便将几只晕乎乎的胡蜂捡起来扔进随身的小背筐里,等着天亮去捉螃蟹。
树荫下的草由于缺少阳光有些营养不良,花迟扒拉开草叶,终于在草丛中找到苟延残喘的蜂后,普通胡蜂有人拳头大,蜂后体型更大,像只没满月的猪崽。
花迟差点被它锋利的口器咬到,还好有芹菜干挡在腿上。
沈禛捡起木棍将一头削尖,扎在蜂后细长的腰部,他用了大力气,蜂后挣扎片刻后被拦腰折断。
柳倾拿着两根木棍当筷子,夹起蜂后的尸体扔进背筐。
暗处应该还藏着一些幸存的胡蜂,花迟余光看到一只胡蜂躲在树叶下,失去蜂后,它们不会再在此停留,不必再穷追猛打。
打着哈欠,花迟斜靠在沈禛身上,挨挨蹭蹭往前走,“走吧,去捉螃蟹然后回家睡觉。”
这会儿天还没亮,河蟹昼伏夜出,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外面觅食,错过这个时间,再想抓螃蟹又得起大早,赶它们没回去休息的时候捉。
他困得不行,沈禛一手扶着他,柳倾还神采奕奕地,借着油灯跑前跑后观察环境。
“你在看什么?”花迟嘀咕,“这树林子你还没看够呢。”
柳倾叼着根皮筋重新扎头发,腾出一只手来摇摇食指,“你没养孩子不懂,我在给家里的小祖宗们找礼物。”
花迟翻个白眼,被他气得困意尽消,“你少来,乌鸦就乌鸦,你还真拿自己当爷爷。”
柳倾瞪着眼睛就要跟花迟讲道理,沈禛适时带着花迟往前走了两步,提醒道:“那有个坑,小心点。”
“就黏糊吧……”柳倾在后面叫。
花迟默默笑了一会儿,才问:“你要给他找什么?先说好,杰克的羽毛绝对不行。”
杰克是灰鹦鹉,但不知道是因为变异还是什么,正常的灰鹦鹉尾巴应该是红色的,偏就杰克不一样。
他的尾羽呈现灰紫色,在太阳光下会反射水晶一样的光芒。
众所周知,乌鸦喜欢亮晶晶,花迟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亨利先生家的小乌鸦盯着杰克屁.股看。
“咳,没有没有,我是那种人吗?我不纵容小鸟的。”柳倾眼神躲闪,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依旧能看出心虚来。
花迟一声冷笑,权当耳聋。
不过主意还是要出的,他想了想说:“你从你们村子那边开车往北,过了树林就是草地,那边原先有一片玛瑙滩。”
玛瑙滩?柳倾眼睛亮了,玛瑙原石不好看,打磨打磨就漂亮了,送给小乌鸦玩闹正好。
花迟他们越过皮卡,向着河边继续走。花迟抬起沈禛的手将一只秋后蚊子打落,说:“对了,你们今年的红豆越橘够不够用?”
“够用是够用,就是不富裕,村子里孩子多,野生的又不好找。”
花迟狡黠一笑,“我听沈禛说你们种水稻了?”
柳倾过来之前,刚帮着村子里收完大米。
村子附近有大棚有稻田,还有几个从小耳濡目染给大人帮忙农活的小孩。
那边的水稻可比花迟这边种的要强不少,变异水稻产量没有末世前好,再加上缺少现代化科技,顾宇他们本来想着能种出来就是胜利。
今年水稻收获,大家没抱希望,结果分配下来单柳倾一个人就分到了九十多斤米,搭配着麦子和其他食物撑到明年夏天富富有余。对于这帮没怎么种过地的人来说,是丰收了。
花迟听说后便想用红豆越橘之类的果子换点大米。
柳倾如今的口粮里还得带着光头的份,想了想说:“我分你十五斤,再多不行了。用红豆越橘换,你那的果酱再分我两瓶呗。”
花迟立刻点头,果酱都是野果熬的,他没费什么功夫,有米就行,他吃面食可吃得够够的了。
敲定换米事宜,花迟心都飞了,加快步伐来到河边。
汩汩小河在前面流淌,花迟把油灯摆在岸边,将胡蜂尸体撒在周围。
三人在岸边静静地等,柳倾能换到果酱也很开心,他跟花迟咬耳朵,“天天吃果干,我们那边糖少,没法熬果酱。”
“糖少……”花迟家里的糖砖还有很多,他不曾为糖的事情犯愁,但是,“咱们这边种甜菜应该合适,我记得A市附近有甜菜地来着。”
糖料作物最出名的就是甘蔗和甜菜,甘蔗种植在这边的自然条件下产量太少,因地制宜更适合种植甜菜。
糖是很好的防腐剂,罐头果酱这一类离不了它,柳倾不说他都没想起来糖的问题。
“甜菜?”一直沉默听着二人对话的沈禛突然开口,“甜菜长什么样?”
“嗯……”花迟回忆着,“怎么说呢?叶子有点像染了色的小白菜,但是叶片光滑,菜梗是红色的,啊对!整体像胭脂萝卜。”
“红色的?”
“对啊。”花迟看他像看笨蛋。
沈禛沉默许久,又说:“我在贝尔基地看那的幸存者会用牛肉土豆做红菜汤喝。”他语气中带着点困惑,“那个红菜是甜菜吗?”
花迟:“……”是的呀,那边传统做法的罗宋汤会放甜菜根,炖煮出来汤是很正宗的红色,再加上番茄酱和酸奶油,味道醇厚。
在心里背了遍菜谱,花迟幽幽叹气,“那个红菜汤的红菜就是甜菜。”救命,好像在说绕口令。
柳倾反应过来,拍手大叫:“安东那个臭小子回来以后还惦记和红菜汤,我们给他做了又说不是那个味!”
花迟嗯哼一声,“这好办了,今年左右是来不及,明年春天去A市周围找找,要是找不到,就去贝尔基地换。”
正说着甜菜的事,油灯周围的黑影开始晃动,大量的河蟹在聚集。
面对食物,他们都是有耐心的猎人,直到附近的河蟹都堆积在这里,花迟和沈禛对视一眼,左右两边包抄过去。
这次他们没带大背筐,但是带了很多的草绳,他们把河蟹抓起来扔到柳倾身边,趁着螃蟹被摔得七荤八素,柳倾快速给螃蟹五花大绑,手法娴熟,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
河边的螃蟹太多,见人也不躲,仗着庞大的体型横冲直撞,花迟的芹菜绑腿再次派上用场。
埋头苦捡,待到天际泛白,森林披上霞光,被粉橘色均匀涂抹在叶梢。螃蟹大军退回河里,花迟来到柳倾身边和他一起绑螃蟹,沈禛站在一旁把准备逃跑的螃蟹再扔回来。
总共一百零七只螃蟹,十个一排整整齐齐摆成方阵,多余的七只被花迟放在一旁。
三人开始分赃。
柳倾是花迟他们请来帮忙的,绑螃蟹出力多,分得四十只螃蟹,花迟和沈禛共分得六十七只。
这么多螃蟹他们拿不了,柳倾索性借了花迟的皮卡把螃蟹装上车,绕路先带回村子,他的鹿和乌鸦暂时给花迟寄养一天,等回来再取。
正好还可以把花迟要的大米送过来。
花迟和沈禛就得喊狍子帮忙。
送走柳倾,花迟在原地酝酿片刻,扯着嗓子开始喊杰克。他的声音顺着天空扩散,在寂寥的山林中回荡。
正在和小乌鸦打架的杰克有所感应,振翅而飞,没用多久就来到河边。
“哇哦!”杰克前后扭动脑袋,“好多螃蟹!”
花迟打着哈欠抱住杰克,“快喊狍子来,我撑不住了。”
六十多只螃蟹费了十只狍子,另外还有一只狍子驮着花迟——他在狍子身上直接睡着了。
沈禛还有精力,跟在狍子身边虚扶着花迟。
杰克在一旁不出声的啧啧,转头看见正在藏榛子的松鼠。榛子?杰克心想,他这次藏了那么多松果球,还没来得及收榛子呢。他呼扇着翅膀去找松鼠问榛子树的位置。
林径小路上只剩狍子吧嗒吧嗒走路的声音。
回到小屋,沈禛把花迟抱回床上。狍子们驮着沈禛给他们的蔬菜干屁颠离开,螃蟹们被沈禛泡在水里养着。
朝霞照亮天空,太阳彻底升起,沈禛也收拾洗漱好,钻回被窝睡觉。
遥远的苔原之地,野牛群正在向南迁徙,越往北的地方冷得越快,夜晚的极北之地再度被冰雪覆盖。
可可慢悠悠走在最后,牛群依旧不太喜欢这个小体型的同类,不过没关系,可可低头嚼食着已经有点干枯的鲜草,看向牛群的目光满是寒冰。
柳倾拿着大米,带上柳慕,骑着另一头鹿回花迟家取东西,他一夜未睡却依旧精神,和柳慕拌嘴吵闹,沿途惊起一路飞鸟。
到达小屋的时候,花迟和沈禛还在补觉。
门关着但是没锁,柳倾推开门径直在桌边坐了,去碗柜找来茶壶给自己和柳慕倒上水喝。
“漆漆和黑黑呢?”柳慕小声问。
——那是亨利先生的两只小鸟,心肠和他们的名字一样,在主人看不见的角落很容易出问题。
柳倾翘着二郎腿摸了花迟放在桌边的书看,混不在意地说:“欺负猫呢吧,他家大鱼也没在屋。”
猫可比乌鸦招小孩喜欢,柳慕乖巧没到五分钟就坐不住了,跑出去找猫,她还没见过那只猫呢。
沈禛在柳家兄妹进屋时就听见动静了,花迟还没睡醒,姓柳的又不是会亏待自己的性格,他把花迟搭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往里塞,眯着眼睛再度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大鱼被柳慕绑了几个小辫,柳倾看完半本书,花迟才睡醒,耷拉着眼皮梦游一样上楼去——他正对上柳倾饶有兴致看过来的眼神。
柳倾上上下下扫视一番,叹气:“你俩这体力是真不行。”
花迟无语,把手边的硬面包砸过去。
“拿好东西慢走不送!”他把红豆越橘和果酱拿出来塞给柳倾,推着他往屋外去。
柳倾嘀嘀咕咕嘴巴不停,花迟半个字都不想听。
柳慕捂着嘴偷笑,看两个大人闹了半天才又转回屋里去。
花迟拿出冰柜里仅存的冻肉,恶狠狠看着柳倾:“没有好吃的,爱吃吃不吃走,过来帮忙!”
沈禛把二人打闹撞倒的东西扶起来,一声不吭戴好围裙。嗯,没有好吃的,那他拿五花肉干什么。
用红烧肉炖干豆角和蜂蜜小面包招待了柳家兄妹,几个人聊天直到天色将晚。
再不回去就要赶夜路,花迟和沈禛将二人送到通往菜地河边的小路尽头。
两头大角鹿的鹿角上各站着一只乌鸦,驮着兄妹二人渐行渐远。
今天除了睡觉就是聊天,花迟难得这般悠闲。沈禛在楼上处理螃蟹,花迟转了一圈没找到活干,回地洞里躺着。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花迟在枕头边上摸出自己的小计划本。
想着未来还能有几天这样的悠闲日子,花迟咧开嘴,漫不经心翻本子。
看着本子上标注的收割计划,花迟傻眼。本子上面的粗黑字体被金黄的油画棒圈起,上面写着——九月收割季!
今天几号来着?
第136章 夜袭
花迟像个弹簧一样从地洞里弹出来, 一脚踩到刚刚被沈禛解绑的螃蟹身上,这只螃蟹还活着,抬起钳子耀武扬威。
花迟脚步停都没停, 踩着螃蟹跳上椅子,在床上滚得支楞巴翘的头发如蒲公英一般炸开,沈禛举着两只湿淋淋的手,有点好笑的看着他。
“怎么了?”
花迟做作地抽噎,居高临下看着沈禛,试图给他增加压力,“你知不知道今天几号?!”
“嗯?五号, 再过一周就中秋了。”沈禛把挥舞着钳子攻击椅子腿的螃蟹捡回来扔进水盆里,用胳膊勒起花迟把他放回地上, “这椅子腿不稳,你摔了可没地方治伤。”
“冷酷的家伙!”花迟拽过沈禛身上的围裙擦擦椅子面, 坐上去唉声叹气,“怎么这么快就又要收割了啊……”
沈禛把一锅蒸熟的螃蟹拿出来,挑了只大的放在花迟面前,接着继续蒸下一锅, “到时候了?”
花迟拿着小斧头把蟹腿砍下来, 面目狰狞双手用力, 好好的螃蟹被他大卸八块, 他这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之前看就差不多了, 玉米肯定能收了,土豆可以等收完玉米再挖,我拿不准麦子现在能不能割。”花迟掰着手指头数。
八月收获的蔬菜水果可比不上九月要收的东西重要。蔬菜水果在冬天可填不饱肚子。
“哦对了, 还有萝卜白菜胡萝卜。”花迟如数家珍碎碎念。
沈禛回想着家里的腌菜缸疑惑:“胡萝卜不是收完了?”
最近浇地都是花迟去的,方便他观察作物的生长情况, 沈禛还以为地洞里的那部分胡萝卜就是全部了。
花迟眼神躲闪,片刻后想到什么猛拍桌子,“这可不能怪我,谁叫它变异呢?”花迟说着冲回地洞抱了根胡萝卜上来,大胡萝卜有他小臂粗,衬得花迟像个成精的兔子。
花迟把胡萝卜摆在沈禛面前,“你看看,它有什么不一样?”
沈禛给蒸锅盖上大木盖,回头来仔细观察,恕他直言,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呢,要他看,这是一根多么规整的大胡萝卜。
看他沉默,花迟哼哼道:“看不出来吧!我就知道不止我一个人没看出来!”
花迟指指胡萝卜又指指锅里的螃蟹,“就连小河蟹变异后都长这么大个,你不觉得这胡萝卜变异的有点小吗?”
花迟是拔了半池子胡萝卜后才发现这个问题的,相较于同期收获的其他蔬菜,这变异胡萝卜的体型实在是有点小了。
“所以……你是说它还没长熟?”沈禛嘴角微挑,拿过大胡萝卜掂量。
花迟叹气,“所以地洞里那些我没薅萝卜缨子,直接用沙土埋起来了。”
沈禛把胡萝卜放到案板边上的蔬菜筐里,安慰花迟:“这么大也够吃了,嫩点的胡萝卜味道更好。”
花迟撇嘴,他才不纠结嫩不嫩,他纠结的是九月又要多收一样蔬菜,快忙不过来了!
趁着天色未晚,花迟戴上草帽去地里,这些东西不能攒在一起收,必须分出先后,即便是嫩点也要收走,还好这些变异植物够大,提前收也能接受。
高高的玉米杆子冲天而立,花迟垫着脚伸长胳膊才碰到长在下面的一穗玉米,这株玉米杆子上长着三穗玉米,玉米须子从绿色的外衣里披散出来,散发着一股甜香。
花迟瞧着高,抱住那穗玉米把它掰下来,扒开外皮,里面是挤挤挨挨的金黄,花迟用指甲掐了一粒,玉米粒的皮已经有了韧性,不似之前一掐就破的状态。
“好样的!”花迟拍拍玉米杆子,决定明天就从玉米开始。
他不再逗留,抓紧时间回去和沈禛一起熬蟹黄酱。
今晚的晚饭,沈禛蒸了柳倾送来的大米,新收的大米米香味浓,在油灯下莹着油亮光泽,白玉一般油润。花迟盛了一勺蟹黄酱浇在米饭上,塞进嘴里瞬间幸福到眯眼。
“呜呜,没有米饭可太难过了!”花迟发出小狗呜咽。
沈禛对米饭没有花迟那样狂热,所以给自己煮了面条,花迟一个人吃掉两人份的米饭,不得已在饭后出门跑圈。
天空挂着小月牙,月光从树木的叶片缝隙中洒下,家里的小动物们都聚在树下半闭着眼睛打盹,在花迟经过的时候掀起眼皮子看一眼。
等到了冬天,他们就不能像现在一样自在了,这几天花迟都没拘着它们,任由它们在小屋附近转悠。
除了野猪。
野猪在花迟并不精心的喂养下,体型依旧庞大,按照猪的年龄,它还是个青少年,有着青少年特有的性格,整日在地坑里看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
螃蟹都没它横。
不像村子里打算留着母猪配种,花迟他们家这只是公猪,越大越不好养,花迟小跑着经过猪坑,听到里面一声巨响,他用脚都能猜出来,猪又在撞墙——这家伙凭自己的实力给地坑扩大了整整一圈!
花迟离地坑远了点。再让野猪豪横一段时间,冬雪下落之前,他和沈禛一定要把野猪杀掉。
野猪不讨喜,家里的牛和羊却温顺,杨桃和两只羊成了好朋友,整日里带着它们到处找好吃的草。
两只小羊肉眼可见地变胖。
花迟经过三只挨在一起吃草的小动物,他摸摸羊头鼓励:“好小羊加油长,我等你们生小羊崽。”
第一年的小羊崽是不能吃的,他和沈禛要带它们去和村子那边的羊再配种,这样养上几轮,他们就会攒出一个羊群,实现羊肉自由不是梦想。
沈禛他们带回来的羊是肉毛两用羊,花迟摸着手下触感柔软温热的羊毛,憧憬着羊肉火锅和羊毛大衣。
夜色渐深,沈禛拿着猎枪出来巡视。
花迟步伐轻快走在他身边,把迟迟不愿回窝的动物们赶回窝棚。
秋天了,又到了动物们储膘的季节,花迟家养的动物多,对猛兽来说和食堂没有任何区别,好在他们在农闲时加固了窝棚,至今为止没有出现牲畜被袭击的事件。
“暂时安全。”沈禛检查过每间屋子,放松紧握在手中的猎枪。
花迟扶着巨大南瓜系鞋带,站起来快活地说:“咱们家今年一直都很安全~”
小动物们都回到窝里,二人步伐缓慢回屋睡觉,杰克和大鱼睡在树上。
万籁俱静,弯月被云彩遮盖,几道身影从屋后的密林中钻出来,大的那两只在花迟小屋的附近跑了一圈,掀翻了花迟放在屋外的水桶,在大南瓜上磨磨爪子,小的那几只跑到牲畜窝棚外,一个驮着一个摞起来。
最顶上的那只人立而起,用力抱住门闩,淅淅索索的动静吵到了还没睡实的杰克,他还以为又是大鱼在半夜作妖,不耐烦的用喙敲敲木墙。
外面的声音静了一下,杰克满意地点点头,闭上眼睛。
片刻后,屋外的声音再度响起。
木头掉落的声音,木门开启的吱呀声,鹌鹑野鸭慌乱地叫声,杰克猛然睁开眼睛,不对劲!
地洞里花迟沈禛已经陷入深睡眠,沈禛被屋外的声音吵醒,他皱起眉头。
杰克探头向外张望,云朵随风飘动,月光再度打下,杰克定睛一看,看到两只皮毛油亮的大狐狸正大摇大摆在屋前漫步,用尾巴尖挑逗着龇牙的小白兔狸藻;牲畜窝棚那边,几只黄鼠狼叠高高打开了窝棚门,追鹌鹑撵野鸭,鸟毛漫天飞舞。
“遭贼了!”杰克大叫。
他飞到小屋前,用喙疯狂敲击屋门,眼瞅着几下就给屋门敲了个小坑出来,大鱼也睡不着了,怂兮兮缩在窝里往下扒眼,在看到狐狸向着冰柜方向走去的时候,“喵嗷”一声扑下来。
大鱼可不傻,那里是铲屎的放好吃的的地方,他的鱼片可都在里面存着呢!
还好今夜花迟没关地洞门,他被声音吵醒,看到沈禛正急急忙忙穿裤子。
“上面出事了,杰克在叫门。”沈禛言简意赅,轻易将花迟的瞌睡虫吓走,花迟倒吸一口冷气,披上外套光着腿就要往上跑。
沈禛抓过他放在床脚的裤子,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
杰克一边敲门一边躲闪着大狐狸的攻击,他和大鱼各对付一只狐狸,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花迟端着枪站在门后,沈禛听了两秒,果断打开屋门拿过枪,照着狐狸的前腿就是一枪。
花迟看清屋前乱象,大脑瞬间充血,他整齐干净的家园快要被这几只毛畜生祸害成垃圾场了!
花迟举着斧头也冲了出来。
沈禛一个人能够应付这两只狐狸,他喊花迟和杰克大鱼去看后面的鸟。大鱼和杰克在沈禛的帮助下顺利脱身,冲着牲畜窝棚冲过去。
鲜血渗进泥土,鹌鹑的尸体血淋淋躺在地上,露西的翅膀也被伤到了,耷拉在身侧,全凭坐骑天鹅带着跑。花迟心肝都在疼,追着几只黄鼠狼挥舞斧头。
它们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家里几个牲畜窝棚,它们精准打开了住着鹌鹑和野鸭的窝棚,对于杨桃和两只羊的窝棚,它们是看都没看。
花迟气上头了武力值暴涨,对着几只黄鼠狼猛砍。这东西记仇得很,轻易没人去招惹,但若是真惹上了,就必须要斩草除根。不然以后更要吃苦头。
眼瞅着黄鼠狼要跑,花迟高高举起斧头,向下劈去。
第137章 收麦子
黄鼠狼身形柔软如同游鱼, 花迟的斧头削掉一只黄鼠狼尾巴尖尖上的毛,到底被它躲掉。
“啊!”花迟出离愤怒,指挥大鱼和杰克围追堵截, 自己一边追一边伺机接近在不远处翻滚的,被狐狸们弄倒的藤筐。
几只黄鼠狼也不知在秋天吃了什么好东西,皮毛比大鱼还油亮,见花迟带着两个帮手都抓不到它们,竟然放慢了步子,得意洋洋扭起腰。
花迟从来没在动物的脸上看到这样人性化的表情,三分嘲讽两分讥笑两分自得还有三分看笨蛋。
别问花迟怎么看出来的, 他就是感觉到了。
花迟心底默念:莫生气莫生气,它逃他追它马上插翅难飞!
花迟停下脚步, 此时,几只黄鼠狼距离藤筐仅一步之遥, 花迟距离黄鼠狼有两个大跨步。
黄鼠狼见花迟停了,作势向前跑两步,看花迟没再继续追逐,霎时间更加得意, 个头最大嘴角泛白的那只甚至躺在地上慢腾腾打了个滚。
花迟装模作样, 扶着额头像是大受打击, 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大喘气。
黄鼠狼们更得意了, 看着花迟追它们把自己累够呛还没追上的样子, 扶腰捂胸跟着学。
“呼哧呼哧……”花迟在喘;“呼哧呼哧……”黄鼠狼在学。
花迟暗地里咬碎后牙,黄鼠狼们叽叽吱吱抱成一团笑倒在原地。
就是现在!
花迟一个大跨步向前冲刺,再一个大跨步拎起藤筐把黄鼠狼球扣进筐里。
他发誓, 他在床上都没劈过这么大的叉。
只有一只黄鼠狼成了漏网之鱼。看同伴们都被抓住,没了方才的神气, 缩在一旁凄凄哀哀地叫唤。
花迟死死按着藤筐,等大鱼拖着沉重的身体过来,跳上藤筐代替花迟。藤筐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吱呀”。花迟摸摸大鱼的脑袋,抬腿朝那只小黄鼠狼走去。
这是唯一一只没嘲笑花迟也没乱跑的黄鼠狼,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其他几只的后面。
花迟拎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小黄鼠狼夹着嗓子发出哀嚎,筐里的那几只闻声开始用力顶筐。
大鱼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花迟连忙上前按住筐底。顺便把黄鼠狼放到地上,让杰克按住小黄鼠狼。
他终于能分出精力细看鸟群,鸟群受惊躲在草丛树下,粗略看去花迟就发现了三只鹌鹑和两只野鸭的尸体,黄鼠狼心眼坏,连吃带祸祸。
露西看黄鼠狼被捉了,从树丛里走出来,站在族群中间叫着,像是在安排什么。四散而逃的鹌鹑和野鸭被他高声唤回来,挤挤挨挨凑在一起惊魂未定。
露西安排伤鸟去找花迟,没受伤的回窝睡觉,鸟群有露西这个顶梁柱,很快就被安抚好。
花迟检查着受伤的鹌鹑和野鸭,另一边沈禛也结束了战斗,薅着两只狐狸的尾巴倒拎着走过来。
月色下的二人都有些狼狈,花迟打个哈欠,夜风吹过,花迟后知后觉有点凉。
沈禛给他的裤子他都没来得及穿,只披着长袍,这会儿静立着不动,汗水消退,他打个寒颤。
“先都关起来,明天再说。”沈禛来到牛棚,把可可和两只羊牵出来,“今晚先让可可和羊在树下睡一晚,我把这群畜生关到牛棚去。”
花迟点头同意,可可体型大,又乖巧,不会乱走,由她带着羊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禛把狐狸的四肢捆了扔进牛棚,又把杰克脚下的黄鼠狼拽出来绑好,同时温声对花迟说:“你去把裤子穿了,别冻到。”
花迟裹紧袍子,看似不在意地哦一声,快步跑回去穿裤子。
筐子里的那几只还被扣着,花迟穿好衣服顺道拿来一个铁盆,在沈禛略带无奈的笑意中,将铁盆扣在了藤筐上面。
藤筐是手编的,看精细程度和筐上缝隙,应该出自花迟之手,花迟编筐主打一个能用就行,才不在意筐上的缝隙漏孔。
几只黄鼠狼晕乎乎缩在筐里,透过缝隙向外张望。
花迟透过缝隙和那只老黄鼠狼对上眼,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在夜色中诡异阴暗。
他举起斧头,轻轻转动手腕,将斧头靠近斧柄的钝面转过来,他笑得更开心了。
大鱼和杰克双双向后退,沈禛侧步上前为花迟遮住夜风,花迟高举斧头,重重敲在铁盆上。
铁盆发出爆鸣声,惊雷般响动,杰克向前走了两步看热闹,大鱼虽面露不忍,尾巴却饶有兴致地竖起来微微摆动。
筐里的黄鼠狼没了动静,花迟凑前看看,继续敲。直到几只黄鼠狼晕乎乎快要不行了,他才把盆拿走。
差点被震死的黄鼠狼软趴在地上,抬脚想跑,趔趄两下再度摔倒。
花迟和沈禛一人拎着三只,把它们都扔进牛棚里。
勉强出了口恶气,花迟心疼地看着受伤的几只鸟,明日的收割之余,他得去找些草药。花迟家里没有草药了,这里医药条件简陋,花迟不可能为了几只鹌鹑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药品,只有露西获得了一粒小小的消炎胶囊。
花迟把胶囊掰开,将里面的粉末分成三份,留出一份冲了水给露西灌下去。
给鸟儿们清理干净伤口,花迟温声赶它们回窝,受伤的几只暂时被他移到腌菜屋里,由杰克协助露西监管看护。
死掉的鹌鹑和鸭子不能浪费,花迟和沈禛点灯熬宿把它们拔毛处理掉。
黄鼠狼爱咬禽鸟脖子,花迟将几只鸟的鸟头连带着脖子到锁骨的地方都剁下去,剩下的肉也要泡在清水里洗干净血水。
最后用叶子包好放进冰柜里冻住。
花迟在叶子上面特意标注了【高温烹熟】几个字,提醒自己这几只鸟一定要高温烹饪。
忙乎完这些,天色将明,花迟打开小屋门把废水泼出去,抓紧时间回小屋去补觉。
第二天一早,花迟和沈禛做好战斗准备。
花迟先去看了几只伤患,又去扫了一眼黄鼠狼和狐狸。他和沈禛都还年轻体壮,即便磨蹭一点,四天之内也应该能收完地里的小麦的大豆了。
“先饿它们几天,这两天我可没工夫扒皮。”花迟恶狠狠对沈禛说着,弯腰检查这些家伙身上的绳子,确保每根绳子都结实地捆在上面。
割麦子自古以来就是个苦差事,花迟以前没干过这活儿,一路上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狐儿山的春天来得晚,花迟以前学的知识在这里完全不好使,只能磕磕绊绊自己判断播种日期。
资料上说小麦最好的播种时间应该是十厘米深的土地能稳定在十六摄氏度左右时播种。花迟便每日兢兢业业测量温度,生怕错过农时。直到五月份,狐儿山的日间温度才稳定在零上。
因此麦子种得迟。
不算小屋附近,他和沈禛今年初春开垦了五亩地,后来陆陆续续又刨了两亩出来,其中一亩地种满蔬菜,一亩地种了土豆,半亩地种了玉米,大豆占了一亩,剩下的地里有三亩都种了麦子。至于种植失败的半亩水稻,被他调整土地补种了秋白菜和秋萝卜。
他以前没种过麦子和大豆,只能从电子书上学,种起来磕磕绊绊差点失败,好不容易挺到收获季,他日日都去地里观察。却不太能摸得准书上说得恰到好处的成熟是怎么个成熟法。
他总觉得还不够充分成熟。
花迟忐忑着,边走边不安,“我是不是应该早点种?”花迟一贯自信,在收麦子上却对自己产生怀疑。
沈禛安慰:“我末世前都没见过活的麦子,谁能保证第一次就一定能种好呢?”他语调缓慢,认真说道:“你能种到收获,已经很了不起了。”
秋日暖阳打下来,花迟被比人高的草丛遮住,不怎么觉得热。
拿着筐和镰刀长刀来到麦子地,金黄麦浪在阳光下翻滚,花迟家的麦子总体来说还不错,只有周围一圈有倒伏,变异小麦和野草一样都比末世前高大,花迟在种植期间经常派鹌鹑野鸭进来巡逻,因此地里没什么杂草。
他们走进麦田。
花迟看着镰刀又看着麦秆面露懊悔,变异麦子的成熟麦杆差不多有不加料的果茶吸管那么粗,花迟用手捏了捏居然没捏动。
坏了事了。
花迟有些惶然,这是他没想到的,之前只注意去看麦粒,却忘了麦秆那么粗他没法收割。
沈禛用手里的镰刀试试,麦秆随着他的力度倾斜,沈禛手下用力这才割掉一根。
割麦子哪能一根一根割呢?人家都是一捧一捧的割。
事到临头,花迟在脑子里飞快想办法,还有力气安慰自己,“幸亏是树只往高大了长,要是也这么坚硬,以后连柴都砍不了。”
沈禛任由花迟靠着想办法,提议:“不如先去收大豆。”
大豆的豆荚也干了,黑黢黢皱巴巴难看得很。但是相较于麦子,大豆对二人来说好收点,往下薅就行。
大豆地和麦子地挨着,花迟抬手从右侧拽下豆荚,豆荚很脆了,一捏就爆开,里面玻璃珠大小的黄豆粒弹在花迟脑门上。
花迟灵光一闪!
为什么要割呢?割麦子是因为麦秸秆虽然干燥但仍有韧性,用手薅效率低,麦穗的麦粒不大,一穗穗割下来才能保证完整度,可是……
花迟抬头瞧他的麦子,变异麦子加上麦芒到他肩膀,麦秸秆因为变粗而更加干脆,麦子的体型变大,为了提高植株整体的抗倒伏性,它在抵抗局部施力上弱了许多。
花迟试探着握住麦秆,用力一掰,像是掰折一次性筷子一样,麦穗带着一截麦秸秆居然能被他掰下来。
办法这不就有了!
这么掰可比他苦哈哈割麦子要轻松。
花迟把背筐放到前面的地上,开始尝试掰麦穗。
麦穗掉进筐里,花迟心想:他们今年收的确实有点晚了。他捏捏麦粒,有点硬。
用这种方法收麦穗的好处是他不用弯腰,坏处是收得慢而且麦穗没地方放,而且麦子收下来最好再放两天晒一晒。
不过收晚了的麦子还需要再放吗?花迟疑惑着,把面前的藤筐装满。
沈禛在他对面掰麦穗。
沈队力气大,掰得比花迟多,往筐里塞的时候还要用点力气,跟小樱桃差不多大的麦粒在麦穗上摇摇欲坠。
这活儿光他们两个不太行,花迟说:“得叫杨桃和杰克帮忙。”
杨桃先一步被花迟请过来帮忙。
他们家的藤筐还有几个,花迟和沈禛负责掰麦穗,让杨桃背着藤筐往返于小屋和地里。
少量多次地把花迟和沈禛掰下来的麦穗运回家去。
至于杰克,他一看到杨桃的工作就明白了,不用花迟说,他点头自告奋勇:“杰克知道!去找傻子!”
花迟:“……”是狍子。
第138章 杨桃
第一天干活还不熟练, 花迟和沈禛两个人动作不停才收了一亩,两个人累得不行不说,杨桃和狍子也快要累趴下了。
尤其是杨桃, 花迟养她在末世堪称娇惯,养尊处优的小牛还没这么运动过。
夕阳的余晖与麦子的金黄交相辉映,麦粒的外皮闪烁着方洲石一样的色泽。
花迟将去森林里摘回来的草药扔在门口,拿起扒犁把家门口的麦穗摊开等着晾晒,今日杰克和大鱼也没有歇着,摆放在屋外的麦穗引来鸟儿们的关注,大鱼要一刻不停地奔跑, 把这些馋嘴的家伙驱赶走。
沈禛把大鱼咬死的两只麻雀扔进炉子里烤熟,放凉了给大鱼当加餐。花迟在今天收割时间的尾巴上, 去大豆地里薅了点豆荚,摘出黄豆喂给杨桃和杰克。
提前腌好的厚切猪排煎到滋滋冒油, 花迟拿出家里最大的碗来盛米饭,鹌鹑蛋的边缘被煎出焦色,烹制时充足的油脂使蛋白鼓起泡泡。
把猪排和煎蛋摆在米饭上,花迟浇上用蜂蜜、辣椒、盐和酱油调制的酱料, 最后在上面撒点葱花, 在收割季里, 人类需要大量食物来补充体力。
一个夏天的劳作锻炼了花迟的肌肉, 沈禛的身体素质本就很好, 可是一天忙碌下来,二人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浑身汗味却顾不上洗澡,花迟吃饱喝足只想拥抱大床。
沈禛端来一盆泡了草药和艾叶的水, 正想帮花迟擦擦身子,花迟没用沈禛,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要死了——”花迟洗洗手洗洗脸,拉长调子。
沈禛把浸泡过草药水的毛巾递给他,视线落在花迟伤痕累累的手上。
一年劳作,花迟的手不像末世前白皙,他的指尖粗糙,骨节分明,手指翻飞间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
麦穗好掰,麦芒却扎人,麦秸秆上的叶子也不好相与,赶着寸劲在人的手上腿上划出细痕。
家里没有手套,花迟洗到发白的牛仔长裤今日带着一身条条道道彻底退休。
沈禛的目光奇奇怪怪,花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嗯?怎么了?这不是挺正常的?
把毛巾扔回盆里,花迟往后一躺就想睡觉。
他后仰的动作被沈禛阻拦,沈禛手臂施力直接给花迟翻了个面。
“喂喂喂!你不是吧?还有力气?”花迟满面震惊要往被子里钻。他图方便穿了件长T恤当睡衣,衣摆刚能遮住大腿根。
沈禛噎了一下,用力按住花迟的腰。
花迟嗷一声叫出来。
沈禛的手在他腰腿处用力按揉,揉得花迟昏昏欲睡。
半晌,花迟才听到沈队半是无奈地说了句:“我没那么变态。”
花迟翻身过来拽住沈禛的手:“别揉了,快睡觉,明天还有得忙。”
沈禛“嗯”了一声没说话,花迟在疲惫中沉睡,不知道沈禛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他在餐桌上看见一副手套,用他被削成布条的牛仔裤剩料缝合而成,在虎口和拇指食指处绑了蛛丝。
花迟呆呆站在原地,不用问,这肯定是沈禛熬夜做的。
他转头去看沈禛,试图在他眼底看到熬夜的青黑。沈禛正在脱衣服——他刚给鹌鹑换完药。
花迟快要贴到沈禛眼皮子底下,沈禛露出疑惑表情,看到花迟手中手套时了然。
“啧!你熬夜怎么还这么精神!”花迟嘟囔着,却十分感动地戴上手套。
他们都习惯了不带手套劳作,手上的茧子该有都有,花迟都没在意过这种事。
沈禛低头看他通红的耳朵尖,手指微动,在一起久了,他干什么花迟都不会脸红,这种样子好久不见。
收麦子耗费的时间比花迟预计的四天还要长,他们花了六天时间才收完麦子,收回来的麦子在小屋门前堆成山,晒干后被花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运进地洞里,一部分运到木屋上。
接近九月中旬,山里蚊虫几乎不见踪影,夜晚起夜得披上外套。趁着晨风寒凉,花迟和沈禛砍回木头锯成木板,在地洞里侧挨着石壁一米左右的地方拼接出一堵木墙,木板延伸到石壁两侧,高度比花迟高点。
墙面紧挨着架子,让架子为其做一部分支撑。
他们扫干净地面,把麦粒从麦穗上捋下来,再倒进墙里,最后用木板把墙顶封住。
他们只在木墙最下面留出一个小洞,用木头塞住,方便麦粒流出。
这些麦粒要留着冬天吃,对于他们来说,麦粒比面粉更容易储存。
剩下的麦子是这两天打回来的,晾晒时间不够,这部分得在外面再放上两天,到时候会被花迟运上树屋。
歇了一天,二人又忙忙碌碌收大豆,大豆只种了一亩,二人两天就折腾完。
一亩大豆地大约产出一百五斤大豆。
——花迟家可没有大称,这是沈禛掂量着花迟和一筐大豆最后乘以总筐数估算出来的。
地洞已经堆了很多食物,花迟和沈禛不得不在地洞两侧架子中间的空地上摆上大箱子。
木箱制作粗糙,但边角相连处紧密,沈禛用胡蜂尾针当钉子,把箱子牢牢固定。
这样的箱子他们做了四个,一个用来存放大豆,剩下的用来存放还没收获的玉米和土豆。
花迟坐在箱子旁边加固内侧,大鱼在他身旁喵喵叫着,想要占据一只箱子。
他遭到了花迟的无视,又收到来自沈禛的反对,他们异口同声:“大鱼!不要闹。”
大鱼他真的要闹了!
猫咪愤怒地喵喵叫着跑出去。
花迟和沈禛相视一笑。
箱子做好,花迟在地洞上挂好绳子,他在楼下,沈禛在楼上。
沈禛把晾干的大豆装进筐里用绳子拽着送到楼下,花迟在楼下把筐里的大豆倒进箱子,沈禛再把绳子拽上去。
二人搭配着,将大豆都运下去。
大豆处理好,二人马不停蹄去挖土豆,有去年的经验,今年土豆大丰收,剩下的三只箱子没够用,沈禛又做了三个出来,六只大箱子装满土豆,被花迟推到麦子墙边上放着。
九月下旬的第一天,清晨起床,屋外凝上白霜。
天气阴冷,风一夜间将还残留着绿意的草彻底吹黄,五颜六色的秋叶挂在树上,叶片表面凝上一层薄薄冰壳,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沈禛在石板上施加压力,将搓掉外皮的麦粒碾成面粉,花迟用新面煮了一锅疙瘩汤。
粘稠的疙瘩汤在锅里咕嘟冒泡,花迟用冻西红柿和土豆炝的锅,汤体呈现暖洋洋的橙色。
屋外的寒冷在太阳升起后尽数退散,仿佛没发生一样。
可花迟知道,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今天他们要去掰玉米。
有了收小麦的经验,花迟这次用干芹菜护住二人的手腿,他还给沈禛制作了一块能挡住脑门的牌牌。
没办法,玉米窜得高,花迟比沈禛矮一点点,刚好矮于大部分玉米叶子垂下来的尖尖。
可沈禛就不行,玉米叶子的尖尖可能会刮过他的脑门,花迟可不想出去一趟再带只满脑门斑纹的老虎回来。
沈禛顶着牌牌晃脑袋,总觉得花迟在偷笑,看过去时,花迟却板着脸认真赶路。
沈禛收回视线,花迟的嘴瞬间咧到耳朵根。
玉米棒子占地方,一个筐装不了就满了,杨桃慢悠悠背着筐往家走,走到一半停住脚步。
她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
杨桃开始到处嗅闻,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她一直都是聪明乖巧的小牛,杨桃把这筐玉米运回家,杰克飞进筐里,把里面的玉米扒拉出来扔在地上。
卸完这筐玉米,杨桃离开小屋。
她没再去菜地,而是蹭着树干卸下藤筐,向山下走去。
花迟和沈禛又装了满满一筐玉米,狍子已经把沈禛那筐带回去了,花迟左等右等没等到杨桃。
“奇怪,杨桃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花迟摘下手套准备回去看看。
半亩地还剩两分没收,回去一趟耽误不了多久。
“你也回家歇会儿,地里的活儿太累人了。”花迟叫着沈禛。
花迟背着装满玉米的筐,沈禛拿着二人的水杯,在回程路上看见被杨桃放在路边明显处的藤筐。
花迟:“!”
他心里一惊,脑海里老虎、熊、猞猁等身影接连浮现,他家杨桃不会被吃了吧!
他稳住心神观察,路面平坦,没有杨桃挣扎的痕迹,一个想法缓缓涌上心头。
花迟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禛:“沈禛,我们杨桃不会因为这两天活儿太多,不堪忍受逃跑了吧?!”
沈禛安抚着拍拍花迟:“不会,杨桃没那么脆弱。”他的视线钉在路边草丛上。
以他的经验,这里的草丛虽然乍一看与平时毫无两样,仔细看却能发现有一片草丛向两边分开了。
经过风吹,草叶向两边分开的弧度微小,可沈禛还是能够确认,这里刚才有东西过去。
大概率是杨桃。
“杨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她向这边走了。”沈禛指着枯黄草叶说。
花迟想了想,皱起眉,那边是通向山下的方向,杨桃下山干什么?
第139章 是钮钴禄
二人回家放好工具, 花迟拿着枪,他们匆匆忙忙向山下跑去。
杰克也跟了过来,他呼唤了他的朋友们, 号召鸟儿们帮忙寻找。
秋叶落在石阶上,为其铺上五色地毯,在地毯的最下边,杨桃躲在树丛里,悄悄观察对面。
一群野牛正在对面吃草。它们像是饿坏了,都在埋头苦吃,所过之处半人高的草瞬间消失。
如果杨桃生在人类的牧场里, 她或许会了解一个名词——除草机。
在牛群边缘处,站着一头漂亮的茶色花奶牛。
那是可可。
许久不见, 杨桃想妈妈了。她借树丛和花迟的卡车遮挡身形,冲着可可的方向小声“哞哞”叫。
可可步伐稳定, 在牛群边缘悠闲吃草,吃两口就向前走一走。
她在牛群中一贯不受重视,没有任何一头牛在意这个弱小的同类。
在杨桃愈发急切的目光中,可可一步三倒腾慢悠悠走了过来。
她冲杨桃小声叫, 杨桃要过来贴贴妈妈的动作停住。可可又叫了两声催促, 杨桃从鼻孔里喷气, 不满地往山上去。
她怕被牛群发现, 最开始的几步走得谨慎, 等顺着石阶离开牛群视线,杨桃跺着脚,把地面踩得吧嗒吧嗒直响。
往上走了不到五分钟, 杨桃站定原地不动,盯着头上乱叫的麻雀面露疑惑。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 一只接一只把杨桃的踪迹传到杰克那里。不要小瞧森林里的任何一只动物,麻雀可是最八卦的鸟,它不仅会传消息,还会造谣。
野牛群出现在狐儿山的事情当然瞒不过随处可见的麻雀。
可可作为里面唯一一只它们见过的牛,自然受到了所有麻雀的关注。
【秃毛两脚兽家之前走丢的牛回来了,还带了一群牛过来吃草,还见了杨桃。】麻雀A这样说。
【秃毛两脚兽家的牛带了一群牛回来吃草见杨桃。】麻雀B这样说。
……
【你家之前走丢那头牛,带了一群秃毛两脚兽要回来吃杨桃呢!】麻雀?吊高了声音在树枝上叫,叫声短促响亮。
连花迟和沈禛都听出其中的急迫感。
看着这只笨麻雀,杰克整只鸟都不好了,可可再笨,也不会带着人来抓自己的小牛。顶着花迟疑惑急切的目光,杰克想了想,试图从麻雀的话里梳理出正确答案——除非可可被绑架了。
“咳!是这样,”杰克心虚,杰克不说,杰克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可被人绑架了,现在带人过来捉杨桃。”
花迟:“!”
沈禛:“!”
花迟追问:“几个人?真的吗?”
杰克思索着犹豫,“麻雀数不清楚,应该是不少,它们都这么说。”杰克指着树上落下的一排麻雀。
敌人不少,这可不好。花迟和沈禛二人对视,表情严肃,沈禛当即要求杰克去村子里摇人手,他和花迟则加快脚步往山下走。
走到一半,树林哗啦啦作响,花迟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和沈禛向边上靠,杨桃从树林里跑出来,整头牛身上都写着【急】。
她用头轻轻撞着花迟,将他和沈禛往小屋的方向撞。
花迟误以为当真有人要来抓牛,杨桃是想保护他们,所以带着杨桃要藏进树林里观察情况。
一人一牛僵持,沈禛把杨桃和花迟塞进树丛里,“你在这等杰克回来,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敌人太多,他们就不能正面对战,他不能不顾顾宇等人的安全。
听到等杰克三个字,杨桃安静下来。
没有小牛犯着牛劲跟自己对着来,花迟也点点头。
他们藏进树丛,麻雀们又在头上叫开了。
另一边,沈禛隐匿踪迹来到山下,却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只有不知数量的野牛群,和它们留下来的牛粪。
牛群正在骚动,沈禛顺着动静看过去,赫然发现可可被几头牛围了起来。那些野牛壮得能装下可可,一头野牛低下头,向着可可发起冲锋。
仗着体型小,可可在包围中乱跳,跑动时带起身边落叶,沈禛不禁为可可捏了把汗。
躲过一头大牛的尖角,避过另一头小牛对她肚子的冲撞,可可看似危险却并没有受到实际伤害。
沈禛屏着呼吸观察半天,确认自己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踪影,他皱起眉,心中浮起淡淡的疑惑。
野牛数量众多,沈禛无法贸然将可可带出来,秋风吹落树叶,牛群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不安地躁动着。
在牛群发现之前,沈禛回到山中。
花迟和杨桃还躲在树林里,杨桃姿态放松,逮着一丛半枯牧草咀嚼,有力的尾巴有韵律地摇摆,一下一下打在花迟肩膀上,花迟紧张兮兮,连连发出嘘声:“杨桃!你老实点!有人要抓你吃肉呢!”
杨桃吧唧吧唧地嘴巴停下来,瞪着湿润双眼看向花迟,里面写满疑问。
一人一牛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花迟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试探着问:“你见到可可了?”
杨桃点头。
“她让你来找我们?”
杨桃再点头。
花迟还想再问,沈禛踩着碎叶走过来,拨开树丛把花迟捞出来。
沈禛:“先回家吧,应该没有敌人。”
花迟:“啊?”
杨桃闻言率先一步往山上走,花迟跟着沈禛一头雾水走在后面,可可还在山下,他们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时时刻刻惦记着。
一路上花迟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半晌忽然咧嘴笑:“可可回来了!”他看向沈禛,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
今天的活可没干完,花迟心都飞了,可可回来比什么都强。
“可是没有敌人,这不让顾宇他们白跑一趟?”花迟有点不好意思,在心里思忖给他们送点什么当赔礼。
沈禛闻言歪歪头,余光看向山下,想起可可在牛群的待遇,又想起自己曾被这家伙暗中顶撞的过去,意味深长地说:“那,到也不一定。”也就在花迟眼里,可可是无辜单纯小母牛吧。
不,或许在花迟看来,家里所有动物都是不懂事的小崽崽。
花迟完全不知道沈禛脑子里在想什么,他阿嚏一声,揉揉鼻子。
到家后花迟顾不上再收玉米,他先烧了一大锅水,给顾宇等人准备着,又去掏了自己的果酱出来准备做赔礼。
沈禛嘴巴动动到底没拦着,他的想法不一定对,要是猜错了,他们总不能真叫人白来帮忙。他去屋外空地把玉米一根根用蛛丝绑着挂到皂角树上晾晒,留下几根晚上吃。
皂角树的叶子快掉光了,这种植物不太适应狐儿山的天气,在秋天秃得极快,花迟三天两头就得过来看一眼,他们在皂角树的树干上绑上干草垫子,等冬天到了,还要再给小树加一层皮袄。
皂角树无风自动,舞动树枝在天际画波浪,沈禛和花迟便知道,这是杰克飞回来了。
杰克落地大喘气,小鸟恋家,生怕回来以后家被端了,一去一回差点突破自身极限,再创速飞新成绩。
花迟慢慢抚摸小鸟,等杰克喘匀了气才问:“怎么样,顾宇他们什么时候来?多少人来?”
杰克比划,翅膀尖尖指着太阳,“他们说日落之前就能到,放心!他让你们坚持坚持,村子里能战斗的都出来了。”
花迟惊讶,“这么快?”
沈禛帮杰克解释,“村子里那帮大点的小孩都有自保之力,顾宇他们路上不用照护孩子,应该会比以前快。”
杰克叭叭说清楚,才发现小屋里气氛堪称祥和,半点有敌人要入侵的迹象也没有。
“唔?我们不准备战斗吗?”小鸟疑惑。
沈禛低咳一声,喊着杰克花迟来到屋外。
杨桃没回牛棚,正站在皂角树下偷吃玉米,花迟把她抻长脖子够到的那根玉米薅下来递到杨桃嘴边,“想吃就吃,偷偷摸摸可不是好小牛。”
若是以往,杨桃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今天她却吃得理所当然。
沈禛对杰克说:“你当翻译,我来问杨桃,”他看向杨桃:“是不是可可让你回山上来的?回来又要做什么?要说清楚。”
杨桃听懂了,立刻哞哞叫起来。
杰克初时表情正常,越听嘴巴张得越大,“她,她她她……你!”杰克结结巴巴。
花迟的好奇心整个被吊起来,看杰克的样子,不是很严重的事,但一定很夸张。毕竟杰克现在是读过很多书的小鸟,他连看《肠子》都没露出这种表情诶!
杨桃哞完了就一脸不在乎的继续吃玉米,留杰克在那反应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她要谋反!”
在杰克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语里,沈禛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花迟只恨自己今年没种向日葵,这种时候没有瓜子应景!
可可真是伟大的牛!
即便是变异动物,也终究不是人,在某些时间段,它们还是要屈服于动物的本能——比如发情期需要□□。
可可在风雨夜脑子一热跑了出去,在山另一边的草原上幸运遇到牛群。
她本想着在里面找两头合适牛,带回小屋给她和杨桃作伴。
哪成想风雨太大,牛群在风雨中跑迷了路,又在头牛的带领下往北迁徙。
等可可发现自己似乎走远了的时候,她已经无法自己回家了。
外来牛在牛群里的日子不好受,这群野牛没什么智商,体型雄壮,跑起来像坦克一样,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在荒原肆无忌惮冲锋碰撞。
它们每次疯起来,可可都要受伤。
听到这里花迟心疼坏了,他家可可虽然已经生了杨桃,可按牛的年龄算,还只是个年轻牛呢,在家好吃好喝养着,哪里受过这种罪?
可可却不这样认为,她将这称为历练,她在一次又一次碰撞中成长。
再又一次躲过牛群碰撞后,可可远远闻到沈禛的味道,可她没有贸然行动,因为她有更伟大的目标。
春去秋来,又是动物南迁的季节,可可引诱着头牛,终于把它带到了狐儿山附近。
“可可觉得你们会爱吃野牛肉,”杰克抽搐着脸上的羽毛,继续翻译,“她觉得你们应该再养点牛,人类小孩也得多吃肉,那群野牛就不错。”
好家伙,花迟觉得自己给可可起错名了,她不应该叫可可,应该叫贵妃。
第140章 捉牛的准备工作
花迟抱着杨桃的前腿坐在草地上消化可可的故事, 沈禛看看天色,回到小屋准备午饭。
不得不说,可可的计谋让两位“老父亲”很是心动。
他和沈禛养不了那么多牛, 村子可以啊!一群野牛,哪怕能留下来一半,也够花迟家和村子分的了。
有可可在山下拖延,沈禛和花迟吃完饭又去收了几筐玉米回来。
太阳微斜时,顾宇带人骑着驯鹿疾驰而来,就连往日守在村子里的温玉这次也跟着过来了,还有安东和柳慕, 一群人骑鹿狂奔扬起大片灰尘。
天空上几只大小乌鸦跟着鹿队行动,在碧蓝天空中划出锐利黑线。
众人着急赶路, 额头直冒汗珠,到达小屋后却发现这里简直是岁月静好。
说好的敌人呢?!
花迟用筷子插着根烤玉米从小屋里走出来, 招呼道:“呀!都来啦!快快快,有惊喜!”
说着回屋把沈禛拽出来,带着众人在屋外席地而坐,开始商量捕牛计划。
——人太多, 小屋坐不下。
花迟给近处的顾宇温玉倒上茶水, 又闻声让坐在远处的孩子自便, 这才捧着茶杯端出一副要讲故事的架势来。
“咳咳, 今天的事, 还得听我慢慢道来……”话虽这么说,花迟却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讲完了起因经过。现在是农忙时,赶紧解决了牛群回家收地去。
村子里的众人越听眼睛越亮, 安东已经闭了眼睛开始和植物做沟通了,柳慕甩着马尾辫, 薅着她哥的长头发小声点菜,从爆炒牛柳扯到撒尿牛丸,把柳倾烦的一把把她抱起来塞到光头旁边。
搞笑,说的好像他会做一样。
这次来帮忙,顾宇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武器,人类失去现代武器,不得不暂时回归原始,村子里的孩子异能有进步,顾宇递给花迟一把锋利的长柄镰刀当做礼物。
花迟抻着脖子挨个看看,这群人有带刀的有拿斧头的,一个个都战意熊熊,可是,这些武器杀敌有用,逮牛可不太行。
“大家,我们得智取,尽量减少伤亡。”花迟说道。
现在气温还没降到零下,村子那边好说点,死个两头牛也能消化,再多可就不行了,没有储存的地方,死掉的牛腐烂掉,那可是白白浪费,花迟想想都心痛。
大家都明白这件事,兴奋过后开始发愁,一两头牛说捉就捉,一群牛可不行。
温玉默默在心里点数,说道:“村子里至少要留下二十头牛,留两三头母牛养着下崽,再留三五头公牛能等明年用来耕地,刨去这些,剩下的才是能吃的。”
村子里人多,一头牛看着肉多,分到每家每户也就几顿饭的量。
花迟接着说:“我和沈禛要留两头公牛给可可杨桃留着,再留一两头冬天吃。”
沈禛点点头,“我们会尽量帮你们多逮几头,但也希望明年能从村子里换牛。”
可可和杨桃能下小牛,但是她们生出来的小牛还要时间长大,两头公牛是一定要留着不能杀的。四头大牛,这是花迟和沈禛能接受的极限,再多养了没用,还费牧草。
顾宇温玉几人没停顿半秒,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
别说换,就是以后让他们一年送一头都行,顾宇顶着他的娃娃脸厚颜无耻,看着杨桃的目光中写满羡慕,他暗搓搓在心里打腹稿,说出来怕挨打,不说又实在羡慕。
“那个啥,老大,你看你和花迟有两头高智商变异牛,能不能……”
“不可以哦!”花迟连忙打断施法。
顾宇叹气,往花迟身边蹭蹭,“迟迟啊,你也知道牛和牛不一样,它能听懂人话的和不能听懂人话的差一大截……”
花迟摇头,“不行哦,杨桃和可可我都养了那么久了!但是,”花迟拄着下巴,“要是她们以后再下小牛,有聪明的可以给你换。”
“先把牛捉回来,你们再考虑以后。”沈禛叹了口气把话题拽回正路。
顾宇尬笑。
直接捉肯定不行,做陷阱又来不及,顾宇嘀咕:“要是有迷.药就好了。”
迷.药……
花迟脑子里有什么场景一闪而过。
杰克叼着松果球蹦过来,靠在大鱼身上。花迟看着杰克,忽然想起他之前因为偷吃发酵了的野果把自己吃醉的场景。
动物不像人,对酒精的耐受没有那么好,很容易被发酵野果撂倒。
花迟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可是,醉死的牛,咱们也搬不动啊。”顾宇叼着根枯草,看看杨桃的体型摇头,“而且牛体型那么大,这得多少果子才够。”
按照沈禛的描述,那群野牛得有两个杨桃大,两人扛一头都费劲。
花迟幽幽叹气,一看顾宇就是没放过牛也没看过放牛的人,他狡黠一笑,祭出古老的训牛秘诀。
“我们不需要它醉死,只需要,趁着它们醉醺醺睡着的时候,把鼻环给它们带上。”花迟指向自己的鼻子。发酵野果只是用来降低它们的警惕心和敏感度的,鼻环才是真正的招数。
人类常用犟来形容牛的脾性,牛的力气很大,野牛攻击性又高,人类在一代又一代的实践中发现,牛的鼻中隔薄且敏感,只要能牵住并刺激牛的鼻中隔,就可以使牛感受到疼痛,从而乖乖听话。
花迟的主意获得大多数赞同,如今还在秋天,发酵的野果还能找到不少,山间温度变化差异大,有些晚熟的李子才刚成熟落地。
安东闭上眼睛感应植物,杰克和亨利一家先行一步飞进森林,这些家伙日日翱翔,知道不少有野果的地方。
花迟的话也给了众人提醒,一个孩子想起森林里的蘑菇。
狐儿山上的蘑菇种类丰富,有各种好吃的蘑菇,自然也有毒蘑菇。
秋天正是蘑菇生长茂盛的季节,村子里的孩子们都知道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不能吃。
“我们可以去摘墨汁鬼伞!”那孩子大喊。
顾宇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听见什么鬼名一样,脸色瞬间扭曲。
墨汁鬼伞?花迟没听过这种蘑菇,他好奇地看着那孩子。
被花迟直勾勾的眼神盯得面色发红,小孩害羞,有些夸张地说:“末世以前,墨汁鬼伞和酒精在一起会导致亢奋反胃,末世之后那蘑菇变异,吃了能跳街舞。”
墨汁鬼伞在狐儿山不算常见毒蘑菇,但它长得实在是太毒了,一般的动物遇见它轻易不会下口,结果末世后越长越多。
“它像一把展开的小伞,黑漆漆的,有灰褐色的鳞片,边缘是亮晶晶的灰白色,会一直流淌黑色的墨汁。”小孩描述。
他说得细致,花迟对这蘑菇有印象,一下就想起来了。
“啊!就是那个喂兔子吃兔子会发疯然后虚弱的蘑菇!”花迟有印象!他因为好奇给一只兔子喂过。那只兔子虚弱了几天以后又恢复了正常,最后进了花迟和沈禛的肚子。
众人七嘴八舌完善计划,孩子们分成两队,一队由温玉带着去找蘑菇,另一队和顾宇去找野果。
花迟他们则在小屋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
做鼻环需要铁环,花迟悄悄拿出他珍藏已久的金属豆荚,和沈禛商量:“这些够不够?那变异豆角藤还在长,要是不够我再摘点。”
花迟说的是他家屋前洼地里的金属豆角,这些变异豆角藤似乎失去了对季节的感知,每隔两周就能结出一批新果实。现在花迟家攒了一堆金属豆角。
沈禛在铁豆角筐里扒拉两下,说道:“够了,融上二十来个铁环就行。剩下的我们再武力捉两头。”
花迟便把铁豆角都拿出来。
“对了,我记得是谁说的来着,好像打完耳洞用银耳钉不容易感染?”花迟说着把银豆角那筐也拿出来。
沈禛和花迟没有火系异能,村子里有人有。
花迟把铁豆角和银豆角分别摆出来,等着把它们融成鼻环。
柳倾没跟着去找东西,这会儿正坐在屋外欺负大鱼。花迟拎着筐经过他,一脚踹在这人挺翘的屁.股上。
“嘶,屁股踹扁了你负责?”柳倾不满地皱起眉头。
“人都干活,就你闲着,还想不想吃肉了?”花迟自己忙就看不得柳倾闲,没想到柳倾比他还不做人。
只见柳倾向后一趟,直接把脑袋枕在大鱼身上,努嘴冲着正在忙碌的光头和柳慕说:“我家出了俩干活的,还不够啊。”
花迟让他噎住,正巧听见牛棚处传出响动。
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花迟神秘兮兮走向柳倾,小声说道:“不干活就不干活,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柳倾又不是傻子,才不信他,花迟赌咒发誓抬手指着天空说:“我家里养了新的毛茸茸,又聪明又可爱,你真不想去看看?”
柳倾不好奇毛茸茸,但是好奇花迟到底怀了什么鬼胎,他佯装相信,跟着花迟往牛棚走去。
花迟家的牛棚里还绑着狐狸和黄鼠狼,每天都在花迟和沈禛忙碌的时候捣乱。这两天忙着秋收没腾出手收拾它们,这帮家伙仗着没人管,整日在牛棚里鬼叫。
放轻脚步,花迟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柳倾噤声。
他贴近牛棚,将耳朵覆在门上。柳倾有样学样,不想花迟忽然向后退去。紧接着,从门缝里传出一股浓郁的恶臭,瞬间袭击了柳倾的嗅觉。
柳倾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恶心的快要晕厥。
“我靠!花迟你在这布置了什么暗器。”柳倾锁住花迟的脖子,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理念,硬是把远离牛棚的花迟又拽了回来。
“yue……你动作还挺快。”花迟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一边呕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味道散了才带着柳倾打开牛棚门。
单看外表,狐狸和黄鼠狼都是好看的小动物,可是——当它们撅起屁.股,花迟只想把它们打死。
柳倾抬脚在撅着的狐狸屁.股上踹了一脚,那狐狸翻个白眼,换个姿势趴在地上,若不是脖子上还拴着绳子又被束缚了手脚,它看起来是想要跳起来咬人的。
花迟给这群小畜生添了点喝的水以防死掉,视线在它们的毛皮上一一扫过,他像是闲聊一般对柳倾说:“你看这狐狸皮好不好,等忙完了回来给你做个围脖。”
柳倾才不信花迟那么好心,刚要张嘴就看到花迟冲他挤眉弄眼。
唔,行吧。
柳倾做作的扫了一眼躺着的狐狸,阴阳怪气道:“勉勉强强,倒是够我做个床垫子。”
狐狸身子一僵,花迟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抽搐着脸部肌肉叹气:“那做个床垫子也行。”
说罢花迟关上门。
“你在干什么?捉了不杀留着养大爷?”柳倾戳戳花迟的脑袋不解。
花迟啧一声拍掉他的手,“你知不知道狐狸和黄鼠狼通常都单独活动?”
“什么意思?”柳倾不解。
花迟微微一笑,这群狐狸和黄鼠狼里只有一只老黄鼠狼成年了,剩下的都是今年刚长大的幼崽,算算时间,它们才刚离开父母。
若是以前,这群家伙早就没命了,可现在是末世,花迟留了个心眼,谁知道杀了小的会不会引来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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