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下午的时间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些许。
波涛起伏的深处无人海平面，一个影子破水而出。
这个影子，模样像人, 有一张极漂亮精致的脸，在眼侧位置，却有少许淡蓝色璀璨鳞片，还有一双看起来冰冷无情带着杀意的妖异竖瞳。
这些许与人类不相似之处，令他看起来容貌更盛，危险又迷人。
但当对方眨了眨眼，那冰冷的感觉又散去了。
李韭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琢磨道：“时间差不多，该抓点海鲜回去了。”
“以我现在这个情况, 想吃什么抓什么，还不全都是手到擒来？”
“鱼、虾、鱿鱼、生蚝、扇贝……”
李韭口水开始分泌, 他饿了，也是真馋了。
今天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他都在水下猎杀诡异。
适应变化后的【深潜】能力没有花去他太长时间，而变化后天生便用来战斗的利爪, 柔韧却强有力的鱼尾, 以及偏于流线型的体型, 都让他在水中灵活无比, 杀伤力惊人。
堪称大杀器。
下午这段时间猎杀的诡异数量, 也让他十分满意。
李韭心满意足准备收工，他向后躺去消失在水面，他的动作灵活而自由, 漂亮的幽蓝色大尾巴破开水面，掀起大片晶莹水花, 而后消失于海面。
水中，李韭转身看向海岸位置，准备返回取网，到时候兜上两兜子海鲜，吃的留下，剩下的都卖了，还能赚不少钱。
正当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却隐约觉得水中有某种细微的异常波动。
他已经熟悉了海水的起伏，这不是海水的自然变化，反而像是发生了什么。
李韭回头向海的深处望去，但没有发现异常。
“是我感觉错了，还是……”
李韭皱眉，顿了顿后，提高警惕向深海位置游去。
他控制了速度，也牢记沈观提醒的十公里海域安全线。
当抵达安全线之前时他停了下来，极目向深海位置以及两侧远处远眺。
大海实在太过博大宽广，以李韭此刻的视力也远远望不到尽头。
但他入目所及已经能看清很远的位置。
深处位置的海水变得更黑了，诡异的数量也增加不少，但还算正常。
可是奇异的波动却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李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他凝神细看，发现那些更加深沉的黑色海水，如同墨水一般，正在向周围颜色较浅的海水处侵蚀，正在向着他的方向靠近。
仔细一看，那些海水，似乎还会动，如同活物一般……
“靠！”
李韭脸色大变，掉头就往回跑。
他刚刚终于意识到了情况。
那大片的铺天盖地般的黑色并非海水，而是无数的诡异。
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但李韭此刻无比确信那是什么。
“诡异浪潮！”
“不是说夏天最热的时候才最有可能发生吗，现在距离夏天不是还有段时间？？”
已经无暇多想，鱼尾摆动之间，李韭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平滑穿过水流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岸边靠近。
在靠近岸边，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后，李韭撤掉【深潜】能力，浮出水面，高喊：
“诡异浪潮来了！”
正在打渔的能力者察觉到动静，原本以为是诡异又来了正准备作战，听到他说话，纷纷愣住。
李韭知道现在时间不对，他们很可能不信，正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
那些人竟然问都不再细问一声，高声向四周大喊：
“诡异浪潮来了！”
“诡异浪潮来了！”
距离李韭最近的一艘船向着李韭靠近，面色焦急道：“快上船。”
其他人见有人接李韭，便猛然调转船头往岸边游去，同样大喊着。
这句话经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嘴，迅速向两侧以及海岸上传去。
每个听到的人，东西也不要了，什么都不拿了，扭头就往回跑。
轮到李韭愣住了。
但看着要接他的船，想起自己的裤子，李韭说道：“谢谢，不用了。”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说完潜入水中不见踪影。
船上的人面色焦急寻找半晌，但发现水中一点动静也无，实在看不到人，只好走了。
等他们走后，李韭重新冒出水面，望着海岸的位置：
“这逃命的速度和觉悟……该说不愧是常年在沿海位置和诡异打交道的人吗……”
见他们这么配合，李韭松了口气，一乐，同时又感到十分敬佩。
正是长年遭受诡异袭击，他们才会这么的训练有素，很不容易。
李韭迅速向着岸边靠近。
当消息从水面传到岸边。
一时间，海面上，沙滩上，所有的人都开始往回跑去。
关键是这群人还训练有素，毫不惊慌，踩踏拥挤什么的更是没有，到了城门口就排着队迅速往里进，不耽误后面的人。
有的人在奔跑途中，还能闲聊两句：
“现在还不到春末啊，怎么会有诡异浪潮，是不是有人在乱喊？”
另一人答道：“虽然我很希望是假的，但怎么可能，谁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两人话音刚落。
“呜——”
沉闷威严的号角声从高高的黑色宏伟城墙上响起，一声又一声，从中央向着两侧远远传开，响遍全城。
城墙之上的官方人员会检测海面动静，一旦专业人士确认诡异浪潮来袭，他们就会吹响号角，以示全城警戒，高度戒备。
这次，再无人怀疑消息的真假，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下来。
灾难，又来了。
等李韭靠近岸边的时候，海岸边金色的沙滩上已经无人，李韭一手拎着破损的裤子，迅速找到放水桶的位置上岸，从里面翻出带来的换洗衣服，趁着无人，赶紧把裤子穿上了。
他略松口气，而后迅速向城门的方向冲去。
在他身后的海面上，汹涌的诡异浪潮如同海啸一般，掀起狂澜，向着岸边扑了过来。
城门内，有人高喊：“城门快关了——大家赶快进来！”
巨大的城门缓缓关闭，只留下最后一段缝隙，等待着沙滩上最后的人们进入。
李韭几乎紧跟着最后一波人进了城门，刚一进去，厚重的城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嗡嗡的人声中。
有人正在吵架，或者说是一群人正在单方面骂人，另一群人正在单方面挨骂。
“你们竟然就那么把恩人留在那里不管了？”
“如果不是看到你们过去接恩人，我们根本不会走！”
“早知道你们不靠谱，就该我们去接恩人上船！”
“他一个人，连条船都没有，你们让他怎么上岸，怎么回来？”
“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现在城门一关，诡异浪潮马上就要过来，如果他进不了城门出了什么事，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被骂的人们都低着脑袋，满脸后悔：“都是我们的错。恩人说不要管他，就潜入水中消失不见了，我们实在找不到，这才回来了。”
“如果恩人真的出了事，我们一定……”
这群人抬头，正要发誓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另一边人群中悄悄往外走去的李韭。
“恩人？”
被骂的人们看见了李韭狂喜，挤过人群，挤到李韭面前，激动道：“太好了，恩人你没事！”
刚刚骂人的那群人也快步挤了过来，满脸喜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多亏了你……”
周围许多人并不知情，从刚刚就好奇了，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说他救了所有的人？”
李韭抬手道：“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帮了点小忙，我还有点事……”
他要走，但被紧紧拉住了。
被骂的人们大声解释道：“就是恩人最早发现了诡异浪潮，是他率先发出了警告，我们才能都及时跑回来。”
“之前夏天，为了预防诡异浪潮，我们都会做准备，但诡异浪潮最开始的时候有多隐蔽大家都是知道的，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晚了，每次都会有死伤。”
“尤其是这次，还不到夏天，大家更是毫无防备都在岸边，如果不是有恩人预警，后果不堪设想。”
人群一惊，纷纷挤了过来：“就是你啊，谢谢你。我当时还在海上打渔，如果没有你提醒，我就完了。”
“多谢你，我一家人都感谢你。”
谢谢声不绝于耳。
“不用谢，不用谢，我也是意外发现了情况，肯定要说出来的。”李韭艰难往人群外挤去，手里的破裤子都不知道被谁拽走了。
“我拿到恩人的裤子了！”那人得意大喊。
李韭：“……”
这时，大地开始微微震颤，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大闷响，从宏伟城墙与巨门处传来。
城墙极厚，绵延极远，却在刚刚的动静中跟着一震，有尘土落了下来。
众人的耳朵也“嗡”地一声。
有人面色沉重道：“是诡异浪潮，到城墙下了。”
人们安静了下来，这才听到了另外一种尚且不算明显的声音。他们向城墙内看去。
不远处，无数人汇聚而来。
他们大多来自城墙下的多个营地，包括官方营地与非官方营地，也有部分从临海市的方向赶了过来。
城墙之上响起的号角声不仅是警戒的声音，也是号召的声音。
当号角声响起，他们就知道，需要他们的时候到了。
有两名官方的军人穿着便于行动的制服从石质楼梯快步下了楼梯，穿过人群走了过来，问道：“最先发现诡异浪潮的人在哪？”
众人让开位置。
李韭穿过人群走出，说道：“是我。”
那两人客气道：“我们长官有事想要请教，麻烦跟我们来一下。”
第162章 第 162 章
李韭顿了一下, 说道：“好的，稍等。”
他转身回到人群中，将被抢走的破损裤子又拿了回来。
之前上岸他从桶里找出带来的换洗衣服, 就已经换上了好的裤子，这件破的因为一直拿了一下午，走的时候就下意识拿上了，这才有了这一出。
但自己裤子留别人那里有点奇怪，拿回来他心里也舒服一点。
李韭跟着那两名军人上了城墙。
猛烈的海风扑面。
城墙很高，无论向内侧还是外侧，都能看出去很远。
外面, 密密麻麻的黑色诡异爬满整片沙滩，城墙下, 无数诡异堆积在一起，向着城墙上攀爬, 恶心又恐怖。
里面，不远处就是人类的聚居地，从这里依稀能看到城市中的人。
是城墙维系了这条安全与毁灭之间的界限。
“你就是最先发现了这次诡异浪潮的人？”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李韭转头看去。
不远处有三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穿风衣，银色长发, 沈观竟然也在这三人之中。
中间的中年人便是刚刚说话的人, 他摆了摆手, 带李韭上来的两名军人离开了。
李韭和沈观对视一眼, 答道：“是我。”
三个人走了过来, 其余两人在李韭面前停下脚步，沈观却没停，走到了李韭身旁。
中年人略有意外：“沈部长, 你们认识？”
沈观道：“他是总部暗翼的人。”
“原来是你的下属，怪不得……”
怪不得看起来很亲近, 也挺厉害的样子。
中年人了然点头，看向李韭伸出手说道：“我是临海市驻军司令，姓林。”
李韭顿了一下，和他握了握手，答道：“我叫李韭。”
林司令说道：“找你过来，一方面是想谢谢你的及时提醒。”
“另一方面是想和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你是怎么发现诡异浪潮的？”
李韭看了沈观一眼，见沈观微微点头后放下心，略去了自己的情况，说了看到诡异浪潮的经过。
林司令皱眉半晌，说道：“和以往的诡异浪潮看起来，除了时间不同之外，似乎没有差别。”
林司令也很配合，没有询问李韭是如何在没有船的情况下，抵达了那么远的距离，又是怎么在看到了诡异浪潮的情况下，安全进了城的这些与他秘密有关的问题。
而是问道：“沈部长，你怎么看？”
沈观道：“临海市海湾处的一级诡异消失不久，就发生了这次诡异浪潮。”
“一级诡异有驱使低于自身等级诡异的能力。”
“我认为两者之间，可能有一定的联系。”
“但是与不是还不能确定，需要进行确认。”
林司令道：“如果不是因为一级诡异，这意味着诡异浪潮的规律发生了变化，对沿海人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如果是那只一级诡异搞的鬼，至少诡异浪潮只有夏天出现的规律本身，不算被打破。”
“这对沿海人民来说，勉强算一个好消息。”
“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那只一级诡异明确表现出了攻击临海市的想法，必须进行处理。”
“可一级诡异实力本就强悍，又在水中，想要击杀的难度，实在太高。”
“沈部长，不知道能否得到你的援手？”
沈观道：“当然，我们会配合你们。”
林司令一顿，看了李韭一眼后，答道：“好，那就麻烦二位了。”
“我会立刻去派人进行确认，尽快确认这次诡异浪潮是不是一级诡异搞的鬼。”
“现在各方人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也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不能任由这些诡异攻击攀爬城墙。”
“我得尽快过去进行指挥了，沈部长你这里……？”
沈观道：“我稍后就来。”
林司令点了点头，带着另外一个人离开了。
沈观看向李韭：“衣服怎么破了，有没有受伤？”
李韭将破掉的裤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说道：“不小心弄破的，没有受什么伤。”
沈观微微点头。
李韭走回来，和他并肩站在城墙靠外一侧，向外看去。
此刻天色更加黯淡，外面的情况也变得模糊起来，不容易看清。
李韭问道：“那只一级诡异消失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观道：“等林司令那里的结果出来。”
“如果是一级诡异作怪，它现在一定就在近海区域，到时我们再想办法。”
“如果一级诡异已经离开了这里，等这里的诡异浪潮结束，我们就回去。与一级诡异交手的事情，之后再做打算。”
李韭：“好。”
“我下去帮忙，你赶快去找林司令吧，他们在等你。”
沈观转头与他对视。
李韭：“怎么了？”
“无事，”沈观顿了顿，略微弯腰在李韭唇角处亲了一下，道：“注意安全。”
他的举动，被周围不少人看到了。
李韭愣了一下，这还是沈观第一次主动，他笑道：“我会的。”
下了城墙，李韭直奔其中一处非官方的能力者聚集处。
聚集处里有经验的“老人”们正在为第一次来帮忙的“新人”们进行大声讲解。
“你们看，在城墙上有不少比城门小很多的闸门！”
李韭远远看去，看到了那紧扣地面的沉重金属闸门，与城门相比是比较小，但容纳他们这么多人过不是问题。
“老人”继续说道：“每处闸门里有数十道特制的金属门。”
“之后交战，闸门会从咱们这边依次打开然后依次落下，咱们就通过这些闸门往外，出去和那些狗日的诡异交手。”
“杀的越多，奖励越多，这也是在保护城墙后面咱们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大家一定要听上面指挥，尽量保证自身的安全。如果感觉到疲惫了，一定要及时撤下来。”
“每扇闸门上有可以供单人出入的小门，从那里可以离开战场。回去好好休息过再上阵也不迟。”
城墙上，与之前不同的较为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有人大喊：“那是准备作战的号角声，闸门要升起了，大家准备！”
他话音刚落，厚重的城墙一震，不远处，金属闸门的第一道门缓缓拉升。
在那些有经验的老人们的带领下，众人向闸门的方向冲去。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众人身前一道道闸门升起，一道道闸门又在他们身后落下，李韭在人群穿过城墙。
城墙内部黑暗，但有极亮的灯亮起，将这里照得几乎纤毫毕现。
当他们走到最后一扇闸门之前时，城墙外高处的大灯纷纷亮起，几乎照彻沙滩。
他们已经能够隔着闸门之上的孔洞近距离看清那些诡异的模样。
密密麻麻，无比渗人，诡异身上滴落的海水已经蔓延过闸门浸湿地面，散发着浓郁难闻的水腥气。
冲击力极强。
不少人直接僵住。
闸门开始缓缓抬升，发出闷响。
“吼——”
外面的诡异看到人群，发出激动吼叫。
不少人被骇得几乎要向后退去。
李韭很快回神，察觉到这个情况后，顿了顿，穿过众人向前走去。
人们将视线投了过来。
李韭抽出匕首，悍然喝到：“准备杀敌！”
此时的闸门已经升起小半，有诡异迫不及待挤了进来。
李韭冲了上去，他的速度快到惊人，力量更是骇人，手中匕首如同神兵将成片诡异撕裂。
“冲啊——”
很多人立刻便跟了上来。
喊杀声瞬间响起，在这里的，敢来这里的，都不是胆小的人，只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难免被影响到了。
此刻众人都冲杀上来，热血沸腾的模样，更多的人脚步不再向后，而是向前，一起冲了过来，与那些诡异撞到一起。
第163章 第 163 章
正常的诡异浪潮持续时间最短一周, 最长半月还多，这些年整体来看，诡异浪潮的持续时间呈现出越来越长的趋势。
但这次的诡异浪潮, 却仅仅持续了两天便退去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李韭有力气就出去交战，筋疲力尽便回住处休息，沈观大部分时间也在那边忙碌，两人各忙各的，见面机会骤减。
诡异浪潮一退，众人欢呼雀跃, 李韭则在回去简单收拾过又处理过伤口后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韭刚准备伸个懒腰, 却发现身侧有人，那人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腰间。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冷香。
肯定是沈观。
李韭小心移动脑袋看过去。
沈观距离他极近, 正面朝着他的方向，闭着双眼呼吸绵长。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还是与发色相同的银色，好看极了。
李韭伸出另一侧的手, 隔着空气描摹沈观精致的五官。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沈观睫毛微颤, 缓缓睁开眼睛, 露出了银灰色的眼眸。
李韭这才将手轻轻放在了他微凉的脸上。
两人静静对视。
沈观的声音音质偏冷, 像霜雪，但他此刻的语气却很柔和，于是霜雪融化, 像微凉的春水。
“醒了？”
李韭点头。
沈观：“饿了吗？外面有吃的。”
“饿了，”这么说着, 李韭转身抱住沈观，将脸埋在他的怀中，舒服地长叹口气：“你也不怕掉下去。”
这床虽然是双人床，但不算太宽敞，李韭又躺在中间的位置，因此两侧距离都不多。
大约是怕吵醒他，沈观没有移动他，而是选择了侧躺的方式，也只能侧躺。
李韭向后靠了靠，给沈观腾出位置，两人又静静躺了一会后起床到外间吃东西。
李韭说道：“可惜了，那天我本来想抓点海鲜晚上一起吃，谁知道诡异浪潮来了。”
“林司令那边出结果了吗，能确定这次的诡异浪潮是不是一级诡异影响吗？”
沈观道：“基本可以确定与一级诡异有关，诡异浪潮的持续时间不对。”
“那只一级诡异很可能还在近海。”
“但近海面积也不少，需要进一步确认那只一级诡异的位置。在诡异浪潮结束后，林司令那边已经派人在找，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
李韭点了点头：“等明天我继续到海边猎杀诡异，晚上我们吃海鲜全宴。”
沈观微微点头。
第二天，李韭和上一次一样，进入海水中猎杀诡异。
等时间差不多，他摩拳擦掌准备对海鲜大抓特抓，吃清蒸鱼水煮鱼白灼虾香辣虾蒸螃蟹香辣螃蟹烤鱿鱼蒜蓉扇贝烤生蚝……的时候，却察觉到了和上次一样的动静。
李韭：……
他回头向深海中游过去确认，又像鱼雷一样迅速返回，一到靠近岸边有人的区域。
李韭浮出水面示警：“诡异浪潮又来了。”
巧的是，他这次碰到的还是上次那群人。
所有人的反应也都和之前如出一辙，甚至比上次更快了一点。
当李韭最后进入城门中，他与众人面面相觑。
城墙上派人来请，李韭上去和林司令说了情况。
林司令面色微僵，从军营中找来一些信号弹交给李韭：“这些信号弹防水。”
“如果下次再发现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到海面点燃信号弹，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得知情况。”
“麻烦你了。”
“没事，”李韭点头接过。
林司令面色沉重，长叹一声：“没想到只隔了两天的时间，诡异浪潮就又卷土重来了。”
“上次诡异浪潮的持续时间虽然短，但不少人还没有恢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去指挥了。
李韭看向沈观：“看来今晚的海鲜全宴，又吃不上了。”
这次的诡异浪潮比上次要长，持续了四天的时间，四天后，林司令派人过来通知，已经确认了那只一级诡异的大致方位。
李韭与沈观对视一眼，决定直接出发，先过去附近看看情况。
在和林司令沟通过后，林司令安排手下开船将他们送到了海面上较深处。
船上一名军官说道：“那只一级诡异，应该就在前方水域中，已经超出了十公里的海域安全线。”
“还是咱们这边有相关能力的能力者，感应到了一级诡异的强烈波动，才能确认。”
李韭遥望前方海域，海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他隐约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凝滞之中似乎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沈观看向李韭，说道：“我们下去看看。”
“嗯，”李韭回头：“你水性怎么样？”
沈观微微点头：“没问题。”
两人下了水，沈观对船上的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避免一会出现什么情况。”
军官吃了一惊，说道：“这里距离岸边很远，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吧。或者我们可以退开一些，在远一点的地方等你们。”
沈观道：“不必，你们回去吧。”
在他的坚持下，那些人只好开着船回去了。
李韭说道：“我因为上次杀了那只撕裂者的缘故，获得了二级能力【深潜】，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速度也很快。”
“如果你感觉胸腔气息不多了，告诉我，我可以很快把你带上水面。”
沈观：“好，不用担心。”
李韭游到沈观身后：“我看看你的辫子还结不结实。”
出门前，李韭将沈观的银色长发小心编了起来，避免下水后散开遮挡视线。
他伸手将被水打湿却依旧很粗的银色长辫拿起看了看，确认发尾处扎的还很结实，说道：“没问题。”
两人一同入了水。
李韭使用了【深潜】能力，裤子刺啦一声裂开，他早有防备将其拿在手中。因为水下没法说话，他向沈观笑了笑。
沈观顿住，视线向下看去。
从衣服下摆处延伸出少许的纤细却有力的腰肢，幽蓝色的修长又漂亮的动人鱼尾，还有鱼尾部分如梦似幻的鳍部。
李韭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看起来既危险又迷人。
李韭眨了眨竖瞳，向沈观伸出手，拉着他的手在自己的鱼尾巴上摸了摸。
他的本意是想让沈观试试鳞片光不光滑，是不是很好摸。
他自己摸过了，冰冰凉凉的，手感还挺舒服的。
结果沈观的手一摸到，他自己先抖了抖，整个人像是过电一样，那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李韭颇为不解，明明之前用鱼尾拍死诡异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只觉得很爽快。
李韭松开了手，准备结束这个环节。
但沈观的手却并未顺势放开。
李韭有些诧异抬头看他，发现他微垂着眼睛，专注地看着鱼尾，手也贴在鱼尾上，缓缓抚摸。
像是在细细感受触感一般。
这下李韭不仅尾巴觉得痒，心里也有些痒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尾巴尖灵活的拍来拍去，忍着没动，等沈观收手，才松了口气。
他指了指海的深处，示意出发。
沈观点头，两人一同向前游去。
沈观的速度也很快，两人很快便到了十公里海域安全线的位置。
李韭指了指水面的位置，再次问沈观需不需要上去换气，沈观微微摇头，也和之前几次一样表示不需要。
他仔细确认沈观的状态，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看来沈观在水下也有些特别。
李韭专心看向深海位置。
这次的海域较为平静，没有之前特殊的波动了，但那种隐约的危险感觉却更加明显。
李韭看向沈观询问意见。
沈观指了指海域更深处。
李韭一惊，这是要越过安全线的意思？
沈观微微点头，伸手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李韭信任沈观，既然他说要进去，肯定有保证安全的把握，便顺着他的力道向前游去。
只向前游出了一小段距离，李韭便注意到下方出现了断崖。
原本颜色还较浅的海水，骤然变成了更深的黑色，下方如同无底洞一般，不知道通向哪里。
人好似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中，空的令人害怕，又像是填满了无数未知的危险。
十分恐怖。
李韭僵住。
即使海水对如今的他已经变得无害，这种天性之中的恐惧仍旧难以瞬间适应。
沈观靠了过来，右手轻轻一扯，将李韭拉入怀中，并遮住了他的眼睛。
过了片刻，李韭才逐渐放松下来，眨了眨眼睛。
睫毛在掌心滑动，带来微弱痒意。
沈观顿了顿，松开手。
李韭看他，露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两人继续潜行，李韭的感觉则越来越奇怪。
他记得沈观说过，越过十公里的海域安全线之后，诡异的数量与实力都会骤然增加。
但周围看起来反而很空，比安全线内的诡异似乎还要稀少一般。
这个答案，李韭很快便知道了。
当他和沈观继续向前，靠近了更深处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无数黑色诡异绕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盘旋不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圆球般的形状。
这个圆球巨大无比，李韭与沈观两人在圆球面前，显得十分渺小。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
圆球中间有什么东西？
第164章 第 164 章
李韭和沈观停了下来。
庞大的诡异“球体”转速逐渐减慢, 中间部分散开，一条庞然大物游了出来。
它体型近似鱼类，整体黑色与灰白色夹杂, 鳞片质感如同古老而坚硬的岩石，背生暗绿色苔藓。
它的外形畸形丑陋，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睛，令人恶心又恐惧。
是那只一级诡异。
【名称：黑虎龙星斑】
【等级：一级（极度危险）】
【能力：精神污染】
能力和弱点方面则是一片空白，前人没有留下。
李韭往前靠近少许，面色凝重。
这只一级诡异长度看起来快百米了，高度也有二十多米, 他还没有对方的一只眼睛大。
如果只有这只一级诡异，以他如今的实力, 还可以想办法周旋试探交手。
但在黑虎龙星斑四周，还有数不清的诡异。
他不是这么多诡异的对手。
难道这次就白来了？
黑虎龙星斑缓慢游弋着, 两只眼睛交替注视着李韭和沈观的方向，似乎在评估和打量。
黑色“球体”也逐渐停止了转动。
下一刻，海水微微震颤，前方的海水之中, 传来李韭已经熟悉的波动。
是诡异浪潮发生时的波动。
那些诡异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骤然向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李韭脸色微变, 回看沈观一眼, 取出信号弹, 指了指水面位置。
沈观微微点头。
李韭有力的鱼尾一摆，迅速向上游去，在靠近水面的水中, 直接将信号弹打开了。
这信号弹是赋能物品，防水且效果强劲, 可以在靠近海面的情况下直接发射。
确认信号弹正常升空炸响，李韭立刻潜回原处，接应沈观。
他们距离诡异球体的距离本就不算太远，这一来一回之间，诡异浪潮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李韭脸色略微严肃起来，他拉住沈观，准备带着他先离开这里返回临海市。
以他和沈观的速度，应当勉强甩得开这些诡异。
但沈观右手回握，看着他，却没有移动。
李韭有些诧异地停下。
沈观将他轻轻拉到身边，两人的头发被涌动的海水拂动。
下一刻，汹涌的黑色诡异浪潮将两人淹没。
……
送李韭与沈观的军官等人在迟疑中开着船返回了海岸的位置。
这时，一只信号弹在他们身后不知多远的位置高高升入天空，炸出一片充满警告意味的鲜红颜色。
下一刻，沉闷威严的号角声从城墙上响起。
军官回头看去，脸色大变：“上次诡异浪潮退去，两天后才卷土重来，现在只不过是第一天，怎么来的这么快？”
“沈部长他们还在海里。”
船上众人面露焦急，一个人问道：“我们是听沈部长他们的直接返回城里，还是回头去接他们？”
军官迟疑片刻，咬牙道：“沈部长让我们不要管他们。”
“之前那名暗翼成员两次提前发现诡异浪潮又及时赶回，这次信号弹应该也是他发的，沈部长实力强劲，肯定能和他一起平安赶回。”
“我们过去也是拖后腿，先回去汇报情况。”
众人迅速返回城中，登上城墙，向林司令汇报了情况。
林司令面色凝重来回踱步半晌，说道：“你的判断没错，以他们两个的情况，应该都能及时返回城中，你们留在那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也只是拖后腿。”
“你现在下去等，等他们回来，立刻请上来。”
“是。”军官立正敬礼后转身出去了。
当他在城门后等待时，有人问到：
“你们之前不是和那个姓李的小哥，还有一个银色头发的帅哥一起出去的吗？”
“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他们呢？”
军官道：“他们还在执行任务。”
另一个人问道：“我看海上面发了信号弹，号角就响起来了，这次发现诡异浪潮发信号弹的，是不是还是姓李的小哥？”
军官点了点头：“应该是他。”
城门后的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说道：“那小哥恐怕又要临关城门前才能赶回来了，前两次都是这样，我们在这等他。”
众人纷纷响应：“我们在这等他。”
在他们充满信心的声音中，军官紧绷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但随着时间推移，诡异浪潮越来越近，众人的脸色逐渐凝重，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直到诡异浪潮袭上金色沙滩，直扑城门时，军官与众人也就没有等到两人进城的踪影。
城门在最后一刻关闭。
城门后一片寂静，军官豁然转身直奔城墙之上，迅速冲进林司令所在的地方汇报。
“司令，他们……他们没有回来。”
林司令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轰鸣声中，诡异浪潮撞击城墙。
城墙上的人随之晃动。
林司令站稳后一拳重重锤在城墙上，说道：“先准备对抗这次的诡异浪潮。”
“他们……也许还活着。”
军官应下，迅速转身离开前去安排。
林司令面色沉重，望着下方的诡异低声道：
“第一次诡异浪潮持续了两天，第二次持续了四天，这次又会持续多长时间？”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临海市还守得住吗？”
……
深海之中。
汹涌的诡异浪潮扑面而来，却于李韭与沈观两人之前分流，绕开他们直扑临海市的方向。
李韭诧异看向沈观，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沈观在水下的种种表现，以及现在这种被诡异避让的情况，都和他身上的诅咒有关。
沈观在进入海水之中后也一直情绪不高的样子。
李韭两手紧紧握住沈观的手。
沈观看过来。
李韭露出一个笑容，带着他向前游去。
两人穿过诡异浪潮，向着黑虎龙星斑的方向逐渐靠近。
当他与黑虎龙星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种特殊的感觉出现。
李韭停下。
那感觉却逐渐变强，似乎是……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黑虎龙星斑。
这感觉似乎和黑虎龙星斑有关？
黑虎龙星斑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游弋的动作停止，紧紧盯着这里。
李韭颇为奇怪时，察觉到图鉴微微颤动，而后猛然出现在他身前向着前方冲去。
当图鉴到达李韭与黑虎龙星斑中间位置时，于黑暗的深海之中大放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照耀之下，黑虎龙星斑痛苦翻滚，暴怒无比连连嘶吼，海水震颤。
李韭却浑身变得暖洋洋，察觉到自己的实力正在飞速增长，他对海水的感知越发强大，身体浮动之间，水流于他不再有任何阻碍，反而成为了托起他飞翔的风一般。
这变化……像是击杀诡异后掠夺力量时的情况。
李韭心下一动，已经有些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长，图鉴返回到李韭身前，翻到了黑虎龙星斑所在的这一页。
左侧是黑虎龙星斑的模样，右侧的详细介绍中能力一栏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能力：精神污染（掠夺进度35%）】变为了【能力：精神污染（已掠夺35%）】。
在李韭靠近黑虎龙星斑后，图鉴直接将这部分力量进行了掠夺并转移到了李韭的身上。
他的实力再次猛增。
沈观也看到了图鉴的变化，明白过来情况。
他松开手，将李韭轻轻向前推去。
李韭向他露出一个笑容，再回头看向黑虎龙星斑时，面色与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只剩下冷静与专注。
有沈观在旁为他掠阵，其他的诡异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如今，是他与这只黑虎龙星斑之间的较量了。
如果说之前，他与黑虎龙星斑之间的实力还有不小的差距，现在在掠夺了黑虎龙星斑的部分实力后，此消彼长，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他确实有了击杀黑虎龙星斑的可能。
李韭与黑虎龙星斑，一人一诡异，相向而行，靠近后，互相游弋对峙。
李韭眼中满是警惕。
黑虎龙星斑则不时看向远处的沈观，察觉到他没有靠近的意思，黄色的眼睛之中闪过暴怒与残忍之色，再也按捺不住，猛然张开如同黑洞一般的巨嘴向着李韭吞噬过来。
海水被巨量吸入，周围的诡异被波及，尽数被黑虎龙星斑吞入口中。
当黑虎龙星斑出现在李韭原来的位置时，李韭已然出现在其一侧眼睛位置，并摆动鱼尾挥动利爪极速刺向眼睛。
黑虎龙星斑目光冰冷，扭动躯体翻滚躲避，而后将巨大的鱼尾拍了过来。
鱼尾虽大，速度却极快，但在鱼尾还没到时，被鱼尾拍动的大量海水却已经以更可怕的速度，携带着骇人的力量传递过来。
李韭再次躲避，并寻找任何能够攻击到黑虎龙星斑的机会。
他实力不及黑虎龙星斑，黑虎龙星斑却一看便皮糙肉厚，他必须试探出黑虎龙星斑的弱点，只有针对性攻击，才有击败黑虎龙星斑的可能。
短短时间内，一人一诡异已经交手数次，直打得这片海水狂暴沸腾，就连诡异浪潮之中的诡异，为了避免被波及都自发远离了这片区域。
李韭却在这片狂暴的海水之中劈风斩浪，不停在黑虎龙星斑巨大的躯体上留下伤口。
他目光冰冷锐利，寻找着能造成有效伤害的部位。
大部分体表不行，鳞片太厚太坚硬，攻击体表效率太低，但腹部、腮部尤其是眼睛等较为脆弱的部位倒是可以进行尝试。
当黑虎龙星斑再次吞噬过来时，李韭仍旧避开并出现在其眼睛一侧。
黑虎龙星斑正打算故技重施扭动身体翻滚躲避时，一道可怕的蓝白色雷光轰然在水中炸开，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本就一直处于深海，极少见到光芒的黑虎龙星斑骤然一僵，就这微小的延迟，李韭的两只利爪已经狠狠落下，将其眼睛刺破出两个巨大的伤口。
“唧——”
难以形容的诡异叫声响起。
黑虎龙星斑疼痛无比暴怒连连，鱼尾疯狂拍击，李韭捂住耳朵向后退去暂时进行躲避。
水导电，不管是黑虎龙星斑还是李韭，都被电到了。
但三级的雷电能力，对现在的李韭，和一级的黑虎龙星斑来说，能造成的伤害并不严重。
李韭想利用的是雷电的光芒。
像这种深海常年不见光的东西，大多有畏光性。
他猜得也没错。
正当李韭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黑虎龙星斑背部翕张，厚实坚硬的鳞片脱落，竟然又生出了一只黄色的巨大鱼眼。
鱼眼转动，看向李韭的位置。
看到那只鱼眼的瞬间，李韭泛起阵阵恶心感。
黑虎龙星斑整个躯体体表多处位置开始翕张，鳞片脱落，鳞片下原本是血肉，此刻却密密麻麻生出了一颗又一颗，成片成片的鱼眼。
李韭SAN值狂掉，差点吐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脑中阵阵晕眩，眼前所见旋转模糊。
第165章 第 165 章
“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
优雅柔和的女声在没有开灯的房间之中回荡, 电视画面的光芒将房间照亮。
电视前放的长沙发上，面朝电视方向蜷缩着一个盖着毯子的人。
听到电视的声音，他的眼皮动了动, 睁开眼睛。
李韭从沙发上坐起，下意识四下环顾：“我这是……在家？”
“也对，不在家还能在哪。”
“可算忙完了，能好好休息几天。”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播放的新闻联播，手已经开始在沙发上摸索。
半晌才从沙发缝找到手机，准备确认一下是否有工作上的消息时，他的视线被面前桌子上放着的水杯吸引。
透明的玻璃杯中有小半杯水, 此刻水面正在晃动。
怎么回事？
渐渐的，晃动加剧, 杯子、桌子、电视、李韭坐着的沙发，连带整个房间, 甚至整栋楼都开始晃动起来。
地震了？
李韭猛然起身，准备先出门下楼，一转身，猛烈的风吹开窗户将他的头发向后吹去。
风中带着点点水意。
要下雨了吗？
李韭目光下意识被吸引向远处, 看到了外面如同毁灭般的景象。
遮天蔽日般的海水连成一线, 足有上百米的高度, 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袭来。
无数高楼大厦, 在海水经过时被瞬间摧毁淹没。
海水狂暴无比,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巨大的雷声轰隆炸响, 震得人耳朵轰鸣。
眼前的一切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李韭呆立原地，手中手机落地, 发出一声闷响。
“海啸？”
这种情况，他就是跑下去也没用，会被海啸底部先流过来的海水卷走，跑下去会死得更快。
上楼跑到楼顶也没用，海水远比楼顶要高。
也没有看到来自官方的救援。这么可怕的灾难，恐怕只有直升机才能起到作用。
难道只能等死了？
但他所在的城市不是海滨城市，怎么会遇到海啸，还是这么可怕到夸张的海啸？
这一幕，甚至隐约让李韭产生了一丝熟悉感。
不是来自影视作品或者做梦梦到的熟悉感，这一幕似乎真的发生过一般。
李韭直觉，如果能弄清这莫名的熟悉感，他也许能活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直觉从何而来，但李韭决定相信这个来自心底的直觉，他强行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转动。
海啸越来越近，几乎眨眼间，底部海水便涌到李韭所住楼下，受到冲击楼体开始晃动。
他伸手扶住窗台稳定身体时，意外看到了窗外的天空。
在那里，一轮银色的月亮在阴云之后若隐若现。
但很快海啸的主体靠近，彻底遮蔽了李韭眼中的月亮，那大片高达上百米卷了无数建筑废墟、甚至无数尸体的海水狰狞冲了过来。
海水扑面，就在李韭即将被卷走撕碎的时候，他的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两轮血月，以及血月之下，一个银色长发的身影。
幕大陆的两轮血月，还有沈观。
李韭瞬间想起了一切，包括穿越的事情，也已经明白过来。
这一幕，不就是最初毁灭之神降临蓝星，他们被毁灭时的场景吗？
他在星空与欲望之神那里得知了当时的真相，曾多次想过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不就是眼前这副场景？
他也想起来，他此刻应该正在与黑虎龙星斑战斗，唯独不应该在这里。
李韭的神色平静下来：“原来是幻觉，应该是受到了黑虎龙星斑的能力影响。”
空中即将扑面的咸苦海水停滞了。
四周的一切都静了下来，继而逐渐崩解，化为黑暗的海水。
海水之中，变得越发恶心的黑虎龙星斑向他噬咬过来。
李韭肢体麻木，大脑仍旧恍惚，只有初初回神后的少许清醒。
他在通过图鉴得知黑虎龙星斑的能力后，已经做过预案，此刻稍一回神，立刻将骨牌以及图鉴取出进行抵挡，同时使用了二级能力【恐惧】以及其他对精神方面起作用的能力。
他身上其他的仿神秘物品等级太低，已经派不上用场，只有骨牌，他身上有六块后，这件物品的力量已经接近一级。
沈观在回到黎明市后，查到了骨牌的来历，告知了他，骨牌不仅能抵挡物理攻击，对于精神攻击也能进行抵挡。
六块骨牌的力量已经处于二级上层，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而【恐惧】等能力是和【精神污染】类似的作用于精神方面的能力，也可以起到一定的抵抗效果。
图鉴就更不用说了。
一番应急操作下来，李韭勉强好受了一些，脑子也恢复了更多的思考能力。
他迅速向一旁躲避，避开了黑虎龙星斑的攻击的同时，也尽量避免去看黑虎龙星斑，以免加重被【精神污染】影响的程度。
说起来，精神污染是每只诡异身上都会有的一种像被动能力一般的东西，影响着所有看到它们的人。
而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对于同等级的能力者影响不会太大。
但此刻【精神污染】却成为了黑虎龙星斑这只一级诡异的主动能力，它一使用，效果也更加变态起来。
好在李韭后手多，此刻勉强抗住了，再次与黑虎龙星斑周旋起来。
只是他毕竟没有一级能力，又刚跨过一级门槛，在战斗中，逐渐落了下风，开始受伤。
远处的沈观见状，不再袖手，过来帮忙。
他看了李韭一眼。
李韭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只黑虎龙星斑操控了诡异浪潮，必须杀死。
李韭点点头，两人一起动手合力将黑虎龙星斑杀死，李韭的实力也大增。
后来十年，李韭有条不紊填满了图鉴，根据图鉴提示找到了时空与轮回之神的遗址，并成功接受了传承，一跃成为人类之中的最强者。
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有多强。
他也一直没有停下变强的脚步。
只是沈观的诅咒一直并未找到解法。
又二年后，毁灭之神即将苏醒，沈观诅咒发作，为了避免伤害他人，沈观选择离开，并了自我了断。
找到他的李韭痛苦无比。
不久后，毁灭之神彻底苏醒，李韭与其大战，惨遭落败，坠入淹没了一切的黑暗海。
望着海水下方的幕大陆，李韭不甘心，不甘到极点，不甘于沈观的死去和一切的毁灭，却无能为力。
是啊，毁灭之神代表着毁灭，实力本来就比时空与轮回之神更加强悍，他又怎么能够抵挡？
他已经尽力了。
大概一切都是宿命吧。
李韭的眼睛渐渐闭上了。
只是他的心底又一直隐隐有另外一种感觉在提醒着他。
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李韭不是第一次产生，但这感觉一直以来太过微弱，他并未在意。
直到此刻。
李韭实在太不甘心，哪怕这是宿命。
他睁开眼睛，凝视着海水上方毁灭一切的神祇。
如果真的有哪里不对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他从记忆之中回溯一切。
最终回溯到了十二年前，临海市，他和沈观进入黑暗海，与黑虎龙星斑作战的时刻。
似乎从那一天开始，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除了沈观的事情之外，一切都太顺利了，他预想之中的种种隐患并未发生，他预想之外的种种意外，也未出现，最终顺利地将他推向了此刻的死亡。
就像一出早就定好了结局的话剧。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呢？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沈观为什么非死不可？
因为……他不认为有其他任何能够导致沈观死亡的可能。
那是他认为的唯一有可能带走沈观的情况。
如果沈观因为其他原因离去，他就会更早察觉到不对。
如果沈观一直陪着他到最后，他不认为他们会输，也会察觉到异常。
所以，一切都是安排，安排他这样“合理”地死去，而不产生怀疑。
只是造成这一切的人低估了他的不甘，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缘故，影响了这场“话剧”的效果。
想通这一切，李韭再次感受到了图鉴的颤动。
自从他杀了黑虎龙星斑拥有了超强的实力之后，再也没有感受到过来自图鉴的预警。
图鉴出现在李韭上方浑浊的海水之中，金光蒙蒙而微弱。
李韭伸出手，触碰，金光逐渐变强，整片海水开始摇晃震动，海水上空的毁灭之神察觉异常，向下洞视。
祂的目光携带着可怕的威势。
李韭皮肤崩解出现裂痕，血液染红海水，他紧紧握住图鉴，艰难将其翻到十二年前开始就从未再打开过的最后一页，想要进行最后的确认。
【窃取进度：0（进度太低，不予展示）】
明明即将化为齑粉，李韭却哈哈大笑。
“假的，果然是假的！”
金光骤亮！如同雷霆，又似初生之阳，不容置疑将周围黑暗驱散。
上空的毁灭之神渐渐化为泡影消散，金光照亮了已经扑到了李韭面前的黑虎龙星斑！
此刻的李韭体型纤长优雅，体表一层水膜衬的他肌肤晶莹鱼尾灿烂，哪有什么裂痕。
之前的十二年，不过是因为【精神污染】的又一次影响。
李韭摆动鱼尾，准备竭力躲避，脑中飞速转动。
图鉴在前，骨牌也在，他也确实使用了【恐惧】等精神类型的能力。
大约就是因为这些应急操作，才影响了“话剧”的效果。
但他自己的精神抗性本来就高，在长时间猎杀诡异后，加上这次吸收了黑虎龙星斑的部分力量，实力也已经提高许多。
一级诡异的力量最低是二级诡异的十倍，能力者也遵循相同的规则。
单从力量等方面来看，此时他已经勉强跨过了一级能力者的门槛，而黑虎龙星斑的实力经过交手后他也已经大致能够确认，大约是二级诡异的二十倍左右，即使在一级诡异之中也不算高的过分。
加上图鉴的特殊性以及他的种种应急操作，哪怕这是一级能力，他也不该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那为什么他在第二次幻境中几乎差点死去？
隐约间，李韭从黑虎龙星斑的身上，察觉到了另一种似曾相识的力量。
来自毁灭的力量。
李韭瞬间想起了沈观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一级诡异本身有一些特殊之处，需要他亲自体会。
所以，沈观指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虽然脑中念头已经转了无数，时间却没有过去多久，李韭想竭力躲避黑虎龙星斑的攻击，因为他毕竟受到了【精神污染】的影响，肢体难免僵硬。
可李韭在躲开后，却发现，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要更加灵活，躲避起来也没有那么艰难。
黑虎龙星斑扑了个空。
李韭先是一惊而后一喜，不知道什么情况，黑虎龙星斑的【精神污染】对他的影响竟然变小了不少。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一桩，他随手将图鉴合上，开始与黑虎龙星斑周旋，没有注意到图鉴最后一页发生的变化。
【窃取进度：1%】
第166章 第 166 章
看到李韭从【精神污染】的影响中苏醒, 并避开了黑虎龙星斑的攻击，沈观迟疑片刻，重新向后退去, 为李韭让出了战场。
李韭与黑虎龙星斑战况焦灼，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李韭正在仔细确认现状。
【精神污染】对他的影响渐渐变小，对黑虎龙星斑的消耗却没有减少。
黑虎龙星斑体表眼睛后的血肉正在不断被消耗，体型都缩小了不少。
加上之前他两次破除幻境，对黑虎龙星斑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所以……
李韭很快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决定采取老办法。
拖。
招不怕老，好用就行。
黑虎龙星斑状态渐渐变得更差, 发现奈何不了李韭，再次向着李韭冲了过来。
李韭正想躲避, 却发现身后就是“黑球”所在的地方。
之前诡异浪潮发生后，虽然大部分诡异向着岸边去了, “黑球”体积缩小，但仍旧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小黑球。
这个小黑球由大量诡异密匝绕成，看起来像个实心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李韭一直留了个心眼, 现在莫名觉得, 不能让黑虎龙星斑靠近黑球。
他只略做思索, 便停了下来没再躲避, 而是将之前收起来的骨牌重新拿出挡在身前。
在骨牌莹白色的光芒下，李韭凝视黑虎龙星斑，第一次准备正面抵挡黑虎龙星斑的攻击。
黑虎龙星斑样子狰狞可怖, 只剩下一只的黄色眼睛之中目露凶光，眨眼便靠近过来, 狠狠撞击在骨牌之上。
融合在一起的骨牌重新被撞成六片，从海水之中四散，荧光破碎，黑虎龙星斑已经撞向李韭。
李韭沉下心神，用尽全力抵挡，接着被黑虎龙星斑撞得向后飞去。
但他鱼尾摆动，很快便停了下来。
李韭抬头，唇边露出一个微笑，眼睛之中有兴奋光芒闪过。
很好。
这下他彻底确认了黑虎龙星斑现在的状态。
轮到他了。
李韭长啸一声，主动扑向黑虎龙星斑，迅捷无比，一双利爪每次掠过黑虎龙星斑，都会在它的脆弱部位留下数道深刻伤口。
一人一诡异再次打得海水狂暴沸腾起来，几乎看不清情况。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沸腾的海水渐渐平静，原本不时从中传出的怪异叫声也消失了。
一道庞大的影子渐渐向海水深处沉去，另一道纤长优雅的身影则停在原地，注视着沉没的黑虎龙星斑。
此时的黑虎龙星斑体表残破不堪，部分地方几乎只剩下骨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李韭也累得够呛，受了不轻的伤。
但他赢了。
图鉴已然将夺取到的力量注入李韭的身体。
李韭胸膛起伏，双眼亮如繁星，他第一时间便看向远处，看向沈观在的地方。
想要和他分享自己此刻的喜悦。
沈观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去细细打量情况。
看着李韭体表深刻的伤口、破损的鱼尾，沈观神色颇为难看。
他伸出手在李韭脸颊被划出的伤口旁轻碰了碰。
李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疼得表情扭曲。
沈观脸色更难看了。
李韭微笑了一下，用口型说道：“不疼。”
说完他在沈观脸上亲了亲。
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看他这幅像是在哄骗小孩一般的模样，沈观颇为无奈，神色却缓和了不少。
李韭拉着沈观向黑球的方向靠近，松开手绕着黑球看，想弄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等他绕球一周回到沈观身边，亮出爪子准备清理这些诡异的时候。
沈观向前伸出手，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黑球。
黑球体表仿佛锁死般的诡异们立刻动了动，竟然自己解开了，而后纷纷向四周逃窜，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团直径一米多，如同黑色淤泥般的东西。
散发着强烈的污染与毁灭的气息。
李韭先是觉得奇怪，又隐约觉得这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
沈观眉头一皱，向海的深处看去。
李韭看向他：怎么了？
沈观微微摇头。
李韭再次看向黑泥，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这东西。
这不是当初他在望东市，进入七日的时候，被七日用来考验的“圣物”吗？
只是眼前这团黑泥看起来更加的邪恶，也黑得更深沉。
李韭将从刚刚就一直颤动不已的图鉴拿了出来，图鉴果然开始漏光想要攫取这团黑泥之中来自毁灭的力量。
他连忙将图鉴塞了回去。
上次他差点没被图鉴害死，这次虽然他变强了，这团黑泥看起来也不简单，不是七日那团“圣物”能碰瓷的。
就算要攫取力量，也该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而不是在黑暗海这种危险的地方。
李韭看向沈观，指了指黑泥，又指了指海岸的方向，询问能否把这团黑泥带回去。
沈观微微摇头，示意他看那些四散的诡异以及诡异的尸体。
这些诡异，处于黑球最外层的实力比较低，死的也少，但越是靠近淤泥本体部分，诡异死的越多，可留下来的实力也更加强大，更加凶悍霸道。
其余诡异已经四散跑远，只有最内层这部分诡异，在远处虎视眈眈。
李韭了然，这东西恐怕能增强诡异的实力，甚至能污染其他生物。
他合理怀疑，黑虎龙星斑能成为一级诡异，和这东西有一定的关系，而刚刚那密匝的黑色实心球，说不定就是黑虎龙星斑用来给它当锁，锁“宝贝”的。
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移动，就地解决为妙。
李韭把自己的想法和沈观做了沟通。
沈观答应为他掠阵。
李韭闭目凝神片刻，取出图鉴靠近黑泥，开始攫取黑泥之中蕴含的毁灭之神的力量。
这次的过程仍旧不顺利，每次与毁灭之神打交道，哪怕只是极其侧面的接触，都几乎令李韭九死一生。
但图鉴最后一页的窃取，李韭认为至关重要，不得不搏。
毁灭之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之后可能会面对苏醒过来的毁灭之神，必须有觉悟。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又过去了多长时间。
黑暗海下一直一片黯淡，辨不出日夜。
好在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到了他们该返回的时间了。
李韭的心情终于一片轻松，他动了动略有僵硬的身体，摆了摆鱼尾巴，将身周的黑茧打碎，开始在四下寻找沈观的身影，准备和他一起回去了。
这次总该能吃上海鲜全宴了吧。
只是第一眼没看到沈观，在他身周十米开外，布满了大量来自诡异的残肢。
李韭脸色微变，立刻冲出残肢四下寻找沈观身影。
肯定是黑泥吸引了诡异过来，从那些残肢的数量来看，过来的诡异数目惊人。
沈观可千万不要出事。
几乎下一刻，李韭便在不远处看到了沈观的背影。
他刚刚还在担心出事的人，银发披散飞舞，背后数不清的黑色粗壮触手张牙舞爪，将最后一群诡异碾得粉碎，血肉横飞。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也如同杀神一般。
李韭顿住。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那些触手骤然收起，不见踪影，四周也静了下来。
银色长发在水流之中缓缓摆动落下，优雅又梦幻，与刚刚的样子截然不同。
李韭张了张嘴，吐出一串泡泡。
之前，当锁住污泥波动的诡异散开，黑暗海更深更远处便有强大的诡异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
当李韭被污泥包裹成茧，开始攫取争夺毁灭的力量时，那些不速之客便到了。
沈观初时交手，还不必使用触手。
触手是他诅咒的副产物，力量极强，但他也分外厌恶，极少在清醒时使用。
触手大多只会在他诅咒发作，意识不够清醒时出现。
直到更多极强的诡异出现，他也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动用触手。
只是这次再动用触手，他的感觉却没有想象中恶心。
因为他这样做，是在保护重要的人，有了这种想法，心情便也截然不同了。
只要能在李韭苏醒过来之前结束一切，他便不会看到，也不会知道。
可……
李韭比他预计之中醒来的要早。
沈观泛着红色的双眸瞬间变回银灰色，他僵了僵，眼睛轻轻眨动一下，而后睫毛微微垂下。
他沉默半晌，转过身。
转过身时，他的睫毛颤动，面色格外苍白，眉目之间神色淡淡，却带着难掩的自我厌弃感。
看起来柔弱极了，破碎感十足。
李韭心下一抽，泛起疼痛，瞬间便忘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迅速靠近沈观，一边查看他的情况，一边以口型问道：“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沈观微微摇头，同样以口型沟通：“你怎么样？”
李韭：“我没事，都弄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沈观轻轻点头。
李韭搂住他的腰，迅速带着他往回赶，途中只觉得脖颈处微微一重。
他看了一眼，沈观闭目靠在他的脖颈处，似乎累极了。
李韭没有出声，再度提速，但游动间动作却更稳了。
第167章 第 167 章
第三波诡异浪潮来袭, 临海市与诡异战况惨烈时，诡异浪潮突然乱做一团，撤回了黑暗海中。
战场上的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之前两次诡异浪潮退走都很有章法, 现在看着却像一盘散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跟在林司令身旁的军官问道：“司令，现在怎么办？”
林司令道：“这次诡异浪潮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然退走，情况明显不对。”
“很可能是那只促成了诡异浪潮的一级诡异出了事。”
“也许和沈部长他们有关。”
“等诡异浪潮彻底退走，立刻安排人进入黑暗海，寻找他们的踪迹。如果发现了他们，马上将他们安全带回。”
军官：“是。”
但针对李韭和沈观两人的搜寻工作遇到了麻烦。
军官面色凝重回来汇报道：“我们先派人去了沈部长他们下水的安全线附近查探。”
“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大批高级诡异占领了, 这些诡异的实力远超出诡异浪潮之中诡异的水平，甚至有不止一只一级诡异, 情况很不正常。”
“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不能确定沈部长他们是否在那里。”
“不止一只一级诡异？”林司令豁然站起：“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从未出现过。”
他脸色难看极了：“如果这些一级诡异再次掀动诡异浪潮……临海市不可能挡得住。”
“立刻派人密切关注那里，一有情况立刻汇报。同时在黑暗海安全线内的近海区域进行搜索，看是否有沈部长两人的踪迹。”
军官领命离开。
林司令来回踱步：“难道是他们和那只一级诡异交手的时候，吸引来了其他的一级诡异？”
“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 他们两人恐怕凶多吉少。黑暗海情况特殊, 如果他们真出了事, 来不及救援, 恐怕连遗体都留不下。”
“这次诡异浪潮退去, 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他们是临海市的英雄，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事……”
“这可怎么是好。”
李韭与沈观进入黑暗海迟迟未归的消息，不止军部的人知道, 临海市城墙下营地之中的能力者们还有临海市的普通人也都知道了。
临海市的普通人与内陆之中部分人不同，他们一直知道能力者们在海岸边矗立的黑色城墙下守护他们的事情。
这次奇怪的诡异浪潮他们也一直非常关注, 对李韭这个几次在刚开始就发现了诡异浪潮的人很是感激。
现在得知他和另一个官方成员为了探查情况而失踪，这次诡异浪潮退去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后，更是心急如焚。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一直没有消息。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真的凶多吉少，几乎要举行哀悼英雄的仪式时，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出现在了靠近海岸的海水之中，且其中一个人正面临着尴尬局面。
李韭僵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巴，还有怀中搂着正在靠着他脖颈休息的银发美人。
他很想上岸然后用公主抱的方式将沈观抱回去。
但他没有裤子。
之前下水时倒是刻意在船上留了换洗的衣服，只是后来沈观让船离开的时候，他忘了这一茬。
现在怎么办？
似乎察觉到靠近了海岸，沈观睫毛微颤睁开眼睛，很快意识到了情况。
两人浮出水面。
李韭将略微长长了一些的头发撩开，避免遮挡眼睛。
见沈观湿漉漉的银发贴在如玉般的面容上，顺便伸手将沈观也理了理头发。
沈观道：“……你的衣服，我忘记捡回来，只捡回了这个。”
他打开掌心，里面是之前李韭被黑虎龙星斑撞得四散的骨牌。
李韭接过骨牌，有些迟疑道：“要不你先上去，给我送条裤子过来。”
这时，有船在水面上行驶的声音由远而近。
一个惊喜的声音隔着大老远响起：“沈部长？李专员？你们还活着？”
紧接着有信号弹升空的声音响起。
两人回头看去，过来的是之前送他们到水面上的军官，升空的信号弹是绿色。
李韭眼睛一亮，注意到这条船是之前送他们到海面上的那条船。
他的裤子说不定还在里面。
但李韭又很快意识到他现在的样子不适合与对方碰面，便解除了【深潜】，这才迅速转身准备靠近过去和对方要衣服。
却被沈观拉住了小臂的位置。
李韭：“怎么了？”
沈观视线向水面下的方向掠过，顿了顿，有些不自然道：“我去拿，你在这里等。”
因为海水颜色的缘故，一般人很难看清水面下的东西。
可沈观视力与旁人不同。
他看得到水面下那两条白花花的腿。
修长又笔直，有薄薄的漂亮肌肉，好看极了。
手感也……
沈观手指蜷了蜷，有些用力。
李韭有些不解，但点了点头。
沈观转过身向着船的方向靠近，示意船停下来后，道：“麻烦帮忙看一下，船上是否有干净的换洗衣物。”
“之前他有留在船上。”
军官愣了一下，回头扫视船上的各个角落，很快找到了东西，他将东西拿好递了过来，说道：“是这个吗？”
沈观微微点头，接过东西转身。
李韭见船几乎无损，他的衣服还在，很是高兴在远处扬声问道：“之前不是发生了诡异浪潮吗，我看船好像没有怎么受损？”
“临海市的情况怎么样？”
军官笑道：“咱们的船有专门的停泊区域，非常隐蔽，诡异浪潮不会去那边。”
“托你们二位的福，临海市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您二位情况怎么样？”
“我们情况还好，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李韭接过沈观手中的衣服，直接在水中换上了。
“我们在找你们。”军官简单说了之前的来龙去脉，李韭大致了解了情况，等他们一起上岸后，城墙上看到信号弹的林司令已经飞速下了城墙赶了过来。
一群人一同往回走去，先是简单寒暄。
之后林司令问道：“现在黑暗海里是什么情况？”
李韭看了沈观一眼，回答道：“那只一级诡异已经死亡，诡异浪潮应当不会再回来。”
“不过具体情况还得麻烦你们确认了。”
林司令大喜，连道：“这是自然。”
“果然是因为你们，第三次诡异浪潮才会那么快退去。”
“我代表整个临海市的人谢谢你们。”
李韭连道：“不用客气。”
林司令好奇问道：“之后黑暗海安全线附近出现了大量的高级诡异，后来又突然消失了，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沈观顿了顿。
李韭自然地伸手握住沈观冰冷的手，摇了摇头，对林司令说道：“竟然有这回事吗？”
“我们不太清楚，和黑虎龙星斑交手后我们的状况都不太好，加上黑暗海中诡异浪潮退潮，情况有些危险，我们找了地方躲避。”
“所以才回来的这么晚。”
林司令一拍大腿，说道：“都怪我。你们刚回来，一身的伤，肯定也很累了，还是先好好处理伤口，然后赶紧休息。”
“把身体养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他立刻对身旁的军官说道：“你马上安排车，送沈部长和李专员到市里，为他们找到合适的住处。”
沈观道：“住处就不用了。麻烦将我们送到这个地址。”
沈观说了一个地址，军官立刻跑去准备了。
等走到城墙之下时，城门内外已经挤满了人，见他们过来，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他们真的没事，老天保佑。”
有人大声笑道：“我就说吗，这个姓李的小哥，福气大的嘞，肯定不会出事的。”
有人看见了李韭与沈观拉着的手，笑道：“我看另一个小哥也蛮有福气的样子嘛。”
许多人向他们高兴地挥手：“谢谢你们。”
林司令笑容满面：“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们。”
“今晚我会在临海市市中心金阳大酒店为你们举办庆功宴，你们一定要来啊。”
李韭：“客气了客气了，一定来一定来。”
和热情的众人以及林司令等守城军官告别后，李韭与沈观坐上他们找来的车，被送到了沈观所说的住址。
位于临海市市中心附近的一座颇具临海市独特风格的小楼。
李韭有些好奇地打量小楼的模样：“这里是？”
沈观道：“我之前来过临海市，这是之前到临海市时买下的住处。”
李韭：“你之前在望东市的住处，也是买的？”
沈观微微点头：“怎么了？”
李韭感叹一声，万恶的有钱人啊，去哪房就买到哪。
进了屋子，两人到不同的房间洗了热水澡。
等李韭出来时，沈观还在洗澡，但门铃响了起来。
他过去开门，门外来的是林司令叫来的医生，要为两人处理伤口。
李韭将人请进来，先麻烦对方先给他做了处理。
等沈观洗好下来时，听到要处理伤口的事，拒绝了，并转身回了卧室。
李韭便在和和医生要了一些处理伤口的药物器具后，将医生送出了门。
他拿着东西上楼，敲了敲沈观房间的门。
第168章 第 168 章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李韭走了进去。
沈观微微侧首正在擦拭湿润的银色长发, 闻言顿了顿，转过身来，说道：“不用, 我没有受什么伤。”
“你的伤医生都处理过了吗？”
李韭点点头：“处理过了。”
他将手中东西放到床头，伸手接过沈观手中的毛巾，将毛巾放到了一旁，将沈观推到床边坐下。
沈观愣了一下，以为他又要和上次一样，喉结微微滑动，将手打开了方便李韭动作。
李韭却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坐下, 而是将手伸向了他的浴袍系带。
沈观下意识按住了李韭的手，瞳孔一颤, 望着他：“你……”
李韭的神色却坚定，继续解。
沈观手上的力气很快便泄去了, 只是虚虚搭在李韭的手上，几乎在被他的手带着解自己的系带。
他胸膛的起伏也略微大了一些。
衣袍渐渐敞开，露出少许白皙的皮肤，以及诱人弧度, 随着沈观的呼吸起伏着, 只剩下略微潮湿的银发搭在肩头, 落在背部。
活色生香。
可看到这一幕的李韭却没有露出那方面的反应, 反而在眼中闪过心疼。
沈观一顿, 顺着李韭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身体上有部分伤口露了出来。
他瞳孔一缩，意识到李韭不是要做那种事, 而是要看他的伤，手上立刻用力, 将李韭的手按住了，阻止他继续下去。
李韭的眉头微皱，抬眼看他。
沈观僵持片刻，手指上的力气还是松开了。
李韭继续解，越来越多的白皙皮肤露出，身体漂亮起伏的线条再也遮挡不住。
只是在那美丽的身体上，有不少伤口。
这些伤口有大有小，数量不少不说，有的伤口还很严重，虽然已经在逐渐愈合，也能看出当时的凶险。
李韭眼中闪过心疼，抬头：“这叫没受什么伤？”
沈观抿了抿唇，将袍子拢了起来，低声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
李韭松开手起身盯着沈观片刻，弯下腰撩起浴袍下摆开始解大腿伤口处缠着的绷带。
沈观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你做什么？”
李韭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淡淡说道：“我的伤也很快就会好。”
“似乎也不需要进行治疗，既然没用，这些绷带解就解了。”
沈观：“不行。”
李韭：“为什么？”
沈观僵硬片刻，妥协道：“你想怎么办？”
李韭看他：“让我给你处理伤口。”
沈观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好。”
沈观重新坐了回去，李韭将手按在他宽阔的肩头，将他按得缓缓向后躺下，方便接下来处理伤口。
因为沈观背部也有伤口的缘故，李韭没有让他彻底躺下。
为了维持身体平衡，沈观右手肘撑在床上，维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
胸腹、手臂、腿部、背部，都有伤口，李韭处理的很认真。
这些伤口显然也给沈观带来了疼痛，李韭上药的时候，沈观虽然一声不吭，皮肤偶尔却会抽动，身体有时也会紧绷。
每当这种时候，李韭就会再度放轻手上的动作，轻轻吹气，尽量让沈观不那么难受。
等处理完沈观的伤口，已经花去了不少时间。
李韭认真检查一遍，见都处理到位，这才直起腰松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沈观：“好了……”
这一看，便彻底愣住了。
沈观的皮肤白皙细腻，无论身体还是容貌都极美丽，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人一般。
只是他气质极冷淡，让人难以靠近。
可此时的他却衣衫半解，一手撑着床，银发撒在床上，一双银灰色的漂亮眼睛看了过来。
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眉头微微皱着，额头与肌肤上生出了薄汗，还在微微喘息着。
“咕嘟”一声，李韭吞了吞口水，眼都直了。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很想尝一尝这个样子的沈观。
李韭轻咳一声，说道：“距离晚上的庆功宴还有不短的时间，我们先睡一会儿，到时候再过去。”
“好，”沈观微微点头，以为李韭要走，便准备起身整理衣服，顺便送一送他。
李韭眨了眨眼，却靠了过去，两手放在沈观的身侧，将要起身的他挡住了。
沈观顿了顿，一手撑着床，抬眼看他。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中对视着，彼此的温热呼吸扑面。
李韭吻了沈观一下。
沈观微顿，银灰色的眼睛泛起阵阵涟漪，下意识抿了抿薄唇。
李韭呼吸骤然粗重，他跨了上去，抱着沈观的脖颈与他亲密接吻。
为了避免碰到沈观的伤口，他刻意悬空，但沈观没有受伤的位置，他却抱得很紧，两人用一个有些奇怪的姿势靠近，亲吻。
沈观几乎被他挤到了床头的位置。
这个动作两人都不算太舒服，但他们都没有在意甚至几乎没有察觉到，而是热烈地亲吻着。
沈观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搭在了之前他在水下看到的地方。
他同样刻意避开了李韭伤口的位置，在其他部分流连。
手感真的好极了……
他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动作也更加肆意。
李韭闷哼一声，喘息着。
不疼，还很舒服，只是被碰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而后那火便被从下到上，几乎点了个遍。
两人越发情动。
半晌，李韭粗喘着率先停下了亲吻。
沈观微微抬起头追逐，一只大手按在他后脖颈的位置，将他又按了回来。
两人再次亲吻亲近起来。
半晌，李韭侧首，将头搭在沈观脖颈的位置，避免他再继续下去。
沈观却追逐着咬着他的脖颈与耳垂。
李韭喘息道：“该睡觉了，晚上还有正事。”
他们各自都带着伤不说，也已经熬了好几天没休息，该好好休息了。
只是这次的沈观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之前戛然而止的总是沈观，这次虽然事出有因是他先停了下来，但沈观这不想罢休的模样令他很是意外。
而且他先喊停本身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今晚有事，沈观比较冷静理智，应该是他先喊停的。
沈观搭在李韭后脖颈位置的手这才收了回来，落在其他地方，他以往清澈中泛着冷意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沙哑，道：“好。”
第169章 第 169 章
李韭腿软了一下, 抖了抖，按住沈观的手，他才成功起身在一旁躺好。
为了避免碰到沈观的伤口, 李韭没抱他，而是侧过身朝着沈观的方向，只贴着他又抓着他的一只手说：“睡吧。”
沈观也微微侧身，回握住他的手，将下颌放在了他的头顶，轻蹭了蹭。
两人一起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在水下，李韭的消耗很大, 几乎瞬间便睡着了。
沈观听着他悠长有规律的呼吸，听着他的心跳声、皮肤下血液的流动声, 渐渐也睡着了。
等李韭再醒来的时候，沈观已经起身, 正在一旁换衣服。
他穿的是一套深色正装，此刻正在穿剪裁修身的外套，柔顺的银发还没有扎起披散在背后，格外赏心悦目。
李韭望着他, 懒洋洋道：“你要出门吗？”
沈观转过身：“我吵醒你了？”
李韭摇头。
沈观：“你再睡一会儿。”
“我不出去, 临海市有人登门拜访, 我下去看看。”
“等到了时间, 我叫你。”
李韭伸了个懒腰, 想了想，坐起来说道：“不睡了，我也有点事情要做。”
沈观顿了顿, 问道：“要做什么？”
李韭笑了一下：“秘密。”
他下了床走到沈观身后，拿起一旁的发扣和梳子, 为沈观打理头发。
沈观的银发柔亮，手感极好，很好打理。李韭平时没事就爱玩沈观的头发，也很喜欢给他打理头发。
等将头发梳理整齐，他将精致的发扣扣好，说道：“好了。”
沈观转身。
此时他的衣服已经穿的一丝不苟没有一丝褶皱，洁白的衬衫纽扣扣到最上一粒，深色的正装，衬托得他优雅又禁欲。
李韭忍住想搞破坏的想法，说道：“你去吧，我换个衣服就出门。”
沈观：“嗯，什么时候回来？”
李韭看了一眼被拉开少许的窗帘，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已经是下午了，说道：
“天黑之前我会尽快赶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庆功宴，怎么样？”
沈观微微点头：“好，我等你。”
李韭还是没忍住，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
沈观摸了摸他的脸，出了门。
等李韭换上常服出门，看到一楼客厅中有不少人。
沈观坐在主位，其余人依次坐在下首两侧的沙发上。
从穿着来看，这些人非富即贵，部分人穿了官方制服，是临海市官方的人。他们对沈观都很客气，部分人带着明晃晃的讨好之意。
李韭一出现，这些人纷纷看过来，目露奇异之色。
李韭礼貌点点头，和沈观挥了挥手直接出了门。
等到了晚上，他才匆忙赶回来，头发还有些微湿润，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但却很高兴还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
李韭笑着大步往楼上跑去：“我上楼洗个澡，很快就好。”
沈观道：“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床上，记得换。”
李韭：“好。”
沈观为李韭准备的衣服与他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只有细节处有少许不同，颜色是浅色。
衣服的尺寸完美贴合恰到好处，李韭已经很长时间没穿过正装，现在穿上却丝毫不觉得拘束。
衣服将他衬得英气勃发，很是帅气，尤其是两人一看就是情侣装，李韭很满意，特意到沈观面前张开手转了一圈：“怎么样？”
坐在沙发上的沈观盯着他，从上看到下，从前看到后，半晌没出声。
如今李韭已经褪去之前的少许少年气息，是青年人的模样。
做衣服的师傅手艺了得，这衣服将李韭的身材特点完美展现了出来。
腰细腿长，屁股很翘，被充满质感的修身料子包裹，很是性感，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眼睛一亮，直呼漂亮。
沈观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是否应该给李韭换一身衣服，但匆忙之下，再找一身合适的衣服，恐怕时间不太够。
李韭弯腰靠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观轻咳了咳：“没什么。”
李韭眨了眨眼睛，刻意拽了拽没有扣最上方扣子的衣领，露出一小片光洁的皮肤。
沈观果然看了过去。
李韭拿起沈观的手摸了摸那里，问道：“好摸吗？”
按李韭所想，沈观大概又要浑身僵硬，不好意思了，他嘴角已经露出少许调笑之意，眼睛也亮晶晶的，满是狡猾之意。
沈观却和他以为的不同。
他拇指在李韭的喉结下方摩挲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一直微凉，李韭的皮肤却温热细腻，真的……好摸极了。
反倒是李韭，开始觉得有些痒，不止是皮肤，心里也痒痒的，喉结不停滑动，还感觉有点热了。
未免失态，他有些仓促地直起身，自己伸手摸了摸，这才平复下来，道：“我们该出发了。”
沈观微微点头，从沙发上起身，靠近李韭。
他比李韭要高一些，此时靠得极近，给李韭带来不小的压迫感，李韭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腿碰在了桌子上，差点向后坐下去。
沈观伸出长臂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揽了回来，与他贴得极紧，往日里淡淡的冷香此刻仿佛也变得浓郁与鲜明起来，带着侵略性。
沈观伸出右手，单手为他扣上了领口最上方的扣子，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不可以解开。”
李韭咽了咽口水：“……好。”
两人一同出门去了庆功宴所在的酒店。
庆功宴在临海市市中心最大的酒店金元大酒店中举办。
他们过去时，已经有很多人到了。
大厅内灯光璀璨华丽，装修金碧辉煌。
参与庆功宴的人很多，有商界的人，有官方的人，也有当地的贵族世家。
这些人衣着华美，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等李韭和沈观一进去，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他们的外形出众，即使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情况，也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何况在场有不少人，本就是冲他们来的。
无论在哪里，钱与权都是通用的，在幕大陆，另一项通用的硬货，便是实力了。
两人在黑暗海大战一级诡异平安归来，实力如何不必多说。
哪怕不少人想当然以为这次的一级诡异是沈观所杀，但李韭既然能平安回来，至少也有二级的实力了。
一个如此年轻的二级能力者，众人自然不会忽视。
毕竟谁能将一个这样年轻的天才能力者笼络到自家这里，那自身家族的实力，又能更上一层楼。
沈观的钱财与权势，同样迷人眼。
因此不少人蜂拥而至，围着两人热情不已。
面对沈观，众人大多克制有礼，图的是留个好印象，千万别得罪。他们早已打听了沈观的性格。
面对李韭，众人则热情到有些夸张了。他们知道李韭很好说话。
“李韭小哥，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我家中有小女，正值芳龄，美若天仙啊。她就在宴会上，你们见一见？她很喜欢你。”
李韭一惊，看了沈观一眼，连道：“不了不了。”
又有人道：“如果你不喜欢女人，看看我儿子也好啊，他是临海市第一美男，不比沈家主差啊！”
“我很开明的，你们要是在一起，我一点意见没有，我的家产你们可以平分！”
沈观：“……”
“我儿子很帅的，他也很喜欢你，也在宴会上，你们见一见吧？”那人没注意沈观反应，拉着李韭，冲远处吼道：“赵清河！”
李韭几乎惊恐了，死命拽自己的手，连道：“别这样别这样，真的不用。”
但也有不少的人，过来只因为两人之前为临海市所做的事情，包括林司令等人。
“这次多亏了李韭小哥你，咱们才能及时发现诡异浪潮，还有沈家主，如果不是你们进入黑暗海杀了那只一级诡异，我们临海市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这三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林司令爽快将三杯白酒一饮而尽。
这部分人热情又淳朴，感情很是真挚。
因此李韭与沈观都举杯回应。
李韭的酒量就在那里了，他一会还有事想做，怕喝酒误事，就以饮料代酒。
沈观喝的多一些，但他酒量很好，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等该寒暄的寒暄过，好不容易众人散开，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中段，李韭和沈观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休息。
李韭问道：“你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吗？”
沈观微微摇头：“没有。”
李韭眼睛亮晶晶的，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观顿了顿，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好。”
李韭带着沈观悄悄溜出了宴会，到宴会停车场的位置，上了其中一辆外形低调的车。
他开着车，一路载着沈观向城墙的方向驶去。
等到了城门口，李韭下车向城门口附近的官方驻地挥了挥手。
之前一直跟在林司令身边的军官从靠外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笑着向这边挥手：“你们来了。”
李韭笑道：“麻烦你们了。”
军官爽朗笑道：“不麻烦，小事一桩。何况你之前还给我们带了那么多……”
“咳咳，”李韭连忙打断。
军官很快反应过来，笑哈哈地冲城门的位置打了一个手势，城门上开了一道小门。
“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快去吧。东西我们一直看着呢，绝对没人拿。”
李韭道了谢上车，开车向着城墙外驶去。
出了黑色的城墙后，李韭将车窗打开，海风扑面而来。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这风不冷，吹到身上反而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黑暗海的海水哗哗，周遭很是安静。
李韭将车停到海边不远处，转头看着沈观说道：“到了。”
“之前一直说要吃一顿海鲜全宴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
“现在临海市的事情已了，我们也快该回去了，趁着今晚有时间，一定让你尝尝我做的海鲜全宴。”
第170章 第 170 章
李韭和沈观一起下了车。
“你看。”
他牵着沈观往前走, 在沙滩上，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水桶，隐约发出水声。
水桶里有大半桶清澈的海水, 里面有许多海鲜，鱼虾蟹贝等种类很多，量也很大。
这些海鲜十分鲜活，格外肥美的样子，水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沈观的眼神之中闪过惊讶：“你半个下午的时间，竟然抓了这么多海鲜，还将它们存在了这里？”
李韭得意笑道：“厉害吧。”
沈观点点头：“很厉害。”
李韭笑眯眯道：“不过我能做到这些也多亏了其他人的帮忙。”
“比如这个大水桶, 是咱们之前住的营地中楼下那个卖捕鱼工具的店老板借给我的，免费的。”
“这些海鲜被存在这里几个小时, 还能这么活蹦乱跳，是因为得到了一个经常在沙滩上工作的小哥的帮忙。”
“但桶里这些海鲜, 全部是我抓的。”
“保证比营地里卖的海鲜好吃。”
李韭伸出手在水中拨了拨，露出水下几条黑色与金色相间，花纹有些像老虎的鱼：“看。”
沈观：“黑虎斑？”
李韭：“嗯，之前我几次在水下猎杀诡异的时候, 就在水里看到了不少肥美的海鲜。”
“这次下去, 我特意找最新鲜肥美的抓, 意外到了海湾那里, 在那发现了不少黑虎斑, 就顺便抓了几条回来。”
“这么多的海鲜，我们在海边弄个烧烤，怎么样？”
沈观：“好。你想怎么做？”
李韭打开车的后备箱, 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东西了。”
后备箱中，烧烤用的工具一应俱全。
李韭道：“能找来这些东西, 还多亏了刚刚那些守军兄弟们的帮忙。”
沈观：“你似乎已经和他们很熟悉了。”
李韭道：“他们人都很好，很热情，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总感觉已经是朋友了。”
沈观顿了顿。
某个念头升起。
李韭性格好，无论去哪里，都能很快交到朋友。
喜欢他的人也很多。
对于这样的李韭而言，他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重要？是否是可以被轻而易举替代的存在？
何况他……
李韭问道：“在想什么？”
沈观回过神，微微摇头：“没什么。”
李韭解开外套的扣子脱下，递给沈观：“帮我把外套放到车里吧。”
他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半截小臂，开始搬后备箱的东西。
沈观也脱了外套，放下后过来一起帮忙。
两人的动手能力都很强，搭配干活，很快就将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他们听着波涛起伏的声音，在海风中围着炭火烤炉，在仅有的两张小马扎上坐下。
李韭将新鲜处理好的海鲜们有序摆上烤网，很快便将烤网摆满，他熟练地翻烤着，有条不紊地刷酱汁放调料，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但他放的许多调料，还有刷的酱汁，却让沈观很是惊讶。
“这些东西也可以放到烧烤里吗？这个深色的东西是什么？”
幕大陆也有烧烤的吃法，只是会使用的调料远没有前世丰富。
李韭道：“别怕，这些都可以放。”
“这个深色的是我调的灵魂酱汁，独家秘方，整个幕大陆只此一家。”
“一会你尝尝试一试，你应该会喜欢的。”
沈观望着李韭火光下的面容，轻轻“嗯”了一声：“我会喜欢的。”
很快，东西烤好了，香味飘出去老远。
他们在这里烧烤的动静也吸引了黑暗海海岸边不少诡异的关注，但李韭与沈观实力高，气势也强，那些低级诡异根本不敢靠近，他们自然也没有受到打扰。
李韭将部分烤好的海鲜递给沈观，目露期待之色看着他：“试试，小心烫。”
沈观微微点头，尝了一口烤好的鱿鱼。
李韭对火候的把握恰到好处，鱿鱼的口感好极了，且鱿鱼新鲜十足，几乎是刚杀没多久就上了烤盘又进了肚。
加上李韭特意放的调料与酱汁，不仅没有任何腥味，反而激发出了食材最原本的鲜甜味道，海鲜的鲜甜又与酱汁结合，令人食指大动。
沈观一顿，看向李韭。
李韭：“怎么样？”
沈观：“非常好吃。”
李韭笑眯眯道：“是吧。”
“多吃点，不够桶里还有很多，我们现吃现杀。”
他将剩下的留给自己的部分最后放了精华调料——辣椒。
辣椒与食材还有炭火的高温一碰撞，立刻便有刺激的气味传出，沈观打了个喷嚏，盯着李韭看。
李韭笑看他一眼，也先试了鱿鱼。鱿鱼一入口，又鲜又辣，几乎能鲜掉人的舌头，辣的也很是过瘾爽快，令他额头瞬间便微微冒出汗来。
“唔，好吃。”
他边吃边给两人烤，两不耽误，嘴巴吃的红艳艳满是油光。
见沈观不时看他，以为他想尝尝辣的海鲜，便问道：“要试试吗？”
沈观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倾身过来在他唇瓣上舔了一下，而后脸色一变，立刻向一侧侧身，呛咳出声，咳得耳朵和脸都红了。
再抬起头时，银灰色的眼睛中，泛起生理性的水光，在炭火的光芒下一闪一闪，美极了。
李韭愣了一下，接着耳朵也红了，咽了口口水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想说你要不要试一试辣的海鲜，不是要你……这样。”
沈观又转过去咳去了，只是这次的声音不太自然，等咳完，他说道：“要试。”
李韭在烤盘上挑挑拣拣，找了一串看起来相对不那么辣的，道：“你慢慢只吃一点试一试。”
沈观尝了一口烤好的大虾，脸重新变红了，忍不住微微吸着气，道：“很好吃，只是……有点辣。”
李韭连把一旁备好的水递过去，道：“喝点水顺顺。”
“黑虎斑也烤好了，你的这份没有放辣，吃点缓解一下。”
沈观点头，挟了一筷子没有刺的鱼肉。
黑虎斑的味道一直令人称道。
经过李韭处理后，鱼肉白嫩，入口鲜甜，肉质紧实，混合着带着酱汁味道的汁水，颇有种令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沈观的表情好了很多，李韭看的出他很喜欢，便也尝了尝，舒服地长叹一声：“好好吃啊。”
他自己那份麻辣口味的也烤好了，两人认真填起肚子来。
中途，沈观见李韭一直忙碌翻烤，便不时看那些生的海鲜两眼。
李韭：“那边还有一个夹子，你要不要试一试？很简单的，按着我的手法做就好。”
沈观点头，取过夹子，开始烤新的海鲜。
只是他厨艺不好，掌控不好火候，要么烤糊，要么还生，李韭不时指导，两人笑闹着填饱了肚子，结束了这顿额外的夜宵。
李韭从后备箱拿出了一张垫子，两人牵着手躺在垫子上吹着海风听着海的声音，抬头看着星空与月亮。
“沈观，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是因为诅咒的缘故吗？”
沈观的身体绷紧了。
第171章 第 171 章
自从结束在黑暗海之中的战斗后, 沈观的情绪就一直有些反常。
他虽然并未表现出太多，但李韭仍旧察觉到了。
李韭说道：“你心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我想为你分担一些。”
沈观沉默片刻，道：“你当时已经看到了。”
李韭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是自己在黑暗海看到他击杀那些诡异的事。
沈观轻声道：“是不是觉得恶心恐怖？”
李韭出神片刻。
沈观另一只手颤了一下，想要抽手。
李韭回神，抓紧了他的手，说道：“不觉得。”
“其实还觉得有点可爱。”
沈观震惊地看他。
李韭补充了一句：“就和你一样可爱。”
沈观几乎傻了一般。
李韭笑道：“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个样子, 是第一次见到你诅咒发作的时候。”
“即使是那种情况下，即使你很痛苦, 也一直在克制着没有伤害我。”
“那时候，你恐怕只要轻轻用力, 或者说只要稍一松懈，我就已经死了。”
“之前在黑暗海，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
“如果我因此而厌恶恐惧你，我还配当人吗？”
李韭捧着沈观的脸, 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何况我们是爱人, 是最亲最近的人。”
沈观呆呆地看着他。
李韭觉得沈观可爱死了, 就像那极强悍面对他时却隐约透着一些笨拙的触手, 就像那只黑乎乎很难被发现, 反应也很迟钝的黑色小章鱼精神印记。
李韭将他抱入怀中，搂着他说道：“我想做你的锚点。”
“如果你心有迷茫，感到即将迷失的时候, 回头，我一直在。”
他低声说：“我爱你。”
沈观大脑一片空白。
爱？
在看到他在水下那丑陋的那一幕后, 依旧能说出口的爱吗？
就如同得知他的诅咒的真相，依然不愿违背本心，并坚定地选择与他在一起的爱吗？
这样没有保留的情感，他只在父母身上得到过。
当他们去世，他便再也没有感受到爱了。
因为诅咒的缘故，他自小失怙，而后得到便只有欺骗与背叛还有恶毒的咒骂以及冰冷残酷的杀意。
世界似乎只剩下黑与灰两种颜色。
等他夺回一切，来自其他人的正面情感，也都建立在不知真相之上。
知道了真相的人，无一例外，畏惧、恐惧、厌恶。
谁会真的喜欢甚至爱一个身中诅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怪物的人？
可李韭却在知道一切，看到一切后说了，爱。
他感受得到里面蕴含的情感，他也一直在切身地体会着来自李韭的爱。
沈观无法理解这样毫无保留的爱，却为其倾倒与折服。
他……想要得到这份来自李韭的爱。
他渴望得到这份爱，疯狂地想要占有独占这份爱，想要得到更多。
沈观银灰色的眸子中有暗红色的火焰闪动。
某种猛烈不可抑制的渴望如同可怕的烈火自心头燃起。
沈观久久没有反应。
李韭丝毫不介意，顺着他后背的头发，慢慢顺毛，抬头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星和红月，被海风这么吹拂着，听着不休的涛声，感觉颇为惬意。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这么舒服过了。
对他而言，向沈观表达爱意丝毫不会为他带来负面情绪。
因为他知道，沈观一定不会伤害他，沈观的反应反而可能会可爱死他。
李韭笑眯眯的想着，没想过还会有第三种可能。
过了半晌，李韭感觉到沈观动了动，而后被沈观用结实的双臂抱住了，沈观用的力气有些大。
“唔……”李韭道：“我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身上的力气果然松了少许，只是沈观依旧抱得很紧，两人贴的很近几乎没有丝毫缝隙。
沈观：“我想要你。”
李韭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观抬头，银灰色的眸子变得深沉，他翻身将李韭压住，盯着他不说话。
李韭却感觉到了沈观的变化，他的神色有了点变化，耳朵尖变红心跳也加快了：“你想……？”
“可你之前每次不都……”
“我想，很想，”沈观低头靠近他，贴在他的唇边问道：“可以吗？”
温热湿润的气息扑面。
李韭的呼吸变重。
虽然不明白之前还总是弄出戛然而止这种事情的人，为什么现在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要求。
但李韭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他四下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但这里是野外，就算没人，好像也不太合适……
他的话几乎只说出来前两个字，剩余的便被尽数吞没。
沈观一只大手托住他的后脖颈，长驱直入卷入他的口中，吻得很深，猛烈地扫荡、攫取，几乎要将李韭的灵魂都卷走。
“嗯……”
李韭粗重喘息，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紧紧地抱着沈观触碰他的长发以及宽阔的肩背，努力回应。
李韭带来的垫子不算太大，两人情动之间，便滚出了垫子翻滚到了沙滩上。
柔软细腻的沙子带来别样感觉，微凉，却越发衬得两人火热无比。
海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上涨，涨潮时偶尔能触碰到两人的脚踝。
李韭并未在意，沁凉的感觉反而让似乎正在被火烤的他感到舒适。
突然，沈观将李韭抱了起来，转身面朝黑暗海的位置。
李韭搂住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他喘着气，问道：“怎么了？”
沈观低声道：“我想看你的鱼尾。”
李韭脸更红了，说：“到水里去。”
到了现在，李韭再使用【深潜】能力，已经不用一定要接触到海水。
他已经能够掌控【深潜】的变化能力，是浅层变化只让体表覆盖上一层水膜变得光滑，还是变为另一种更适合水下作战也就是有鱼尾的模样，他都能做到。
只是他的衣服却都是普通的衣服，一旦变化为鱼尾的模样，可就保不住了。
下了水能降低他的羞耻感。
沈观抱着他走入海水之中。
李韭拍了拍他的胸口，道：“放我下来吧。”
沈观将他放下。
李韭站立在海水之中，片刻便使用了【深潜】能力。
裂帛声响起，他将破了的衣服扔到岸边，免得被水冲走：“好了，你可以……看了。”
天边的两轮月亮很亮，淡淡的红光洒下，水面波光粼粼，黑暗海的颜色更深，水面下的视野更差。
可李韭与沈观两人的视力都好得惊人，自然什么都看得清。
沈观看的专注，李韭格外不好意思，道：“可以了吗？”
沈观抬眼，水面下的手微动。
鱼尾很敏锐。
李韭哆嗦了一下，之前那种痒意再度传来，令他忍不住从鼻尖哼出一声，表情也变得奇怪。
沈观便更加专注地看着他的表情。
李韭的眼睛很快湿润起来：“你……”
他羞耻得微微侧头，突然猛地哆嗦了一下看向沈观，惊慌道：“是什么？”
他感觉到刚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缠住了鱼尾摩擦。
李韭很快意识到了：“是……”
沈观水面上的部分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李韭却被带了过去，两人面对面对视。
李韭腰一软，不得不伸出手撑在沈观肩头，浑身打着抖。
他看着沈观。
沈观银发湿了大半，白玉般无暇的美丽面容上，溅上去少许水滴，更显得他美丽无比，在月色下显得空灵而圣洁。
李韭呼吸越发沉重，他的视线落在沈观湿润的薄唇之上。
只有这双湿润的薄唇，以及水下的种种，才能够证明，沈观并非此刻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
李韭很舒服，很想接吻。
可沈观却只看，明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却依旧一副“一动不动”的样子。
李韭咬了咬本就泛着艳色略微红肿的唇瓣，只得自己贴过去，侧头去吻。
沈观薄唇微勾，甚至刻意向后靠了靠侧头去躲。
李韭只能追着他亲，亲到后先咬了一口。
“嘶……”
沈观抽了一口冷气。
李韭不满道：“我没有用力。”
沈观眼含笑意看着他，伸出手将他抱住，密密吻了下来。
李韭软在他的怀中，水面泛起波澜，水下的动作也渐渐变得激烈起来。
良久两人才分开，李韭感受到沈观的状态，说道：“你想在这里……？”
沈观微微摇头：“第一次不能在这里。”
沈观重新将李韭抱起，塞入了车的后座位置，而后关上车门出去了。
李韭衣服破了，未免尴尬，便维持了【深潜】状态没有解除，因此离开水后他动作有些不便，因为角度的缘故隔着车窗看不清沈观在外面做什么，只能听到杂乱的乒铃乓啷的声响。
后备箱被打开了，他向后看去，没看到沈观，反倒看见自己带来的那些工具和长了腿一样，自己全跳进了后备箱。
李韭很快明白过来，是沈观，用触手将他带来的工具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触手有多灵活，他之前便略知一二，刚刚则是知道了十之八九。
很快，沈观便打开车门，到驾驶的位置开车，向城门的方向驶去。
“水桶里的东西不好收，便没带。”
李韭道：“没事，我来安排。”
见到车开过来，军官很快将小门打开了，笑着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李韭向他挥了挥手。隔着车窗，四周的光线也差，军官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军官问道：“你们刚刚在吃什么，好香，那味道隔着这么远都飘到城墙这里来了。”
李韭将车窗开了一小部分，笑答：“吃烧烤来着，桶里还有不少海鲜，留给兄弟们了。你们记得去拿。”
他的话音刚落，车已经穿过城门远去。
李韭只听到了军官的应答声。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般回到了小楼中。
隔着高高的院墙，不怕被人看到，沈观用外套盖住李韭的鱼尾，将他抱进了屋子。
屋子没有开灯，很是黑暗。
门刚关上，李韭便被按在了门后亲吻，修长的鱼尾甚至碰不到地面。
一吻结束，沈观咬着李韭的耳朵哑声道：“变回来。”
鱼尾卷了卷，变了回来，依然碰不着地板。
还因为某些缘故仓促夹紧，绷得笔直，漂亮的惊人。
数颗衬衫纽扣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暧昧的水声。
李韭猛然仰头，紧紧抱着沈观的头，手攥着他的银发，甚至会配合追逐，半晌才松开。
他目露茫然之色，虽然一直知道男的这里会有感觉，但每次还是会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感觉更像装饰性的部分，也会这么……
“啊！”
李韭小声叫到：“别咬我。”
沈观松嘴抬头，抱着李韭向楼上走去：“先去洗澡。”
李韭被咬的地方有点痒，他强忍着蹭一下的想法，说道：“唔……好。”
沈观抱着他上楼后，没有去自己的卧室，反倒去了李韭的卧室。
李韭虽然有些惊讶，但没有多想。
等沈观抱着他要一起进浴室，他才连忙说道：“我……我自己来。”
沈观顿了顿，说道：“一起，方便。”
李韭连跳下来：“不行。”
说完匆忙进了浴室把门关上了，用手臂磨蹭了一下痒的部位，这才舒服了不少。
虽然已经有准备那什么，但一起洗澡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底线。
甚至一想沈观洗澡的画面，李韭的鼻子便开始发热，他实在害怕那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会流鼻血而死。
等洗完澡，李韭穿着浴袍出去，沈观也已经洗过回来了，他关上房门，但没有关灯。
李韭拉紧窗帘后，说道：“关灯吧。”
沈观微微摇头。
第172章 第 172 章
李韭打商量道：“那就只留床头的这盏台灯, 好不好？”
沈观点头。
“啪嗒”一声，卧室内明亮的顶灯关闭，只余下一室暖黄色光芒。
两人双双就位后, 李韭震惊地看到沈观长臂一伸，无比自然地打开了他卧室的床头柜，眼睛一扫，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他特意准备的各种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他背着沈观在外面买的，想的是备不时之需，用的时候别缺了，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李韭：“你知道？”
沈观：“嗯, 我帮你拿东西时，在你的行李中看到了这些东西。”
李韭：“……”
合着沈观早就知道了, 但却一直没表现出来。
李韭隐约觉得，沈观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还要不同很多。
沈观简单研究了一番那些东西, 很快弄明白了打开方式，顺利打开了盖子。
有淡淡的暧昧香味传了出来。
李韭看着沈观在昏暗灯光下的无暇面容，心跳开始加速，知道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竟然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沈观察觉到了, 便低下头亲吻他。
沈观的身影与长发将光挡住大半, 将李韭笼罩在阴影之下, 他的吻轻柔。
阴影与吻都让李韭安心不少, 很快拥住沈观投入。
李韭：“唔……”
沈观轻声道：“疼吗？”
李韭眨了眨眼：“好像还好……”
两人都是新手，实践操作还是差了点，过程磕磕绊绊。
但沈观很有耐心, 手指修长柔软，渐渐李韭便忽略了那些细微的不适感, 专心与他亲吻。
直到他突然如同被奇怪的电流电到一般，叫出了声。
李韭身体一僵，猛然捂住了嘴，几乎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自己发出，也根本没耳朵听。
沈观顿住。
李韭面色爆红，根本不敢看现在的沈观是什么反应。
至于刚刚……李韭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但实在过于羞耻，便抬手遮住眼睛，说道：“你别……别碰那。好奇怪。”
沈观的声音低沉极了，丝滑与优雅之中带着浓烈的情绪，好听极了。
“……好。”
他答应的好好的，但仍旧不时便会碰到那里。
李韭紧紧咬着下唇，气喘吁吁，忍耐着。
初时他以为沈观不熟悉，不小心碰到也正常。
但次数多了，他才意识到不对，满脸通红，眼睛水汪汪拿开手看向沈观：“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沈观承认了，低声道：“因为这样的你很好看，也很好听。”
李韭噎住：“你……”
沈观将他翻了个身背对自己。
李韭心下一紧，虽然他看得出沈观一直在忍耐，很不好受，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
沈观依旧只动了手，亲吻安抚着。
李韭渐渐放松下来，抬手触摸身后沈观的脸，小声道：“我想看着你。”
沈观低声道：“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李韭的视线逐渐变得迷离，舒服的直喘。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视线也从迷离之中清醒过来：“烫……不、不行……”
李韭哆嗦着。
沈观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含住他的唇瓣亲吻。
李韭努力回应，明知不妙，却还是在沈观的吻中渐渐忘记了刚刚的情况。
沈观缓缓收起手，而后……
李韭身体一僵，双眼睁大失神片刻，回神后就想跑，却无处可逃，连嘴都被堵着，只能紧紧揪着沈观的银色长发呜呜叫。
准备很充分，并不滞涩。
沈观深深吻着李韭，反复试探。
直到他完全承受。
李韭被前后夹击，既清晰又恍惚，过程仿佛无比漫长，直到眼前有白光闪过，大脑一片空白。
沈观闷哼一声，满头大汗忍耐着，等他回神放松。
半晌，李韭彻底清醒。
与沈观一起，令他的灵魂几乎在发抖，可定住他的东西也是真的规模太过惊人。
“要坏了……”
他一直在为两人即将迈出最后一步而紧张，却忘了，沈观看着文弱，资本实则雄厚无比。
加上沈观一直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一直哄人。
李韭稀里糊涂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被吃了下去。
此刻他彻底清醒过来，开始狂打退堂鼓。他不是不想，但也是真的害怕啊。
如果沈观真的开动，他一定会死。
李韭回头讨好地亲着沈观下巴，开始求饶：“沈观，不行，真的不行。”
“再继续我一定会死。”
“我们下次吧，好不好？”
李韭抬眼，可怜巴巴去看沈观，准备将伏低做小做到极致，只要沈观答应，他怎样都行。
可一回头，李韭都快哭了，颤声问道：“沈观，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红色？”
“今晚好像不是月圆之夜啊。”
“呵，”沈观的声音与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笑了一声，垂着邪恶又漂亮的红眼睛看他，问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李韭眼里的泪都开始打转了。
他知道红色眼睛的沈观和银灰色眼睛的沈观都是沈观。
但现在这真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还能不能活的问题啊。
如果说平时的沈观还能打个商量，眼前这个邪恶肆意，恐怕不是会听他求饶的主。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红眼睛沈观时，对方就想啃他。
现在他这副样子落到对方手里，还能有好？
沈观好玩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道：“之前在梦里的时候，你可是很喜欢这样的我。”
“虽然在梦里一直没能进行到最后一步，可每次你都很配合，热情的不得了。”
“我很喜欢。”
李韭有些茫然：“梦里？”
沈观不满道：“他最近每次诅咒之夜都熬着，所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能进入你的梦境。”
“但你的记性就这么差，把我忘了？”
李韭脑海中闪过无数梦中的画面，失声道：“我之前梦里梦到的是真的你？”
沈观笑道：“自然。”
李韭艰难问道：“那他、他知道吗？”
沈观笑道：“自然。”
李韭张大了嘴。
沈观低头看了一眼，伸手触碰李韭柔软的脸颊在其上流连，深吸口气：“在现实之中的感觉，果然不同。”
“真实的感觉，果然更加美妙。”
李韭心生不妙预感，想要起身：“我们有话好商量……！”
“嗯……不要。”沈观动了起来。
毫不留情，快而有力。
骤雨瞬间便落，无情拍打着地面。
李韭又落了回去，难以承受地仰起头，眼里的泪瞬间便沿着眼角落了下来，骤然失声。
“别……”半晌，他才勉强抬起手，无力地伸手想要推阻那人，低声说道：“要……”
却被沈观用力握住了手，十指交握：“不会，他的准备做的已经很充分。”
狂风骤雨，带来猛烈的电闪与雷鸣。
李韭便被这大雨浇遍了。
沈观的气力似乎无限一般，且花样百出。
李韭恍惚之间莫名不解，为什么他不是主要出力的人，会累成现在这种仿佛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样子？
连番的几场大雨下下来，李韭嗓子也哑了，和沈观打了数次商量示好，绞尽脑汁想办法沟通。
但正如他之前所料，也正如之前沈观所说，红眼睛时的他，很危险。如果说银灰色眼睛的沈观在感情以及行为方面十分克制，红色眼睛时的他便完全相反了。
“你明明……为什么不坦诚？”
李韭欲哭无泪，第一次发现，快乐太多，也会有受不住的时候。
直到夜色过半。
李韭终于看到沈观的眼睛变回了他熟悉的银灰色。
李韭当时差点就哭出来，他松了口气，道：“沈观，我不行了……”
第173章 第 173 章
说着李韭手脚酸软就想爬起来。
虽然他觉得很对不住刚恢复的沈观。
但他实在是不成了。
可一只大手却将他扣住了, 并按了回去。
下一刻，天旋地转，李韭倒抽一口冷气：“沈观, 你……？”
沈观银发垂落在李韭身侧，将他笼罩。
李韭讨好道：“我不行了，你起来好不好？”
沈观满头大汗，盯着他看。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清晰可见。
此刻的李韭，眼尾发红，眼睛水汪汪一片, 满是迷离，他的唇瓣红肿, 还有……不用想便知道遭遇了什么样的对待。
沈观眸色加深。
李韭睁大双眼，向后仰起了头, 露出修长的脖颈，嘴里低叫一声。
沈观俯身，一手撑在李韭耳边，另一手抬起触摸他的脸颊、脖颈……就这么盯着他看。
同样毫不留情。
此时的沈观与之前表现截然不同。
没有太多花样, 分外朴实。
但李韭还是只有呜呜乱叫和哭的份。
如果说之前的沈观, 像烈火, 要焚尽一切, 火舌舔舐过每个角落, 是敲骨吸髓般，要将每一份滋味都炙烤咂摸出来。
现在的他，像漩涡, 冰凉的流水紧紧缠缚，充满掌控感。
看着慢条斯理, 品尝起来也细嚼慢咽，实则银发如同丝网，令网中的猎物，无处可逃。
或慢或快，都要就着猎物的反应下咽。
只有滴落的冰冷汗珠、偶尔泄露的力道还有他不平稳的呼吸与紧紧盯着李韭的视线，才能令人窥见少许他的不平静。
又是半夜过去，响动还是未歇。
直到晨光升起，李韭哭唧唧喊饿，一切才渐渐平静下来。
沈观抱着李韭洗过澡，将他放到了自己卧室干净柔软的床铺上，给他盖好被子后说道：“我去叫些吃的。”
李韭又困又倦，几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又被挖起来喂下去几口饭，这才安然入眠。
等再醒来，天色已经又黯淡下来。
李韭从沈观怀中抬头。
沈观低声问道：“身体怎么样？”
“……”李韭哀怨地看着他。
沈观轻咳两声：“还难受吗？”
李韭动了动，又清了清嗓子确认身体状态，道：“都已经没事了。”
他幽幽问道：“昨天晚上，你是想把我弄死吗？”
“我的错，”沈观又咳了两声，迟疑片刻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尽量少做这种事情。”
“这怎么行？”李韭眼睛睁大了。
沈观一顿。
李韭脸红道：“我很喜欢，但一次吃太多消化不了。之后我们改一改方式，少食多餐，好不好？”
沈观低声道：“你希望我多和你做这种事情，但每次时间不要太久，是吗？”
李韭脸红得快滴血了，眼睛再次变得水汪汪，几欲浸泪：“嗯，但每次时间也别太短了……”
沈观望着他，眸中有笑意与欲色闪过，嗓音略带沙哑满是磁性：“到底是要久一些，还是不要久一些？”
李韭目移：“适、适中就好。啊……”
沈观眸色深沉：“教教我，什么叫适中，好吗？”
李韭神色迷离，紧紧揪着手边的银色长发，除了低吟好半晌没能再开口。
良久。
沈观问道：“这次的适中，可以吗？”
李韭两眼泪汪汪，半晌收不拢飞散的意识，茫然道：“昨晚你才……刚刚为什么又……？”
“啊……你现在又……！”
沈观道：“你说少食多餐……”
李韭瞠目，他的少食多餐指的是……不是一天就多餐啊。
他连忙伸手捂住了沈观的嘴，故技重施：“我饿了，好饿，嗯……”
他喘了口气，费力道：“我们起来吃饭吧……”
沈观缓慢道：“确定要结束这一餐了吗？”
“嗯……”李韭喘着气，浑身热的厉害，现在已经这样了，突然停下，他也难受，便道：“继、继续。啊……”
“但这是这餐最后一口了，不许再吃第三口。”
好不容易起了床，洗漱过，两人到一楼的客厅中吃晚饭。
晚饭是叫了人送来的，很丰盛，还冒着热气。
李韭饿得厉害，坐下就开始填饱肚子。
等吃的没那么饿了，李韭问道：“昨晚不是月圆之夜，为什么另一个你也出现了？”
沈观眉头微锁：“他……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李韭迟疑片刻，问道：“会对你的情况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沈观微微摇头：“还不能确定。”
李韭并非讨厌另一个沈观。
他感受得到，两个沈观都是沈观。只是红沈观更加情绪，白沈观则更加克制。
他只是担心，沈观身上的平衡会被打破，会对沈观本身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现在情况未明，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他说道：“也许不是坏事。”
沈观：“嗯，不要担心。”
李韭点了点头，问了另一个问题：“临海市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回黎明市？”
沈观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返回。”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李韭道：“那就尽快吧，萌萌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黎明市又有毁灭魔教蠢蠢欲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肯定又在想办法搞事，说不定还要弄什么大动作。”
沈观道：“他们确实已经在行动了，这次行动的规模也确实很大。”
看着沈观这副预料之中的模样，李韭恍然：“所以你来黎明市，一方面是为我掠阵，另一方面，也是想让毁灭魔教的人趁着你不在搞事情，好在他们露出马脚后一举解决掉他们？”
沈观微微点头。
李韭：“那我们再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沈观：“好。”
“还有这次在临海市，我们进入黑暗海后一级诡异黑虎龙星斑便死亡的事情，恐怕已经传回了黎明市。”
“现在大多数人认为是我杀了那只一级诡异。”
“你怎么想？”
“以你如今的实力还有沈家的情况，你可以不用再隐藏。”
李韭想也不想，说道：“就让他们继续这么以为好了。”
“我不想暴露真实的实力。”
从李韭发现图鉴的情况后开始，他就一直在隐藏实力，从未将真正的实力放在明面上过。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到异常，一方面也是想扮猪吃老虎。如果敌人以错误的实力估计他，就会制定出错误的计划，这反而对他有利。
“现在虽然我的实力有所提高，但被察觉到异常，还是可能会惹来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就算毁灭魔教和那些秘密组织的人要找麻烦，我也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沈观眸中闪过笑意：“嗯。将一切都摆到明面上，不是明智的选择。”
第二天，与临海市众人告别后，两人乘上了返回黎明市的车。
……
洛卡国的最高权力中心是总统，手中掌握的权力很大。
总统四年一换届，今年恰好是历新云任职的第四年，马上就要迎来新一任选举。
历新云正值壮年，如果没有意外，以他这四年来的功绩，加上历家的实力，历新云有很大可能继续任职。
但临选举前，他却被爆出了丑闻。
李韭与沈观刚到黎明市，便有车过来接了。
车上，李韭问道：“总统被爆出了什么丑闻？”
赵章是随着车一起过来的，向沈观汇报最近黎明市的情况，答道：“被爆和秘密组织有勾结，在暗中支持他们，为他们提供金钱与武器，破坏国家的稳定。”
李韭与沈观对视一眼，问道：“是哪个秘密组织？”
赵章：“毁灭魔教。”
李韭：“……”
“你是说，总统在暗中支持反动他统治的秘密组织？”
“这真的可能吗？有人信吗？说他脑子坏了，都比这听起来可信吧？”
赵章一脸苦笑：“最初大家也是这么想的，这听起来就很有问题。”
“但后续又有很确凿的证据被爆了出来，点明历新云的目的，不是要做洛卡国的总统。”
“毕竟总统四年一换届，每届都要选举，虽然在位的人继位的可能也很大，但总归还是有风险。”
“他想要做的是洛卡国的新一任皇帝。”
“他想要复辟。”
“这样不止他能一直待在最上面的位置，即使他退位，权力也不会旁落，而是会一直握在历家的手中。”
李韭：“……”
沈观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赵章答道：“虽然大部分普通人还不知道毁灭魔教的真面目，但听说历新云勾结秘密组织破坏稳定，将不少恐怖袭击都认定在他身上，已经非常不满。”
“其他知道毁灭魔教真面目的人，比如各能力者、富豪、官员、权贵等的不满则达到了顶峰。”
“他这次的选举恐怕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而其他总统候选者们，有不少脱颖而出，还清理不少秘密组织的势力，得到了许多人的青睐。”
沈观问道：“这些脱颖而出的候选者们都有谁，分别是什么背景？”
赵章神色有些怪异，道：“六大家族中，除了历家，其他五家都脱颖而出了。”
“六大家族本身势力就强横，现在一有机会，全都牢牢抓住。”
“其余军部、官部，共有三人脱颖而出，所有人加起来，一共八个优秀候选者。”
李韭察觉到他神色有异，问道：“你说除了历家，其他五家都脱颖而出了？”
李韭看了沈观一眼，问赵章道：“也包括沈家？”
赵章点头：“包括。”
“沈家家主，沈观，是一众候选者中风头最劲的人选。”
李韭和沈观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第174章 第 174 章
李韭疑惑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你做了什么吗？”
沈观摇了摇头, 答道：“没有。”
“每届选举，六大家族之中各有一个候选人名额。”
“所以沈家这里是我。”
“但我并未像其他候选者一样活动，不该是如今这种情况, 恐怕是有人推波助澜，别有用心。”
赵章道：“有人把老大击杀一级诡异的事情泄露出去了，并大肆宣扬。”
“原来是这样，”李韭看着沈观说道：“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啊，你相当于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所有候选人的靶子。”
“其他候选者一定把你当成眼中钉了。”
赵章忿忿道：“不止如此。”
“幕后的人还借此挑拨了老大和其他候选人及其背后势力的关系，尤其是历家这里。”
“历新云否认做了勾结秘密组织的事情, 现在已经被停职。而此刻老大风头正盛，历家的人怀疑是老大陷害的, 几次喊话，态度很差。”
“一箭三雕啊, ”李韭问道：“你想当这个总统吗？”
沈观道：“不想。”
无论是李韭还是赵章，对这个答案都毫不意外。
沈观：“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赵章：“还没有，对方实在太狡猾了，消息经过好几手散布到普通人那里。等我们去追查的时候, 他们已经将痕迹都抹掉了, 我们找到的人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沈观微微点头, 道：“能知道这消息的人不算少, 会这样做的人可能出于仇恨, 也可能出于利益。”
“但他们自然不会将总统的位置拱手，因此手中必定有能将我拉下来的把柄。”
“也只能是那件事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只有六大家族以及毁灭魔教之中的人。”
那件事自然就是沈观身负诅咒的事情了。只要幕后的人将这件事爆料出来, 只要沈观的诅咒没有被解除，沈观就不可能成为总统。李韭将手放到了沈观的手背上。
沈观反手回握住李韭的手, 问赵章道：“最近毁灭魔教那边情况怎么样？”
“赵章？”
赵章匆忙从两人交握的双手处收回视线，推了推眼镜掩饰眼中的兴奋与激动之色，说道：
“他们明面上还算平静，还被各候选者清理了不少力量。但在暗中，他们已经与候选者勾结，暂时还不能确定勾结的是谁。”
“这一系列的事情，恐怕和毁灭魔教以及它幕后之人脱不开关系，”沈观说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距离选举也不剩多长时间，幕后的人是谁，很快就能知晓。”
李韭问道：“他们估计很快就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你准备怎么做？”
沈观道：“我准备先去见一见历新云。”
李韭问道：“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毁灭魔教幕后的人？如果有确凿的证据，加上复辟这个动机也够，如果他想借着毁灭魔教让洛卡国陷入混乱，而后一举‘平定’，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复辟成功。”
“如果是真的，现在历新云大势已去，毁灭魔教的人另选合作目标，也说得过去。”
沈观摇了摇头：“不能确定，要先见上一面了。”
赵章说道：“今天晚上历家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了很多人，包括各大家族，还有每一位候选人参加。”
“请柬已经送到了。”
沈观道：“嗯，我知道了。那就今晚见历新云。”
李韭：“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沈观点了点头：“好。”
李韭：“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观：“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质检部恐怕积压了不少公务。”
“我准备回去看看。”
李韭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沈观：“不用。我们刚从临海市回来，这段时间你也一直没有休息好，今天你先休息，看一看萌萌的情况，明天再回总部。”
李韭点了点头。
车子先将李韭送回了住处，而后沈观直接跟车去了质检部。
李韭目送车子离开后，推门进了住处，和徐叔等人打了招呼。
“回来了？”徐叔很高兴地迎上来，往他身后看去：“少爷呢？”
李韭道：“他已经忙工作去了。”
徐叔叹了口气：“刚出差回来，也不说休息休息，又去工作。总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就是。”李韭赞同点头。他也这么认为，但积压的公务，不处理又不行，也只能想办法，尽可能让沈观保持一个相对充足的休息时间了。
比如早一点下班，别熬夜加班什么的。
不过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保证不了，如果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他也得上。
李韭扫视一眼屋子和院子，问道：“萌萌呢？”
以往他回来，萌萌听到动静，早就跑出来了。
徐叔道：“萌萌到学校去了。”
李韭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萌萌如今已经入学，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假日，萌萌自然是在学校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后回来，萌萌没有出来接他。
李韭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但他很清楚，这对萌萌来说是一件好事。
证明萌萌开始有自己的事情做，而非总是以他为中心，围着他转了。
李韭问道：“她最近情况怎么样，心情好不好？”
徐叔道：“她很想你们，心情有点低落。”
“不过今天一大早她的心情就不错。”
李韭有些好奇：“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徐叔说道：“她说学校今天组织春游，要一起出去玩。”
“春游啊，”李韭笑道：“挺好的。”
他想了想，先去了一趟厨房做了不少食物，而后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便带着一大堆吃的出了门。
李韭先去质检部给沈观送了饭，嘱咐他记得按时吃午饭，而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以及饿死鬼般眼冒绿光的视线中留下两盒菜，这才顺利脱身。
之后他去了启明学校，问到了萌萌他们春游的地点后，李韭直接过去了。
他准备看一看能不能和萌萌一起吃个午饭，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不行的话就把饭留下。
第175章 第 175 章
在李韭离开后不久, 质检部总部大楼中，金翼部门接到紧急任务，多队金翼迅速下楼乘车出发。
其中一只小队中, 有人问道：
“队长，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着急，连任务内容都没说就要出发？”
被称为队长的人沉声答道：“秘密组织袭击了一处农场，农场中有很多人，还有一队正在春游参观的学生。”
“这座农场是黎明市的重要供给处，过去春游的这些学生的情况也很特殊, 未来很可能是对抗诡异的中流砥柱，非常重要, 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保证农场和这些学生的安全。”
车上众人全都严肃了神色，严阵以待。
队长沉声道：“立刻提速, 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负责开车的金翼打开警报，一路风驰电掣向着目的地赶去。
春园农场，位于黎明市市郊区域。
农场面积广大，农业生产与畜牧养殖并行。
田地宽阔整齐, 绿油油一片。
田埂上, 一队学生正在老师和农场管事的带领下参观。
学生粗略看去有三四十人, 年纪都不太大, 小的十岁左右, 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
老师的数量却不少，足有近十人。
领头一名老师不时叮嘱着学生，其余的“老师”们则不大开口, 一直注意着四周和学生们的情况，眼中不时闪过精光, 隐隐带着警惕之色。
领头的老师说道：“各位同学们，我们今天选择到农场春游，一是想让大家出来走一走看一看，感受自然。”
“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平时吃的东西，是怎么从地里长出来的。”
“看一看那些动物们，是怎么生活的。”
“接下来就让农场的管事叔叔为大家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农场管事年纪已经不小，此时面露自豪，说道：“咱们春园农场，可是有名的大农场，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因为黑雾的缘故，植物的生长受到了影响，食物的价格很是昂贵。还是后来有厉害的农业人找到了降低黑雾对植物影响的办法，食物的产量逐年上升，价格这才终于降了下来，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吃得上饭，吃得饱饭。”
“咱们春园农场的创始人，邓春园，就是最初找到方法的农业人之一。”
“可以说，幕大陆之上有无数人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活了下来。”
同学们纷纷鼓掌。
管事越发高兴，每到一处，更加尽心地为学生们做介绍：“这里种的是……”
学生们大多没有见过农场，觉得看到的一切都很有意思，听的认真。
但他们年纪都还不算大，听的过程中难免注意力涣散。
一个肤色微黑扎高马尾的利落小姑娘见旁边白净漂亮的小姑娘正在出神，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便问道：“萌萌，你在想什么？”
“你哥哥还没回来吗？”
望着一旁绿油油麦苗发呆的萌萌回神，低着头看鞋尖，答道：“还没有呢。”
妗妗说道：“不要想你哥哥了。”
“跟我一起玩，我一定让你玩得高兴，比他和你在一起还让你高兴。”
两人走得慢，在队伍之中的位置比较靠后，后面的老师抬头看一眼前方的房子，笑着提醒道：“要换地方了，看路。”
妗妗牵住萌萌的手，带着她跳下田埂，到了不远处房子前方的空地上。
空地上摆了几张桌子，桌子后有两个农场里的人，桌子上有些冒着热气像是食物一样的东西。
农场管事和两个人打过招呼，说道：“老师，就是这了。”
老师回头点了点人头，确定没有少，便扬声道：“同学们，这里有一些我们平时没有吃过的食物，叫灰芋头。”
“它的产量很高，价格十分便宜，是许多人用来果腹的食物，也是很多人赖以生存的重要食粮。”
“大家过来体验一下，尝一尝这种食物是什么味道。”
同学们依次上前领东西，每人领到了一小块。
妗妗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食物，灰色的外皮，灰白色的瓤，看起来好像不好吃的样子。
一旁的萌萌已经认真剥了皮，将瓤吃掉，并将皮乖巧地放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妗妗见状，连忙有些笨拙地剥掉皮，塞入口中，随即苦了一张脸有些想吐的样子：“好难吃。”
“萌萌，你不觉得难吃吗？”
萌萌摇了摇头：“我之前和哥哥一直吃这个的。还是后来哥哥辛苦又危险的工作，我们才能吃上其他的食物。”
“我哥哥做饭可好吃了，灰芋头也能做的很好吃，嗯……”她小声道：“我哥哥做的灰芋头比这里的好吃。”
她们身后的老师怜爱地看着她。
妗妗目露同情之色，原来萌萌小时候一直吃这么难吃的食物吗？
她想了想，将口中的灰芋头艰难咽了下去，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实在太难吃了。
妗妗拍了拍胸口说道：“以后我罩着你，有我一口好吃的，就有你一口好吃的。”
萌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向不远处看去。
不远处，有穿农场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一直随队的管事正在喝水，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只是略感奇怪地嘟囔两句：“新来的？好像没见过。”
一旁的领队老师听到了这句话，眉头皱起，向其他老师眼神示意。
其他老师立刻提高了警惕。
领队老师问道：“管事，那是农场里的人吗？过来是有什么事？”
农场管事也有些纳闷：“这边现在应该没什么事要做啊，你等我过去问问。”
管事放下水杯，过去拦住那人交谈，只是交谈没两句，气氛似乎便有些僵持。
管事大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也不见来人如何动作，管事已经缓缓倒地。
来人脸上被溅上鲜红血液，抬头露出一双满是煞气的眼睛，向着人群这里逼近。
刚刚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见到这一幕，农场的人还有学生们尖叫起来。
领队老师大声道：“不要慌，都向我这里靠近。”
妗妗僵在原地，萌萌拉住她的手，跑向老师身边。
老师们将学生们围在中间，农场的人向一旁逃去。
领队老师问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来人一言不发继续逼近，四周有更多手持利刃穿着灰袍的陌生人出现，向着人群靠近。
其中部分人的武器上还在向下淌血，一眼便知是刚刚那些逃跑的农场中人的鲜血。
老师们脸色大变，学生们十分慌乱。
这次春游的队伍，共配备了八名老师。
领队的老师是班主任，其余七名老师都是能力者，一起过来是为了保护学生。
其中一名能力者面色凝重，对班主任说道：“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能力者。”
“他们人多势众，孩子们年纪还小，留在这里容易出事。一会突围后，我带人留下来拖住他们，你马上带着学生们离开，其他人会跟着保护你们。”
“你们想办法到农场中间去，那里有其他游客，里面说不定会有能力者。农场在那里也配备了更多的护卫，过去后你们应该会更安全一些，找机会将这里的情况通知质检部。”
班主任立刻点头，小声嘱咐学生们。
启明学校的教学内容中，有类似的应急训练，因此事发突然，学生们虽然很慌乱，依旧勉强镇静下来，互相牵着手，避免一会失散。
双方很快交起手来，刀刃碰撞发出冰冷声响，喊杀声响起，鲜血泼洒。
有的老师受了伤，发出痛苦的声音。
跟着老师移动的学生们开始慌乱，有人小声哭泣。
“呜呜呜，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我想回家啊……”
“爸爸、妈妈……”
人群中，萌萌抿着嘴唇，一直紧紧抓着妗妗和另一个小姑娘紧随着大队伍。
妗妗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到萌萌明亮有神的眼睛和机敏的神情，颤抖着嗓子小声问道：“萌萌，你不害怕吗？”
萌萌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敌人，说道：“怕的，但是哥哥说，怕不能解决问题。”
“想要活下来，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
“我还想再见到哥哥，吃哥哥做的红烧肉。”
妗妗道：“我也还想再见到爸爸和妈妈。”
萌萌拉着的另一个小姑娘哭着说道：“我也想再见到姐姐，我的姐姐可漂亮了，对我最好了。”
许多学生都想起了各自的亲人。
萌萌的情绪很快感染了更多的学生，他们变得安静了一些，睁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躲避攻击。
见状，几名老师都很欣慰。
没过多久，几名老师终于杀出重围，一人低声吼道：“就是现在，马上带他们走。”
班主任立刻带着孩子们往远处跑去，两名老师跟了上来，其余几人留下拦住剩下的敌人。
他们本来跑向车子所在的方向准备驱车离开，结果发现送他们过来的车已经被损坏，无法使用，只能跑步前进。
且敌人也不止刚刚围过来的那些，在他们奔跑的途中，又有敌人跟了上来。
随队的两名能力者为了拖住敌人，纷纷脱队，最后只剩下班主任带着近四十个孩子逃命。
从他们这里到农场中心距离不短，班主任是普通人，学生们年纪也还小，很快就有些跑不动了。
班主任回头看去，没看到身后有人跟上，四周也没有人，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同学们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要到了。”
萌萌却望着前面说道：“老师，有人来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抬头看去，看到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
这人看似是走，明明距离他们很远，刚刚班主任甚至没能发现他的存在，他却只在几次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不远处。
必然是一名能力者，还是一名高级能力者。
注意来人身上穿着的灰袍，班主任的眼中有绝望之色闪过。
竟然又是一名敌人。
她缓缓停下了脚步，说道：“同学们从旁边的地里绕开这个人继续跑，这里距离农场中心已经不远了，大家再坚持坚持，跑过去就有救了。”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说道：“别白费力气。”
“都乖乖给我呆在原地，如果你们听话，我还能留你们一命，如果不听话，我就杀了你们。”
班主任视线闪动，快速权衡，嘴上拖延道：“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还都只是一群小孩子，不会影响……”
下一刻，来人已经出现在班主任身前，视线之中满是残忍，掐向她的脖颈：“一个废物普通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班主任面色倏然惨白，目露惊恐。
从对方骇人的速度来看，这人的实力极高，一旦被掐住，只要轻轻用力，她恐怕就要殒命。
学生们也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就在灰袍人爪子掐到班主任脖颈上即将用力时，一双小手环在班主任腰间，将她向后一拉，勉强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即使如此，班主任的脖颈青紫一片，已然窒息陷入昏迷。
班主任软软向后倒去，被学生们扶住。
灰袍人眉头一挑，向下看去，正看到萌萌小手抓向他喉咙的位置。
萌萌的速度极快，看得出力气也不小，真让她抓实了，恐怕结果不会太妙。
灰袍人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开，只是他完全没将这群小胡萝卜头放在眼里，也没有做任何防备，现在猝不及防之下仍旧被抓到了脖颈的位置，被撕下来一层肉皮。
“嘶……”
灰袍人又后退两步，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大怒：“找死！”
第176章 第 176 章
灰袍人攻势凶猛狠辣。
萌萌小脸紧绷, 努力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她出手没有想太多，只是看到平时对她很好的老师就要被杀死，下意识就出了手, 也想趁对方不备直接杀了对方。
做出杀了对方这个决定，萌萌同样没有想太多，她只知道对方是敌人，想要杀了她们，就足够了。
萌萌的速度很快，力量也有，她下手也分外无情, 不会迟疑与犹豫。
但她没有经验，年纪尚小, 身形尚幼。
而且为了避免暴露自身的情况，她不能使用全力。
对方却是一个实力高, 实战经验也丰富的成年秘密组织恐怖分子。
当灰袍人假意卖了一个破绽，萌萌果然追上，灰袍人打量她一眼，阴笑一声：“一个黄毛丫头, 也敢学人逞英雄。”
他一掌打向萌萌, 萌萌努力躲避后被重重打在肩头, 小小的身体远远倒飞出去。
学生们发出阵阵惊呼。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 从遭遇灰袍人到萌萌救下老师后被打伤, 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此刻看到萌萌受伤，妗妗心急如焚，眼看灰袍人过去要继续对萌萌下狠手, 跑出去喊道：
“不能让他再打萌萌！”
说着两只小手向着灰袍人的方向一推，推出两道水流, 只打湿了灰袍人袍子的一角。
灰袍人见妗妗穿得富贵，看到其他孩子脸上如同鹌鹑般一动也不敢动的表情，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向萌萌的方向走去。
萌萌落地后在地里翻滚几圈，碾碎许多幼嫩麦苗，沾了一身的土与绿色汁液，她灰头土脸哇地吐出一口血，撑起小小的身体仰头看向灰袍人。
灰袍人高大，像山一般，表情凶狠，在他身后，则是她满脸害怕的同学们。
萌萌收回视线，警惕看着灰袍人。
很疼。
萌萌很想哭，但她没有，努力想该怎么才能活下来。
“怪就怪你没生在那些世家里。”
灰袍人越靠越近，低语一句后俯身抓向萌萌。
这时，有稚嫩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萌萌是为了救老师和我们。”
“不能让萌萌出事！”
学生们并未趁机逃跑，反而忍着害怕，纷纷向灰袍人发动了攻击。
他们的能力各异，直接将灰袍人淹没了。
萌萌愣了一下，忍着疼痛趁机向一侧躲开。
当各色光芒与硝烟散去，露出了灰袍人的模样。
这些能力没能对灰袍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却让他形容狼狈，衣袍破烂，不知道是谁，将他的头发烧的乱七八糟，几乎秃顶。
“噗嗤”一声。
有年纪小的学生直接乐出了声，其他人不敢大声，闷闷地跟着笑。
萌萌眼中也有笑意闪过，弯了弯嘴角。
灰袍人伸手摸了摸斑秃一般的头顶，双眼骤然变得血红，转身阴沉沉道：“本来只打算弄死几个活动活动手脚便算了。”
“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我管你们是不是世家的孩子，动了你们会有什么后果。就是天大的后果，老子也不怕！”
灰袍人舍弃已经逃开的萌萌，冲向人群之中。
萌萌恐怕是这群孩子里最不好对付的，速度快，抓起来还要费一番手脚。
现在萌萌受了他一击必然已经重伤，跑不远，得不到救助伤势只会加重，拖上一会再抓反而容易得手，到时候再收拾不迟。
现在他要先杀了这些恼人的小孩。
学生们尖叫着四下散开。但与灰袍人的速度相比，他们人小腿短，速度大多慢的可怜。
他们的身体也很是柔弱。
灰袍人过去，就是狼入羊群，眼看就要出现死伤。
萌萌双眼变得漆黑一片，身上也开始有黑气隐隐冒出。
虽然哥哥一直嘱咐她不要暴露身份，一旦暴露身份，会有很不好的后果，可能老师和同学们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疏远她，甚至……
可……可她不想看到这些同学们死。
就在这时，一只熟悉的手在她的头顶轻揉了一下，留下一句话。
“哥哥来了，交给我。”
黑气骤然散去，萌萌的眼睛恢复正常，一直表现得很坚强的她抖了抖身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旁掠过带起一阵微风，接着便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直取灰袍人。
萌萌眼眶一下红了，小声叫了句：“哥哥。”
豆大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落到土里。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却把本就有些脏污的脸擦的更花了。
赶到春园农场却意外发现这里正在被秘密组织的人攻击，李韭差点没急死，终于在沿路遇到的知情的老师的提醒下，率先找到了萌萌等人。
这一路看到的鲜血尸体还有会跑人们的所为，令李韭怒极。
这群畜生。
李韭冰冷的杀意刺向灰袍人，人还没到，正欲大肆屠戮的灰袍人身形一僵，面色大变，已然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他放弃攻击，匆忙向一侧狼狈躲避，猛然回头，看到李韭出现在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收起了手。
虽然李韭年纪轻轻，刚刚体会到可怕压力的灰袍人却不敢小觑，谨慎道：“你是谁？”
李韭不答。
妗妗睁大眼睛：“你是萌萌的哥哥。”
李韭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是我，都到我身后来。”
“你叫妗妗是吗，能麻烦你把萌萌扶过来吗，她受伤了很疼，麻烦你小心一些。”
学生们很是听话，乌泱泱全往他身后钻去。
妗妗重重点头：“我会小心的。”
她和另一个小姑娘跑过去将萌萌也扶了过来。
李韭看向灰袍人。
灰袍人见他视自己为无物，很是恼怒，又忍气吞声道：
“我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我是毁灭神教的人，你敢破坏我们的行动，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韭目光冰冷，走出人群：“又是你们。”
“果然是你们。”
“阁下难道和我们有什么误会，一切都好说……”灰袍人心下一颤，忍不住后退两步，道：“我们毁灭神教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幕大陆，阁下真的要和我们作对？”
李韭身形一晃，只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影，已经迅速靠近过来。
灰袍人脸色再变，向后躲去。
两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一黑一灰两道人影已经碰撞数次，也很快分出胜负。
灰袍人能力都没能用出，便重重落到地面，背脊贴地向后倒滑出去老远。
李韭瞬间跟上，一脚踩在他胸口的位置，发出爆豆子般的骨裂声。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灰袍人侧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两人身后瞬间传来一片孩子们的叫好声。
李韭道：“我杀的就是毁灭魔教的人。”
“也必然会将毁灭魔教连根拔起。”
灰袍人知道不能善了，也没讨饶，冷笑一声：“大言不惭。”
“哪怕你实力再强，在毁灭面前，也不过是一颗尖锐一些的石头，最终只会被毁灭，成为我们的垫脚石。”
李韭脚下用力：“是吗，恐怕在此之前，你就要先被毁灭了。”
“你们口口声声侍奉毁灭，在人群之中传播毁灭，现在被毁灭的滋味如何？”
灰袍人又吐出几口鲜血，脸色青白，难看无比。
李韭：“说，你们蛰伏在黎明市弄出这么多动静，到底想干什么？”
灰袍人视线闪动，笃定道：“你不会放了我。”
李韭表情平静。
灰袍人呵呵笑了两声，竟然自尽了。
李韭眉头微微皱起，将腿收起。
确认灰袍人已经死透，他思索片刻，转身走回到学生人群中。
简单安抚两句，李韭将班主任扶起，牵着萌萌带着众人向农场中心走去。
队伍不小，途中他们又遭遇了数次袭击。
但李韭如同定海神针般，任风浪击打，岿然不动。
以他现在一级的实力，几乎已经能够在整个幕大陆横着走了。
只是未免横生枝节，他没有暴露真正的实力，仍旧维持了二级能力者的表现。
没过多久，众人便顺利到达了农场中心之外。
李韭也得到了所有孩子们的崇拜。
农场中心是一个大型广场，从广场四周以及广场内的情况来看，这里也曾发生过激斗。
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不少地方留有血迹，还有不少伤员，正在发出痛苦的声音。
农场带着白色袖章的医护人员已经正在救治伤员，做简易处理。
广场四周有安保人员正在警惕巡逻。
李韭带着一群孩子靠近，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部分安保人员手持武器警惕靠近，问道：“你们是？”
李韭道：“这是今天来春游的启明学校的学生们，这是他们的班主任，现在受伤昏厥过去了。”
“这些学生们也或多或少受了伤，这是我妹妹，伤势较重，麻烦叫医护人员过来给他们看看。”
安保人员有些迟疑地对视一眼。
好在广场上还有其他管事，管事知晓启明学校春游的事情，连忙过来对了对情况，又问了问孩子们确认李韭身份没问题，这才将他们迎了进去，找了医护人员过来。
在医护人员为班主任和萌萌等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时，李韭问一旁的管事道：“这里似乎也遭到了秘密组织的袭击？”
管事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有很多恐怖分子袭击了这里。”
“好在咱们农场规模大，安保力量一直不错，最幸运的是今天的游客中有世家的人，他们带了不少护卫好手，这才坚持住了。”
“刚刚质检部的人已经到了，这场袭击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第177章 第 177 章
管事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吕家的人也在, 今天农场的损失恐怕要更大，到时候农场断了供给，黎明市都会受到影响。”
李韭心中一动, 问道：“是吕家的人在这里？吕家的谁？”
管事道：“是吕家的大少爷吕望。”
吕望。如果李韭没记错的话，正是八个出色候选人之一。
他微微点头，又和管事了解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没过多久，在农场中心巡逻的金翼收到消息，风风火火赶过来询问情况：“找到那些学生了？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管事连走过去说道：“找到了，这位小哥将他们都安全带了回来，只有小部分人受了伤, 无人死亡。”
“只有小部分人受伤，无人死亡？”金翼喜出望外, 扫视一眼。
这里是广场中的一处宽敞房间，屋里的桌子都被摆到了不碍事的角落, 最内侧用桌子和布料简单隔开了一个小空间，恰好可以供医护人员为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孩子们都在这里，此刻齐刷刷看过来，眼神好奇而纯真, 情绪基本上都很稳定。
金翼有些诧异, 粗略扫一眼, 确认了这些孩子们的大致数目和状态。
见情况属实, 他松了口气看向李韭, 正想询问时，注意到李韭似乎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是？”
李韭看向萌萌：“哥哥过去一下。”
萌萌乖巧点头，眼巴巴看着他。
李韭摸了摸她的脑袋, 走过去从风衣内口袋拿出了代表暗翼身份的证件。
金翼看了两眼，放松了警惕, 笑道：“原来是……的同事，之前是怎么回事？”
管事面露惊讶看向李韭。
李韭问道：“农场提供午餐吗，这些孩子应该还没吃午饭。”
管事道：“提供的，之前出了那些事给耽误了，我现在去想办法。”
李韭：“麻烦了。”
等管事离开后，李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又是毁灭魔教。”金翼皱眉，复又松开眉头，道：“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这些学生们怕是要遭罪。”
李韭：“现在农场的情况怎么样，毁灭魔教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吗？”
金翼道：“农场的情况还不太乐观。”
“你稍后有没有时间？协助我们清理农场中毁灭魔教的人，也能尽量降低农场的人员和财产损失。”
李韭说道：“这个没问题，只是这些孩子们？”
金翼道：“你放心，广场这里有人巡守，不会再出事。”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被救回来的启明学校的老师，已经正在处理伤口，刚刚听到学生们在这里，还着急要过来看。”
“他们处理好伤口，就会过来。”
“不过现在农场的局势还没有彻底稳定，人手不够，所以还不能护送这些孩子们离开这里，他们暂时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等局势一平定下来，抽得出人手，就会护送他们离开农场返回。”
“好的。”李韭点了点头，看了里面一直隔着桌子缝隙看着他的萌萌一眼，说道：“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处理完我会尽快过去。”
金翼也察觉到了萌萌眼巴巴看着李韭的视线，说道：“没问题，你办完事情到时候直接过来找我就好，我就在广场四周。”
金翼离开后，萌萌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
李韭过去和医生再度确认了一遍萌萌的情况，确定没有大碍，便在众小孩羡慕的视线中小心将她抱了起来，出了屋门说话。
等走到没有人的角落，一直埋头在他脖颈间掉眼泪的萌萌这才哭出声。
在李韭面前，她一直是一个害羞爱娇有些喜欢哭鼻子的小姑娘。
李韭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哥哥回来了，没事了。”
等哭过开头那阵，萌萌抽噎着渐渐平静下来。
李韭看着她哭的乱七八糟的脸，笑着给她擦了擦脸：“哭成小花猫了。”
萌萌脸红红地捂住脸。
李韭给她轻拍衣服上的尘土，既心疼又愤怒，柔声问道：“饿不饿？”
萌萌靠在他肩头：“饿。”
李韭道：“哥哥给你带了午饭，但午饭被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现在过去把午饭拿过来，之后你就在这里和同学们一起吃饭。”
“哥哥做了不少，你可以和喜欢的朋友同学一起分享。”
萌萌道：“好，但我想和哥哥一起去拿午饭。”
李韭：“也好，哥哥抱你去。”
“吃过饭后，你就听老师的话，和其他同学们在这里休息等待，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回去。”
“如果我那边结束的早，我就提前过来接你。”
萌萌点点头。
李韭抱着萌萌快步向外走去，他有质检部暗翼部门的证件，广场周围巡逻的质检部成员便没有阻拦。
路上，萌萌和李韭说了灰袍人当时的反应。
李韭意识到灰袍人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似乎知道启明学校中部分学生的具体背景。
启明学校的信息是保密的，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即使是农场也只知道学校的名字，并不了解学校的情况。
如果毁灭魔教只是单纯要袭击农场，怎么会知道启明学校中学生的背景？并且原本有意避开去伤害那些有权势背景的学生。
是谁告诉他们的？
萌萌问道：“哥哥，怎么了？”
李韭回神，答道：“没事，你之前做的很棒。”
萌萌小声道：“真的吗？可我当时差点就要暴露身份了，如果暴露了身份，是不是会给哥哥带来麻烦？”
李韭道：“当时情况紧急，你那么做是想保护你的同学们，对吗？”
萌萌点头。
李韭问道：“你为什么想要保护他们？”
萌萌：“他们对我很好。”
“而且那个人那么凶那么坏，他们也都没有跑，还想保护萌萌。我看到妗妗哭了。”
李韭：“你喜欢他们？”
萌萌点点头。
李韭说道：“保护喜欢的人没有错。”
“如果我们有力量，保护喜欢的人，就是这力量最该使用的地方。尤其是当对方也值得你保护的时候。”
“只是作为你的哥哥，我希望你也能保护好自己。”
萌萌搂住李韭的脖子：“好，萌萌会努力的。”
李韭带着萌萌拿回了之前放在另一个地方的午饭，将她送回农场中心时，农场的管事们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启明学校的老师有几位伤势不太重，已经正在照料学生们。
李韭简单吃了点东西，离开屋子，找到之前的金翼帮忙去了。
等到了下午，农场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农场的损失勉强还算可控，只是农场中有不少工人丧命，前来游玩的游客也有不少死伤。
李韭与其中几名金翼一起返回了农场中心。
其中一名金翼道：“李兄弟，之后你得空了，就到十二楼找我们。”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咱们兄弟几个论实力是比不上你了，但其他方面应该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李韭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金翼：“没问题，这次也是多亏了你，那些学生们才没出什么大问题，我们也好和上面交代。”
“而且今天你原本是休假，又给我们出力帮了不少的忙，我们很是感激。”
“如果你晚上有时间，咱们聚一聚怎么样？我请客。”
“我是真的很乐意，”李韭：“只是今天晚上确实不凑巧，还有些事情要忙，等下次有机会吧。”
金翼道：“那就说好了。”
说话间，几人到了农场中心，在广场上有不少穿着统一精干的人正在帮助农场的人收拾。
中央站着一名相貌端正，体格高大，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指挥这些人。
李韭问道：“这些人是？”
金翼道：“这些是吕家的人，今天也多亏了他们，帮了大忙。”
“中间那个便是吕家的大少爷，吕望了。”
第178章 第 178 章
一名留在广场巡逻的四级金翼过来接李韭他们, 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后，说道：
“今天毁灭魔教袭击农场中心的时候，还是吕望议员带领手下的能力者不顾危险奋勇抵抗, 这才勉强守住了这里，没有让农场的情况变得更糟。”
“之后他也没停下来休息，一直在协助清理农场内的秘密组织成员。”
“现在农场情况稳定下来了，他也放不下心，一直在忙碌。”
不远处，有医生想上前给吕望处理伤口，吕望抬手拒绝后示意医生先去为其他受伤的人治疗。
四级金翼对吕望充满了好感, 说道：“这样舍己为人，真是令人敬佩, 一点也不像是世家子弟。”
李韭注视着不远处的吕望，看着他指挥忙碌, 想起了沈观。
如果是沈观，在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估计已经离开了。
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视线，吕望看了过来, 目光在李韭脸上扫过, 向他们点了点头后回头继续忙碌。
李韭顿了顿, 收回视线看向四级金翼问道：“之前学校的学生们回去了吗？”
四级金翼有些疑惑看向之前和李韭一起回来的金翼一眼：“队长, 他是？”
吴队长说道：“他是我们的同事, 不是外人，可以说。”
四级金翼点了点头，答道：“半个多小时之前已经将他们平安送回去了。”
李韭略放下心, 道：“好的。”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我也还有些事情, 准备回去了。”
吴队长知道他还有事情要忙，没有再挽留，说道：“我找人送你。”
李韭看了一眼现场的忙碌景象，道：“我自己回去就好。”
吴队长道：“不用担心，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稳定，还留在这里的伤员也要尽快送回去，带上你是顺路，不费事。”
李韭没再拒绝，随着车回到了黎明市市区，返回了住处。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徐开等人已经下班离开，李韭却察觉到住处有人活动的动静。
不是萌萌这种小孩活动的动静，反而是个成年人。
李韭眉头一皱，无声推门进屋，接着眉头一松，道：“林嫂，你还没有回去吗？”
正在厨房忙碌的林嫂抬头看过来，在围裙下摆擦了擦手走了出来，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是李先生回来了。”
她有些迟疑起来，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少爷带着萌萌提前回来了，还叫了田医生过来。”
“原来是萌萌在春游的时候出事受了伤。”
“田医生给萌萌看过后，少爷让我帮忙给萌萌换了衣服，照顾她一阵子，等你回来。之后少爷又出门工作去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田医生说萌萌的伤不严重，她身体好，会很快恢复的。”
李韭道：“麻烦你了，我知道萌萌受伤的事情。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嫂松了口气，道：“她吃过药，已经睡着了。”
李韭点了点头。
平日里萌萌上下学都是陈叔接送，萌萌如果在学校有什么事情，会电话联系徐叔或者他们。
今天应该是沈观在质检部得知了萌萌受伤的事情，所以亲自去学校接了她。
李韭也意识到现在萌萌的情况有些不同。
平时萌萌没受伤，是可以自理的，现在萌萌受了伤，日常生活方面肯定会有影响，需要更多的照顾。
只是他毕竟是男的，萌萌也渐渐长大，有些事情他就不合适帮忙了。
也许该找人临时照顾萌萌一段时间，帮她洗澡换衣服什么的。
李韭看向林龄。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能感受到林龄是一个很有责任心，性格也非常好的女性，加上恰好在沈观这里工作，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于是他问道：“林嫂，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李韭和林龄沟通了临时照顾萌萌的事情，道：“薪酬方面你放心，我不会吝啬。”
林龄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笑眯眯道：“这个没问题。我家孩子还没结婚，又总是在外忙碌，我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忙。”
“而且萌萌乖巧又听话，我很喜欢她，照顾她根本不费事。”
李韭笑道：“谢谢，之后就麻烦你了。”
“我上去看看萌萌。”
二楼，李韭小心进了萌萌的卧室。
萌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脸也擦得干净，现在抱着布娃娃，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李韭看了一眼床旁边柜子上的药，还有喝了一半的水杯，而后过去给萌萌掖了掖被角便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沈观回来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边缘等他的李韭。
李韭向他挥了挥手。
沈观冰冷的表情略缓，他解开风衣扣子，将风衣挂在衣帽架，缓缓上楼。
李韭说了请林嫂帮忙的事情，道：“到时候林嫂可能会晚上九点左右离开。”
沈观微微点头。
见他表情冷硬，李韭张开胳膊道：“要抱一下吗？”
此时的李韭已经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衣物，他头发乌黑柔亮，垂下眼睛看过来，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暖柔软，散发出暖呼呼甜滋滋的气味。
沈观顿了顿，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了他肩膀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放松不少。
李韭回抱住沈观，道：“累了？质检部事情很多？”
沈观从鼻尖“嗯”了一声：“看过萌萌了吗？”
李韭道：“看过了，她吃过药，已经睡着了。”
“好，”沈观用冰冷的鼻尖在李韭温暖的脖颈处磨蹭，低声道：“你为什么闻起来是甜的？”
李韭颇为诧异，侧头闻了闻自己：“有吗？”
沈观：“有……很好闻。”
李韭抚摸着他的脊背，正想说些什么时，听到了林嫂的脚步声从一楼传来，并逐渐靠近，眼看便要看到他们了。
沈观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
李韭眨了眨眼，未免被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令双方都尴尬，他松开沈观，拉着沈观一起进了更靠内侧一些的小客厅中，在沙发上坐下了。
沈观转头看他，说道：“启明学校想就今天发生的事情表示歉意，我让他们之后联系你。”
李韭：“我知道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今天下午去春园农场的事情了。”
“今天下午的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沈观：“你说。”
李韭将下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而后道：“其中一个疑点便是为什么毁灭魔教的人会知道这些学生的情况。”
“这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是启明学校本身，还是其他什么知情人？这个要想办法确认。”
“还有另一个问题。”
“以现在黎明市的情况来看，毁灭魔教勾结候选人，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总统的位置。”
“至于他们夺得总统位置后想做什么，暂时不用考虑，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为了让合作的人能够成功获得总统的位置，他们一定会做些什么。”
“现在毁灭魔教猖獗，他们犯下的许多恶事被人们察觉，加上之前历新云被爆与毁灭魔教勾结的消息，让平定毁灭魔教成为了这一届选举的焦点。”
“不少候选人都在通过清理毁灭魔教这样的秘密组织势力，来争夺民意。”
“你觉得毁灭魔教会不会通过假意被清理，假意被破坏计划这样的方式来给合作对手送功绩？”
沈观道：“不无可能，但候选人都在做清理秘密组织的事情，想要判断出其中谁在做实事，谁在弄虚作假，并不容易。”
李韭：“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那个被勾结的候选人，很可能在通过这种方式浑水摸鱼。”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这只手从浑水中找出来，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这只手的主人了。”
沈观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方面的事情又沟通片刻，见时间差不多，他们稍做准备，换了衣服，便要出发去参加今晚的晚宴了。
李韭和林嫂说了今晚出门的事情，可能会比较晚才回来，让她在萌萌醒后告知萌萌，之后两人便出了门。
门外，赵章和过来接的车已经正在等待。
这次宴会的地点是在历家。
宴会的规模不算大，来的人不是很多，但来的都是洛卡国有头有脸，说得上名号的大人物。
除去八名候选人之外，还有六大世家的人，都是一些巨富与权贵。
当李韭与赵章跟着沈观走进大厅的时候，原本大厅中的交流声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落在沈观的身上。
如今的他虽然刚回黎明市不久，却在黎明市风头正盛，是目前最有可能夺得下一届总统之位的人。
第179章 第 179 章
“沈家主, 你可来了，等的我们好苦啊。”
一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年迈老者朗笑一声，走上前来。
沈观微微点头：“余家主。”
“沈家主, 可是有好久未见过面了。”
一名美貌的中年女子轻轻一笑，也向这边靠近过来。
大厅之中，许多人都向着沈观的方向靠近，将他团团围住，把李韭和赵章挤了出来。
李韭扫视众人一眼，对赵章低声说道：“我们去那边，正好你为我介绍一下现场的人都有谁。”
“尤其是六大家族的人, 还有那几个候选人。”
赵章：“好。”
向角落走去时，李韭向人群中的沈观看过去一眼, 与他对视后微眨了眨眼睛，手指隐晦向角落指了指, 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沈观微微点头，收回了视线。
无人注意的角落中。
赵章开始为李韭介绍，李韭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厅内的众人。
从旁观者的视角，也更能看清众人各异的心思。
历新云还没有出现。
历家以往作为六大家族之首, 加上历新云总统的身份, 一直备受众人追捧, 到哪里都是最瞩目的人。
此刻历家生出变故, 情况已经有所不同, 现在沈观一出现，又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历家便更是被冷落下来。
历家的人面色有些难看, 但很快便调整过来，之前历家与沈家关系一直很好, 此刻却没有向沈观那边靠近。
黎家的人也没有主动靠近沈观，他们看沈观的视线有些复杂。
黎元也在，一直看着李韭的方向，注意到他看过来，还高兴地招手，想走过来打招呼的样子，但是被黎家中间，一名气势威严的中年人拦住了。
中年人表情淡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黎元便老实地低下了头听着。
赵章道：“黎家人中间位置的那个中年人，是黎家的候选人，也是黎元的父亲黎清。”
“黎清也是黎家的家主，手段十分厉害。”
“那边是余家的人，最开始靠近老大的是余家家主。”
“余家是最擅长做生意的家族。”
李韭看过去。
余家的人气质特殊，大多满面笑容，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余家的候选人也是如此，带着笑容，只是细看那笑容又像是印在脸上一般，很有笑面狐狸的意思。
齐家的人则看起来十分低调。
赵章说道：“齐家人的脾气比较好，有点老好人的意思。”
“几大世家虽然明面上没有站队，但暗中都有各自的偏向，比如历家与沈家关系较好，黎家和余家关系不错，吕家和其他世家关系都不亲近。”
“但齐家却和其他几大世家还有其他的势力关系都不错。”
接着便是吕家。
吕家的人如今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最近吕望声名鹊起，得到了不少支持，吕家得到了不少好处。
另外三位候选人，则分别来自军部、政治部以及外交部。
军部的候选人面容严肃，穿了板正的军装，一身正气。
政治部的候选人气质沉稳，看起来十分可靠。
外交部的候选人则面容姣好，显得很是和善，与人交流时带给他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几名候选人都十分优秀出色。
借着赵章的讲述以及现场所见，李韭对六大世家以及几位候选人的了解也更进了一步。
只是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光鲜，手握许多权力，口中一心为了洛卡国人民的人，是谁勾结了毁灭魔教？
这时，有人从大厅深处一侧走了出来，向着吕家的方向靠近。
李韭一直在纵观全局，很快察觉到了那人，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两道冷光：“那是吕禄？”
吕禄就是之前骂了沈观，还想针对沈观的人。
李韭在繁星会所门口教训过他一次后，吕禄便像是在黎明市销声匿迹了一般，李韭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没想到会在今天这场宴会上看到他。
赵章也看到了吕禄，眉头一皱：“不对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韭听出他话里似乎有其他含义，转头问道：“什么情况？”
赵章看了远处的沈观一眼，答道：“你知道之前吕禄在繁星会所门口被教训的事情吗？”
李韭：“知道。”
赵章：“那你应该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被教训了？”
李韭点点头，恐怕没人比他再清楚。
赵章：“那我就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吕禄当时在背地里说老大坏话，还想针对老大。”
“其实这种事情老大一向是不在意的，毕竟吕禄这样的蠢货，他就是真的动了手，老大收拾他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当时那场宴会上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大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在听说了有关教训了吕禄的人的情况的时候，老大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好了。”
赵章满脸不解：“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似乎知道出手的人是谁，可我问他他也不说。”
“但这只是反常的其中一点，老大当时也没有其他表示，也没有和在场的吕家人说什么。他一直这样，对这些不在意，我都习惯了。”
“结果第二天，老大碰到吕家的人后特意提起了这件事，表达了不悦。”
“他还是第一次对这种事情表态。”
“吕家的人不想得罪老大，立刻就说会处理，之后吕禄就被送出了黎明市。”
“但他现在却又回来了……”
赵章很不高兴：“吕家这是什么意思？”
李韭若有所思。正常来说，如今沈观风头正盛，吕家应该更加忌惮沈观才对，怎么会在这个关头把吕禄给带回来？
除非吕家有所依仗，不再害怕得罪沈观。
那边，吕禄走到吕家人所在的位置，疑惑道：“大哥呢？”
有人答道：“刚刚有人找他好像有事，他临时出去了，应该一会就会回来。”
“大哥这也太忙了，怎么总有莫名其妙的人找他？”吕禄抱怨转身，看向大厅之中，而后一眼便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的沈观。
沈观依旧是那副冷清模样，周围的人群似乎完全不能将他动摇，与他甚至仿佛隔着一个时空一般。
吕禄先是目露痴迷，回神后又露出害怕之色，而后看了身边正在注意他神情的吕家人一眼，再看沈观时眼中流露出恶毒神色。
他偷偷从吕家人中溜走，待到了较远处，不会第一时间被吕家人阻止的地方后，看了在场众人一眼，扬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主来了，”
大厅之中交谈声为之一顿，众人看过去一眼，见是吕禄，眼中闪过诧异。
什么时候，一个小辈也敢和沈家家主这么呛声了？
哪怕沈观年纪与其他家主差了不少，但沈观的实力与地位摆在那里，与其他世家中的几位家主相比甚至更胜一筹。
尤其是现在，沈观风头正盛，其他世家的家主面对沈观时也是客气的很，谁给的这小辈胆子？
沈观只淡淡扫了吕禄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一眼，看似轻飘飘，却令吕禄汗毛直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见状，众人眼中露出嘲讽之色，有人嘘出声来。
人群中，黎元刚想张嘴，被黎清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在黎清威胁的视线中，黎元闭上了嘴。
“只是对视一眼，就差点被吓得尿裤子，你是怎么有脸在这张嘴逼逼赖赖的？”另一边，李韭带着赵章向沈观的方向走去，笑着说道。
吕禄脸色涨红，指着李韭道：“你是谁，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他四下环顾，怒气冲冲道：“你不可能有请帖，谁带你来的？”
沈观此时向身周众人抬手示意，在那些人不解的视线中向人群外也就是李韭的方向走去。
只是李韭之前身处角落，与沈观隔得很远，吕禄没有察觉到沈观的动作，或者说不认为沈观就是带李韭来的人，还在四下寻找着。
见他看到的那些人没一个承认的，吕禄得意极了，道：“怎么没人承认，知道我是吕家的人，不敢了，知道害怕了？”
沈观便在这时和李韭走到了一处，淡声道：“我带他来的，你有问题？”
吕禄懵住了。
黎元眼睛一亮，小声对黎清说道：“你看人家！和小叔只是朋友，都敢在这种场合下说话。”
“我们和小叔都是亲戚，之前小叔家出事，你们就不管，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傻逼说话，你们不管也就算了，还不让我说话。”
黎清僵了僵，道：“你懂什么？那是吕家的人，他说出口的话就代表了吕家的意思。”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必须谨言慎行，你的话就代表了我们黎家的意思。”
黎元：“我才不想懂，什么紧要不紧要关头的。”
“我只知道喜欢谁就要对谁好。对人家不好，就不要想着人家还念着什么血缘不血缘的旧情了。”
“而且越是紧要关头，才越该及时表明态度啊，这样才显得人真诚。”
“你看，他为小叔说话，现在小叔就要为他撑腰。”
“不过……”黎元想了想，说道：“但反过来看，好像也一样，吕禄这个傻逼不自量力想找小叔的麻烦，他出面也是在为小叔撑腰啊。”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有点暧昧了，我的错觉？”
黎清刚觉得黎元先前的话勉强还算有些道理，听到后面眉头一拧：“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元立刻闭上了嘴，但不过片刻，看着李韭，他目露欣喜，小声道：“你看看人家，如果能和他成为……就好了。”
黎清脸色大变：“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黎元羞涩闭嘴。
黎清看看沈观在灯光下光彩夺目的样子，再看看身边一脸害羞的蠢儿子，脸色黑的几乎要杀人了，他怒不可遏只觉得心口发疼，深呼吸半晌后，提着黎元的耳朵走出大厅。
黎元：“疼疼疼，爸，你干什么？”
黎清道：“你还有脸问我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干啊，我只是……”黎元想起李韭刚刚谈笑着出面的帅气模样，又想起了之前李韭打人时的样子，忍不住发起花痴。
黎清差点没厥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
黎元回神：“什么？”
黎清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抖个不停点黎元，不齿道：“你竟然……你竟然喜欢沈观？”
“你和他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黎元不可思议道：“什么！！？？”
外面两人吵个不停，大厅内吕禄回过神来注意到了李韭和沈观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
他很清楚，沈观有多难接近，这个距离绝对有问题。
这时，李韭笑道：“我是谁，你应该知道的啊。”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吕禄这才回忆起，当初在火车站就见过李韭一次，现在应该是第二次才对。
李韭为什么说是第三次？
吕禄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莫名觉得李韭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第180章 第 180 章
李韭话音落下, 吕禄便开始回忆。
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还在哪里听过？
“你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打不误。”
这句话如同闪电一般，突然从吕禄脑海深处浮现。
吕禄瞳孔剧震, 瞬间意识到李韭就是当初在繁星会所门口打了他的人。
当时的痛苦猛然浮现，吕禄两腿发软，某个地方似乎在隐隐作痛一般，他脸色惨白连连向后退去。
沈观微微侧头看向李韭，附耳低声道：“我有些事情，暂时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李韭点点头：“好。”
沈观离开后, 过了片刻，吕禄才从恐惧之中回过神来：“你……竟然是你！”
李韭笑道：“认出我了？”
周围众人奇怪地看着吕禄和李韭, 不知道吕禄为什么是这个反应，看到这个漂亮的年轻人, 怎么像看到高级诡异一样？
吕禄脸色更加难看了。
周围的这些人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正在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还有眼前这个人和沈观那不同寻常的关系！为什么他和沈观那么亲近？
短短时间，吕禄破防数次，恐惧又仇恨地看着李韭。
众人的视线令他越发多疑敏感, 仇恨逐渐占据上风, 而且这里是历家举行的晚宴, 他不信李韭敢对他做什么。
吕禄大着胆子道：“你别得意。”
“虽然现在的沈观看着如日中天, 谁知道之后的情况会如何, 他能不能一直保持现在的风光还不一定！”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大厅中的大多数人觉得吕禄疯了，以沈观不止一次击杀了一级诡异拯救无数人的实力与功绩来看, 其他候选人想要超越他，很难。
而且沈观的实力摆在那里, 地位也是同样如此，即使无法成为总统，也还是沈家的家主，想动他几乎不可能，打不打得过都是问题。
极少数人的眼中则闪过耐人寻味之色。
沈观情况特殊，六大家族之中的大多数人虽然知道一些，但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还不足以影响如今的沈观。
觉得吕禄疯了的，就是这些人，以及其他那些全然不知道沈观真实情况的人了。
只有六大家族之中的核心人物，比如各家主，最多再加上一个各家族中的候选人，也就是未来家主，才知道所谓的能够动摇沈观的真相。
可沈观不是好惹的，如果知道的人多了，嘴也就杂了，万一意外漏出去，那就是彻底得罪沈观。
比如此刻的吕禄所为，虽然沈观没有太多表示，但吕家与沈家经过这件事，可以说是撕破脸了。
现在吕家的一个小辈都已经知道了，吕家就这么迫不及待？或者说，这么笃定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吗？
他们纷纷向吕家人的方向看去。
但吕望以及吕家家主不在，吕家众人脸色难看，其中有人上前想要制止吕禄：“别说了。”
吕禄喝道：“滚开，当时我被送出黎明市的时候，不见你们谁替我说话，现在又来拆我的台？”
那人面色抽搐无语，和吕家其他人对视两眼，而后匆忙离开了大厅。
李韭听出吕禄似乎知道不少事情，他心下一动，从离开那人身上收回视线，不置可否的样子，道：“是吗？我和沈观不会有好下场？”
“就凭你上下嘴唇这么一碰？你觉得谁会相信？”
吕禄得意地笑了两声：“呵呵，你爱信不信，风水轮流转，之前是历……现在是沈观，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何况沈观是厉害，但他只有一个人。整个幕大陆，却不止一个一……”
“吕禄，闭嘴！”没等吕禄说完，吕望和吕家家主匆匆进入大厅，吕望面色大变怒喝道：“你给我滚回去！”
之前出去的吕家人正擦着汗跟在两人的身后。
听到吕望的声音，吕禄哆嗦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讷讷道：“大、大哥……”
吕望狠狠瞪了他一眼，让身后的人将吕禄带走了，他从一旁的台面上拿起一杯酒举起，对着大厅内众人说道：”诸位，小弟不懂事刚刚一直在胡言乱语，对不住了。”
说完，他将酒水一饮而尽，并将酒杯倒了过来，示意已经干杯，十分诚恳。
没能听到更多消息，李韭颇为遗憾。
吕望又拿起一杯酒，朝向李韭道：“对不住了。”
李韭笑了笑，看了吕望身边已经年迈的吕家家主一眼。
似乎在吕家，吕望比吕家家主说话还要好使的样子。
他目光移动之间，恰好注意到大厅一侧，黎清和黎元走了进来，还向他这边投来了视线，那视线似乎有些特别。
李韭颇为奇怪。
黎元的目光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过分热情。
黎清的目光却有些复杂，一方面像是不满，另一方面又像是很满意……颇像老丈人看女婿……
李韭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恶寒不已。
这时，大厅内众人安静下来，向着大厅深处看去。
李韭心中一动，转过身来。
一个穿朴素衣物的中年男人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人步伐沉稳，表情平静，头发一丝不乱。
这必然就是历新云了，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沈观便在这时不引人注目地回到了李韭身旁。
李韭与他对视一眼，没有问他做什么去了，而是一起看向前方。
历新云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走到了大厅前方中央，他提高音量，说道：“多谢大家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参加今晚的宴会。”
之前的女人说道：“历家主，这是哪里的话。”
有人附和：“您太客气了。”
也有人或沉默或怀疑地看着他。
历新云将众人的视线尽收眼底，微笑道：“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的疑虑，今天邀请大家过来，也是有一些心里话想说。”
他环视众人，表情严肃下来，说道：
“我可以用生命和历家在此立誓，我和历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从未做过对不起我们国家的事情，和毁灭魔教勾结更是无稽之谈。”
“历家一直以来想的，便是如何为我们国家做贡献，哪怕会有牺牲。我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无论将来情况如何，我们也会将这个意志一直秉承下去，继续为我们洛卡国的平稳与安定，还有我们洛卡国人民的安全做奉献。”
“我并不认为只口中发誓，便能让大家相信我，相信历家，我们会寻找证据。”
“我们也愿意接受监督，将历家的情况和行动公布，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我们的清白。”
人群中静了一下，而后有人质问道：“下一届选举即将来临，你现在表态，是不是在作秀？”
接着质问声四起。
但李韭注意到，质问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六大家族之中的人，反倒大多出自稍小一些的势力，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公众人物。
而候选者之中，之前看着便十分和善八面玲珑的外交部候选人，也在此刻微笑着吐出了犀利的如同刀锋般的话语：
“你说要寻找证据，可你勾结毁灭魔教的证据确凿，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你时间寻找所谓的证据？这是不是你拖延时间寻找洗白自己机会的借口？”
“更或者，你拖延时间就是为了伪造洗白自己的证据？毕竟你现在停了职，时间很充裕，且身为历家这个大世家的家主，即使你被停了职，你手中的权力也足够骇人，真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发现。”
历家众人满面怒火，几名年轻人双目更是几乎在喷火一般：“你们在胡说什么？”
“我们家主这些年做了什么，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历新云抬起手，那些愤怒的年轻人勉强压抑住怒火闭上嘴，胸口却还起伏个不停。
历新云看向那名候选人，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无此意，复辟更只是一个笑话。”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最初将金印王朝推翻的，便是我历家之人。如果我们有这样的念头，为什么不在最初洛卡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一切正混乱时动手，反而要努力平定混乱，在如今洛卡国实力强大且稳定的关头这么做？”
“有道是人心易变，”候选人看向历家众人，说道：“也许过去历家的人确实那样想，却不能保证，现在的历家人也这样想。”
历新云轻叹口气。
齐家家主皱眉，上前一步忍不住说道：“人心确实难测，因为每个人的心都隐藏在皮肉之下，每个人的想法，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不止历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众人皆是这样。””如今历家已经表态，你视历家主过往功绩为无物，不愿相信一丝一毫，你也已经表态，难道便值得众人相信吗？”
他看向历家的人，表情坚定地说道：“我认为，可以给历家机会，他们一定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洛卡国。历家能一直是六大世家之首，正是因为他们的所为一直值得我们信服。”
宴会之上，一直争论不休。
此时齐家家主开了口，他毕竟是六大世家的家主，且不像现在的历家和历新云有争议，争论便平息了一些。
历家人感激地看着他。
余家家主也在此时上前一步，道：“我们余家也这样认为。”
“历家愿意接受监督，已经拿出了相当的诚意，仍旧有不信的人，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盯着他们。”
“就算历家再手眼通天，难道还能越过我们这些世家、那些厉害的能力者，还有全洛卡国所有人的眼睛吗？”
随着余家家主出来缓和气氛，宴会的风波这才彻底平息下来。
而其他几大世家。
吕望一直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不透露出任何真实的想法，既不赞同，也没有反对的样子。
黎清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双眼之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沈观则一如既往，淡然处之。
前方，原本看似没有被之前事情影响到的历新云，头发也微松开了一些，依稀露出了里面的白发，看起来有些疲惫。
历家人的视线扫过一直无动于衷的沈观时，目光有些冷冷的。
等深夜，宴会结束后，李韭与沈观赵章离开了历家。
等上车后，车子缓缓向远处驶去。
车上，沈观低声道：“我去见他。”
李韭：“一起。”
沈观微微点头。
车子在黑暗僻静处慢速驶过，而后便提速向着沈观住处去了。
车上，李韭和沈观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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