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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绯红


    谢玉升是真的很严厉,但凡秦瑶做的动作有哪里不标准,就握着她的手,带她再做一遍,非要做到他满意了为止。


    本来秦瑶今天玩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还要绷着神经,认真地听他讲授打马球的事,心中叫苦连天。


    尤其是二人贴得这么近,他俯下身,抱着她,身体力行地教她,秦瑶都能感受到他绷直的小臂上有力的肌肉。


    秦瑶后颈发烫,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僵硬地附和着他的动作,问:“是这样挥杆子的吗?”


    她指甲用力掐掌心,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马鞍上没有她的地方,她只能坐在他腿上,想要调整坐姿都无比的困难。


    秦瑶才动了一下,谢玉升的声音便响起来:“别乱动,专心一点。”


    秦瑶立马不敢动了,只维持那个不舒服的坐姿。


    然而这匹马性子,喜欢乱蹦,每次一颠簸,秦瑶都被颠得一颤一颤。


    她轻呼,双手撑着马背,面前稳住身子。


    这一番的动作,让秦瑶和谢玉升贴得越来越近。


    她汗珠浮上来了,也不知谢玉升是怎么想的,克制住内心,抬手去挥杆子,听着谢玉升的指导。


    浅草没过马蹄,小白马在草地上走动,马上一男一女相贴耳语。


    四周一片漆黑,猎场树木晃动,看得人心里发憷。


    好半天,秦瑶回过头来,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你教我的,我差不多都学会了,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谢玉升热息拂过她发梢,道:“不行,再练练。”


    秦瑶受不了,再和谢玉升坐在马上一会,她身子就要软掉了。


    秦瑶手一松,掌心握住的杆子掉到草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谢玉升看着她的动作,问她做什么。


    秦瑶道:“我已经学很卖力,陛下这个当夫子的还不满意,可真是严厉。”


    谢玉升垂首道:“我若真是夫子,看你这么懒散,绝对要好好地罚你。”


    谢玉升不与她开玩笑了,让她坐直身子,继续学击鞠。


    秦瑶不干,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后一靠,道:“不学了,我好困啊,学不动了,夫子放过我吧。”


    说着说着,小姑娘双目就要阖上了。


    谢玉升抖了抖她,让她清醒。


    秦瑶身子软得像只小猫,倒在他怀里,道:“我不想学。”


    谢玉升道:“你一口一个夫子,真把我当你的夫子就好好学。皇后娘娘这样是对夫子应该有的态度吗,还往夫子怀里钻,把夫子当什么了?”


    秦瑶无辜道:“把你当夫子啊。你不要对我大声说话,我可是皇后娘娘,再这样,我回去告诉我的皇帝夫君,让他治你这个以下犯上的夫子。”


    很显然,秦瑶很沉浸在这种夫子和学生扮演之中。


    谢玉升道:“你去。”


    秦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睁开眼睛,道:“不去,去了就被他发现我大晚上还和你在一起了,我夫君爱吃醋,到时候我俩都没好果子吃。”


    谢玉升温润的眉眼与她相望,纠正道:“你夫君不爱吃醋。”


    秦瑶嘴硬道:“爱的,你又不是我夫君,你怎么知道。”


    马儿一晃一晃,不知不觉出了围场,载着二人走在草地上,头顶天空银河璀璨。


    秦瑶倒在他怀里,眼底倒映着天上的星星,开始胡言乱语道:“我夫君是皇帝,想处置谁就谁,到时候他发现了你,一生气就把你投入大牢,你可就完了,所以我们见面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知道了吗,夫子?”


    谢玉升顺着她话道:“皇后娘娘胆子真大,还敢背着皇帝和我勾勾搭搭。”


    秦瑶嗯嗯点头:“你胆子也不小,还敢抱皇帝的女人,让她坐你腿上,你好大的贼胆。”


    只是她身子又软又僵,又被马一颠,话语说出口发颤,秦瑶自己听了都觉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谢玉升道:“夫子怎么就算贼胆大了,要是真的贼胆大,对皇后娘娘做的就不止这些了。


    秦瑶才准备问他要做什么,只觉腰间腰带被人一抽,大片的风灌进衣襟口。


    秦瑶惊呼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连忙伸手去夺腰带。


    白马听到惊呼,被刺激地一下兴奋起来,大步大步跑了起来,驰骋在无垠的草场地上。


    长风卷起秦瑶头顶的丝绢,乌发散下来了一半,垂在肩上,她转过头,乌发拂过灿亮的眉眼,呈现一种摄人心魂的美感。


    苍茫的月色给她做了背景,星光洒落在她周身,她衣带被扯开了一点,衣襟翻开,锁骨露在外面,月光铺散在上,像掬了一捧水在其中。


    秦瑶攥着衣带的手发白,美目睁大:“你个恶贼!我要揭发你的恶行。”


    谢玉升半垂着眼,还是那句话:“你去,看看皇帝在不在帐子里等你。”


    秦瑶话被堵回来了,气恼无比。


    白马往一处山坡上奔去,扬起石块尘土,马上的秦瑶被颠死了,还得和贼人做反抗,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还好这里离众人居住的帐篷比较远,要是这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人看去,还不知道帝后二人去做了什么呢。


    秦瑶很快就败下阵来,服软道:“我知错了,夫子别罚我了,我一定回去好好练马球。”


    小皇后话语乖顺,俨然一副认错的样子,只是脸色绯红,呼吸微乱,一双艳艳的红唇抿得紧紧的。


    马越来越颠,都不知道是在那里,月色照满山坡。


    秦瑶感觉一双手从后环上了她的腰,脊背发颤,轻叫一声。


    谢玉升对她道:“小点声。”


    他方才是看秦瑶衣带松了,想帮她抽出来,重新系上,谁知道他才一动,秦瑶便咋咋呼呼的,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


    谢玉升将腰带递到她手中,让她自己系。


    秦瑶慌里慌张接过,手指发抖,系了好几次都系不上。


    长风掠起,吹得她更多的乌发散开,如海藻般向后,缠上谢玉升的脖颈。


    谢玉升微微侧头,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她翩飞的衣衫,里衣是鹅黄色的,绣着青色的莲花绣。


    那一对圆月,实在晃得人眼睛疼。


    秦瑶手忙脚乱,正对着风,才拢好衣衫又被风吹开。


    而马已经跑过了山顶,往下坡走去,正前方山坡脚下,赫然就是一只只帐篷。


    秦瑶睁大了眼,喊身后人:“谢玉升——”


    到最后,还是谢玉升抽出一只手,帮她一件一件将衣服拢好,给系上了腰带。


    白马疾驰到山坡下,一堆石子滚落。


    帐篷外侍卫正在巡逻,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却一下定在了原地。


    只见那匹矫健的白马之上,坐着皇帝和一少女,少女衣衫不整,发簪尽失,即便腰带束得好好的,也能看出是慌忙之中给系上的,她将头靠在皇帝的胸膛上,乌发垂落腰际,看不清楚容颜。


    侍卫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二人发生了什么,不止是侍卫,帐篷外其他走动的男女,见到这一幕,也往旖旎的方向想去了。


    众人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谢玉升下马,让少女也下来。


    众人好奇地去看,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然入了皇帝的眼,让皇帝在猎场里就宠幸了。


    然而当少女跳下来,脸颊被光照亮,众人才惊觉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皇后娘娘粉腮染着红晕,娇艳如桃,顾盼间眸含秋水,她从马上跳下,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和她行礼,就见她就往自己的帐篷里奔去。


    而皇帝陛下神情可比皇后娘娘平静多了,金玉冠、宝蓝袍,从头到尾一丝不苟,英英玉立,实在看不出来他方才去干了什么。


    谢玉升修长的手挑起帘帐,步伐从容,也走进了皇后娘娘的帐子。


    留下的众人尚处在震惊之中,相互对视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帝后二人也做的出来。


    毕竟当初帝后二人的新婚之夜,动静太大,闹得床榻都塌了,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秦瑶进了自己的帐篷,挥挥手,让帐篷里的婢女出去,自己要好好冷静一下。


    帐篷里没人,浴桶里有提前给皇后娘娘备下了沐浴的水。


    秦瑶脑子一团乱,伸出手去接自己腰间的腰带,正巧身后门帐又打开,一股冷气窜进来,秦瑶惊魂未定,连忙将衣服拢上,回头见谢玉升正好走了进来。


    秦瑶一想到方才马上发生了何事,脸颊又烫了起来,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当脚后跟抵上浴桶,退无可退了,才张口问:“你进来做甚?”


    谢玉升立在门帐边,看着她道:“我今晚宿在这里。”


    秦瑶心头大震,几步上去,欲推谢玉升出去,小小的红唇微启:“你个登徒子,居然在马上扯我腰带,吓死我了。”


    谢玉升欲解释,可秦瑶根本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实在太大,秦瑶那点力气,根本推不动他。


    谢玉升道:“我出去了,你阿兄就要知道你赶我走了。”


    秦瑶轻哼一声,粉拳直接捶上他肩膀,“现在阿兄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我俩在野外鬼混去了!”


    谢玉升面容白皙秀丽,在月光下思忖了一会,抬起秀睫,看向秦瑶。


    秦瑶踮起脚,与他平视:“你明天去和我阿兄解释。”


    帐篷内光线暗淡,只有蜡烛微微摇晃,晚风在帐篷外呼啸。


    谢玉升语气平常:“你阿兄若知晓了这个,只会对我们至今的感情更放心,而且大婚之夜的事,他也来吃席了,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秦瑶转脸一想,也是,反正她的面子早在那晚就丢尽了。


    这话果然是起到安慰作用了,秦瑶听到后,长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就见谢玉升又朝她走近了几步,秦瑶仰头,才欲发问,谢玉升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抱起,几步抵到了帐篷中的柱子上,重重地吻起她来。


    秦瑶挣扎了几下,方才解衣衫解到一半,松松垮垮罩在身上,被这么一挣,从肩上散落下来。


    秦瑶下意识偏过头,谢玉升手握住她的下巴,又将她的唇给堵上。


    风将帘帐吹得鼓起,秦瑶被抵着柱子,口中呜咽不止,感受着他唇间的缠绵。


    那样的压迫,不给一点她呼吸的余地。


    秦瑶很早就知道他动情了,在山坡上,在马背上,她被抵着,不好过的。


    风吹灭蜡烛,四目相对,秦瑶眼底明亮,看着他,被被他向上提抱起,他声音低低地问:“月事走了吧?”


    秦瑶肩膀软掉了,视线落在他喉结上,轻轻地低了点头,“走了。”


    第42章 暗火


    秦瑶打了一个下午的马球,身上全是汗,先去浴桶里洗了一遭,等洗完后,换了一件薄薄的红色纱裙,坐在榻上,等谢玉升来。


    柔顺的纱裙顺着秦瑶的腿滑落,堆在脚踝处,弧度柔媚。


    秦瑶手攥着被子,听到帐子外的谢玉,似乎在吩咐婢女备水。


    帘子掀开,冷风进来,吹起秦瑶脚踝上的纱裙抖动,随着那道高大的身影走进,影子落在了秦瑶身上。


    秦瑶挪了挪身子,人往榻里头缩,直到背抵上了床头,她心里鼓声大作。


    谢玉升上了榻,开始解衣服上的玉革带。


    秦瑶看着他,紧张地问:“你沐浴过了吗?”


    谢玉升嗯了一声,手握上她左脚踝,手心冰凉的触感激得秦瑶一抖,下意识缩脚,谁料男人突然使力气,将她往外一拉,秦瑶轻叫了一声,被拖到了外边一点,连身下的被子也被拖得弄出了一层皱褶。


    风吹得蜡烛摇曳,墙上二人的影子左右摇晃。


    谢玉升注视着她,这才发现,她沐浴完,甚至还有心思给自己涂了一层口脂,薄薄的红色附在樱桃小口上,折射出迷离的光亮,配上她那张艳美的五官,脸上却带着几分慌乱的神情,娇弱无比。


    秦瑶心口一颤一颤,看他靠近,被她稳住唇。


    这是比起之前都不同的吻,慢条斯理,像是在给什么做前奏。


    秦瑶承受他的吻,背再次抵上床头,


    “呜。”那吻在一点点加重,秦瑶有些喘不上气了,手紧紧攥住他的肩头衣裳,直到许久,他才松开了她。


    秦瑶在光下看着他的脸,窗外的银白色的光打在谢玉升面颊上,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的晶莹透亮,肌肤下好像有水流涌动,眼睛银亮,柔柔地看着她。


    而他唇角,也沾上了她的红色的口脂印,晕染开来,就像被染指了一番。


    谢玉升轻轻吻了她唇,问:“怕吗?”


    秦瑶点头,想临阵脱逃,声音像快哭了,道:“我明天还要打马球,会不会很疼,我怕我明天上不了马。”


    谢玉升看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轻轻一笑。


    那笑容看在秦瑶眼底,稍微得到了点宽温,谁知谢玉升开口却回答:“不知道。”


    秦瑶心里抵触意更大了,手抵着他肩膀,支支吾吾道:“不知道怎么办,我要输了。”


    谢玉升垂下脸,去吻她的手,道:“你学过舞,韧性比较好,等会应该不会太疼。”


    眼下之意是,比较好折。


    秦瑶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直到谢玉升问她:“你跳舞时,抬腿能抬得起来吗?”


    秦瑶一愣,眼睫都沾上几颗泪珠,定定地看着他道:“什么抬腿?”


    谢玉升拍拍她的小腿膝盖,又拍拍自己的肩膀。


    秦瑶不明所以,目光盯着他手拍过的肩膀,道:“我能抬腿,我小时候学得是七盘舞,抬腿,压腿这些都可以的,也很简单,你问这个做甚?”


    谢玉升嗯了一声,差不多了解了,凑过去道:“抬到我肩上。”


    秦瑶睁大眼,一下反应过来了,心乱跳不止,小腿一缩,足蹬了蹬他,表示不愿意。


    谢玉升也不着急,从床头柜子上顺来两个瓷瓶,道:“先帮你上药。”


    秦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搭在自己大腿上。


    谢玉升拿开她的手,问道:“好久没骑马了,今天骑了这么久马,腿有没有磨破?”


    他从瓷瓶中拿出膏药,在掌心推开药膏,看向秦瑶,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秦瑶纵使不情不愿,也只能将纱裙往上一寸寸卷起,道:“大腿那里磨破了皮,触水好疼。”


    红色的纱裙上用金线绣着枫叶的图案,全部堆到了腰际。


    谢玉升帮她伤口上药,目光垂落在她肌肤上微微磨破的地方。


    秦瑶被盯得不舒服,又想起来在小岛上的那个晚上,他的呼吸是如何擦过那里的。


    蜡烛一寸寸矮下去,帘帐内光线昏暗,全部被谢玉升身子挡住,将秦瑶罩进黑暗之中。


    谢玉升终于上完药,收好瓷瓶,问秦瑶有没有手绢。


    秦瑶已是杏眼盈盈含水,眼尾堆着一层薄薄的绯红,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找道一只青色手绢,直接扔到了谢玉升身上。


    谢玉升将手绢拿起,修长的手指在上来来回回擦了擦,终于擦干净了指尖的湿润水渍。


    秦瑶盯着他的手指,只觉一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偏偏谢玉升还伸出那只手,来帮她擦嘴角的被践踏开的口脂印。


    秦瑶躲开他的手,道:“去洗洗。”


    谢玉升照做,没一会回来,见秦瑶斜斜地卧在榻上。


    美人如是,雪肤花貌,琼鼻红唇,窈窕的身段陷在大片火红的纱裙中,如雾中看花,窈窕动人。


    她动了动眸子,看着谢玉升走近。


    见谢玉升手上握着一物,秦瑶半直起身,一把拿过,问:“这是什么?”


    谢玉升低下身,手触上她的小腿,道:“肠衣。”


    秦瑶不懂:“肠衣是做什么的?”


    光影下,谢玉升眼睫一动,面色平静道:“你阿耶想你早日生下儿女,你想不想?若是不想,那今晚就用肠衣。”


    秦瑶懵懵懂懂地明白了,收紧指尖,下一瞬,只觉下巴被人一抬,对上谢玉升的眼睛。


    他将羊衣从她手里一点点夺过。


    秦瑶听到衣服摩挲声,察觉到什么,赶紧别开眼,可还是防不胜防,看到了帐篷上的影子。


    夜里万籁俱静,整个猎场陷进一片宁静之中,唯一的一点响动,便是巡逻侍卫们在换班。


    山坡脚下,各个帐篷都靠得极近,为的是在夜里相呼应。万一有野兽闯入,四周人也能第一时间听到,做出应对。


    即便皇后娘娘的帐篷,四周也大大小小挨着不少小帐篷。


    秦瑶的帐篷,在营地最中央。


    她卧在榻上,才沐浴完潮湿的头发四散开,头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口中呜呜咽咽,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吵到了外面的人,只能拼命地忍住自己的抽泣声,颈窝与锁骨处凹陷的地方轻轻地哽动。


    小腿在抽搐。


    秦瑶终于明白了谢玉升为何会问她跳舞能不能抬腿了,她以为以自己韧性好,学舞多年可以应对,却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秦瑶曲起腿去蹬谢玉升,哪里料到正遂了他的愿,被抬起膝盖,脚搭在他肩膀上。


    腿疼得厉害,一阵一阵的疼。


    不止腿再疼,小腹也开始隐隐约约不舒服,刚刚才抹过药的地方,伤口好像又撕开了。


    秦瑶也不知此时身上的疼痛,是不是也有自己下午打马球太过的一份功劳。


    她从小到大最怕疼了,再也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手腕间的镯子砸在床头,一下一下,与床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极有规律,掩盖了这动静。


    许久,镯子都好像被碰碎了,也没见停下来的趋势。


    小姑娘一脸泪痕,可怜极了,喉咙哽动,她能听到外面值班的侍卫足踩在石子上发出的细微动静,整个人都紧紧地绷住,死死地咬住红唇。


    她觉得自己像浮在海上,一阵阵海浪袭来,整个人被推向一个新的海浪。


    她指尖攥得发白,头向上仰去,檀口微张,喉咙里发出一声咛叫。


    显然,是痛苦极了,像溺水之人在呼救。


    一部分床榻上的绸缎向地毯上滑去,秦瑶身子也随绸缎往外滑了一点,头伸出了床榻边缘,后背下方空空如也。


    镯子声停了,秦瑶长松一口气,心口不住地起伏,光影跳动。


    她想要起身,却忽然整个人向后坠去,那一段纤细的腰肢,便如滑腻的鱼儿一般,向地毯上坠去。


    慌乱中,她伸出手拽谢玉升,却扯到被子,拉他一同下了榻。


    一阵天旋地转,二人齐齐滚到地上。


    等那阵不适停下,秦瑶扯过红裙披在身上,捂着小腹。


    夜里烛光摇动的越发大了,风声猎猎,却谁也没有发现,原本摆在床柜上的一截蜡烛,在刚刚的拉扯中,被扫到了地上。


    一滩热油从蜡烛中流出,摇晃着微弱的烛光,顺着热油,顷刻点燃丝绸,亮起了火光。


    秦瑶正气喘吁吁,忽然眼底亮起光,看到丝绸起了火,慌乱中连连喊谢玉升的名字。


    谢玉升回眸,看到那摊火噗嗤一声,直接燃上了床榻,火光逼人,飞快蔓延,都快燃上了帐篷都燃上。


    谢玉升转身,抽出一旁衣架上衣衫穿上,又拿了一件外衫,盖在秦瑶身上。


    火光惊动了侍卫,一片骚乱声中,侍卫们撩开帐子,奔了进来。


    一道雪白的肌肤从眼前一晃而过,侍卫们还没看清楚,皇帝已拿衣衫挡住了秦瑶的后背。


    而眼前,账内发生的一幕,让众人震惊不已。


    火光猎猎地烧着,顺着灯架,蔓延上衣架。


    皇后娘娘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男子衣袍,背对着他们,抽泣地抱着皇帝的腰,口中不知在说什么,光听哽咽的抽气,便知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皇帝垂下头,低声安慰了她几句,先带她出了帐篷,往另一处帐篷走去。


    火光声中,吵醒了其他帐子中的人,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何事。


    帐子外人多口杂,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会,便传遍了各个帐篷,个个人听到了后,都捂住嘴,难以置信。


    本以为,帝后大婚之夜弄塌了喜床已经够荒唐的了,谁想到今晚竟然还出现更离谱的。


    皇帝陛下一下清冷自持,却每每和皇后娘娘在一起,都格外的荒唐,今夜放纵声色,居然闹到把帐篷都给点燃了。


    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抱抱


    好在帐篷里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


    只是经过这事一闹,多的是人晚上睡不着了,抑制不住地私下议论。


    谢玉升带秦瑶进了自己的帐篷,燃上了灯。


    灯光照亮,秦瑶就上前,慌张地道:“怎么办,怎么办,刚刚失火动静那么大,外面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秦瑶脸颊还是酡红的,睫毛上沾着泪珠,一眼看去,犹如牡丹垂露,清水蕴藉般动人。


    而她纤细的脖颈上,缀满了可疑的痕迹,细细密密,如同铺了一层挑花。


    谢玉升低头望她,声音沙哑:“没事的。”


    秦瑶不信,有点生气地推开他,自己走到了案边,手背擦泪。


    谢玉升上前,问:“腿还疼吗?”


    秦瑶转头看他,哭得楚楚可怜,一开口就委屈得不得了,“好疼,特别疼,让你不要弄我的腿,我腿上还有伤口呢,你非要弄。”


    话没说完,秦瑶身子一僵,被谢玉升抱起来,他将她放到了案上,去看她的腿。


    脚尖上挂着的绣鞋,一晃一晃,坠到了地上,露出了十根花瓣一般粉嫩的脚趾。


    秦瑶纤细的手指攥着桌案边沿,曲起腿踢他,不料刚好被他捉住,将她的脚跟握在了手心。


    秦瑶身子一抖,脑中便浮起了被迫抬起腿,搁在他肩膀上的场景,心有余悸,连连道:“别弄了。”


    谢玉升温柔地抬眼,道:“不弄,再帮你上一次药,大腿伤口又破皮了。”


    伤口处火辣辣的疼感传来,秦瑶十指蜷缩起。


    他帮她上药时,站在案前,秦瑶一抽一泣,忍不住将头放在他肩膀上,让衣料吸去眼角的泪痕。


    谢玉升转目看她,问:“还难受吗?”


    秦瑶点头:“很难受。”


    她抓着他的手,十指张开,放在自己小腹上,“小腹也疼,刚刚一直在痉.挛抽搐,我受不住。


    她唇去寻他耳,似乎要说什么,却在话要说出口时,顿了一顿。


    谢玉升耳畔边都是她浅浅的呼吸,问:“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了。”


    秦瑶抿了抿唇,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朝他张开,道:“抱我。”


    谢玉升抱住秦瑶,双手搭在她后背上,问:“这样?”


    秦瑶点头,一只手环住他的脖颈,倾身,唇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却在这话一落地,谢玉升环绕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毕起,一下抱紧她,将衣料都攥出了一层皱纹。


    她说太大了,不行了,她要死掉了。


    小姑娘说完,像真的要死掉了似的,恹恹地倒在谢玉升怀里,柔弱地闭上眼,道:“我要是真死了,都是你害的。”


    她将脸颊埋在他怀里,耳畔听到他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


    好半天,头顶人没有说话。本该奄奄一息的秦瑶,睁开了眼,满眼疑惑,对上了谢玉升那一晦暗的、染上欲念的双眸。


    谢玉升手挑起她下巴,道:“别乱说。”


    秦瑶不懂自己怎么就乱说了,道:“是真的要死掉了。”


    她觉得谢玉升这个人是真的可怕,她当时呜咽着摇头说要死掉了,谢玉升答应得好好地说停了,可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他的眼神那样的幽暗,让秦瑶害怕,连连往后,可她坐在案上,又能逃到哪里,才转身被一把抓住脚踝,往回一拉,抱进了怀里。


    小姑娘头埋在他怀里,呼吸困难,挣扎着去推他的胳膊,却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那手上青筋颤颤,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秦瑶的指尖,搭上他手上的青筋,轻轻地按了按。


    谢玉升倒吸了一口气。


    要命。


    他快撑不住了。


    谢玉升俯下眼,看着她乌发凌乱,面红如血,他喉结上下温柔地滑动,在忍却忍不住,一滴汗从额角慢慢渗出,滚到了精致的下巴边。


    恰逢秦瑶仰头,那滴汗便啪嗒落在了秦瑶唇珠上,再一路顺着她下巴、脖颈蜿蜒流下,消失在锁骨里,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秦瑶一双眼睛澄亮,满是清纯,红唇却一张一合,舌尖一扫,将残留在唇瓣上的那一点汗珠,卷进了口中。


    大概是觉得那汗珠的味道涩口,秦瑶皱了下眉,软声道:“水。”


    谢玉升俯身,抱住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没有水。”


    秦瑶睫毛颤抖,看他面容凑过来,心觉不好,果不其然,他又吻上了她的唇。


    窒息的、让人手足发麻的、夺人心魂的一吻。


    秦瑶身上染上了他的气息。


    他十指滑进她的指缝里,与她紧紧相扣,没再做别的,可秦瑶却察觉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很显然,方才的失火来得太突然了,谢玉升根本还没有餍足。


    谢玉升手搭在她腰肢上,感受着掌心下衣料的柔顺丝滑,轻轻道:“让我再抱抱。”


    秦瑶不给他抱,道:“松开。”


    谢玉升面色清和,手却一下将她桎梏紧紧的,不给她逃脱的余地。


    秦瑶轻叫一声,险些跌下案,身子无力地倒进他怀里。


    谢玉升大掌扣在她后背上,带着一丝颤抖。


    烛光温柔,落在案边一立一坐的男女身上。


    谢玉升本想借着抱秦瑶一会,冷静一下,消一下火,只是到最后火都没消下去。


    没办法,只得吩咐帐篷外侍女送冷水进来。


    自己消完火,又抱着秦瑶,给她擦身子。


    秦瑶累得不想动,由着他伺候。说实话,谢玉升做事真的一丝不苟到了一个境界,秦瑶觉得手指缝都被他洗得干干净净了。


    秦瑶上榻,卷着被子,往床里一滚,脑子里乱哄哄,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了自己帐篷里忽然燃起的火的场景,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心生惊惧,也不知外人知道这事,会是什么个看法


    她撑着去问谢玉升,谢玉升让她别多想。


    小姑娘被他安抚了一会,眼皮子打架,没一会就倒在他臂弯里睡了过去。


    皇后娘娘的帐子失火,不出一个晚上,便传得人尽皆知。


    对外说,是夜里皇帝起夜,不慎打翻蜡烛,然而内里情况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昨夜,有人听到皇后娘娘帐子里闹出了点不一般的动静。


    如今私底下都在传,是帝后二人夜里放纵声色,才导致的失火。


    不过众人也只敢私底下传传,这样的内闱私事,谁敢大肆乱说,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没好果子吃的。


    果然,早上就有人嚼舌根,被处置了一番。


    众人哪里不清楚这是在杀鸡儆猴,更是噤若寒蝉,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听说皇帝身边有一队暗卫,专门替皇帝监视百官的一言一行,甚至连谁酒后说了几句胡言的能一清二楚地记录下,禀报给皇帝。


    因着这事,今日众人见到皇帝皇后,那是一个恭敬,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秦瑶本来还有点忧心忡忡,看众人的神情,与平常无异,渐渐卸下了心中的不安。


    皇后娘娘今日还有一场马球比赛。昨日她第一次上场,便取得了胜利,按理说,今日第二次上场,有了经验,应该更轻松。


    秦瑶却不这么觉得,经过昨夜,她体力耗尽,膝盖酸软的要命,双腿还有伤口,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


    不然岂非佐证了她昨晚和某人胡来了一夜,忘乎所以?


    皇后娘娘手握成拳头,翻身上马,苦不堪言。


    这厢秦瑶心不在焉地在围场训练马球,那厢谢玉升正坐在帐篷之中,与人商议着政务。


    本来谢玉升来猎场,就是为了得空放松几日,可谁想到了这里,依旧闲不下来,忙着处理朝堂政务。


    臣子商议完事,准备退出去,将帘帐掀开,恰巧走进来另外一人。


    来人正是当今的卫王殿下谢采言。


    谢采言进来后,谢玉升拱手行了个礼,笑着道:“六哥好。”


    谢玉升问:“来有什么事?”


    谢采言脸上扬起和煦的笑容,择了个椅子坐下,摸了摸手柄,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六哥说几句话,聊聊天。”


    兄弟俩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打小在一起,形影不离,准确说是谢采言日日跟在谢玉升身后,所以关系极好。


    谢采言看着谢玉升认真批折子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今早听到的流言。


    他手抵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六哥啊”


    谢玉升搁下朱砂笔,神色平静地看他。


    不过一眼的对视,谢采言就感觉就自己像被看穿了心思,到嘴的话一下说不出口了。


    他心下紧张,搁在手柄上的手,将手柄上的木漆都扣下来了一点。


    谢玉升缓缓开口:“什么事?”


    谢采言缄默不语,抿了口茶,眼神飘忽,看向另一边,额头冷汗涔涔,思索若自己问接下来这一个问题,六哥会不会生气。


    算了。


    少年拍了拍椅柄,转过身,神采奕奕一笑:“六哥,我听说,昨个晚上你和皇嫂闹得把帐篷都烧了,这事是真的吗?”


    谢玉升不为所动看着他。


    谢采言心里咯噔一声,害怕了,解释道:“啊,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想妄议你和皇嫂内帷之事,就是好奇一问,你别怪我。”


    一边是自己敬慕的皇兄,一边是自己曾经爱慕过的姑娘,谢采言心中各种情绪交织,一颗心被不停地拉扯。


    他摸了摸鼻子,站起身,道:“六哥下次还是注意一点,就算再喜欢嫂嫂,也不能回回都这么激烈,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蜡烛烧身都不顾,怎么能这样?六哥一定要注意安危,我很担心的。”


    谢玉升道:“没有蜡烛烧身。”


    谢采言连连哦了几声,飞快瞄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其实六哥这样,我也是能理解的。”他看向谢玉升,“毕竟嫂嫂可是有名的美人,六哥一时的把持不住,也是正常。只要以后不在闹出这样的事,那就行了。”


    谢玉升越听越匪夷所思,道:“没有把持不住。”


    此言掷地,帐子里的空气有一丝凝滞。


    谢采言额头出汗,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改口道:“把持住了就好,看来还是皇嫂的错,把六哥你勾成那样。”


    说到一半,又问:“嫂嫂知道我在背后说她坏话,她不会生气吧?”


    谢玉升脸色早已沉下:“你要是闲得没事做,就出去。”


    谢采言立马站起身来,道:“是有事的,皇兄,我想和与你出去一道打猎”


    正说着,身后帘子被猛地掀开,谢采言扭头,见走进来一面色铁青的男子。


    国舅爷秦临走路带风,面容愠怒,眼神凌厉,身上还挂着一把佩剑,凛凛就要出鞘。


    谢采言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嚯地坐回了椅子上,生怕被牵连进去。


    秦临大步流星走来,停在案前,冷眼俯看着谢玉升。


    谢玉升正襟危坐在那里,一副正人君子的高雅模样,抬起眼,温声询道:“少将军来,是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说:


    秦瑶:我真的要死掉了qwq。


    谢玉升:胡说。


    秦临:在磨刀了,别急别急,马上来。


    谢采言:心疼哥哥~


    还有,上一章出现的肠衣,就是古代的避.孕.套


    第44章 情敌二号


    秦临忍着不悦坐下,将手上的佩剑摔在桌案上,“啪”的一声,回荡在帐子中,惊得一旁的谢采言一抖,手中茶水洒出来一半。


    秦临周身气压极其低,也不说话,就沉着脸,干坐着。


    谢采言看这二人谁也不开口,觉得要不自己出来圆个场?权衡了一下利弊,倾身问:“少将军来有什么事?”


    秦临手握着椅柄,一言不发。


    谢采言得不到回应,也害怕得罪了这一玉面阎罗,不敢再说话。


    帐内气氛越发的低沉,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了,而秦临从进来后,一直直勾勾看着谢玉升,眼神深沉晦暗。


    许久,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听说昨晚陛下和皇后娘娘帐子起火了?”


    谢玉升背往后靠了靠,道:“是出了点小状况。”


    “小状况?都起火了,恐怕不止小状况吧。”秦临手搭上一旁的剑鞘,“臣就是想弄清楚,这火究竟是怎么起的,皇后娘娘有没有受伤?”


    谢玉升道:“没有伤着,皇后如今正在围场打马球,少将军若是担心,可以去看看。”


    若是秦瑶在,听到这话定要骂谢玉升不厚道,她腿脚酸疼,都快被马颠死了,他还居然让秦临来看她。


    秦临沉下眸子,道:“我稍后会去围场看。”


    昨晚他出城办事,不在猎场,没第一时间看到失火的场景,今早一来猎场,得到这样一个消息,不亚于一个霹雳在脑中炸开。


    妹妹的闺房之事,他秦临是管不着,可听在耳里,心里说不膈应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秦临站起身来,眼底露出凌厉的之色,道:“我妹妹性子软,还请陛下克制一点,不要迫着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以后也不要再闹出昨夜那样的宫闱艳.事。”


    这样直白的话语,掩饰也不掩饰一下,就差指着谢玉升说他昨夜太放纵了。


    谢采言在一边听着,紧张地手握成拳头,小心翼翼地去看谢玉升的脸色。


    谢玉升眉目不见丝毫慌乱,道:“只是打翻蜡烛,引起了失火而已。少将军这么生气,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谣言?放心,那传谣的人,朕今早就已经下令处置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少将军说了,这是朕和皇后的宫闱之事,还请少将军少要插手为好。”


    谢玉升这话说的不错,秦临一个外人,又有何资格来指教皇帝怎么做?


    眼看着这话一落,秦临瞳孔一缩,手紧紧攥着手上佩剑。


    谢玉升目光落在他的剑鞘上,道:“下次御前面圣,不要再带佩剑。”


    气氛焦灼,一触即发。


    谢采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劝架,被秦临一把推开,踉踉跄跄坐回了椅子上。


    秦临上前,扯了下嘴角:“谢玉升,你什么意思?我妹妹的事情我还管不了?”


    谢玉拾起一边的折子,提醒道:“你该去围场看望皇后了。”


    秦临道:“谢玉升,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你待瑶瑶好一点,你过去一年如何冷淡对瑶瑶,她都有写信来与我诉苦,你知不知道瑶瑶她动过心思,想要与你——”


    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谢玉升仰起头,问:“她想要与我如何?”


    秦临看着眼前男人,心中冷笑连连,就知道当初自己不该将秦瑶嫁给他的想法没有错。


    谁能指望皇帝动心?这种冷心冷性的男人,秦瑶落他的手上,能过得舒心吗?


    秦临愠怒的神情落了下去,将那句“她想要与你和离”给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他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谢玉升也大概猜到他心中想法,道:“你放心,秦瑶是朕的皇后,朕自然会好好待她。”


    秦临哪里会信他的鬼话,心里嗤笑。


    谢采言见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稍微弱了些,再次上去拦架,道:“别生气了,别生气了,这不都是认识好多年的老友了吗,有话好好说。”


    秦临从谢采言手中抽出胳膊,古怪地看他一眼。


    谢采言后退一步,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心中敲定了一个想法,转头看向秦临,问:“少将军午后有空吗?”


    秦临不耐烦问:“何事?”


    “是这样的,”谢采言按住他的手,“我和六哥约了午后去打猎,少将军若是有空,不若与我们一起?”


    谢采言心里打鼓,害怕自己被拒绝,但出乎意料,秦临沉默了一下,看向了案后坐着的谢玉升。


    秦临问:“去吗?”


    谢玉升轻轻颔首:“可以。”


    秦临道:“那下午在猎场我等你。”


    谢采言懵了,摸了摸头脑,没想到有自己这么大面子,能让这两个人放下心中芥蒂。


    可他哪里知道,谢玉升和秦临对视了一眼,就默契地做好了决定,在猎场见面,比试比试,好让对方服气。


    方才的剑拔弩张的对峙,便当没发生过。


    临走前,秦临道:“光打猎,只有我们三人,没什么意思,这样,我再喊一个人过来。”


    谢玉升问:“喊谁?”


    秦临道:“这人你也认识,我们之前的好友之一。”


    他立在阴影处,帐外透出来的稀薄光亮落脸颊上,笑得像只狐狸,缓缓道:“是定国公世子,燕贺。”


    谢玉升略有诧异问:“燕贺来了?”


    谢采言闻言,吃惊不小,出声询问:“燕贺?”


    燕贺的名字,谢采言可太熟悉了,不是因为他是鼎鼎有名的国公世子,更因为,秦瑶小时候,最喜黏的人,就是燕贺。


    他亲眼见过秦瑶喊他燕贺哥哥,日日撒娇,跟在燕贺后面,当个小跟屁虫。


    谢采言当时还生闷气,试探地问秦瑶,她对燕贺什么感情。


    秦瑶笑着说,她喜欢燕贺,以后要嫁给燕贺,给他当小妻子。


    虽然那时秦瑶年纪小,话可能不经脑子就胡乱说,但可以看出,燕贺在秦瑶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一般。


    秦临把燕贺找过来,是何居心啊?


    谢采言心中浮现一丝危机,皱起眉头,看向谢玉升,给他做了个眼色。


    谢玉升像根本没察觉到燕贺来有何不对,点头同意,道:“我与他也多年未见了,便借着今日聚一聚吧。”


    秦临道:“好。”


    出了营帐,秦临脸色掉下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围场里,秦瑶正在训练马球。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可以休息了,秦瑶赶紧下马,跑到围栏边,打开水壶喝水。


    少女的额顶在阳光下泛出一层层汗珠,晶莹剔透,汗珠将她脸颊一蒸,如桃花一般粉嫩,娇媚动人。


    秦瑶感觉自己快虚脱了,双腿无力,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围栏上,想靠着放松一下。


    可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秦瑶怕他们瞧出端倪,不由挺直了身子,同时也担心,自己涂在自己脖颈上的胭脂,有没有被汗水弄晕开。


    秦瑶准备趁休息的时候,去帐篷里补一下胭脂,确保脖颈上可疑的痕迹没有露出来。


    正想着,就瞧见草场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一点点放大,最后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秦瑶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兄!”


    秦临策马停下,看小姑娘的样子,便知她没有事,下马,道:“在打马球?”


    秦瑶嗯嗯点头,将手中杆子挥了挥,道:“是啊,昨晚陛下教了我一些打马球的技巧,我可得好好练,千万不能输了。”


    她语气愉悦,瞧着心情甚好。


    秦临听她说起谢玉升,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来。


    秦瑶问:“怎么了,阿兄?”


    秦临看一眼围场边的人,贴着她耳,悄声道:“这边人太多,阿兄与你去个偏僻的地方说。”


    秦瑶疑惑了一下,点头答应,与秦临一道往不远处的森林里走。


    树林里鸟鸣声翠,空谷传响,巨大的树木参天,树冠在林间洒下一片阴翳。


    秦临走在其中,问:“瑶瑶真的不想和离了?”


    秦瑶小靴去踩着地上的光晕,道:“不想,谢玉升对我还挺好的。”


    秦临看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勾了勾唇,问:“喜欢谢玉升吗?”


    寻常人若是喜欢一人,被这么提问,肯定会不假思索说喜欢,可秦瑶却愣了一刻才道:“喜欢。”


    秦临善于观察人心,又问了一遍,语气严肃了许多:“喜欢谢玉升吗?”


    秦瑶停下步子,看着几步远外的阿兄,这次加重了语气:“喜欢。”


    她故意加重语气,是害怕阿兄发现他在说谎,其实秦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谢玉升感情到哪一步了,好像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讨厌。


    哪怕自己和谢玉升共枕、接吻、圆房,也是稀里糊涂的。


    反正全天下妻子和丈夫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秦瑶问:“阿兄问这个做什么?”


    秦临看她神色,大概明白了,笑了笑,没说什么,与她继续往前走。


    林间草木葱郁,走了一会,两边草丛变得稀疏,远处出现了一处林中湖泊。


    秦瑶对着光,依稀间看到湖泊边好像立着一个年轻男子,眯了眯眼,问秦临:“阿兄,那边的人是谁啊?”


    湖水澄澈,一碧万顷,风吹起湖泊上涟漪散开。


    那边年轻男子背影挺拔,凛如寒雪,听到身后的说话声,缓缓转过身来。


    风吹开碎发,秦瑶看清了他的容颜,愣了一愣,慢慢走下小土坡,口中呢喃了一句:“燕贺哥哥。”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等会打猎,是要情敌开会了?


    第45章 重逢


    日光透过云层散开,落下洒在燕贺眉骨上。


    他缓缓转身,白袍锦靴,面容俊朗,笑起来时,右唇角勾起极其小的梨涡,少年的意气风发尽数显露。


    秦瑶一看到燕贺,就忍不住心扑通扑通,飞快地跑到燕贺身边,仰头问:“燕贺哥哥这么来了?”


    燕贺双目湛然有神,眼尾点缀着一颗细痣,笑道:“恰巧来长安城有事,遇上你阿兄,被他非拽着来猎场,便顺便来看看你。”


    燕贺笑起来很好看,大概这世间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都落在他身上了,眉目之间都是生机之气。


    秦瑶心想原来如此,眉眼弯弯,看了燕贺一会,道:“我和燕贺哥哥都两三年没见了,燕贺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呢。”


    燕贺半俯下身,也盯了秦瑶一会。


    秦瑶正纳闷燕贺盯着她脸做什么,抬手摸了摸脸,难道是她脸上有脏污吗,就听燕贺道:“瑶瑶也和以前一样漂亮呢。”


    秦瑶愣了一下,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小姑娘从小就喜欢别人夸她,被人一夸尾巴就翘上天了,这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像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秦瑶眼睛晶亮:“我之前成亲,燕贺哥哥都没来参加婚宴,我还难过了一会。”


    燕贺想了想:“那时是在西北忙事情,没来得及赶得上。”


    秦瑶恍然大悟点了头,看着燕贺,忍不住地欢喜。


    她可喜欢燕贺哥哥了,自己初来长安,谁也不认识时,第一个和她说话的郎君,就是燕贺哥哥。


    秦瑶还记得自己问阿耶他的名字。


    阿耶是个大老粗,瞄一眼就说那叫谢玉升,可阿耶把他和他身边那个少年看混了。


    人家根本不叫谢玉升,叫燕贺!


    秦瑶还傻里傻气地在心里,天天对着燕贺喊玉升哥哥,好在后面及时改正过来了。


    后来,燕贺和阿兄成了好友,每次燕贺来找阿兄,都会顺道给秦瑶带好多好玩的,久而久之,秦瑶就喜欢跟在燕贺后面,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小跟屁虫,那时的觉得天底下没有比燕贺哥哥更好的郎君了。


    阿兄还生气,警告秦瑶不许和燕贺走太近,秦瑶才不管呢,到后面阿兄也管不了她。


    回想当时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一遍遍和燕贺说,等长大就要嫁给他当小妻子的话,秦瑶脸上就臊得慌。


    她拢了拢碎发,心里尴尬极了,道:“那燕贺哥哥和阿兄叙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临离见秦瑶匆匆就要走,眉梢皱起:“怎么就走了,不是才说了几句话吗?”


    可秦瑶确实是没话和燕贺说了,总不能站在这里,和燕贺回忆过往之事吧,那秦瑶脸都丢光了


    秦瑶思忖了一会,问:“燕贺哥哥在西北过得好吗?”


    自三年前,燕贺领了河西都护一职,便一直留在西北边陲。


    燕贺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很好。”


    二人又随口寒暄了几句,这次秦瑶是真的准备走了。


    燕贺垂下手,朝秦瑶做了个礼,“恭送娘娘。”


    秦瑶嫣然一笑,转身往森林奔去,身影柔曼灵动,步伐翩跹,阳光下如同一只振翅的彩蝶。


    她跑了几步,还回头看来,阳光洒在她面颊上,挥了挥手,和燕贺告别。


    燕贺笑着看小姑娘离开。


    等秦瑶走了,燕贺转身,与秦临着湖畔一道往前走。


    与方才面对秦瑶时宴宴而笑的样子不同,这会燕贺脸上笑容已荡然无存,眼尾堆着的全是冰冷的寒意。


    昔日少年眉眼间,已被西北的风霜磨平。他褪去了身上的少年气,如今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像一个男人。


    秦临问:“我今日带你来见瑶瑶,你可知为何?”


    秦临本担心接下来要说的话,燕贺听了后,会心有抵触,哪里料到燕贺一开口,掷下的一句话,震惊程度不亚于平地起了一道惊雷。


    燕贺道:“知道,秦老将军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过了这事。”


    秦临惊奇地问:“我父亲给你写了信?”


    燕贺轻轻点了点头。


    秦临定在原地,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没料到父亲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秦临唤他的字,道:“那容景你怎么说,可是愿意?”


    “我看瑶瑶少时很喜欢黏你,应该是对你有好感的,不知容景心里对瑶瑶又是怎么一番感情,可还愿意在瑶瑶和离之后,再娶她”话语越说越弱。


    其实秦临也没底气,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一千个一万个好,可若好友对妹妹没有这个意思,他总不能刀架在好友脖子上,逼他娶妹妹。


    尤其是燕贺还未曾娶过妻,以他的家世,几乎可以说配得上大齐的任何一个贵女,根本没必要为了秦瑶,和皇帝对上。


    燕贺闻言,道:“我对皇后娘娘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意思。”


    他转目看着秦临,缓缓开口:“你觉得皇帝会答应和离吗?”


    一国皇帝,就算再如何和皇后感情不和,也绝对不会答应和离。


    这是被践踏皇室尊严的存在。


    燕贺觉得谢玉升哪怕一辈子和秦瑶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就算厌恶秦瑶,将她发配进冷宫,都不会轻易放手,让秦瑶再出去嫁人。


    如今燕贺和秦家私下里的谋划,都建立在谢玉升答应和离的前提之下,没有这个,再多也是白谈,倘使被人发现此举,落入外人口里,便是一个觊觎皇后的罪名。


    对燕贺还好。可传出去,置秦瑶的名声于何地?


    皇帝愿不愿意和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一点,秦临也清楚。


    秦家想要和皇帝谈判,让他放人,手上是握有一点有利的筹码,可万一皇帝就是不肯答应怎么办?


    除非还有更一劳永逸的办法


    秦临眼睫垂下,眼中神情晦暗,身边跟着自己的骏马,他将手搭上弓箭,轻轻抚摸了一下。


    而几十步外,森林里小道上,传来了马蹄踏叶声。


    秦临抬头,看到谢玉升一人一马出现在视线里,他一身玄色骑装,坐于马背上,俯视看来,风姿迢迢,犹如玉人。


    在他身后跟着一少年,虽然也骑在宝马之上,可相比皇帝的风姿仪态,可就就相形见绌了。正是卫王殿下谢采言。


    秦临和燕贺齐齐停下,给二人作礼。


    谢玉升道:“起身吧。”


    燕贺翻身上马,朝远处行去。


    昔日好友,久别重逢,再相见,竟然是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燕贺还记得当年和谢玉升在皇宫后花园,一同遇到秦瑶的场景,忍不住地感慨物是人非。


    林间小道狭窄,仅能通两人。


    燕贺策马走来时,靠谢玉升的马极近,也因此他衣袖间沾染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恰好地、不合时宜地钻进了谢玉升鼻尖。


    几乎是一瞬间,谢玉升就辨认出了那是皇后娘娘身上的香气。


    他脑海中浮现起片刻之前,谢采言告诉他的关于皇后和燕贺的一番话,挑了挑眉梢,开始重新审视这一位多年未见的故友。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全都在觊觎我老婆。


    谢采言: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29号我也要争取2更,本章评论撒点红包,嘿嘿~


    第46章 吃醋


    谢玉升常年品香品茶,鼻子格外灵敏,因此燕贺身上沾染上的那点香气,根本逃出不他的鼻子,不止如此,他还闻到秦临身上也有那股香。


    谢玉升唇勾了下,问:“等了你二人许久,怎么现在才来,去做什么了?”


    燕贺笑容随和,道,“去见了个多年未见的友人,叫陛下久等了”


    秦临接话道:“燕贺好不容易回长安一趟,遇上了故友,当然得好好叙一番,所以才来晚了些,我随他一道的。”


    谢玉升笑着问:“故友?”


    燕贺垂道:“是故友。”


    林间吵杂的蝉鸣声在静默了下来,四周的空气炽热而凝滞,阳光落在人身上,仿佛能将人里里外外的心思都给照透了。


    “这样啊,”谢玉升微不可察地道了一句,声音听不出有何情绪的起伏,意味深长看了燕贺一眼。


    他像是相信了燕贺的话,没再发问,手一带缰绳,胯.下的马转头,往森林深处走去。


    燕贺与秦临对视一眼。


    他二人都常年位居高位,可刚刚面对皇帝的发问,险些就露了怯,实在是因为谢玉升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将他们一时都被慑住了。


    燕贺摇头,苦笑了一声。


    秦临则皱了皱眉,心里生出几分担忧,也不知谢玉升在这里立了多久。


    这林子很是静谧,发生个什么响动,声音都格外的明显,万一自己方才和燕贺的谈话,叫谢玉升听去了,该如何是好?


    秦临这是自己心里有鬼,也怀疑别人。


    他压着不安的情绪,甩了下马鞭,往前奔去。


    秦临喊住谢玉升,道:“再往里走就到猎场了,我们就先在这里,把规则定好,如何?”


    谢玉升将弓箭取下,道:“可以。”


    燕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这样,我们一共四个人,分两组,哪组猎下的猎物最多,便算最后获胜,怎么样?”


    谢玉升对此没有异议,身后的谢采言上来,问:“怎么分?”


    秦临道:“陛下和卫王一组,我和燕贺一组。”


    还没待谢玉升回答,谢采言已经嚷嚷起来,“不行!你两人骑射都特别厉害,将我和六哥分到一组,这是明晃晃的作弊,不公平!”


    秦临嫌谢采言多事,毫不留情道:“我们几人中,只有卫王骑射最拉胯,不管和谁一组,那都是拖后腿的,就不要在这说话了。”


    谢采言被这么直白地一刺,面色难看,心里气愤,当即一拍腿道:“成!那我就和国舅爷一组!”


    秦临神色一僵,“什么?”


    谢采言走到秦临身侧,道:“没听清吗,本王要和国舅爷一组!”


    谢玉升抬起目,道:“既然这样,朕就和燕贺一组。”


    皇帝都发话了,秦临哪里还能反对,只得咽下这口气,冷冷地瞅了谢采言一眼。


    谢采言摸了摸鼻子,随秦临一同往林子里走去,还不忘给谢玉升抛一个眼色。


    这下,林子里是只剩谢玉升与燕贺了。


    微风乍起,拂过谢玉升的眉眼,他眼底熠熠有光,看了燕贺一眼,道:“走吧。”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燕贺说不出来,却能察觉到谢玉升身上的不对劲。


    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这话确实不假。


    燕贺和谢玉升认识了十几年,他幼时入宫,给谢玉升当伴读,那几年二人几乎是形影相随。


    比起秦临这一位后来才加入进来的外人,燕贺和谢玉升的友谊更深、感情也更厚。


    燕贺能看出来,谢玉升是真的生气了,十分的不悦。


    他不及多想,转身投入猎场之中。


    猎场里,四人正在狩猎。


    时不时“嗖”的一箭飞出,将猎物射穿,钉在树桩上。


    谢玉升从箭筒里拿出箭,搭箭,射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草丛,对身后的燕贺道:“刚刚来猎场,见过皇后娘娘了吗?”


    此言一落,燕贺愣了一愣:“皇后?”


    谢玉升收弓,笑道:“没见到?我以为你刚刚来晚,是去见瑶瑶了,你和瑶瑶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燕贺迟疑了一刻,问:“这话是谁和陛下说的?”


    谢玉升道:“怎么,不是吗?瑶瑶小时候才来长安,不是经常跟在你身后吗?那时你常常去秦家找燕贺,恐怕也没少和瑶瑶说话,你二人应该是很熟的,你来猎场,都没来得及去见她一面?”


    夏热的热风阵阵,这轻飘飘的话传入燕贺耳中,让他背后浮起了一层冷汗。


    他一个外臣,哪能有资格随意与皇后娘娘见面?


    谢玉升绝对不会心血来潮,才突然问这样的话,必定是有他的原因。


    燕贺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谢玉升可能知道自己与秦瑶过往了,状思索了一下,道:“都好多年前的事情,臣已经记不太清,可能那时看小姑娘可爱,便常常给她带好玩的逗她开心,实际上算不上关系多好。陛下说这话,臣不敢接。”


    谢玉升唤他的字,道:“容景为何这么紧张?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四目相对,热风在二人身侧缓缓地流过,风不动了,仿佛置身沙场之上,两个人在对抗。


    谢玉升看着远方的森林,问:“要比一比吗?”


    半晌的沉默,燕贺道:“好。”


    本以为话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谁知燕贺才转身,身后便传来谢玉升的声音:“比一比,只要你能赢下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燕贺回头,目光落在谢玉升面庞上。


    少年帝王面如美玉,目若寒星,修长如玉的手搭在弓箭上,轻轻拉了下弦,不过是随意而为,从容的气度便从指尖流露出来。


    谢玉升提了提唇,云淡风轻道:“是真的任意一个要求,赢了我,随你提。”


    话音才落,一支箭便从谢玉升手上射出,穿过空气,直直地射来,在眼前一点点放大。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箭从燕贺耳边飞过,射中了空中的一只鸟雀,狠狠地没入身后的树干之中。


    “刺啦”,一块树皮从树干上了掉下来。


    谢玉升道:“开始吧。”


    林子里回荡着脚步声。


    时不时“嗖”的一箭飞出,将猎物射穿,钉在树桩上。


    谢玉升和燕贺比试狩猎的同时,秦临和谢采言也没闲着。


    “十四、十五、十六”


    秦临一边射箭,一边数着自己猎下的猎物,眼底漫上兴奋之色。


    谢采言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跟随在后,懒散极了,连搭弓都不愿意搭。


    “国舅爷真厉害,我觉得光靠你一个人猎下的猎物,就能将他们比下去。”


    秦临冷笑一声,“靠你也没用。”


    这话就差指着谢采言鼻子骂他是废物了。


    谢采言无言,反正他赢不赢无所谓,他的战术就是和秦临说话,来扰乱秦临的心态,确保最后取得胜利的是谢玉升。


    他只想自己的六哥赢,其他人他可管不着,包括他自己。


    谢采言又换了一个话题,这次话题落到了皇后娘娘身上,道:“我看皇嫂和我六哥真的情投意合,二人感情极其好,可就是架不住老有人暗地里动小心思,不想看他俩好好过。”


    这话意有所指,谢采言瞄了秦临一眼,谁知对方脸皮极其厚,压根不理自己。


    谢采言便继续道:“就比如那个安西节度使夫人,你知道吧,都嫁人了,还惦念着我皇兄呢,真不知怎么想的,弄得人尽皆知,还在马球场上挑衅我皇嫂,看看最后,还不是被我皇嫂打得落花流水!”


    “皇嫂以前可都没打过马球,第一次上场就这么威武,肯定是因为心里吃醋了!她不吃醋,不会这么厉害!”


    “都说不能惹吃醋的人,男人是,女人都是,哎,我皇嫂性子这么软的人,吃起醋来尚且如此,真不知道我皇兄吃醋会是这么样子。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人贼胆包天,敢打我皇嫂的主意,对吧?”


    谢采言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秦临耳朵都快炸了,口里吐出了一句:“不好。”


    谢采言没听清:“什么不好?”


    秦临真想把谢采言给一箭射死了,心里骂了一句,我说你的脑子不太好。


    他两指夹着箭尾,瞄准了一只猎物,手指一松,箭飞出。


    可这箭出去后,竟然偏出去半分,没射中猎物,砸在了地上。


    秦临气得说不出话来,盯着谢采言,道:“闭嘴。”


    谢采言不敢吱声,心想你好大的胆子,敢对王爷破口大骂,可转念一想,谁让对方是秦瑶的哥哥,也只能自己咽下了这口气,继续跟在秦临后面。


    日光一点点转暗,猎场里光线昏暗了下去。


    谢采言瞧时辰差不多了,道:“天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我们去和陛下汇合,看看哪组赢得比较多。”


    秦临牵着马,走在前头。


    没一会,出了猎场边缘,看不远处森林里,谢玉升和燕贺也是刚好策马出来。


    二人上前,询问对方猎的怎么样。


    秦临一看燕贺脸上的笑容,额穴便突突跳了起来,知晓自己恐怕要输了。


    燕贺回道:“还算可以,不过我们还没有数。”


    谢采言早已迫不及待,道:“侍卫呢?不是在后面帮你们收猎物吗,叫他们把猎物提过来,我来帮你们数。”


    谢采言兴冲冲地上前,瞧着两边侍卫提过来的猎物,数量瞧着差不多。


    燕贺道:“我和陛下有比试了一回,陛下说了,只要我赢了,便答应我任意一个要求。”


    听到这话,谢采言和秦临齐齐回头,脸上神色各异。


    秦临有些不敢相信:“任意一个要求?”


    谢玉升淡声道:“数吧。”


    作者有话说:


    小谢开始吃醋了!


    谢采言:给自己记上一记助攻分,我真棒~


    秦临:真想一箭射死你。


    第47章 口脂


    林间昏暗,侍卫们走出来,清点打到的猎物。


    谢采言抱胸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不允许侍卫们数错。


    在此期间,时不时有侍卫从林子里跑出来,手上捧着中箭的猎物,道:“又找着了一个。”


    侍卫们缓慢地进行清点,谢玉升道:“你们先数,数好了来告诉我。”


    说完,他便打马离开,往树林外走去。


    秦临看着谢玉升离去,走对燕贺低声道:“他这是自信自己打得比你多?都不等结果出来就走了?”


    燕贺笑了笑,道:“他今日手感确实不错。”


    秦临问:“那你呢?有把握赢吗?”


    燕贺道:“不知道,我觉得还可以,所以得等结果出来。”


    二人正聊着,忽然见森林里另一边升起几簇烟花,砰砰砰,一下又一下,绽放在漆黑的夜幕之上,若细细听,还能听见一声一声的呐喊声,穿过树林,如涛声送来。


    燕贺眼底映着烟火,问:“那边是在做什么?”


    秦临朝那里看去了一眼,一下认出那边是围场的方向。


    没猜错的话,那里正在举行马球比赛,而皇后娘娘正在场上和人比拼。


    秦临被这事一提醒,内心顿时焦急起来,催促身边侍卫们快一点,把猎物清点完毕。


    他要赶着过去看妹妹的比赛。


    可侍卫们好像有意和秦临作对,依旧不急不慢地清点。


    黑灯瞎火里,数错那是常有的事。每次他们有人数错,就要重头开始重新数。


    秦临等得极其不耐烦,想要提前走人,又怕不盯着这帮侍卫,让他们瞒报,到时候害燕贺输了。


    没办法,只能立在那里等着。


    呐喊声一阵一阵传来,场上好像打到了白热化,激烈无比。


    秦临听得心痒。


    而同样的,谢采言也听到了那些喧闹声,眼珠里骨碌一转,顿时恍然大悟,方才谢玉升为何会匆匆离去。


    没想到啊,六哥闷声干大事,居然去看秦瑶打马球了!


    秦瑶那性格,不管是输是赢,肯定是希望有人来看她比赛,帮她呐喊助威。


    到时候谢玉升去了,她的两个好哥哥,秦临和燕贺却没去,对比之下,这高低之分就显现出来了。


    不信到时候,秦瑶心里对秦临和燕贺没怨言。


    谢采言看一眼那谢漫不经心的侍卫们,顿时明白谢玉升的良苦了,心叹一句好心机。


    他就是想让侍卫们拖着秦临和燕贺,好让他自己一个人独自和秦瑶相处吧!


    这样浅显的道理,谢采言这种脑袋瓜能想出来,秦临又如何想不出来?


    秦临在等得耐心尽失时,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了这一问题。


    他赶紧上马,可为时已晚,那边灯光没一会就熄落了,比试已经结束。


    也恰巧这个时候,侍卫们起身,禀报道:“少将军,我们已经把猎物清点完毕了。”


    秦临问:“谁多谁少?”


    侍卫拱手道:“燕世子比陛下少猎了两个。这场狩猎,是陛下赢了。”


    两个猎物的差距,可以说微乎其微了。


    燕贺听了后,面不改色,道了句:“好。”像并未对此结果有多遗憾。


    谢采言从地上蹦起来,就差拿个鼓敲起来了,兴奋道:“是六哥赢了?”


    “回卫王,确实是陛下赢了,不止如此,他二人一共猎的猎物,加起来的也赢了少将军。”


    谢采言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秦临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行吧,输了就输了,我愿赌服输,走,去围场看看皇后。”


    在这一点上,三个男人竟然达成了一致。


    三人上马,往森林外驰去。


    围场边,灯火重重,逐渐变暗。


    围观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秦瑶赢了比赛,心情愉悦,连身上的酸疼都忘记了,笑着往围场外走去。


    抬头第一眼,就瞧见了在那里等她许久的谢玉升。


    秦瑶愣了一会,扔开手上缰绳,径自朝谢玉升跑去。


    灯光在她脸上光影变化,她奔到谢玉升面前,眼底晶灿,就像银河碎星捣碎落在里面。


    秦瑶手背擦了擦脸上汗珠,道:“我之前在场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人,还以为你不来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偷偷看我。”


    谢玉升想说没有偷看,可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也没扫她兴,顺着她话说下去,“皇后的马球打得很漂亮。”


    秦瑶哼了一声,很骄傲地扬起下巴,道:“对啊,我打得可好啦,不过也有夫子教得好的缘故。”


    秦瑶见他心情不错,问:“你下午去哪儿了,我半天都找不到你人?”


    话才说完,就觉腰肢一紧,竟然是谢玉升伸出手,将秦瑶拉入了怀中。


    微风渐起,他的衣袍罩在她身上,带着夏日的炽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姑娘被他抱着,轻轻搡了他肩膀一下,小声提醒道:“不要在外面抱我,这里还有人呢。”


    耳边传来谢玉升低低的声音:“那回去抱?”


    秦瑶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赶紧道:“才不回去呢。”


    谢玉升放在她腰间的手,搂她更紧了。


    秦瑶感觉有人的目光时不时朝这里瞄来,心口乱跳,也不知道他要抱她多久,没办法,她只能拖着谢玉升,往几步远外的小树林奔去。


    小树林里格外的隐蔽,黑暗罩落下来,将二人身影都给藏住。


    秦瑶背靠在树上,见谢玉升脸靠过来,错开躲过,问:“干嘛呀?”


    谢玉升揽住她,在她肩颈处轻轻嗅了一下。


    耳畔热息拂过,秦瑶在黑暗里身子一僵。


    她想要后退,可背后的树堵住了她的路,让她无处可逃,只能束手就擒,被他抱在怀里,心口与他胸膛相贴。


    他顺着她的颈往上嗅,脸颊亲昵蹭着她的。


    秦瑶受不住,腿软了,声音也软了,道:“回去吧。”


    谢玉升不再动,问她:“今天用的什么香?”


    秦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诚实地回答:“是西域的贡香,你昨天晚上还说它好闻,我今日便还用的这个。”


    黑夜里隐秘感攀爬,腰肢相贴,那香气若有若无漂浮在二人之间,浓郁幽深,确实能勾起人对昨夜的一些回忆。


    秦瑶将小脸扬起,唇瓣上薄薄的口脂透着光泽,笑起来唇齿流丽,“我今日还换了一个口脂,好看吗?”


    谢玉升从她颈间抬起头,实话实说道:“看不出来。”


    秦瑶道:“你低下头,仔细点看。”


    谢玉升捧起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笑道:“还不错。”


    秦瑶嘴角弧度越发大,脸凑上去,道:“是吧?”


    她说话时,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唇瓣,气息相抚,温度陡升。


    秦瑶本就热,这会更热了,汗水顺着脖颈滑下。


    谢玉升眼底清亮,问:“今天下午有没有和别的人见面?”


    秦瑶摇头道:“没有,下午一直在围场打马球,没去见什么人,怎么了?”


    “没去见什么人?”谢玉升手上用力。


    秦瑶快死掉了,喘不上气,推开他道:“你搂我松一点。”


    可这话有什么用?


    谢玉升双臂将她纤细的腰肢桎梏得更加紧,问:“没去见燕贺?”


    秦瑶挣扎的动作一停,不解地看向谢玉升,四目交汇的瞬间,她眼神变得慌乱。


    谢玉升声音低哑:“又骗我?”


    “没骗你,”秦瑶意识到撒谎被发现了,心虚道,“我忘了说了,我确实见了燕贺一面,不过我阿兄也在。”


    她看谢玉升眼底晦暗的样子,小心翼翼道:“我是怕你听到我和别的男子见面,你心里生气。”


    谢玉升问:“那我和别的女子见面,你会生气吗?”


    “又比如说,你听说我与王家有婚约,差点娶别人,会生气吗?”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可真不好回答。


    秦瑶当然想说不啦,王家的婚约、王夫人喜欢谢玉升,和她秦瑶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看谢玉升这副样子,她连忙改口道:“我当然也会,你是我的夫君,谁要是敢打你的注意,我肯定会生气!”


    谢玉升轻轻笑了下。


    笑声让秦瑶不好意思,她扭捏了一下,“人家是实话实说嘛,不许笑。”


    谢玉升扬起的唇角没落下去过。


    小姑娘心里异常局促,道:“不许笑。”


    见谢玉升还不停,秦瑶恨恨地抡起粉拳打他,道:“你个坏蛋,从我这里听到了好话,高兴了,就一直笑我,下次不说好话给你听了,我说给别人。”


    谢玉升不笑了,道:“不许说给别人听,皇后说过只喜欢我的,忘了吗?”


    秦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谢玉升道:“应该是我没失忆前。我虽然不记得了,可依稀记我二人关系极其亲密,你肯定对我说过这话。”


    秦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谢玉升又重复了一遍:“皇后不能喜欢别人,知道吗?”


    月光下,郎君清隽俊逸,灼然玉举,他本是清冷的容貌,让人看着就不敢靠近,可那双无欲的眼睛沾染上了欲念,也那样的好看勾人。


    每次对上他的眼睛,秦瑶心就会加速乱跳。


    她低下头,装模作样道:“好吧,我只喜欢你,我都嫁给你了,还会去喜欢谁?”


    谢玉升对这话很满意。


    呼吸稀薄,秦瑶心口被压,仰头叹了口气,道:“你快松开我,我要死了。”


    余光间,她瞥见森林外好像立着几个人影,正往森林里走来。


    秦瑶气一颤一颤的,心口上下起伏,道:“谢玉升,有人来了。”


    随着那几人的脚步声不断靠近,秦瑶竖起耳朵,辨别出其中一人的脚步声,好像是自己的阿兄。


    秦临声音穿过森林:“瑶瑶,你在里面吗?”


    刚刚秦瑶是和谢玉升一起进小树林的,既然秦临打听到秦瑶在这里,必然也知道谢玉升也在里面。


    秦瑶指甲用力掐了掐手心,对上谢玉升的眸光,本想说我们快走吧,对方却先一步问:“可以吻你吗?”


    这一次,谢玉升询问了她的意见。


    幽暗隐蔽之中,汗水黏腻,禁.忌与刺激感丛生。


    谢玉升的眸光那样的清亮,那样的温柔,拂过她脸上一寸一寸,好像干净的溪流河水,抚平了秦瑶躁动的心,她鬼使神差地轻轻地点了下头。


    可秦瑶预判错了,谢玉升的吻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分明是那么的深,那么的沉,吻得她呼吸颤栗。


    身上的汗水流了快有一条河。


    脚步声靠近,秦瑶害怕地缩了下身子,环紧了谢玉升的脖子。


    那人停下了步伐。


    作者有话说:


    文章已经写了一半了!


    预计写快一点,每天双更,八月底前就可以正文完结了,嘿嘿~


    第48章 娇软


    脚步声停下来,消失不见。


    秦瑶被吻得晕乎乎的,没注意去听,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没有。


    二人吻得难舍难分,秦瑶仰高脖颈,用力推开谢玉升,终于容易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秦瑶小口喘息,问:“他们走了吗?”


    谢玉升道:“走了,出森林了,但还没完全走。”


    他的呼吸洒在他肌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秦瑶痒死了,头往一侧倒去,迷迷糊糊地想,那几人为何还不走,莫不是要等他们出去?


    秦瑶和谢玉升在小树林里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她嘴上口脂花了,鬓发也变得松松散散。


    秦瑶还没来得及用手绢擦口脂,林子外的人已经看到了他们。


    秦瑶抬头,看秦临大步走过来,道:“阿兄?”


    秦临应下,细细打量着她。


    月光下,少女眉目含春,脸颊晕着桃花般的红晕,妩媚与从眼尾流露了出来,身子像没骨头似的依靠在身边男子身上。


    秦临停在几步远外,看一眼秦瑶,又看一眼谢玉升,见谢玉升嘴角沾上也了口脂印,而丝丝血色正从他嘴角渗出来。


    谢玉升问秦瑶要手绢。


    秦瑶拿出手绢,直接替谢玉升擦了嘴。


    这一幕不止秦临看到了,远处的燕贺和谢采言也瞧见了。


    秦临皱眉,朝秦瑶招了下手,道:“瑶瑶,过来,阿兄有话与你说。”


    秦瑶琼鼻哼了一下:“不去。我今日嘱托过阿兄晚上来看我比赛,可阿兄居然忘掉了,害我在看台上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阿兄。现在才想起来找我?我才不过去呢。”


    秦临干净解释道:“之前在猎场里面狩猎,有事耽误了,别生气了。”


    秦瑶不理他,扯了下谢玉升的袖子,道:“陛下,我们走吧。”


    谢玉升牵着她的手,走到马边走,将秦瑶抱上去,随后自己也上了马。


    一男一女坐于马上,风吹衣袂交缠在一起,秦瑶向后靠在谢玉升的胸膛里,和秦临挥了挥手,道:“我们走了。”


    秦临还没来得及说话,马儿已“蹬蹬”迈开蹄子,跑在草地上,没多久就消失不见。


    看着自己的妹妹就这样走了,秦临气愤不已,心潮起伏,立在哪里生闷气。


    身后传来马蹄声。


    来人是谢采言,他啧啧道:“我皇兄和皇嫂感情还真好,方才他俩还躲在森林里偷偷亲吻,我都叫你别进去打扰他们,你看,小嫂子被你打断,生气了吧。”


    秦临面目紧绷,冷冷扫了他一眼。


    “驾——”


    等谢采言回神,秦临已经甩开马鞭,跑出去几丈远,谢采言看秦临应该不是去追赶谢玉升,也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赶忙策马去追。


    燕贺看着秦临和谢采言一一从眼前驰过,也准备策马驰走。


    临走前,他立于高高的山坡之上,回首俯看着草场尽头,那驰骋于马上的一男一女。


    风乍起,夜风灌入袖口,寒意侵袭进四肢百骸。


    燕贺唇角翘起。


    他想,不会隔太久的。


    到时候,鹿死谁手,美人归谁,很快就有答案了。


    燕贺策马行在黑暗里,风吹绿草摇晃,云雾遮蔽月亮,整个草场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夜色沉沉压下来,月华如霜,铺洒在大地上。


    秦瑶进了帐篷。


    她身上汗太多,一进去就宽衣解带,一手握着腰带,一边推谢玉升出帐子,道:“等我换好了衣服,才可以进来,知道吗?”


    谢玉升道:“你刚刚解的太快,我已经看到了。”


    小姑娘觉得委屈,怎么自己老被占便宜呢?


    她哼了一声,道:“反正不许进来,不然我今晚睡别的帐篷去,不和你睡一块了。”


    谢玉升叹了一口气,算是答应了这话。


    好半天后,秦瑶将脑袋探出帐篷,拍了拍谢玉升的肩膀,让他进来,“我换好了。”


    不止换好了,她还趁着间隙,沐浴了一下。


    一进帐篷,秦瑶就一反常态地迎上来,抱住了谢玉升。


    谢玉升有点不太适应,手放在她后背上,问:“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秦瑶道:“我一直这么热情的,好不好?”


    谢玉升道:“那我没失忆前,你也是这样热情的的?”


    秦瑶笑僵了下,面对谢玉升质疑的目光,只得赶紧道:“差不多吧。”


    谢玉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秦瑶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如鼓,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最近怎么老是吻我?就这么喜欢我吗,每次都要吻我。”


    谢玉升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问话,沉默了下去。


    秦瑶急切地摇了摇他肩膀,“快回答我。”


    纵使谢玉升不愿意承认,可也不得不道:“确实喜欢皇后,最近发觉皇后越发娇软可爱,比起以前更喜欢了。”


    秦瑶眼里发光,像发觉了什么天大的惊喜,道:“真的吗?真的吗?”


    小姑娘得意洋洋,“我阿耶说过,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的,果然你也一样!”


    谢玉升被她抱着推着,差点给推出帐子外。


    他一只手撑住帐柱,稳住身子,低下头道:“推出去,会被别人看到。”


    秦瑶才不管,她心里正高兴呢。


    于是她踮起脚,唇贴着他下巴,问:“那我的唇好亲吗?


    这话的大胆程度,比起之前的那句话,过之而无不及。


    谢玉升失笑,眼睫一颤,将目光移到一侧,并不回答。


    秦瑶眼睛尖,发现谢玉升耳根好像红了点,一下瞪大眼睛,心里啊啊啊啊直叫,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继续问:“好亲吗?我看你这么喜欢亲我?”


    谢玉升不回答她,嘴角挂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道:“快睡觉,很晚了,你打了一天的马球,不累吗?”


    秦瑶不累,现在很有精神得很!


    她缠着他,撒娇道:“快回答我,回答我吗,我的唇好亲吗?”


    甚至她故意将那红艳艳的唇,凑到他唇下,撩拨她,唇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唇珠。


    这可比直接接吻,更撩人,更要人命了。


    少女呵气如兰,鬓发间浓郁的香气扑向他。


    谢玉升架不住她的纠缠,终于松了口,道:“好亲。”


    秦瑶心里雀跃,缠住他脖颈,问:“有多好亲?”


    谢玉升聪明了,同样的坑不会栽进去第二次,正经了脸色,道:“美人计对我不管用,快上榻睡觉。”


    秦瑶心想怎么说她,还带夸她呢。


    她道:“我给你亲,你告诉我和我接吻是什么感觉。”


    秦瑶边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谢玉升仰起头,不让她得逞,小姑娘又比他矮了一个头,够不到他的脸,那唇瓣便顺势落到了他的喉结上。


    喉结坚硬,弧度锋利。


    那是男子身上与女子天生不同的符号,充满着吸引力。


    秦瑶抱住他,唇瓣去吻他的喉结,甚至将自己直接挂到谢玉升身上。


    谢玉升两手抱着她的腿,修长而白皙的手,放在她大腿外侧的衣料上。


    秦瑶像只小鸟,不停地吻他脖颈,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串口脂印,深深浅浅的红色,看上去香.艳无比。


    秦瑶吻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已经花了的嘴唇,两只手臂伸直,搁在他肩膀上,朱唇微启,暗香袭人,道:“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谢玉升呼吸微沉,道:“别闹。”


    秦瑶不信邪了,手放上他的喉结,轻轻地抚摸,一下又一下。


    小姑娘的手没干过粗活,十指纤纤如柔荑,软得不成样子,搁在他喉结上,激起一层蚀骨的酥麻感觉。


    秦瑶道:“快说啊,什么感觉?”


    谢玉升喉结上下滚动,垂下眸,映入眼帘的是她唇上的一抹刺眼的红色。


    那张樱桃小口说个不停,让人看着就想将它给堵上。


    秦瑶看出他目光落在自己唇瓣上,向上扬起脸,红唇一张一合,“我给你亲。”


    “只要你回答我和我接吻是什么感觉,我以后随便你亲,好不好?绝对不会反抗。”


    谢玉升身子紧绷,叹了一口气,道:“真想听?”


    秦瑶语笑盈盈,“想听。”


    话语一落,就听道谢玉升声音轻轻的,似叹非叹,说了几个字。


    秦瑶没听清,道:“什么?”


    谢玉升俯下脸,凑近了,道:“又香又软又甜。”


    低低的嗓音,如同在美酒中浸过。


    说完后,小姑娘一下紧紧的抿住唇,有点吃惊,抬起头对上谢玉升幽暗的眼睛,唇角溢出来一句:“真的?”


    谢玉升一本正经道:“真的。”


    秦瑶捶他肩膀,轻哼道:“还不够具体,再形容一下,说说那感觉像什么?”


    小姑娘缠起人来也是有一套的,像个小狐狸似的,已经初露祸水的苗头。


    得亏谢玉升自持力好,受得住她的撩拨,否则换个其他男子在这,秦瑶绝不可能还好好地和他说话,早被扔到床上给霍霍了。


    谢玉升看着秦瑶,知晓不把话给说清楚了,秦瑶是不会罢休的。


    谢玉升想了想,说像乳。秦瑶恍然大悟,原来和她亲吻是这样一个感觉。


    她的唇又香、又软、又甜,可不就是甜羊乳的味道。


    谁知谢玉升又低低的在她耳边,补充了一句,“不是羊乳,我说的是另一个意思。”


    他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秦瑶越听越不对劲,脸色涨红,双手交叉,挡在心口。


    小姑娘像是遭受了莫大的欺辱,脸色绯红似火烧,一双妙目盈盈沾水看着他。


    然而她性子软,就连慌里慌张骂人流.氓时,声音都软绵绵的要命。


    “登徒子,分明不一样,你在胡说。”


    谢玉升顿了顿,轻轻一笑,道:“差不多的,你又没尝过,吻起来感觉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瑶瑶:亲亲v


    夜里没有更新了,明天争取早一点更。


    第49章 忍耐


    谢玉升顿了顿,轻轻一笑,道:“差不多的,你又没尝过,吻起来感觉一样的。”


    “胡、胡说。”


    秦瑶颤颤地道,红唇都发抖了。


    谢玉升单手抱住她,抽出一只手,拿开她搭在心口的手臂,垂眸目光落在她心口,虽然隔了一层衣料,但能清晰地看到藕粉色的内衫,也能瞧出几分形状。


    秦瑶推开他的手,再次挡住心口。


    谢玉升道:“其实也有不同的,你的唇太小,这个则有点大,一只手握不住。”


    秦瑶羞愧死了,“别说了,别说了。”


    谢玉升缓缓道:“怎么不说了,我还没说完。”


    刚刚还是秦瑶缠着不放,现在一个眨眼,倒换成了谢玉升不依不饶了。


    秦瑶一只手捂住滚烫的脸脸,眼睫抖颤,泪水都快出来了,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样,然而死也不敢死的,只美目脉脉看着他,带有几分薄怒、几分娇嗔,更多的是羞涩。


    她咬了下唇,颤声道:“你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谢玉升抱着她,往榻边走,道:“吻你唇,你会反抗,还会乱叫。”


    秦瑶细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喜欢大惊小怪,但她种性格就是这样的,改也改不掉。


    她反问道:“难道不吻唇,就不反抗了吗?”


    谢玉升慵懒的眸光在昏暗中镀上了一层光,看着她:“不吻唇,吻别的地方的话,你怎么反抗?你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被吻,是什么一个样子吗?”


    秦瑶双手攥成拳头又松开:“我不知道的,是什么样子?”


    回应她的,是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化成一滩水,软绵绵的。”


    秦瑶“啊”的一声轻叫,双手捂住脸,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谢玉升弯下腰,将她放在榻上,替她脱鞋袜,道:“你看,你又乱叫了。”


    秦瑶羞得无地自容,捞过被子盖住头顶,在榻上打了好几个滚,被子里传来她低低的声音,“胡说、胡说”


    谢玉升站在榻边,神色平静地看着榻上的小姑娘乱打滚。


    那被子也不厚,就是薄薄的一层丝绸缎被,秦瑶却卷着它,将自己生生卷成了一个蚕蛹。


    秦瑶滚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从红丝绸被里探出一个头,乌发凌乱地铺散开,道:“我才没有化成一滩水呢。”


    谢玉升道:“你听听自己的声音,像不像?”


    秦瑶唇顿时抿紧,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儿,可她实在太热,没一会就忍不住了,张开口小口呼吸。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已经卷成了一个蚕蛹,兀自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只能眼巴巴地看向榻边的谢玉升,道:“过来帮我解解。”


    谢玉升站着不动,睨着她。


    秦瑶自己爬起来,抖了一下,总算把被子给挣脱开了,同时不知不觉间,头发也给弄散了。


    秦瑶抬起眼,妙目含春,雾沾秀睫,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要再开我玩笑,我很容易害羞的,知道吗?”


    不得不说,秦瑶这倒打一耙的能力实在是强,分明是她自己先问和她接吻是什么感觉,那个时候怎么不见她害羞呢。


    谢玉升眉眼低垂,眸光柔柔地落在她面颊上,道:“是你先问的。”


    “确实是我先问的,”秦瑶挪了挪身子,坐到榻边,扬起小脸,“可你也不能说这样混蛋的话嘛。”


    小狐狸精重整旗鼓,再次抱住他的腰,浓黑的发如墨垂在榻上,道:“我今晚要是死了,就是被你的话给羞愧死的。”


    谢玉升手抬起她下巴,秦瑶顺势将头搁在他手臂上,扬起眼看来,柔柔弱弱,娇软可欺。


    她眼神清清纯纯,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容易就引起男人的施暴.欲。


    谢玉升有时候搞不清楚,秦瑶是真的清纯,还是假的清纯。


    比如她现在,看出他不太对了,居然还敢缠上来,道:“下次不要再对我说混账话了,好不好吗?”


    她大可用命令的语气,直接斩钉截铁地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却居然还加了“好不好吗?”来询问他的意见。


    尾音上扬,从那的两只娇软的唇瓣中,慢慢地泻了出来


    秦瑶的唇又开合起来:“答不答应我嘛?”


    天真的小姑娘,不懂世事的黑暗,以为自己表现的乖一点,就能让对方软了心肠答应了,谁知道对方被她激得恶劣心又起呢。


    谢玉升肩膀俯了下来,宽阔的影子将她完完全全罩住。


    秦瑶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到了榻上。


    谢玉升眼神藏在鸦羽之下,手触上她的脸,问:“说几句话,就羞愧得要死掉?”


    秦瑶道:“我听不得这样的话。”


    回应她的,是“咯噔”,轻微的一声。


    秦瑶好似听到了解扣子的声音。


    谢玉升鼻梁停在她鼻尖前一寸,问:“那要是一边吻你,一边说呢?”


    这一刻的秦瑶,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情绪。


    果然,他身子往后退了一点,手指搭上她的肩膀,将她肩上纱裙,往下扯了扯。


    谢玉升问:“今天穿的藕粉色?”


    秦瑶抿住唇,僵硬地卧在那里,猛地明白了,他说要吻她,但不是吻她的唇,而是别的地方。


    谢玉升方才可是将她的唇和比。


    少女的肩膀、手臂、身躯,美得犹如名贵的宝石,一颗一颗做成的,反射烛灯的光,显现出一层蔷薇色的光泽。


    光影温柔地洒下,犹如给她穿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秦瑶面色局促到不行,承受着他的吻。


    他一边吻,一边说着令人难堪的话。言语里的轻浮,都是秦瑶一个单纯懵懂小姑娘,生平从未听过的。


    有时直白的可怕,问她,“怎么和酥酪一样?”


    秦瑶被吻得脑子发昏,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居然反过来发问:“酥酪是什么样的?”


    谢玉升沉沉地笑了下,看她像喝醉了,道:“很软,也是用羊乳做的,比羊乳更酥一点,你自己也吃过,怎么忘了?”


    秦瑶回想了一下,想起了那个味道。


    谢玉升问:“还想听吗?”


    秦瑶真的要死掉了,哭得泪眼朦胧,像个泪人,摇摇头:“别笑话我了。”


    谢玉升道:“不是在夸你吗?”


    “绛绡缕薄冰肌莹,”这是夸她很白。


    “梅花吐蕊粉含羞。”这是夸白中有粉。


    接着是缓缓地一句:“长河落日圆”


    秦瑶听了好多句,受不住这样的夸奖,手抵住她的唇,呢喃道:“别再说了。”


    秦瑶钻进他怀里,将他用力一推,谢玉升大喇喇仰倒在了榻上,见秦瑶倾身凑上来。


    “不要再说了,”秦瑶呜咽,将头搁在他颈窝里,道,“我要死掉了,快羞死掉了,你这不是在夸我,是想要我死。”


    谢玉升搞不明白有何好哭的,搂紧了她的腰,摸到了她身上滑落堆到了腰际的衣裙。


    他问:“怎么这么爱哭?没对你做什么。”


    秦瑶软得像一滩水,扬起头,目光落在他薄薄的唇瓣上。


    一看到他的唇,她眼睛又红了,“你欺负我,你吟的这是什么诗?”


    清亮的泪水,顺着她眼睫掉落,一颗一颗,砸在谢玉升心上。


    她眼底盛满了委屈,又爬下来,埋在他脖子里哭,“呜呜呜,你老是欺负我,我都没办法和别人说,你是不是就仗着这一点,才肆无忌惮的,你就是看我性子软。我告诉你,以后不许这样对我。”


    谢玉升闭上眼,喉结滚动。


    谁来管管秦瑶。


    告诉她,觉得自己委屈了,想要讨一个公道,光趴在男人身上哭是不行的。


    她得硬着语气,义正辞严一点。


    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谢玉升额穴突突直跳。


    秦瑶还在抽泣,摇他肩膀,“看我,看我,睁开眼睛和我说话,不要自己睡了。”


    谢玉升睁开了双眼,眼里欲.念横生。


    秦瑶青丝散在他脸上,又软又痒,她眼尾发红,看出来她在极力忍耐不哭,可泪水还在不停地掉。


    谢玉升目光望着帐子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小娇妻脾气太大,一会一个心思,又爱哭又娇气,实在是太难哄了。


    甚至秦瑶还拉过他的手,一脸无辜道:“这里被亲疼了,你给我揉揉。”


    作者有话说:


    秦瑶:呜呜呜,抱抱。


    谢玉升:不是你先死,是我先死掉。


    不想写剧情,只想写互动。


    第50章 笨蛋


    谢玉升伸出手帮她揉。


    男子的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节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连指甲都干净透明,好看到了极点。


    这一双抚琴的手、能写锦绣的文章的手,这会正在抚摸秦瑶的疼痛之处。


    谢玉升问:“还疼吗?”


    秦瑶垂下眸,目光落在他手上,看着他轻柔的动作,缓缓的,不轻不重。


    秦瑶眼眶还是红的,道:“还有一点。”


    说完,只觉他手上力道便加重了一点,掌心往下按压,温热的温度柔柔传来,一阵一阵,确实能抚平隐隐的痛感。


    其实疼也不算多疼,秦瑶擦了擦眼底的泪珠,按住他的手,问:“这和我唇上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谢玉升长眉一挑,与她四目相对,指尖抖了一下。


    秦瑶手覆在他手上,问:“一样吗?”


    谢玉升没回这话,手落下,去拍她后背:“我帮你找止疼的药膏,先起来。”


    秦瑶道:“不行的,药膏没用,谁是罪魁祸首,就要找谁,就得你帮我揉伤口。”


    谢玉升柔声问:“自己可以来吗?”


    秦瑶一听,赶紧摇头,扑进他怀里,双手环绕住他脖颈:“怎么能让我自己来,我要你帮我,我好疼,快晕过去了。”


    谢玉升被她缠得不行。


    他不信,自己不过吻了几下,她就疼成这个样子,还说受伤了。


    他背抵上床头,从柜子里取出瓷瓶,取出了一抹药膏,帮她上药,将瓷瓶塞到她手里。


    瓷瓶外表传来冰凉的触感,秦瑶指甲在瓷瓶上划出一道细细的痕迹,看着光滑瓷瓶上反射出自己的样子。


    秦瑶突然觉得自己很笨。


    她现在这样缠着谢玉升帮她上药,和谢玉升之前对她做的,有什么区别?


    都让她很羞愧。


    秦瑶不让他上药了,将肩带提起,薄薄的轻纱拢住玉.肩。


    可惜那纱裙太单薄,明显可见里面少了一件衣裳。


    秦瑶一抽一泣问:“看到我藕粉色的小衣了吗?”


    谢玉升呼吸微沉,萦绕在她耳畔边,道:“在地下。”


    秦瑶弯下腰,将小衣拿上来,发现肩带已经被扯断。


    秦瑶抬头,给他看,道:“坏了。”


    谢玉升不明白给他看有什么用,他还能帮她缝好吗,道:“回去让尚衣局再帮你做几件新的。”


    秦瑶难过,眉目湿润,道:“可我最喜欢这一件了,它最好看。”


    谢玉升眸光在她小衣上滑了一圈,确实很好看,刚刚秦瑶穿着它,莲花的花纹,曼妙生姿,里面的东西更是裹都裹不住。


    秦瑶将小衣塞到他手里,水眸里波光轻晃,道:“你帮我缝。”


    谢玉升接过,轻轻地看她一眼。


    秦瑶道:“之前在小岛上,你不是说过以后要绣什么,都来找你吗?我要你帮我缝。”


    谢玉升忍了许久,是真的忍不住了,拽着她的脚,将她拉到身边。


    秦瑶被他推着卧下。


    谢玉升手放在她腰后,道:“现在是在猎场,周围还有别的帐篷,里面什么动静,一旦大了,外面都能听到到。”


    谢玉升替她将唇边的头发拨开,喉结低哑,问:“等会声音小点,可以吗?”


    秦瑶盯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行。”


    她话语哽咽,连连道:“我今天打了马球,很累了,不行,腿也抬不动。”


    秦瑶不明白,昨天不是才要过吗,今晚怎么又来?


    说这话时,她眼睫颤着,因为确确实实感觉到了那一份抵着自己的昂扬,见谢玉升要走,她伸出一只手,拉他回来。


    谢玉升俯下眼看她,道:“我去洗个冷水澡,不用麻烦你了。”


    秦瑶黛眉微蹙,喃喃道:“冷水澡吗?”


    “嗯。”谢玉升声音越来越哑,呼吸也加重了。


    小狐狸精美目低垂,沉吟了片刻,扬起头道:“你不要老忍着,我看你昨天后半夜也用了冷水,你要是实在难受,我可以帮你,你不要觉得麻烦,何况你今天来猎场看我打马球,我很感激的,可以帮你。”


    只是她有一个要求。


    秦瑶软声道:“把蜡烛先吹灭了,好不好?我怕又失火了。”


    她将头发盘了起来,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绺青丝没挽上去,垂下落在白皙的肩膀之上,她直起腰,当着谢玉的面,将裙带一点点抽开。


    此情此景,谢玉升若能忍,还是男人吗?


    秦瑶上去,拉他脖颈:“我刚刚不是说过,你想亲我,随时都可以亲啊,你怎么不亲呢?”


    谢玉升捧起她的脸蛋,指腹蹭了她唇角一下,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


    指尖轻轻一挑,纱裙便褪了下去。


    谢玉升手一推,手解腰带,气势如催。


    “哎呀,”秦瑶被推到榻上,受他气势所震,轻叫一声,被子一陷。


    蜡烛熄灭,一缕淡淡的烟升起。


    翌日,阳光洒进帐子中。


    秦瑶从榻上缓慢爬起,将青丝别到脑后,手伸下榻,去捡自己的衣裙,可才探出一个身子,便被人拉回了榻上。


    谢玉升将她揽进怀中。


    秦瑶回眸看他,道:“别抱我,我嫌痒呢。”


    谢玉升看着她手里那件藕粉色的小衣,道:“等会帮你缝。”


    秦瑶头枕在枕头上,“真的?”


    一夜没睡好,秦瑶嗓子有点哑。


    她手放在喉咙上,轻轻按了一下。


    谢玉升注意到到她颈间挂了一只项链,银色的链子,中间镶嵌着蓝宝石,十几颗细小的珍珠点缀在周身,恍若众星拱月之状。


    秦瑶看他盯着自己颈间看,手摸上那颈链,问:“好看吗?”


    秦瑶感受到谢玉升微凉的手指,触上了她的颈,笑道:“这是我阿娘送给我的啊,上面的宝石是西域波斯的贡品呢。”


    谢玉升问:“岳母送的?”


    秦瑶的母亲,秦大夫人,当年在生产秦瑶这个小女儿时,血崩不止,导致难产去世。


    谢玉升没料到这个颈链还有这么个渊源。


    秦瑶点点头,“我阿娘怀我的时候,恰好我阿耶立了战功,得了很多御赐的宝贝,阿耶从那么多宝贝里,选了一个匕首送给我阿娘,我阿娘气得不行,嫌我阿爹不解风情,就把那波斯匕首上的蓝宝石给剜了下来,自己穿了一个颈链,说等我出生了就送给我。”


    小小的蓝宝石,躺在少女手心上,被光照出淡淡的光泽。


    秦瑶将颈链晃了晃,故意在谢玉升面前显摆了,问:“好看吗?”


    “好看。”


    谢玉升怎么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轻轻一笑,替她将手掌收起。


    秦瑶却又将掌心摊开。


    她的目光,落在谢玉升俊秀的面容上,久久没有移开。


    像是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观察着什么。


    谢玉升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眼看她,问:“怎么了?”


    “这个颈链我很喜欢。”秦瑶将颈链解下来,攥在手心里,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认真地道,“如果我把它给你,你能好好保管吗?”


    此时此刻,一股奇异的感觉自谢玉升心中升起。


    秦瑶声音小小的,问:“你能好好保管吗?”


    作者有话说:


    甜妹,永远的神!


    亲亲瑶瑶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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