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绵虽然急, 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背着李大娘一路快速且稳当，一点?踉跄没有。
主要是?大队里的?路她都熟悉得很, 天天走，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 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穆绵这一来一回的?功夫，穆富贵同志已经把火烧起来了, 一会?儿?估计要用不少热水，锅里烧了满满一大锅。
屋里，聂思慧还在痛呼, 声音时大时小。
穆绵背着人到门口才放下, 落地时还给她李奶奶扶了一下, 真是?从头到尾都稳稳当当的?, 靠谱人儿?。
李大娘看向赵梅花, “小聂丫头痛多久了？”
赵梅花：“有大半个钟了。”
李大娘：“我进去看看。”
两个老太太边说边进屋, 穆绵下意识抬脚跟上, 结果才迈了半步就被老太太拦住了，“你?进去干啥，去你?嫂子屋里, 把尿布小被子那些拿来, 一会?儿?要用。”
生小娃娃这事儿?, 可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家能看的?。
被拦住的?穆绵‘喔’了一声，扭头就进她哥嫂的?屋拾掇了起来。
要用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本来是?打?算过几天带去医院用的?。
按照她们之?前商量好的?, 应该是?二十五号那天住进去，孩子估计会?在二十七八号左右的?日子里发动。
结果嘿，收拾好的?包裹完全?没用上, 小娃子很是?迫不及待，提前一个多礼拜就出来了，还挑了这么个时间。
穆绵拿上东西，快步朝老太太屋走去，她站门口抬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奶，东西我拿来了。”
柳双翠打?开房门，伸手拿了过去，“去跟你?爹烧水去，多烧两锅，等水开了以后，把盆儿?也给烫一烫。”
穆绵一边听一边探着脑袋看了两眼，“嫂子咋样啊？”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聂思慧躺炕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柳双翠：“没啥大事儿?，你?李奶奶看了，问题不大。”
穆绵放心了一点?，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得给嫂子弄点?吃的?？”
刚想交代这事儿?的?柳双翠点?了点?头，顺着道：“你?看着弄，整点?汤汤水水的?，别弄干巴了，你?嫂子现在估计没力气嚼。”
穆绵应了一声，然后迈着脚步去了厨房。
火早就已经烧起来了。
穆富贵坐在灶台跟前，看见?穆绵进来，问了一个差不多的?问题，“你?嫂子咋样啊？”
穆绵这会?儿?倒是?不咋急了，她揭开大锅盖看了看，“妈说问题不大，等这一锅烧开先舀暖壶里放着，我看给嫂子整个啥吃吃。”
穆富贵下巴抬了抬，示意了一下，“柜子里不是?还有面?粉嘛，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就给她整了一碗疙瘩汤。”
穆绵眼睛一亮，“那就弄这个，再打?两个鸡蛋进去。”
父女俩一个烧火一个弄面?，门口还窝了一条狗。
十一被吵醒后，显然有点?搞不清楚家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一会?儿?跑老太太门口望望，一会?儿?又?跟在穆绵屁股后头跑。
一副看起来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啥的?模样。
这会?儿?没人顾得上狗，穆富贵出去又?抱了一点?柴进来，火烧得旺，锅底已经开
始冒小泡了。
穆绵拿着个筷子在搅面?，时不时竖起个耳朵，试图听一下老太太屋里的?动静，除了聂思慧偶尔响起的?痛呼声外，啥也听不到。
穆绵手里忙着，嘴里也闲不下来，“也不知道嫂子会?生个男娃还是?女娃？”
关?于这方面?，啥说法都有，酸儿?辣女是?最常见?的?，大队里还有一些婶子说，肚子尖是?男娃，肚子圆是?女娃。
反正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但实?际上，不到真生出来的?那一刻，谁也说不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都一样，不过要是?女娃啊，最好还是?像小聂丫头一点?。”
穆绵笑了笑，“我猜眼睛肯定像我哥。”
穆富贵：“那必然，从你?太爷爷那辈起，咱……”
穆富贵话没说完，蹲厨房门口的?十一忽然起身朝外面?叫了一声。
穆绵探着个脑袋，疑惑地朝门口走去，“是?有人吗？谁这个点?来啊？”
她才走出去呢，院子门口便响起了柳桂枝的?声音，“我说你?们咋大半夜灯火通明的?，是?小聂丫头要生了啊。”
穆绵语气带着意外，“桂枝婶儿?，你?咋来了呀？”
柳桂枝：“你?绿兰嫂子起来喂奶，小娃子一直闹个不停，我跟着醒了，瞅你?们屋里一直亮着灯就知道有事儿?，发动多久啦？”
虎头的?妹妹是?今年年初生的?，六七个月的小娃子正处在不咋好带的?年纪，闹起来那哭声能把一家子全?吵醒。
穆绵：“还没到一个钟呢。”
柳桂枝朝着老太太那屋走去，“我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一边说着，一边走得老快。
生孩子的事穆绵是一点帮不上，她就又?进厨房做疙瘩汤去了。
家里没有现成的?肉汤，就只能多打?两个鸡蛋。
穆绵弄得快，一会?儿?就好了。
生孩子是?个体力活，不吃点?不行，柳双翠一勺一勺地喂，聂思慧忍着痛吃了一大半。
等第二锅水烧上时，穆绵看了看手表，已经是?零点?过了，她嫂子还没有要生的?迹象。
穆富贵烧火烧出了满头汗，“真是?个会?折腾人的?，肯定是?个皮小子，你?哥当时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给你?妈折腾得不行。”
穆绵有不一样的?看法，“那不一定嘞，嫂子怀的?这几个月，小娃子不是?挺乖的?嘛，我猜是?个大侄女儿?，说不定一会?儿?快快地就出来了。”
事实?证明，穆绵是?真有点?言出法随在身上的?。
聂思慧后面?宫口开得很快，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一声啼哭便哇哇响了起来。
穆绵很激动，她趴在窗户口，跟着小壁虎一样。
窗户关?着，啥也看不见?，但这不影响穆绵朝里面?望，“生了吗生了吗？！男孩儿?女孩儿?啊？”
穆富贵站在不远处，竖着个耳朵听。
下一秒，里面?传来了老太太乐呵呵的?声音，“女娃子。”
柳桂枝跟着来了一句，“长得怪俊的?嘞！”
屋里吵吵闹闹的?，给穆绵好奇死了。
但好奇归好奇，她现在也是?进不了屋的?，孩子是?出来了，孩子妈还得收拾呢。
等都弄好，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屋里灯亮着，聂思慧有点?虚弱地躺在炕上，穆绵握着自己嫂子的?手，看向躺在旁边的?小婴儿?，满脸新奇，“她好红啊。”
小小一只躺在那里，浑身跟猴屁股一样。
老太太带着过来人的?语气，“以后就白净了，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也这样。”
穆绵抬了抬眼皮，“是?吗？”
柳双翠：“你?当时比这还红点?呢。”
李大娘坐旁边椅子上休息，闻言插了一嘴，“我瞅着跟绵丫头有点?像嘞。”
柳双翠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小婴儿?闭着眼睛有点?皱巴，穆绵定睛看了她大侄女儿?两眼，“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柳双翠：“你?看得少当然看不出来，眉眼挺像的?，鼻子嘴巴像思慧，脸也像思慧，长大了指定也是?个鹅蛋脸，俊得很。”
穆绵笑眯了眼，“咱家女娃都会?长！”
柳双翠也笑呵呵的?，“还得属你?最会?是?吧？”
穆绵摆了摆手，“都会?都会?。”
那故作谦虚样，逗得屋里几个大人笑出了声。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半夜的?，都被折腾得够呛，几人也没多闲扯。
赵梅花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两个红封，给李大娘和柳桂枝一人塞了一个。
李大娘啧了一声，抬手就要还回去，“你?咋还跟我来这套。”
赵梅花眼一瞪，“沾点?喜气的?事儿?，你?不要啊？不要你?还我。”
她这么一说，李大娘又?把手缩了回去，“我咋不要，我这是?嫌你?包得少了，我瞅着挺薄啊。”
赵梅花：“薄你?别要。”
旁边，柳桂枝一脸稀罕地揣兜里，“李大娘不要我要，赵大娘指定包的?是?大票子。”
李大娘：“桂枝你?咋还胡咧咧嘞，我啥时候说我不要了。”
说着也赶紧揣进了兜里。
穆绵在旁边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赵梅花指挥，“绵丫把你?李奶奶送回去。”
一听这话，李大娘忽然拍了一下大腿，“我都忘了说了，这丫头虎啊，前面?给我捞起来就跑，我说让她别急吧，然后她那腿捣鼓捣鼓着，跑更快了，给我吓够呛。”
穆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朝人露出了一个乖乖的?笑容。
赵梅花：“她稳当着呢，你?怕啥，摔了也能把你?稳稳托起来。”
李大娘：“………………”
她有点?不敢想被小丫头托起来是?个什?么场面?，活这大半辈子真是?没经历过。
穆绵捞过手电筒，“李奶奶要不我再给您背回去？”
李大娘摆了摆手，“可别，你?给我照个亮就行。”
照个亮多简单的?事儿?。
穆绵一来一回就又?过了十来分钟，聂思慧累得睡着了，孩子也安安稳稳地躺在旁边。
穆绵轻手轻脚凑了过去，盯着小娃子看了好一会?儿?，以后家里就要多个人啦！想想还怪神奇的?呢。
看着看着，穆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水儿?跟着流了两行出来。
刚刚有事干还不觉得，现在一安静下来，困意瞬间占满了脑袋。
柳双翠看向自己闺女，轻声道：“没你?什?么事儿?了，快去睡吧。”
穆绵点?了点?脑袋，“行。”
夜深人静，电灯开关?线一拉，穆绵直接秒睡。
第82章 第 82 章 大哥得信。
第二天, 穆绵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这么说也?不对，准确来说是，她那生物钟到点就醒, 但今天跟平常不一样，外面格外的吵。
叽叽喳喳的, 全是熟悉的声音。
她不用?出去都能听?出来，是小橙子和穆秋穆晚她们, 估计她四叔小叔两家子全在。
跟穆绵想得差不多，都是一大早听?到消息跑来看小娃子的。
穆兴旺穆兴隆两家虽然离自己大哥家不是特?别远，但也?没有像许乐乐家那样, 站院子门口就能看到对方家里灯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昨天晚上穆兴旺他们是一点动静不知道, 再加上家里人手够, 老?太太没去喊他们帮忙, 自然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才知道聂思慧半夜生了。
伴随着外面叽里呱啦的声音, 穆绵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紧跟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水儿又流下了两行。
到底才眯了两个多钟头，醒是醒了, 但脑袋还有点混沌。
不过穆绵也?没继续睡, 把头发随手扒拉了两下, 扎了个低马尾就出去了。
男同志们在外面说话，穆绵脸都没洗, 径直地去了老?太太屋里。
聂思慧半卧在炕上, 正式开?启了坐月子的生活。
炕下面，从小到大挤着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人。
家里孩子多了就是这样，一眼看过去居然还有点数不过来。
一个二个伸着脑袋, 盯
着躺在旁边的小婴儿，大一点的穆秋穆晚对小娃子的新鲜感没那么重，坐炕旁边轻声跟聂思慧说着话。
相比之下，小麦苗姐妹俩的注意力就都在小婴儿身上了。
两人之前?是家里最小的小孩儿，现在出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可不就是新鲜感拉满么。
小婴儿还睡着，几?人说话声音都小小的，跟做贼一样，那样子看着不知道还以为她们要偷小孩呢，怪滑稽的。
见穆绵进?来，小橙子跟骨头让了让位置。
穆绵挤在几?个堂弟堂妹之间，“你们起来得还挺早嘛。”
穆晚接了一嘴，“也?才刚进?来坐下。”
聂思慧笑了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穆绵：“这大太阳的，到点就醒，想睡也?睡不安稳。”
阳光照着，热气?熏着，屋里亮堂堂的，这咋可能睡得着，大夏天就不是一个适合睡懒觉的时?节。
穆秋：“大嫂这个天坐月子可有得受了。”
聂思慧倒是看得开?，“熬一熬就过去了，小晚在后厨不是也?挺热的。”
穆晚狂点头，“那可真是太热了，大中午的时?候衣服都能捏出汗来。”
冬天的时?候就舒服了，外面冷风嗖嗖，后厨里热气?腾腾。
穆绵嘴巴张张，刚想说话呢，旁边小婴儿哼哼唧唧了两声。
小苗苗一惊，“要醒了吗？她是不是饿了啊？”
聂思慧伸手轻轻在小娃子身上拍了拍，“前?面刚喂过。”
小橙子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肯定是拉了。”
说起来，她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里面，带娃经?验最丰富的非小橙子莫属了，小麦苗姐妹俩算是他一手带大的。
连穆秋都未必有小橙子熟练，毕竟穆秋跟下面的穆晚、骨头年纪差得不是特?别大，弟弟妹妹小的时?候，她也?还小。
聂思慧也?是头一次当妈，她不是很熟练地伸出手，把裹在上面的小被子扒拉开?。
听?到动静的老?太太端了盆水进?来，把一屋子的小孩儿轰了出去，“都别杵着了，小心一会儿上班迟到了。”
穆晚嘿嘿笑着往外走?，“让哥骑快点就行了嘛。”
穆绵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工作日来着，明天才是礼拜天，她小秋姐她们还得去厂里呢。
穆秋兄妹仨满打满算成为工人也?已经?快一年了。
上个月一家子凑了凑，买了一辆自行车，票用?的就是之前?穆卓从闻谵那里薅来的那张。
虽然是个大支出，但有了自行车也?确确实实方便不少。
穆晚嘴上说着不怕迟到，到底还是没有多待，姐妹俩出门后便回家了。
倒是小麦苗姐妹俩没走?，好奇地趴在门口看老?太太给小婴儿洗屁股。
小姑娘眼睛尖得很，小苗苗语气?带着点嫌弃，“咋绿绿的呀？像个野菜糊糊。”
穆绵揉了揉小堂妹脑袋，跟着‘咦’了一声，“被你这么一说还怪恶心的。”
小橙子很有发言权，“你们俩小时?候拉的不仅像糊糊，还臭呢，特?别臭！”
小苗苗不想承认，“才没有呢，哥你脑子不好使?，肯定记错了！”
小麦子附和，“就是！”
几?句话的功夫，兄妹仨又闹腾了起来。
穆绵没参与，舀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她叔婶儿们刚刚已经回家忙活去了。
等穆绵洗完，屋里老?太太把小娃子也?收拾完了。
小麦苗姐妹俩那点新鲜感还没过，又凑了过去。
小娃子这会儿醒着，睁着个大眼睛，乖乖地望着房顶。
穆绵也觉得挺新鲜的，是她的亲侄女儿呢，昨天晚上太晚了，她都没能抱一抱，看得也?不仔细。
这会儿天大亮，看得可清楚了。
小娃子还是有点红彤彤的，但那眼睛真的是挺大，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来，以后肯定也?是个俊俏小丫头。
对上小娃子那黑黢黢的眼珠子，穆绵越看越觉得，大侄女儿眉眼确实跟她有点像。
小娃子不哭不闹乖巧得很，穆绵试探地伸出手。
在衣柜跟前?扒拉拾掇的赵梅花往这边看了一眼，指挥道：“托着头跟屁股。”
穆绵当然是会的。
她前?几?年抱过不少次小麦苗姐妹俩，在抱小婴儿这件事上还是很有心得的，就是太久没抱过，有点不熟练而已。
等一上手，那熟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小娃子换了一个地方躺，也?不哼唧，大眼珠子继续盯着房顶看，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得这么起劲，明明啥也?看不清。
穆绵舌头打卷顶着上颚‘嘚嘚’了两声，“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姑呀。”
小苗苗凑旁边，“我也?是我也?是，我是你一二三…五姑。”
家里孩子多，排序都得现数。
小麦子不甘示弱，“我是四姑。”
老?太太笑出声，“她现在知道啥呀，人都看不清。”
小苗苗：“她为啥看不清？”
穆绵解释，“小孩儿生下来的时?候都这样。”
小苗苗‘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追问，话题直接拐了个弯，问道：“咱大侄女儿叫啥啊？是不是还没取名字呀？”
穆绵坐炕上，抱着小娃子微微晃了晃。
一听?小苗苗这话，穆绵直接笑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嘛，把大哥写的那张纸拿出来，随便选一个就行。”
她哥人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参与感可谓是拉满了的。
之前?写回来的信里，有一整页都是名字，男娃女娃的都有。
墨迹深浅不一，一看就是想到一个写一个，不知不觉就写满了一整页。
小麦苗姐妹俩可不知道自家卓大哥给孩子取了整整一页纸的名字，疑惑地看着自己绵丫姐。
穆绵就简单解释了两句。
两个小姑娘嘴巴微张，显然有些小惊讶。
小麦子：“取这么多，真厉害！”
几?岁的小丫头思维跳跃得快，小苗苗撇了撇嘴，“我爹怎么不给我多取几?个呢，我觉得穆苗不好听?。”
赵梅花：“怎么不好听?，多好听?啊，看今年地里这麦苗长得多好。”
小苗苗一副很有自己想法?的模样，“大聪明好听?，我想叫穆聪明，或者?叫穆有糖！”
小姑娘一句话，把穆绵几?人都逗笑了。
小麦子很嫌弃的语气?，“真难听?，我不跟你叫，我喜欢麦子。”
穆绵笑呵呵的，“你咋不直接叫穆有钱呢？”
小苗苗一脸‘姐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光有钱咋行，没有票也?买不到糖啊。”
穆绵又笑了两声，怀里小娃子蓦地哼哼了起来。
穆绵身体立马往聂思慧的方向侧了侧，“她是不是饿了？”
聂思慧：“我估计是。”
说着，聂思慧便伸手小心地接了过来。
穆绵见状，领着两个小堂妹就出去了。
热闹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吃完饭，新的一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虽然穆绵之前?说小娃子的名字随便选一个就行，但等到真取的时?候，一家子还是很认真的。
傍晚时?分，穆富贵同志下班回来了。
取名字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落下孩子她爷，一家子挑挑选选半天。
最后定下来了大名穆熙，小名就跟小橙子一样，取了谐音叫西西，简单好记，糙一点的小名也?好养活。
穆富贵同志新奇地把‘穆熙’来回写了两遍，“真是越听?越好听?，一看以后就也?是个能读书的。”
穆绵对这话很赞同，“那肯定啊，大哥嫂子都是文化人儿！”
柳双翠插了一嘴，“明天给老?大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别的意见，没意见就抽空去把户口上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他能有什?么意见，这名字多好听?啊！”
穆绵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道：“大哥不一定能接到电话呢，他之前?写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六七月都忙嘛，可能不在基地里。”
柳双翠：“哦对！我把这事儿给搞忘了。”
赵梅花一锤定音，“先打个试试，接不到就算了，写个信跟他说一声，忙完让他自己看信去。”
吃完晚饭，穆绵便趴在书桌上哒哒地写了起来，写完又拿着信纸去老
?太太屋里。
聂思慧刚喂完奶，小西西这会儿醒着。
穆绵把信纸跟钢笔递了过去，“嫂子你有没有要写的？”
聂思慧笑了笑，“多交代他注意安全，票够用?，别再寄了，其他就没啥了。”
说是这么说，但聂思慧还是把纸笔接了过来，扭头趴在炕头的箱子上写了几?句。
穆绵坐旁边逗小孩，“西西，小西西，你有没有要给你爹交代的呀？”
小西西真的是个喜欢热闹的，在她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外面说话的人多的时?候，她就会更活跃一些，那胳膊腿蹬得，好像恨不得自己跑出来也?唠两句。
小小一只，还啥都看不清呢，嘴巴就开?始闲不下来了。
穆绵说一句，她哼两句。
姑侄俩一来一往的，聊得很起劲——
第二天，穆绵跟穆富贵同志往公社跑了一趟。
邮局里。
跟之前?穆卓说的一样，他六七月很忙，电话没能成功接上，穆绵就把昨天晚上写的信寄了过去。
穆富贵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哥啥时?候能看到。”
穆绵想了想，“他要是七月份都忙的话，估计得等嫂子出月子了。”
穆绵这会儿还不知道，她又一下说准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非常快，小西西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正常小婴儿大小。
这一天天养下来，身上的红彤彤渐渐褪去，白净了不少，胳膊腿也?肉眼可见地肉嘟嘟了起来。
小小一只，可爱得不行——
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底。
宁漳市。
刚去外地联合训练完回来的穆卓得了空，第一时?间就跑去了传达室。
董侪拉着闻谵凑了个热闹。
穆卓跑得老?快，像那脱缰的野马一样。
董侪搁后面紧跟着，“急啥呀，等等哥们儿啊！”
穆卓当然很急，跟没听?到一样，一路狂奔。
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媳妇儿跟孩子，他都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听?到家里的消息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媳妇儿肯定已经?生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他妈生他的时?候就不咋顺利，折腾了好久。
一到传达室，穆卓就往那窗口一杵，朝值班战士道：“我家里人这段时?间是不是来过电话了？说啥了没有？有我的信吗？”
值班战士是轮班的，电话来没来过，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但信确确实实是已经?摆在这儿很长时?间了。
穆卓眼睛亮晶晶地接过信，迫不及待地就在旁边拆了起来。
董侪凑了过去，“小子还是闺女啊？”
穆卓很精准地从一大堆的文字中提炼到了关键，“哈哈哈哈哈是个闺女，六月二十?一生的。”
闻谵接了一嘴，“那都已经?满月了啊。”
穆卓仔仔细细看着信，脸上的兴奋一览无遗。
“哈哈哈小妹说闺女有点像她，大眼睛，白净得很，鼻子嘴都像我媳妇儿。”
“名字也?取好了，叫穆熙，小西西，真好听?嘿！”
“晚上也?不咋闹人，乖得很，不愧是我闺女！”
…………
……
穆卓叽里呱啦的，整个人处在一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丝毫没有留意到，董侪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
穆绵信写了很多，一两天的事情她能写好几?页纸出来。
穆卓看完，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扭头就想捞个人举起来颠颠。
结果?一扭头，视线忽然就对上了自家团长的大脸。
穆卓眼睛蓦地放大，伸出去的双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拐了个弯后，举在头边敬了个礼。
他很大声，“团长好！”
一团团长杜元洲可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这个连长一开?心就喜欢把人举起来颠颠。
他刚刚就是路过，看人在这儿兴奋地念叨，所以凑过来看了看。
杜元洲眼角抽抽，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被穆卓震到的耳朵，然后拍了拍穆卓肩膀，“当爹了啊，不错不错。”
穆卓挠了挠脑袋，露出了个憨笑，“嘿嘿，上个月我媳妇儿刚生的。”
穆卓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往自家团长身后移了移，董侪闻谵两人站在那里跟站岗一样，都带着一脸看戏的表情。
董侪脸上甚至还微微带了点遗憾。
穆卓眼睛不动声色地眯了眯，他现在手也?有点痒了。
真不是兄弟啊，不提醒他就算了，还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戏。
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刚刚差点就把自家团长举起来了。
幸好收住了。
不然那画面，他都有点不敢想。
第83章 第 83 章 大批知青。
杜团长察觉到穆卓的?视线, 步子往后撤了撤。
他笑呵呵地也拍了拍董侪闻谵两人肩膀，“你俩小子也要加把劲啊，多跟女同志接触接触, 整个基地就属咱一团光棍儿最多。”
杜元洲平时没什么架子，董侪笑着凑了上去, “这不是想?接触也接触不到嘛，团长, 嫂子那还有认识的?单身女同志吗？”
老穆闺女都有了，他连媳妇儿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大爷的?，好嫉妒啊！
董侪对?相亲这事儿是真?的?很积极。
杜元洲哈哈笑了两声, “你小子, 给你介绍了你又看不上。”
董侪一脸‘我可真?是太冤枉了’的?表情, “团长,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啊, 上次分明是人家?女同志没看上我。”
他真?的?还挺喜欢的?, 可惜人家?女同志说他看起来太凶了。
不是他说, 他怎么着也比老闻看起来和善多了。
杜元洲：“我让你嫂子再给你留意着，小闻你也上点心。”
这话闻谵听过好多遍了，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杜元洲本?来出去就是有事儿的?, 他也没拉着三人多聊, 说了几句后便走了。
穆卓一路目送着自家?团长的?身影消失在了拐弯处, 然后一扭头?，一个起跳就勾住了董侪脖子, 朝人肚子上来了一拳, “是不是兄弟啊，团长来了不提醒我一声！”
董侪佯装吐血样，一通吱哇乱叫, “我的?天，内伤了，指定?是哪出血了，老闻快扶我起来，送我去医院，晚了可就来不及交代后事了！”
穆卓松手?把人一推，“演技还没我们家?十?一好。”
说着，他抬手?又想?给闻谵来一下，“老闻你咋也跟着他闹，亏我奶之前还给你做了那么多吃的?，真?是一点儿良心没有。”
闻谵早有准备，一个撤步就躲了过去，淡淡的?语气，“我提醒了，是你自己没注意到。”
穆卓狐疑地饶了饶他那大寸头?，“真?的?？我咋没听到？！”
董侪站直身体，“你能听见才有鬼了，满脑子都是你闺女吧。”
一说起这个，穆卓那笑容是一点儿收不住，笑得憨傻憨傻的?，“小妹说闺女长得可俊了，还没长开看着就俊得很。”
董侪伸手?就想?把那信纸捞过来，“真?的?假的?？咱小妹真?这么说？别不是你编的?吧？给我看看，我不信你这五大三粗样，还能生?出个软乎乎的?闺女来。”
穆卓抬手?躲了一下，“滚滚滚，一边儿去！”
里面还有他媳妇儿给他写的?贴己话呢，可不能让这俩货看到，怪羞人的?。
董侪没再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很兴奋地勾着穆卓的?肩膀。
董侪脸上表情眉飞色舞的?，“诶，说真?的?，以后我媳妇儿要是生?了个小子，咱可以定?个娃娃亲呀！”
穆卓眼睛一下放大了不少，抬手?就把肩膀上的?胳膊给拿了下来，“天都没黑，你搁这儿做什么梦！”
闻谵这次站在了穆卓这边，跟着呵了一声，“等你当爹，老穆闺女都能打酱油了。”
董侪很是有理有据，“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女大三抱金砖呀！”
穆卓：“要抱你自己抱去，别肖想?我闺女。”
董侪试图争取，“老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咱这知根知底的?，当亲家?多好啊。”
穆卓：“门都没有。”
董侪表示自己可以退一步，“那给个窗户也行啊。”
穆卓：“窗户焊死
了。”
闻谵笑了一声，“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呢，想?那么多。”
穆卓很赞同，“先?把你自己对?象搞定?，再考虑你家?小子的?吧。”
董侪嘿嘿一笑，抬手?勾住闻谵的?肩膀，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
“下次，下次相亲就让老闻陪我去。”
“让女同志好好看看，跟老闻一比，我简直和善得不能再和善了好吧，哪里凶了呀，老闻板着脸的?时候那才叫凶好吧。”
闻谵嫌热，往旁边挪了挪，“不去，没时间，要找找别人去。”
董侪一脸受伤样，“是不是兄弟啊？！这么绝情！！”
董侪这演技真?的?是相当不好，表情一夸张的?时候，那五官就乱飞。
闻谵觉得有点辣眼睛，把视线移到了别处，话还没说呢，董侪自己又开始叭叭了起来，“老闻你完了我跟你说，你这样一看就是要打一辈子的?老光棍。”
闻谵露出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给董侪看得手?痒。
三人一路闹闹腾腾地回了宿舍——
另一边，红星公?社清风大队。
早在七月下旬的?时候，聂思慧就已经出月子了。
小西西满月酒也已经办过了，没大办，就自家?人一起热闹了一下。
这年?头?，很多人家?都不办满月酒的?。
有些产妇甚至月子都可能坐不满一整月，尤其是那种家?里没有老人帮衬的?，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动手?干。
穆家?人多，不存在这个问题，你伸一下手?，我伸一下手?，这活就干完了。
总体来说，除了天气有点热以外，聂思?慧也算是坐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月子。
主要也是因为，小西西是相当好带的?一个小丫头?，平时就饿了拉了的?时候会哭一哭，不会无缘无故闹人。
还很喜欢听热闹，对?收音机可感兴趣了。
有时候天气闷，热得难受了，给她放放收音机就能慢慢睡着。
一个来月过去，除了孩子肉嘟嘟了点外，聂思?慧也胖了好几斤，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转眼到了八月初，夏收已经结束了。
大队里这两天主要在忙着修新的?知青点，据说过段时间有好些知青要下来，比之前来的?都要多。
旧的?知青点可能住不下，只?能修新的?。
不过这些，跟穆绵的?关系都不大，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这会儿正值暑假，许乐乐顺利从初中毕业了，不打算去考高中，主要是她那成绩考上的?概率也不大，她心思?就没在课本?上。
初中毕业证拿到手?也就已经可以了，以后要是遇到啥招工机会，起码不会因为学历这块儿被?卡死。
一般情况下，城里除了大规模招工外，很多岗位初中学历都是基本?要求。
眼下，暂时还没啥招工机会，城里的?工作不好找。
许乐乐回到大队，每天跟那脱缰的?野马一样，欢乐得很，家?里没活的?时候就喜欢跑来找穆绵扯闲。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新的?知青点修好，公?社关于知青的?分配情况也下来了。
她们大队这次一下要来八个，那真?的?是老多了，以前都是一个两个地来，这还是第一次一下来这么多。
大队里这几天都议论纷纷的?，有些乡亲其实不咋欢迎新知青。
一来，大部分知青都不咋会干农活。
二来，当知青干的?工分不够吃的?时候，肯定?会问大队借粮食。
来一个两个还好，一下来这么多，那得借出去多少啊，这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什么时候能还上还不一定?呢。
像个别实在不咋会干活的?知青，可能还会常年?一直欠着大队粮食。
大队长这几天脾气也肉眼可见地不太好，他甚至跑去公?社据理力争了一下。
结果就是…没啥用。
谁让她们大队是整个公?社条件最好的?，有好处的?时候第一个享，有难处的?时候也得第一个分担。
何况，别的?大队这次分到的?知青也不少，也都六七个的?样子，最少的?也有五个左右。
议论纷纷两天后，八月十?二这天，大队长跟王大爷赶着牛车去接知青了。
同一时间，穆绵跟许乐乐两人凑在屋檐下听收音机，许乐乐怀里还抱着虎头?他妹妹，小名叫小圆子。
穆绵也抱着小西西在哄，两个当了姑的?小姑娘带娃带得有模有样的?。
小西西好带得很，摇一摇就睡着了。
相比之下，小圆子就很难带了，是个夜哭郎不说，她还喜欢在外面待着，闹的?时候要一直被?人抱着走才行。
许乐乐在屋檐下来回晃荡了起码有几十?个回合，小娃子才沉沉睡去。
不得不说，这娃是真?的?难哄，小西西都快睡一觉起来了，她才睡着。
关键是这娃还认人，不是自家?人她不给抱。
连穆绵这个平时那么受小娃子欢迎的?人在小圆子面前都不好使，小小丫头?除了自家?人外，其他人是一点面子不给，一视同仁地一抱就哭。
许乐乐一屁股坐在了穆绵旁边，小小声地感叹，“终于睡着了，我现在抱回去，一会儿要不要河边转转？走远一点，去李子坡那边，我好想?吃鱼啊，好久没摸到过鱼了。”
李子坡那边的?河道连着大渠，几年?前下大暴雨涨水的?时候，她们还在那边摸到过不少鱼。
因为离得远，平时也不咋去。
大队山脚下的?河道只?能算是那边的?一个小支流，鱼苗不咋多，平时摸不到鱼太正常了。
穆绵低头?瞅了小圆子一眼，“行啊，你先?回去放下，我问问石小莲去不去。”
许乐乐小心翼翼地起身，抱着她小侄女儿往家?走去。
二十?来分钟后。
三个小姑娘拎着鱼篓子穿梭在了小路上，边走边闲扯，许乐乐走着走着忽然甩了甩胳膊，“小圆子真?是越来越重了，抱得我胳膊现在还在酸。”
石小莲淡淡地笑了一声，“人如其名呗。”
穆绵：“她现在还小呢，我估计还能长得更圆。”
她家?西西以后肯定?也是个大胖丫头?，现在还小就已经有点初见端倪了。
小娃子只?要喂得好那就是见风长。
许乐乐叹气，顺着就说起了家?里的?事，“我妈昨天晚上还在说给我二哥找对?象的?事儿呢，那女同志好像也在机械厂车间上班，我妈在托人打听呢。”
小姑娘说着说着，忽然哀嚎了起来，“等二哥到时候结婚生?了娃，我的?天，我就又得带娃了，怎么这么多娃啊，一个接一个的?。”
穆绵没控制住笑出了声，“还有你三哥呢，等你二哥娃能走能跑后，你三哥估计也该娶媳妇儿。”
乐乐她三哥也不小了，已经十?六了。
一听这话，许乐乐哀嚎声直接大了一倍，“我妈为什么要给我生?这么多哥啊！”
石小莲也没控制住，跟着笑出了声，“你以前不还说有三个哥太好了嘛。”
许乐乐晃悠着手?里的?鱼篓子，“他们以前把吃的?都分给我吃的?时候，是挺好的?。”
那鱼篓子晃着晃着，许乐乐蓦地停了一下，然后扭头?一脸笑眯眯地凑到了石小莲跟前，“红娟婶儿在家?的?时候，有没有说过给小竹姐找对?象的?事儿啊？我真?的?觉得我二哥挺好的?呢。”
要是小竹姐能跟她二哥结婚的?话，以后她跟石小莲就是一家?人啦！有娃以后可以给石小莲带啊！
哈哈哈她可真?是太机智了！
石小莲一眼就看透了许乐乐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你妈不是已经在给你二哥相看了吗？”
许乐乐纠正，“只?是打听，离相看还早。”
穆绵搁旁边看戏，“你打听红娟婶子啥意见没用，这事儿得看石小莲。”
许乐乐一惊，看着石小莲，“你不想?让你姐嫁人啊？”
石小莲穆绵两人，“………………”
从哪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石小莲语气淡淡的?，“我姐现在一心想?着往上升呢。”
她姐要是有看上的?，对?方也还不错的?话，她当然不会反对?了。
穆绵走在最后面，露出个了然的?表情。
厂办跟其他地方是不太一样的?，机会多，有时候还会跟着领导去县里开开会啥的?，见得世面多了，野心自然就有了。
许乐乐也就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没一会儿就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们今天运气还不错，主要也是因为去那边的?人少。
折腾一个多钟，一人捞到了两三条，还都不算小，够一家?子吃两顿。
许乐乐一路蹦蹦跳跳的?，拎着鱼篓子一个劲儿晃，这会儿也不说手?酸了。
等她们回到大队，差不多也快到饭点了。
半路，路过新知青点时，三人便看见牛车停在附近，上面堆了不少行李。
知青点门口有好几个看着很陌生?的?身影，看来这次接人接得还挺顺利的?，回来得怪早呢。
就是围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是在吵啥？
还有几个老婆子小娃子搁旁边凑热闹。
穆绵跟许乐乐都是那种哪有热闹，哪就有她们的?主儿，当即探着个脑袋就跑了过去，顺带还没忘拉着石小莲。
没一会儿穆绵就听清楚了，吵的?事情也简单，就是老知青觉得新知青点应该给他们住。
他们都已经住了这么久旧的?了，现在该新知青去住那旧的?知青点。
新的?房子嘛，当然是比老房子要结实耐住的?，谁都想?住好的?，然后就吵起来了。
大队长站人堆里肉眼可见地暴躁，也不知道被?吵烦的?，还是在为一下有这么多人要安置而闹心。
但他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让知青自己抽签，抽到什么就住什么。
这下没人敢有意见了，这年?头?一般情况下，知青也不想?去得罪大队长，毕竟不管他们是要回城还是干啥，都得过大队长的?手?。
穆绵一边伸着个脖子看热闹，一边瞅了几眼新来的?知青，公?社分配得还挺均匀，四个女知青四个男知青。
穆绵瞅着瞅着，视线在男知青那边多停留了两眼。
倒不是因为有人长得特别好看，而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看着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孩子。
旁边闲得没事儿凑热闹的?几个老婆子也在嘀咕这事儿。
“咋还有个半大的?孩子？”
“我刚刚还以为是人长得矮呢，你不说我都没仔细看，这瞅着分明是还没长大啊。”
“哎哟，咋这么小就来咱们这儿了啊？”
“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吧，看跟旁边那小伙子长得多像。”
“弟兄俩啊？”
“我瞅着像。”
“家?里没人了吗？咋还把弟弟一起带着？”
“谁知道呢。”
…………
……
嘀嘀咕咕中，穆绵下意识看了石小莲一眼，结果发现石小莲目光也落在了男知青那边。
察觉到穆绵的?视线，石小莲扭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穆绵眉梢挑了挑，一下来了兴趣。
石小莲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啊，每次想?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石小莲就是这个眼神！！
第84章 第 84 章 向家兄弟。
大庭广众之下的, 当然不适合说悄悄话。
石小莲眼神很淡定，穆绵闻弦歌知雅意，很懂。
不管有什么事儿, 反正不急就?对了。
两个小伙伴的视线交流，旁边许乐乐是一点没注意到, 她也?对那个看?起来?不大的男知青很好奇，“我瞅着他好像还没我们大呢, 这么小就?能下乡吗？”
这个问题，穆绵知道得太?清楚了，“自愿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早在新知青点还没修的时?候, 穆绵就?已经猜到今年估计会来?很多知青了。
虽然她记得要到年底才开始强制, 但不管啥时?候,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敏锐的人。
在强制分配前自愿报名的话, 在下乡的地方上, 还有一个选择的空间。
等分配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要是被分配到一些极其艰苦的地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在这边嘀嘀咕咕的时?候，那边大队长也?已经把住宿问题安排好了。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不少事儿要弄, 粮食就?是重中之重。
许永寿忙得脚不沾地, 许乐乐也?没去打?扰自己老爹, 看?了一会儿就?跟着穆绵一起回去了。
石小莲往另外一个方向，穆绵也?急着去找人说悄悄话, 打?算等下午有空了再?去找石小莲唠唠。
穆绵拎着鱼篓子快速朝家走去, 这一路走回来?，鱼都要晒干巴了。
老太?太?在家正准备做饭，一看?那鱼篓子晃荡的幅度就?知道里面有东西, “捞到啥了？”
穆绵把鱼篓子朝她奶那边递了递，“都是草鱼，一条大的，两条中不溜秋的。”
老太?太?探头看?了一眼，“都不小啊，中午炖一条，剩下的晚上弄。”
穆绵没意见，找了个盆儿把鱼先丢了进去，路上这么久都已经死掉了。
屋檐下，躺在小围床里的西西哼了两声。
赵梅花撇了一眼，朝穆绵道：“鱼我来?弄，你看?看?她是不是尿了？”
穆绵三?两步上前，小西西躺在里面睁着个大眼睛在吃手。
穆绵摸了摸尿布，“干的，没尿呢。”
小西西哼了两声。
穆绵把那小手手轻轻拿了下来?，“咋又吃上手了，饿了啊？”
小西西：“嗯~”
穆绵笑出声，“嗯啥呀，听懂了嘛你就?嗯。”
小西西：“嗯~”
穆绵轻轻晃了晃小围床。
赵梅花坐水缸旁边收拾着鱼，“你嫂子刚回来?喂过，估计就?是听到你的声音了，非要凑个热闹。”
穆绵左右看?看?，“嫂子又去地里啦？”
现在是暑假，聂思慧是不用上课的，平时?偶尔会去地里上上工，干得也?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干一会儿就?回来?喂喂孩子。
这年头，很少有大人专门围着孩子转，主要也?是活多，不干就?没粮食吃，也?没办法围着孩子转。
都是大的带小的，或者老的带小的。
没人带就?把孩子放背上背着，或者抱地头放着，偶尔看?上一眼。
赵梅花熟练地刮着鱼鳞，“她跟绿兰去你张奶奶家磨豆子去了。”
穆绵轻轻拍着小西西，“那刚好呀，晚上拿豆腐炖鱼。”
小西西：“嗯~”
小小一只?，啥话都想接一下。
穆绵进屋把收音机拿了出来?，扭出一个频道后，放在了旁边凳子上。
小西西只?要没饿没尿，听着听着她自己就?睡着了，不用专门哄。
穆绵跑去帮她奶一起弄了弄午饭。
等饭吃完，下午等大人们都去上工后，穆绵抱着小西西就?去了石小莲家。
她到的时?候，石小莲正在院子里弄鱼。
穆绵一屁股坐旁边，“你们中午没吃啊？”
石小莲手里没停，“等我姐晚上回来?了再?吃。”
穆绵又看?了看?四周，“你妈也?不在？”
石小莲‘嗯’了一声，“收拾猪圈去了。”
一听这话，穆绵屁股动了动，往石小莲旁边凑近了一点，明明这里除了她们俩外，就?只?剩下一个啥也?听不懂的小西西。
但穆绵还是跟做贼一样，小小声道：“你上午看?那兄弟俩干啥？”
说起来?，新来?的这几?个知青叫啥、打?哪来?她还一点不知道呢。
石小莲：“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穆绵很感兴趣，好奇心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啥啥啥？好事儿坏事儿啊？那兄弟俩有问题？”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在讲八卦的自觉，“没啥问题，当哥的是个能干人，后来?
挣大钱了。”
跟那去公社入赘的钱知青不一样，人是实打?实的有本事，初期的时候还带了大队里的几个人一起干。
那时?候每年过年，她都能听到回来?的人说，他们的厂子建得有多红火，比工人挣钱多了之类的。
穆绵停顿了好几?秒，思维很发?散，“你想以后想跟他合个伙？”
等开放以后，乘着那股风挣钱的人确实不少，三?三?两两的人合伙，你出钱我出力，初期的草台班子就?能搭起来?。
然后一路摸索着过河，很大一部分会在半路夭折，最后能站稳脚跟的只?是极小一部分。
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很意外的语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穆绵耸耸肩，“我不这么想才不正常吧，你以前不一天天的就?想着怎么挣钱了嘛。”
石小莲收回视线，“暂时?没这个想法，我是在想那个小孩儿。”
穆绵顺着就?道：“那小孩儿咋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穆绵有点想笑，石小莲嘴里说人家是个小孩儿，实际上站一块儿她还比人家矮不少呢。
结果穆绵这边嘴角还扬着呢，下一秒就?听到石小莲语出惊人，“他活不久。”
穆绵一惊，眼睛瞬间放大，“为啥？！他生大病了？看?着不像啊，除了有点瘦以外，精神头看?着明明还可以的啊。”
穆绵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问最关键的了。
那小孩儿这个年纪下乡，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穆绵很小声，试探地猜测了一下，“这哥俩不会是在躲仇家吧？被仇家追过来?杀的？然后当哥发?愤图强，又给报复回去了？”
石小莲：“………………”
石小莲顶着她那熟悉的死鱼眼，幽幽地看?着穆绵，面无表情，“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钻进你脑子里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穆绵下巴抬了抬，“还能装什么，当然是我那快要溢出来?的聪明才智！”
石小莲：“………………”
活了两辈子，她都没学会到底怎么才能把脸皮练得这么厚。
石小莲没接茬，自顾自道：“没那么复杂，那小孩儿就?是跑去摸鱼的时?候溺水了。”
穆绵皱眉，“啥时?候的事儿？”
石小莲：“中秋节那天。”
就?是因?为日子特殊，所以今天一看?见人，她就?清清楚楚地记起来?了。
小西西哼了两声，穆绵抬手轻轻拍了拍。
说起来?，她们大队上一次有小孩儿溺水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她是没啥记忆的，就?听她奶和?她爹妈说过，那半大个小娃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她们大队山脚下那河道看?着水流不快，但深水区下面比较浑浊，还有很多杂草，下得深了的话是很容易被缠住的。
一旦发?生了什么变故，一着急一挣扎，人就?很容易呛水。
大队里的小娃子们都是被家长耳提面命过很多遍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水深的地方，溺水了都没人拉一把。
倒也?是没想到，会有小知青跑过去。
穆绵看?向石小莲，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虽然不熟，但也?是条人命啊，不可能见死不救。
不过这会儿离中秋节还早，要到九月底了，还有一个多月。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的时?候，穆绵怀里的小西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穆绵微微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然后忽然想起来?，她好像忘记问那当哥的为啥要带着弟弟下乡了。
穆绵这么想着，话也?跟着秃噜了出来?。
结果嘿，石小莲压根没明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穆绵嘴巴张张，话还没说出口呢，石小莲略微停顿后，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不用到明天。”
穆绵睁大眼睛，语气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跟我还卖关子？！”
石小莲笑了笑，睁着个眼睛，学着穆绵每次的故作无辜样，“我记得不咋清楚了。”
穆绵：“………………”
这话，连小西西都不会信。
没问出来?，穆绵属实是有点抓心挠肝，心情跟几?年前石小莲在野猪那事儿上的欲言又止时?差不多。
不一样的是，穆绵这次没抓心挠肝很久，傍晚时?分她就?知道了。
准确来?说是，不仅她知道了，整个大队都知道了，是那当哥的自己说的。
兄弟俩哥哥叫向学文，弟弟叫向学武。
据向学文说啊，他们兄弟俩亲妈死得早，在生他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后来?亲爹再?娶，他们两人就?只?能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
偏偏后妈还是个面善心黑的，外面一套家里一套，两人以前没少吃亏。
他下乡之所以带着弟弟，就?是怕他走后弟弟在家里吃亏。
这会儿正值晚饭时?间。
穆绵家饭桌上，一家子也?在说着知青的事。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这兄弟俩估计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但凡这当爹的有点作为，那小伙子都…他叫啥来?着？”
穆绵补充，“向学文。”
穆富贵：“哦对，肯定是当爹的也?偏心后面的娃子，不然这小向同?志咋可能下乡还把半大个弟弟带上，以后一个人干活养两个人嘞。”
聂思慧：“我看?那小娃子还挺瘦的。”
老太?太?感慨，“也?是个可怜的。”
穆绵一边喝着鱼汤一边下意识想，这向学文不愧是以后能挣大钱的人，确实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别人都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一上来?就?全突突出来?了。
第85章 第 85 章 雨天意外。
不?过这家丑, 也得看是谁的丑。
把面善心黑的后妈拿来换一波同情?分这事儿，怎么看都很合算。
穆绵喝完两口?汤，又抬手舀了一勺, 顺带给聂思?慧也添了半碗。
老太太炖鱼汤很有一手，鱼虽然?放了半天?, 不?是特别新鲜了，但汤鲜得很, 加点豆腐小葱花，奶白奶白的。
聂思?慧抬手接过，思?绪还在那两个知青身上, 随口?继续扯着, “我听绿兰说, 那小孩儿比我们绵丫还小一点呢。”
柳双翠接了一嘴, “才十三啊, 那是够小的。”
穆富贵一口?豆腐下肚, 才又扯着大嗓门问道：“当哥的多大了？”
聂思?慧：“好像没?到二十, 这几个知青年?纪都不?大，除了那个小孩儿，其他也都才十七八。”
柳双翠：“等过两天?下地, 那可有得受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 “多干干就习惯了, 我刚杀猪那会?儿不?还天?天?被猪踹，腿差点给我踹断, 还是咱闺女上手快, 学啥都快！”
老太太视线下意识往自家孙女那边瞥了一眼，“这么喜欢吃这豆腐？”
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话都比往常少了。
其实是在想?事情?的穆绵抬头, 腮帮子?鼓鼓的，“喜欢！嫂子?今天?这豆腐磨得好嫩。”
这确实是实话，鱼汤好喝，豆腐也滑嫩得很。
聂思?慧笑了笑，“这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奶那火候控制得好。”
穆绵立马甩出她那端水常见话术，“嘿嘿，都好都好，都厉害！”
吃完饭，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新来的几个知青没?下地，大队长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安置规整。
穆绵也没?把心思?过多地放在知青身上。
向学武这事儿，左右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跑人家跟前说……
你以?后可能会?溺水，中秋那天?不?要去河边吧？
这不?现实，人家不?是傻子?，她也不?是傻子?。
总而言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有点闷热，动几下就出一身的汗，热得相当难受。
新来的几个知青下地后，状况百出，今天?这个中暑晕倒了，明天?那个被镰刀割了，后天?这个又被锄头砸到脚了。
真?是好一通混乱。
要想?适应这
乡下的苦，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
转眼间，又到了一个礼拜天?。
休息是可以?休息了，但是天?气依旧很闷，气温居高不?下，连平时很好哄的小西西这两天?都闹得不?行?。
明明只给穿了薄薄一层，但额头上一直冒着小细汗。
上午时分，屋檐下。
赵梅花手里拿着一个小竹扇，轻轻给怀里的小西西扇着风，小西西哼哼唧唧不?想?睡。
院子?里，穆绵跟她爹翻着自留地，上一茬种的已经?吃完了，打算过两天?再种些秋白菜。
今天?其实没?啥太阳，天?灰蒙蒙的，但就是热得人汗如雨下。
穆富贵抹了一把脸，随手甩了甩汗，“这老天?爷跟耍人玩儿似的，闷这么多天?了，这雨就是下不?下来，都要热冒烟了。”
穆绵的脸也热得红彤彤的，“肯定是要下个大的。”
老太太看了看天?，“今天?晚上要是不?下，明天?估计也要下了，我看那边都已经?开始黑了。”
穆绵踮起脚尖，眯着眼睛跟着看了看，“好像是有一点。”
事实证明，老太太对看天?色这方面，真?的是信手拈来。
傍晚时分，天?边就开始轰隆隆的了，雷声?阵阵响，很大声?，听着有点吓人，偶尔还能看到点闪电划过。
风随之一下也大了起来，刮了没?一会?儿，雨滴哗哗地落了下来，又大又急，像是积攒了好几个礼拜的雨憋不?住了一样。
一整晚上外面都噼里啪啦的，没?有要停的架势。
第二天?早上，穆绵醒的时候，外面照旧黑黢黢的，要不?是看了手表，她都要以?为还没?到天?亮时间呢。
虽然?天?边黑不?溜秋的，但早上雨倒是小了不?少。
大队长披着雨衣路过，说是刚从旧知青点回来，那房子?又漏雨了，尤其是男知青那边，漏得跟屋里也下雨了似的。
也不?怪老知青想?去住新的知青点了，那房顶漏了又补，补了又漏的，雨一下大就漏。
大队长忙得很，还要去看地里粮食怎么样，来去匆匆。
外面风继续刮着，吹得很凉快。
就在穆绵以为上午估计能停的时候，中午刚过，那雨啪啪地又大了，跟昨天?晚上差不?多，风甚至还更大了点，吹得一个劲儿呜呜响。
外面出不?去，一家子?就窝在屋里东忙西忙。
趁着小西西睡着，聂思?慧把小麦苗姐妹俩的旧衣服拿出来改了改，这都是她们小婶儿郑夏兰拿来的。
里面甚至还有穆绵以前穿过的，这已经?是过第三手了。
这年?头，小的都是捡大的旧衣服穿，烂了打上补丁也能继续穿。
穆绵搁旁边帮忙扯了扯衣服，方便她嫂子?剪。
外面又是一阵疾风吹过，把窗户吹开了，吹进来不?少雨滴。
聂思?慧抬手关上窗户，随口?嘀咕了一句，“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
穆绵：“憋了这么些天?嘞，起码得下个两三天?吧。”
反正不?管怎么下，只要不?引发大洪水问题就不?大。
前几年?石小莲不?还说了么，起码十几年?内都不?会?有洪水。
说起这个，穆绵蓦地又想?起了几年?前那次大渠涨水，她笑了一声?，“等雨停了，咱到时候快快地去李子?坡那边。”
这种程度的降雨量，大渠肯定又会?涨水，李子?坡那边的河道里估计会?有不?少鱼。
几年?前那次聂思?慧没?赶上，她很有兴趣，“很好捞吗？”
穆绵点头如捣蒜，“去得早的话，老多老多了，六三年?那会?儿，我们捞了好多大的呢！”
做成鱼干能吃好久。
聂思?慧来劲了，“那咱早早去！”
穆绵笑呵呵的，“咱再带个……”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呢，蓦地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门没?关，穆绵话卡到嗓子?眼里又吞了回去，然?后疑惑地探了个脑袋在门口?，然?后就看见她桂枝婶儿穿着雨衣，跟她妈在那嘀嘀咕咕。
柳双翠同志皱着眉头。
穆绵三两步凑了过去，“桂枝婶儿，你咋来啦？出啥事儿了吗？”
柳桂枝话到嘴边，柳双翠先出了声?，“说是牛棚那边的房顶塌了。”
这下，皱眉的轮到穆绵了，语气有些急，“杨老师她们那房子?吗？人没?事儿吧？”
柳桂枝：“可不?是嘛，老王叔刚过来说的，说人淋了不?少雨，其他没?啥事儿，房子?咋样了还不?知道。”
她说这两三句的功夫，柳双翠已经?穿好雨衣了，“我去看看。”
穆绵：“我也去！”
话落，穆绵也快速地薅了一个斗笠过来，戴上就跟着她妈和桂枝婶儿出去了。
说起来，杨老师来她们这边也已经?快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熟悉一个人。
最开始穆绵也只是把自己?定位在跑腿小妹上，后面一来二去的，说得多了，她发现杨老师真?的是一个顶顶通透的人。
身处逆境也活得有滋有味儿的，心很大，每天?精气神?都相当好。
跟这种人相处起来，就很舒服。
她真?心的很喜欢这个长辈——
外面雨很大，路也特别滑，出去没?到一分钟，穆绵那裤腿鞋子?就全湿了，柳双翠两人也差不?多。
风呼呼地刮着，说句话嘴里都能飞进雨滴。
从她们这边到牛棚要好一会?儿，穆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最前面，路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还差点滑了一下。
柳双翠一把捞住了自己?闺女的胳膊，很大声?，“慢点。”
穆绵顺着力道站稳，她其实没?急，就是路太滑了。
三人顶着风雨，平时十分钟的路，这次硬生?生?花了一刻多钟才到。
等一到那，穆绵便看见，房顶确实塌了。
这边这个房子?，里面炕那些虽然?都齐全，但确实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个屋被分成了左右两间，杨老师住的是左边，右边那间是何之云、鲍安和夫妻俩。
穆绵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人也是从首都来的，一个搞考古，一个搞建筑，跟杨老师还认识。
当然?这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是……
房子?没?承受住这大雨，两间房顶都塌了。
好在没?全塌，塌了一半，还有一半耷拉着，跟墙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
塌的那一半刚好落在炕上，木头稻草散了一整炕。
中间用来分隔的墙也倒了。
平时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挪到了角落里堆着，好些都湿了，屋里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柳双翠皱着眉，“这完全没?法住人了啊。”
柳桂枝：“等雨停了修吧。”
穆绵左右张望了一下，“杨老师她们是不?是在王大爷那？我去看看。”
柳双翠两人紧跟其后。
王大爷房子?离这边近得很，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
他一个人住，也没?修院子?。
透着窗户能看见屋里隐隐冒着火光。
穆绵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很大声?，“王大爷王爷爷，是我，绵丫，你开开门呀。”
这雨大到，不?扯着嗓子?说话的话，对方真?的可能听不?见。
王大爷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耳朵还是挺好使的，穆绵敲了两下，门立马就开了。
王大爷也扯着嗓子?回，“小绵丫头啊，你别把门给我敲坏了。”
穆绵甜甜笑了一下，“咋可能嘞，我没?使劲儿~”
王大爷让开门口?的位置，穆绵一下钻了进去。
只见，杨又琴三人身上都湿透了，中间放了一个火盆儿，三人围坐着在那烤火。
穆绵从一进门就开始叭叭，“杨老师你们没?事儿吧？没?被房顶砸到吧？”
杨又琴脸上有点苍白，眼里含着笑意，“没?事儿，塌的那会?儿刚好跟之云在灶台跟前说话，没?砸到。”
杨又琴一边说着一边把长板凳让出来了一截，示意穆绵坐，“这么大雨，跑过来干啥呀。”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孩子?的缘故，杨又琴看小辈的时候，总是带着点慈爱。
穆绵一屁股挨着坐了过去，“来看看嘛，我在家也没?啥事儿。”
王大爷家板凳不?多，柳双翠两人坐在炕边缘。
柳双翠：“东西是不?是都淋坏了？”
杨又琴笑了笑，“没?啥贵重的，等雨停了晒晒就行?，粮食没?事儿。”
柳桂枝：“那还行?。”
王大爷也坐在炕边缘上，气定神?闲的，朝柳桂枝道：“我瞅着这雨今天?停不?了，鲍同志晚上可以?和我凑合一下，杨同志她们咋弄，桂枝你给安
排一下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
王大爷这儿只有一个炕，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歇，何况这男同志女同志的，也不?可能歇一个屋里。
旁边那房子?，房顶不?修好的话，根本没?办法住人。
柳桂枝还没?说话呢，柳双翠想?了想?道：“住我们那儿吧，老大那屋空着的，能住人。”
因为孩子?还小，聂思?慧平时都是跟老太太睡的，晚上奶孩子?的时候能有个帮衬。
穆绵拉了拉杨又琴，“杨老师现在就走吧，咱赶紧回去把这湿衣服换下来。”
也不?知道是淋了多久的雨，杨老师手凉凉的。
这个节骨眼上，杨又琴也没?过多客气，起身朝柳双翠笑了笑，“真?是麻烦了。”
何之云也跟着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柳双翠大手一挥，“麻烦啥呀，顺手的事儿。”
杨又琴两人也没?什么要带的，房顶塌了，衣服都在炕上的箱子?里，也拿不?了，就湿漉漉地跟着穆绵她们回去了。
二十来分钟后。
屋檐下，老太太招呼着人，“咋淋成这样了？”
穆绵抢答，“杨老师她们搬东西的时候淋的。”
三人把很多东西都挪到了那个小三角里放着，没?塌的地方还是干的，放东西刚好。
何之云笑了笑，“真?是叨扰了啊，赵大娘。”
赵梅花：“不?叨扰不?叨扰，我找两套干净衣服，你们先把这湿的换下来，别淋发烧了。”
本来她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一语成谶。
两人傍晚时分就同时烧起来了，好在温度不?是很高，精神?头也都还可以?。
家里有退烧药，穆绵一人拿了一片。
何之云有点不?好意思?，觉得真?是麻烦了人家太多，可惜外面雨一直没?有停，她们那房子?现在想?修也修不?了。
穆绵自然?是没?觉得麻烦的，本来她家就有空房间。
再一个，闻大哥每次寄过来的包裹里，跑腿费给得都相当多。
穆绵在屋里进进出出的，拿来药后，想?了想?又拿了个壶和煤油灯过来，后面跟着柳双翠。
穆绵：“这里面都是热水，杨老师你们多喝点，好得快，这灯我放窗台上，火柴我也搁这儿了，杨老师你们晚上要是想?起夜的话，记得拿上，可别掉坑里了。”
茅房那边是没?办法拉电线的，晚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灯光下，杨又琴笑呵呵地听着。
柳双翠也笑，“她就是喜欢瞎操心。”
穆绵挠了挠脑袋，下巴抬了抬，“妈你就说我有没?有操心到正处上吧？”
柳双翠：“有有有，你……”
她话说到一半，原本坐窗户下正在喝水的何之云忽然?‘咦’了一声?。
穆绵扭头，“何老师咋啦？”
何之云视线落在了穆绵刚刚放煤油灯的地方，准确来说，是落在了旁边的小杯子?上。
何之云拿起来看了看，“小绵你这东西哪来的呀？”
穆绵跟着看去，是她去年?在省城废品收购站跟她爹一起捡的小杯子?。
之前，她在房间里规整东西的时候，被小苗苗看到了，小丫头很喜欢，她给就自家小堂妹拿着玩了玩。
不?知道啥时候放到这窗台上的，她之前都没?留意。
穆绵实话实说，“在废品站捡的。”
下一秒，想?到何老师的专业，穆绵眼睛一下亮了不?少，“这杯子?咋了？我爹说瞅着是拿来喝白酒的。”
何之云拿起来眯着眼睛瞅了好一会?儿，随之笑了笑，“这不?是拿来喝酒的，是个鸟食罐，我瞅着有点像宣德年?间的，又琴你来看看。”
穆绵眼睛一下放大了，“！！！！！”
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得仿佛能看见星星。
居然?是个古董吗？！！
真?的真?的是吗？！！
旁边，小学文化的柳双翠左看看右看看，脑袋里有很多问号。
啥意思?？？
宣德年?是个啥年?？？
第86章 第 86 章 雨后学习。
柳双翠真的很疑惑, 但是她没问。
长了眼睛就是用来看的，她闺女那?亮晶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跟上次捡到大黄鱼时?差不多。
杨又琴三两步凑了过?去, “我看看。”
何之云把那?鸟食罐往杨又琴的方向偏了偏。
穆绵很激动，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穆绵看向杨又琴, “杨老师您不是教物理的吗？”
她就说?哪里有点奇怪，何之云老师就是搞这么方面的, 懂很正?常。
物理专业跟考古完全不沾边啊，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穆绵这话一出来，何之云就笑了笑, “小绵你还不知道我跟又琴咋认识的吧？”
穆绵摇头, 她确实是不知道, 只知道两人虽然没在一个大学任教, 但确实是旧识。
何之云也?没卖关子, 下一秒紧接着道：“我先?认识的是又琴丈夫。”
其?实事情也?不是那?么复杂, 杨又琴跟她丈夫是中学外加大学同学, 但是毕业后?没在一个学校任教。
杨又琴丈夫跟何之云算是同专业的同事，也?是搞考古这方面的，所以杨又琴也?懂不少?, 主要是她自己感兴趣, 跟着学了不少?。
后?来, 杨又琴丈夫病逝，她跟何之云联系也?就没那?么多了。
这次在清风大队遇见, 纯粹是意外。
穆绵嘴巴张张, 满眼崇拜，“杨老师好厉害啊。”
杨又琴笑了笑，“我就懂点皮毛, 之云才?是专业的。”
何之云‘啧’一声，“又谦虚了不是。”
两人说?了几句，视线又放到了那?鸟食罐上，杨又琴杵到电灯泡下面，“这底有点看不清。”
一听这话，穆绵‘咻’地一下窜了出去，“我去拿手电筒来！”
这会儿时?间不算晚，大家自然是都还没睡。
聂思慧在给小西西洗屁股，老太太在厨房熬姜汤，打算一会儿让大家都喝点，今天只要出了门的，或多或少?都淋了点雨。
穆富贵戴着斗笠，拿着手电筒在后?院检查鸡窝，免得半夜雨又下大后?吹到老母鸡。
穆绵没找到手电筒，在老太太那?屋门口探了个脑袋，“嫂子手电筒在你那?吗？”
聂思慧左右看了看，“没有，爹在用吧，好像在后?院。”
穆绵扭头又朝后?院跑，“爹！爹！手电筒在你那?吗？”
穆富贵很大声，“是在我这儿，咋了？你要用啊？”
穆绵凑过?去，神秘兮兮的，“爹你肯定不知道刚刚杨老师跟何老师说?了什么。”
穆富贵很配合，也?很好奇，脑袋立马往穆绵那?边靠了靠，“说?了什么？”
穆绵小嘴叭叭的，“何老师说?我们之前捡的那?个小杯子是个鸟食罐，不是拿来喝酒的，而且可能是宣德年间的东西。”
要不说?是夫妻俩呢，一个被?窝里就是睡不出来两种人。
穆富贵听到这句话，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也?是……
宣德年是个啥年？？
他?只知道今年是六八年。
紧跟着又一个疑惑冒出来，啥小杯子？？
一年前的事情，穆富贵同志早就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穆绵去废品收购站的次数不算少?，老是喜欢捡些?小玩意儿回来，东西一多，穆富贵真是有点记不住。
穆绵也?没跟自己爹多扯，拉着人胳膊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就是省城照相馆后?面那?个废品站，你还捡了本高中课本回来呢，爹你忘啦？”
穆富贵：“好像有点印象，那?小杯子咋啦？”
穆绵很通俗易懂地解释了一下，“就是说?可能是个古董。”
下一秒，穆富贵同志的音量瞬间拉高，“啥？！”
一分钟后?。
穆卓跟聂思慧的屋里多了好几个人，全凑过?来了。
小西西身上裹了一个薄被?子，一看就是聂思慧这个当妈的，没顾上给她穿衣服，洗完小屁股以后?，一擦一裹，抱着就出来凑热闹了。
穆绵给杨又琴和何之云两人照着手电筒，伸着个脑袋，眼里写满了求知欲以及好像要天降横财了的惊喜。
两人也?没看太久，杨又琴带着肯定的语气道：“是真品，而且这种青花的，世面上比较少?。”
穆富贵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比较少?啊，那?是不是很值钱？”
别的他?虽然不懂，但物以稀为贵还是懂的。
穆绵眼睛也?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杨又琴跟何之云两人。
何之云对上小姑娘那亮
晶晶的视线，眼里也?带了点不可思议，这运道真是好得没话说?。
不管心?里怎么想，何之云语气倒是平静，毕竟她们这一行，捡漏的事情可不少?见。
何之云：“六三年那?会儿，我知道有一个，成?交价是九百五。”
穆家众人：“！！！！！”
老太太扶着胸口，小声中带着止不住的震惊，“我的老天爷，快一千块啦！”
穆富贵嘴巴张得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值、值这么多？！”
他?以为能有个一两百就很多了呢！
聂思慧柳双翠婆媳俩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带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震惊。
穆绵小心?地扶了扶着鸟食罐，“幸好幸好，幸好没碎啊。”
之前小苗苗觉得这东西好看想玩儿的时?候，她随手就给小丫头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差点把一千块丢了。
没出两秒钟，穆绵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捡的那?些?小碟子小镜子啥的，刚想也?拿过?来给杨老师她们看看呢。
杨又琴忽然连着咳了好几声。
老太太从家里又天降横财中回神，‘哎哟’了一声，“都给搞忘了，锅里还温着姜汤呢，你俩喝点，好发汗，明天指定就好了。”
杨又琴两人道了声谢。
穆绵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刚刚太兴奋，她都搞忘了，杨老师她们还发着烧呢。
等人喝完姜汤，穆绵也?没过?多打扰，“杨老师你们早点睡啊，半夜要是有啥事儿可以喊我。”
杨又琴笑了笑，“行，不跟你客气。”
穆绵甜甜笑着帮忙拉紧了门。
杨又琴两人发着烧，下午又折腾那?么久，累得很，睡得也?快。
相比之下，穆绵一家子暂时?都没啥睡意。
柳双翠稀罕地把那?鸟食罐拿着翻来覆去看了看，小心?翼翼得很，跟捧着个瓷娃娃一样，生怕一不小心?磕到碰到。
柳双翠语气跟做梦一样，“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就值这么多钱？！”
这跟大黄鱼不一样，金子嘛，她知道那?是值钱的。
但这个，她真的看不出来哪里值钱。
穆富贵一副他?很懂的模样，“那?何同志不是说?了嘛，这是那?啥啥年的古董，隔了几百年当然值钱啦，不过?这小玩意儿居然是拿来给鸟喂食的吗？看着比咱用的碗还好看嘞。”
老太太：“肯定是有钱人家的鸟。”
穆富贵大咧咧的，“那?必然！没钱养啥鸟啊，没肉不说?，又下不了啥蛋，养老母鸡多合算！”
旁边，被?聂思慧抱着的小西西估计是被?她们这叽里呱啦的声音吸引了，也?是一点想睡的迹象没有，睁着个大眼珠子‘嗯嗯’了好几声。
穆富贵哈哈笑，“嗯啥呀，你也?觉得爷爷说?得对是不是？”
小西西：“嗯~”
穆富贵伸手，笑得相当慈爱，“来来来，我抱会儿咱大孙女儿。”
聂思慧侧身把孩子递了过?去。
怀里没了娃，她双手伸过?去，拉住了穆绵的手，一副舍不得松的样子，“怎么这么会捡呢！”
穆绵笑眯了眼，“嘿嘿，我当时?就是看它好看，顺手就捞起来了。”
说?着说?着，穆绵忽然意识到，她那?‘一堆破烂里出一个古董’的戏码提前上演了呀！
主人公铜碗都还没出场呢。
几个大人可不知道自家小姑娘那?小箱子里很早之前就藏了一个值钱的古董，属实是激动了好几番后?才?睡去——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雨小了很多。
杨又琴两人烧都退了，精神头看着挺好。
等吃完早饭，小雨变成?了毛毛雨，许乐乐拎着袋子迫不及待就来找穆绵了。
穆绵拉着聂思慧加入了捞鱼大队，这次雨虽然下得不久，但降雨量非常大，河道涨了不少?水。
等姑嫂俩收获满满回来时?，杨又琴跟何之云两人已经回去了，她们那?边屋里一片狼藉，得早点收拾。
下午的时?候，天彻底放晴。
天空湛蓝湛蓝的，还挂了一道彩虹。
连带着后?面两天都是大晴天，大队长找了人帮忙修房顶，杨又琴两人白天在牛棚那?边忙，晚上睡还是睡穆绵家的。
等到礼拜五的时?候，房顶终于是修好了，杨又琴两人也?回她们屋了——
转眼间，到了礼拜天下午。
今天休息，穆绵拿着她之前捡的那?些?小碟子小盘子小镜子，还有两条鱼干，悄悄去了牛棚。
她到的时?候，杨又琴刚好洗完衣服回来，在门前晒衣服。
刚打照面，穆绵就先?露出了一个乖乖的甜笑，“杨老师。”
杨又琴也?笑了笑，“咋这个时?候来了？”
穆绵凑了过?去，“嘿嘿，有事儿嘛。”
说?着就把手里的鱼干递了过?去，“这个您拿着吃，另外那?条给何老师她们。”
杨又琴没接，“小谵上次寄来的还有呢。”
穆绵小嘴叭叭的，“这就是前两天在河里捞的，又没费什么事儿，您不收我一会儿都不好开口了。”
她还搁这儿叭叭呢，后?面房子里，何之云听到动静，从门口探了脑袋出来，说?着跟杨又琴差不多的话，“小绵，你咋来啦？”
穆绵一个箭步上前，把鱼递了过?去，“嘿嘿，拿了点之前捡的一些?小东西来，想让您跟杨老师帮忙看看。”
她其?实前几天就想问了。
但两人太忙了，白天弄房子累得很，一般要天黑才?会来她们家休息，她也?不好过?多打扰。
何之云跟杨又琴一个反应，没伸手接。
本来这几天就够麻烦人家的了，想谢谢人家吧，又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怪不好意思的。
穆绵可见过?太多这种客套撕巴的戏码了，她一通叭叭下来，鱼自然是送了出去。
下午有点热，何之云跟杨又琴两人进了屋，凑在一起看穆绵带过?来的东西。
真的有不少?，十来件呢。
铜碗没带，那?个她非常确认，所以就不拿出来张扬了。
杨又琴拿着小银镜子看了看，“做工倒是挺精美的。”
穆绵很懂，“近几年的吧？”
杨又琴点了点头。
一通看下来，意料之中，都是些?普通的东西。
穆绵也?没失望，她把那?鸟食罐也?带来了，很有点勤奋好学在身上，“何老师，您是怎么确认这鸟食罐就是宣德年间的呀？”
这几天，只要一想到她把那?千把块钱的东西，当成?了废品随意扔在外面，那?心?情就有点没法形容。
都是钱啊钱！！
她前几年画那?么多小人书也?才?挣这么多，要是没被?何老师她们看到，说?不定就真扔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何之云笑了一声，“那?这可就有得说?了，你得先?知道……”
何之云仿佛像是回到了课堂，滔滔不绝，杨又琴在旁边时?不时?也?补充两句。
穆绵听得聚精会神又云里雾里的，有一种知识钻进了脑子，但是它们不知道该去哪，所以只能在脑子里到处乱窜的混沌感。
看着小姑娘那?圆溜溜的眼睛，杨又琴笑了笑，“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完的，你要是感兴趣，以后?得空了再过?来。”
穆绵眼睛一下亮了，“可以嘛！会不会太打扰了？”
她感兴趣啊，特别感兴趣！
何之云笑出声，“刚刚还说?让我们别客气呢，这不自己也?客气上了。”
穆绵笑得眯了眯眼，“嘿嘿，没客气没客气，我就是这么一说?。”
虽然现在这风气不让搞这些?，甚至很多都被?打砸了，但以后?可以啊，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要不说?知识就是财富呢，要是啥都不懂，连捡
漏都捡不明白。
第87章 第 87 章 中秋救人。
在小钱钱的趋势下, 穆绵那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沉迷得跟在备战高考一样。
何之云跟杨又琴两人教得也很开心，聪明?又好学的学生, 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
有时候穆绵都觉得时间?有点晚了，两人还讲得意犹未尽的。
当然?也不是一起讲, 她们平时也不是很闲，都是抽时间?, 偶尔这个讲半小时，偶尔那个讲一小时。
穆绵忙忙碌碌的，天天把自己?安排得跟个陀螺一样, 日子过得充实得不行——
八月二十?五这天, 天气?有点阴, 还算凉快。
在把小西西哄睡着后, 穆绵本来想着去找乐乐上山转转的, 家里柴没多少了。
许乐乐前几天去了杨柳大队走亲戚, 昨天才回来。
可?能?是在一起玩儿久了, 有那么点心灵感应在，穆绵带着十?一刚出门呢，迎面就遇到了许乐乐, 后面还跟了石小莲。
隔了几米的距离, 许乐乐挥手喊道：“绵绵姐！”
穆绵也扯着嗓子回：“你怎么从那边过来？去地里啦？”
许乐乐气?呼呼的, “小圆子一直哄不好，哭得好像我打她了一样, 还扯着我头发一直不松, 气?死我了，我直接抱去给我大嫂了。”
穆绵：“我前面好像听到了。”
哭得哇哇的，小圆子不好带, 经常哭，她都听习惯了。
许乐乐小嘴叭叭的，“不管她，反正有我大嫂哄。”
三两步的功夫，许乐乐已经跑跟前来了，她挽着穆绵的胳膊，“石小莲还说你没空跟我们去转悠呢。”
穆绵还没说话?，许乐乐忽然?又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道：“我昨天晚上来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大晚上的还去牛棚呀？”
石小莲跟着看了穆绵一眼，“她这几天去的次数可?不少。”
穆绵：“你看到啦？”
石小莲：“大前天看到过一次。”
穆绵也没瞒着，实话?实说了。
省去了中间?鸟食罐那些?事?情，只说自己?在跟着两位老师学习。
不是她不信任乐乐，主要是小丫头话?多，有时候叭叭着，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至于石小莲，她不说，对方估计也能?猜到。
果?不其然?，穆绵才刚说完呢，下一秒就对上了石小莲饱含深意的眼神。
许乐乐没注意到，嘴巴张张，显得有些?小惊讶，“高中那些?课本已经不够你看了吗？”
对于一个看书跟要了她命的人来说，许乐乐真的不是很理解这种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的行为。
相较而言，石小莲想问题就很深了。
那三个老师来她们大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突然?开始跟着人学习，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也不难猜，随便想想就能?想到。
石小莲看了穆绵一眼，“这学科倒是适合你。”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逆天财运的。
穆绵笑?眯眯的，“闲着也闲着嘛，多学点呗，你们感不感兴趣？我可?以试着教教。”
许乐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才不要嘞，听着就让人脑袋疼。”
石小莲对于一切能?发财的事?情都很有兴趣。
只不过，转念就又想到了六三年那会儿的事?，她明?明?知道哪有人参，但是一连找了两个月却连个叶子都没看到。
石小莲只停顿了两秒，“算了，不想浪费时间?。”
穆绵没强求，三人带着一狗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穆绵已经有起码两三个礼拜没来捡过柴了。
今天来都来了，她就多捡了点，一趟老大一捆。
捡第二趟的时候，还遇到了点意外惊喜，十?一发现了一窝野鸡蛋，足足有十?几个。
晚上，穆绵去牛棚的时候带了一半。
十?一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人一狗到的时候天蒙蒙黑，杨又琴她们已经吃完饭了，她们三人是一起搭伙吃饭的。
杨又琴蹲在旁边洗碗。
穆绵熟门熟路地把野鸡蛋往灶台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放。
杨又琴起先没注意，听到动静看了一眼，“咋还拿这么多鸡蛋来？我们这儿还有呢。”
穆绵跟着蹲过去，笑?眯眯的，“不是家里老母鸡下的，是野鸡蛋，今天上午上山的时候，十?一发现的。”
十?一一听主人叫自己?名字，抬着个大脑袋就过来了，跟那猪拱白菜似的，脑袋往穆绵脑袋旁边凑，活泼得很。
穆绵抬手推了一下，“一边儿去。”
杨又琴抬手揉了揉狗脑袋，“小谵以前养的那狗也这样，一听到自个儿名字就喜欢往人跟前凑。”
穆绵起身?帮忙舀了一点水，碗还需要清一遍，边弄边顺着道：“以前听我大哥说过，那狗狗生病了是吗？”
杨又琴：“嗯，就一直吐，不吃东西，救了四五天没救过来，小谵那个时候伤心得啊，嚎啕大哭的。”
穆绵有点没法想象，现在看起来格外锋利严肃的人以前嚎啕大哭是什么样，不过那心情可?以理解。
杨又琴也没多说这事?儿，洗完碗就带着穆绵进了屋。
穆绵掏出本子笔，听得可?认真了。
期间?何之云得了闲，也过来指导了两句，二对一的辅导，想听不懂都难。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结束的时候，穆绵一看手表，九点多了，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门口睡得呼呼的。
穆绵拿起来手电筒，“那我先回去啦，杨老师你们早点睡。”
杨又琴：“行，路上慢点。”
话?落，杨又琴忽然?又喊住了穆绵，“小绵你等会儿。”
穆绵：“咋啦？”
杨又琴起身?在箱子里翻着东西，边找边道：“你们啥时候给小穆寄东西？帮我把这个一起带给小谵吧。”
穆绵：“可?能?得再过半个月，我们要先带西西去照相。”
杨又琴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那先放你那，到时候一起寄就行。”
穆绵看了看，“这料子不是闻大哥给你寄的吗？杨老师你没做自己?的啊。”
这料子暖和?得很，适合做冬天穿的里衣。
杨又琴：“做了，这是剩的，他?寄太多了，我也用不完。”
穆绵笑?眯眯的，“他?也是担心你嘛，我哥也老是惦记我们，啥都想寄过来。”
时间?不早了，随口扯了几句后，穆绵便摸黑带着十?一回家了。
自从拉了电线后，家家户户睡得都晚了一点，柳双翠她们自然?也是没睡的。
穆绵一进门，柳双翠的话?就响了起来，“我刚还想着你咋还没回来呢。”
穆绵笑?了笑?，“嘿嘿，今天一不小心说得晚了点。”
柳双翠视线落到自家闺女的手上，“拿的啥啊？”
穆绵：“杨老师给闻大哥做的衣服，到时候一起寄过去。”
说到这儿，穆绵紧跟着问了一嘴，“咱啥时候带西西去照相呀？”
之前答应了穆卓要多寄照片过去这事?儿，一家子自然?是没忘的，只是这一两个礼拜一直忙这忙那的，没顾上。
柳双翠：“抽个礼拜天去吧，你跟思慧带西西去，我们就不去了。”
穆绵想了想，“也行。”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定了下来。
等到了礼拜天，姑嫂俩便带着小西西往县里跑了一趟，照得很顺利。
九月九号那天，照片连带着包裹一起寄了出去。
小西西刚生那会儿，因为着急报喜，只寄了信过去，这次包裹里东西不少，都是些?只有她们这边才有的山货。
路程远，等穆卓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九月下旬了。
拿到包裹后，
穆卓看都没看里面有啥东西，直奔信封里的照片。
小西西乖乖窝在聂思慧怀里，小小一只面朝着镜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透过照片看自己?亲爹。
之前信里虽然?写了小西西长啥样，但等真的看到照片那瞬间?，穆卓眼眶瞬间?就红彤彤的了。
都没跟人嘚瑟，只觉得心口软软。
每天出门前要看一遍，训练完回来第一件事?，也是拿出照片看看。
那模样，看得同寝的马正志直呼牙酸，媳妇儿孩子不在身?边的人不少，但他?真没见过，谁有老穆这么腻歪。
董侪也酸，纯纯羡慕嫉妒的那种酸。
小娃子小小一只可?太可?爱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不是他?闺女。
相比之下，闻谵就一如?既往的淡定，现在天气?还没冷到需要穿保暖衣，杨老师做的衣服他?好好收了起来。
没有衣服也没有闺女的董侪抱着穆卓包裹里的野干果?啃个不停。
宁漳市这边的种种，穆绵自然?不知道。
转眼间?，到了中秋。
到底是一条人命，穆绵还是放在心上了的。
说起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新知青熟悉了大队生活的同时，乡亲们也把知青认全了。
八个知青家里条件有好有坏，条件好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光包裹都拿了两趟，一看就是家里人怕孩子在乡下受苦，所以尽可?能?地多补贴一些?。
条件不好的，就只能?靠自己?，干活很卖力。
总体来说都还算和?谐，人一多确实是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小矛盾有，但问题不大。
这八个知青里面，要说乡亲们印象最深的，那自然?还是向?家兄弟。
可?能?是因为亲妈去世得早，亲爹又不管的缘故，向?学文圆滑得很，来这么些?时间?就没听说他?跟人有过龃龉。
相比之下，向?学武就真的是个单纯的半大孩子，空闲之余，喜欢跟大队里那些?大半的男娃子玩在一起。
中秋节当天是个礼拜天。
穆绵吃完早饭过了没一会儿就出门了。
据石小莲说，向?学武出事?是在半上午，但具体什么时候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半个上午，那范围可?就太大了，要知道溺水可?就几分钟的事?情。
穆绵提着个篮子，本来想拐过去找石小莲的，不过没走出几步就被?出来倒水的许乐乐看了个正着。
许乐乐扯着嗓子喊：“绵绵姐你去捡菇子吗？”
穆绵大声?回：“嗯，你去吗？”
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上午确实适合捡菇子，穆绵出门的时候是这么跟她爹妈说的。
许乐乐扭头就往回跑，“去！你等等我！”
许乐乐跑得很快，跟那山林间?的小鹿一样，没出一分钟就跟穆绵汇合了。
石小莲来得也很快，都没要穆绵两人去喊。
许乐乐大咧咧的，“你咋知道我们要来喊你？真巧嘿！”
石小莲停顿了一秒，憋出来了一句，“猜的。”
许乐乐也没多想，吧嗒吧嗒地跑在最前面，说起了别的，“我大哥昨天回来的时候买了一点月饼，真是老好吃了，可?惜平时没卖的。”
穆绵：“我爹也只抢到了一点。”
石小莲疑惑地看了穆绵一眼，“居然?还有富贵叔抢不到的时候？”
穆绵：“他?去晚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等到山脚下的时候，穆绵抬脚朝河边的方向?走去。
许乐乐疑惑地跟上，“去哪啊？”
穆绵有理有据，“我们从那边上山，这边估计都被?捡过了。”
雨后捡菇子这种事?情，就是要趁早，有些?乡亲可?能?早饭都没吃就上山了。
许乐乐跟上脚步，“早知道就早点来了，昨天晚上小圆子又闹人，害得我早上都起晚了。”
穆绵笑?了笑?，“没事?儿，捡不到咱就随便转转。”
三人沿着河边走，还没到石小莲记忆里的大致位置呢，隔了一节距离，穆绵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异常的声?音。
穆绵脚步刚顿了一下，下一秒便听见许乐乐的声?音响起，“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
她们一安静下来，那喊声?随之也没了，就响了那么一两下，仿佛是刚刚已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喊不出来了。
穆绵拔腿就跑，许乐乐紧跟其后。
石小莲个子矮，腿也短，一下就被?两人落了好几米的距离。
片刻的功夫，穆绵便看清了，在河里挣扎的不是向?学武是谁？！
她也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大早上的下河，要知道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早上的河水还是挺凉的。
当然?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向?学武一见着人，挣扎得更厉害了。
许乐乐大惊，“我的天，他?是不是不会游水啊？！”
几乎是在许乐乐喊出声?的瞬间?，穆绵那手比脑子快，附近没有长竹竿，她一用力就拔了一棵树出来，树又直又长，有成年男同志胳膊粗。
穆绵拿着就往河里一杵，向?学武紧紧抓住。
许乐乐很大声?，“你抓紧，我们拉你上来！”
呛了水的人，力道是相当吓人的。
不用许乐乐提醒，向?学武也抓得非常紧。
穆绵用力飞快地把人往岸边扯，靠近后，她松开树，双手扯着向?学武肩膀就把人提了上来。
一提一松，向?学武就被?软哒哒地放在了地上，趴在那猛咳。
许乐乐很热心，也有点被?吓到了，蹲旁边对着那背就是一顿猛拍，“你快把水吐出来啊！”
向?学武：“咳、咳咳咳……”
许乐乐：“能?呼气?了吗？使劲吐！”
一下一下，那背被?拍得邦邦响。
向?学武：“咳咳咳咳咳……”
许乐乐：“你别把脑袋支起来啊，你这样吐不出来。”
向?学武又咳了好几声?才奄奄一息道：“已、经吐、吐完了，能?、能?呼气?。”
再拍下去，他?感觉自己?骨头可?能?要断了。
第88章 第 88 章 落水后续。
她们?这边动静不小, 尤其是刚刚许乐乐还?喊得那么?大声?。
早在她把向学武那背拍得邦邦响的时候，有?两个大婶子就从旁边的山脚下飞快跑了过?来。
曹春凤就是其中之一，她手里拎着篮子。
一看就知道, 她刚刚肯定是在不远处捡菇子，听到动静就赶忙跑过?来了。
曹春凤声?音老大, “咋啦咋啦？乐丫头你喊啥啊？出啥事儿了？！”
跟她一起的是王婶儿，眼睛尖得很, “趴着的那是谁家娃子？掉河里啦？！”
石小莲回了一句，“是向学武。”
说?这么?两句的功夫，曹春凤跟王婶儿已经到跟前了。
一看向学武浑身湿漉漉脸色惨白地趴那, 曹春凤直接就喊了一声?, “我的老天爷！你这娃子咋掉下去的啊, 真是要了命了。”
王婶儿：“呛了多少水啊这是, 吐出来了没有?？”
两人都是那热心人儿, 一边说?着一边挤了过?去, 话才刚落下, 手就已经伸了过?去，对着那背就是邦邦两下。
都是常年干活的乡下女同志，那力道可比许乐乐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娃要大。
还?处在恐慌中没回过?神的向学武立马控制不住地又咳了起来, 有?心想开口说?句话, 但?在这大力拍打下, 咳得根本停不下来。
许乐乐赶紧出声?道：“应该吐完了，他刚刚说?话了。”
向学武眼眶红红的, “咳咳、谢、咳咳……”
曹春凤收手, “能说?话啊，那问题应该不大。”
王婶儿：“幸好幸好，得亏你们?三个丫头发现了。”
穆绵：“石小莲先?发现的。”
石小莲要是不记得, 她今天大概率是不会往这边走的，那向学武真有?可能死在这儿，他之前喊的那一声?根本就没多大。
曹春凤拉了拉向学武的胳膊，“小娃子你能走不？”
向学武被吓得够呛，腿软到根本站不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冻到了还?是吓得，身上微微发着抖，“我、咳咳……”
一开口又咳了起来。
王婶儿：“给背去老李叔那看看吧。”
穆绵自觉地干起了力气活，刚想把人提溜起来呢，前方?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跑在最前面的是向学文，后面还?跟了几个知青。
最最后面是两个小萝卜头，其中一个是李大娘的旺旺。
可能是因为太着急加上跑得太快的缘故，向学文踉跄了一下，差点狠狠摔地上，后面的男知青赶紧帮忙拉了一下。
向学文丝毫没停顿，脚步虽然
慌乱，但?是很快，“小武小武！！”
还?瘫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向学武‘哇’地一下就哭出来，“哥呜呜呜咳咳…”
向学文扑在地上，眼眶红红地抱着向学武一顿打量，“你吓死我了，没事儿吧啊？”
向学武抱着自己亲哥没松手，“呜呜呜咳咳呜呜……”
孩子一看就是吓坏了，四?周全?是他的嚎啕大哭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两个小萝卜头晚一步跑了过?来，穆绵挪了挪脚步，抬手揉了揉旺旺的小寸头，“你去喊的人呀？”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春凤婶子她们?过?来的时候，这两小萝卜头也在附近。
旺旺挺了挺小胸膛，“对啊，我厉害吧？我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那个知青哥哥了。”
穆绵夸奖的话张嘴就来，“厉害厉害，数你最机灵。”
旺旺扬着小脑袋，“那哥哥是不是差点淹死了？”
许乐乐杵旁边，“可不是嘛，真是吓死我了，你们?可不要学。”
旺旺：“我才不学呢，这水这么?深，我又不傻。”
另一个小萝卜头说?话也是相当直，语气一本正经的，“太不听话了，给他屁股蛋子上来两下子，下次肯定就记住了。”
这话说?得，一看就没少被家长收拾。
向学武现在这副可怜模样，向学文这个当哥的自然不可能给人屁股来两下，他把人薅起来放在了背上，打算背去老李叔那看看。
其他的暂时顾不上，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弟弟的安危。
向学文背着人走得很快，后面有?知青跟着帮忙托了托。
今天休息，大部分知青都在知青点呢。
刚才旺旺跑去叫人时，嚎的声?音老大老大了，新知青点的知青有?一个算一个，都跑来了。
这会儿见向学武没大事儿，也就没着急着回去。
有?健谈的知青凑在曹春凤旁边问向学武是咋掉下去的，曹春凤知道得也不是那么?清楚，视线往穆绵她们?那边看了看，“她们?三个小丫头救的人，我过?来的时候那小娃子都已经被捞起来了。”
她说?才落下，一个女知青忽然略带迟疑地来了一句，“不会是拿这树捞的吧？”
脚步已经迈出去，打算回家的穆绵闻言停下了脚步。
她就说她刚刚好像忘记了什么?。
穆绵三两步退了回去，打算捞起来重?新种?上，根都在呢，肯定还?能活。
曹春凤刚刚心思都在向学武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还?扔了一棵树，扭头这一看不得了，“天老爷，绵丫头这是你拔的啊？！”
穆绵笑了笑，“我没找到长棍子嘛，附近就这树瞅着挺高的，我一着急就给薅起来了。”
众人：“………………”
曹春凤眼角抽了抽，她就说?这小丫头彪吧。
去年也是这么?说?的，一着急就给三百多斤的野猪身上踹了个坑。
这树拿斧子砍都得砍几下才能断呢，小丫头就这么?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要是再多急几下，怕不是要上天。
知青们?表情也差不多，来的这几人里面，有?来了两三年的老知青，也有?上个月刚来的新知青。
老知青们?去年都是分到过?野猪肉的人，相对来说?淡定一点，毕竟这冲击没有?野猪来得大。
相比之下，新知青们?的眼神就跟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很多事情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过?。
怎么?说?呢，反正就……听起来跟编的一样，一度让人怀疑是乡亲们?在吹牛。
有?个男知青就在树旁边，他伸手捞了一下，入手后才发现，这树还?挺重?的，一手只能握住一半，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拔出来的。
穆绵对于那些新奇的目光早就已经能视若无睹了，她以为男知青要帮忙，朝人笑了笑，“没事没事，我自己弄就好啦！”
然后伸手捞了过?来，一握一提，拿着就走了，跟手里拿了柴火一样。
刚刚只抬起了一截，没完全?捞起来的男知青，“………………”
他真的是多余来这一下。
穆绵可没管别人在想什么?。
那坑就在旁边，没隔多远，她把树往那一杵，便招呼起了两个小姐妹，“快挖点土来填填。”
不用穆绵说?，石小莲跟许乐乐两人也已经跟着走了过?去。
三人都只带了小铲子，穆绵嫌石小莲力气小，起身把树干往石小莲那边偏了偏，“我来挖吧，你扶着。”
石小莲：“哦。”
然后就往那一蹲，很自觉地当起了一个一动不动的工具人。
曹春凤看了两眼，“你们?这不行，得挖深一点，不然活不了。”
许乐乐一铲子土举在手上，“啊？它不就长了这么?深吗？”
曹春凤一脸‘你们?这些小娃娃就是不懂’的表情，“这树的根长得可老深了，被绵丫头拽断了一些，你们?当然看不出来。”
两个婶子帮忙弄着，其他知青都是跟着向学文跑来的，帮不上忙就先?回去了。
等树弄好，穆绵三人自然也没啥心情再去山里转。
许乐乐迫不及待就要跑回家跟她爹妈说?这事儿，一路跑得老快了。
穆绵拉着石小莲跟着跑了跑。
家里，穆富贵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一看穆绵空着篮子回来，柳双翠随口就问了一嘴，“咋这么?快回来了？”
穆绵叽里呱啦地就把事情说?了一遍，给几个大人吓了一跳。
同一时间，知道这事儿的人跟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两句的。
没出半个上午，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十点多的时候，许乐乐抱着小圆子来了一趟，跟穆绵一通叽里呱啦。
据她说?，那向学武其实是去打水的。
中秋节嘛，吃的方?面肯定比平时好一点，向学文大早上的就在弄吃食，向学武想帮忙打点水，结果打水的时候看见了还?挺大一条鱼在水面游。
他是会水的。
但?是逮鱼的时候没注意，游到了深水区，早上水凉，他游得又急，腿一不小心就抽筋了。
这当然不是许乐乐跑去问的，她是从她爹妈嘴里知道的。
大队里差点出了人命，可是把大队长吓够呛，下午直接拿着大喇叭召集村民?开了个会。
中心主旨只有?一个……
小娃子不准去水深的地方?，尤其是不能一个人去，真要是呛水了，都没人能捞一把。
这会不止大人参加了，小孩儿也全?都来了，空地上挤得满满当当的，要是来个陌生人，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她们?中秋搞了什么?庆祝活动。
不过?当事人向学武没来，这人上午就发烧了。
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脸烧得红彤彤的，向学文急吼吼地把人带到公社医院去了。
这人才来一个多月，就已经对老李叔那蹩脚的医术有?了一个很清晰的认知，一点时间没耽搁，借了自行车就往公社送。
到底处在精力旺盛的年纪，向学武恢复得倒是挺快的，只在公社医院住了两个晚上，礼拜二中午就回来了。
当天傍晚时分，穆绵和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弄菜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向学文带着向学武站在那，手里还?拎着东西。
向学文面朝着赵梅花，“赵大娘，打扰了，我带着小武来谢谢小绵。”
赵梅花笑呵呵的，“没打扰没打扰，进?来坐，小武咋样啊？好透了没有?？”
向学武点点脑袋瓜，“都好了赵奶奶。”
赵梅花：“好了就行，你这娃子以后可得注意。”
向学武点头如捣蒜，“指定不去了！”
半大个娃子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心有?余悸，可见是真的长记性了。
向学文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这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这次真的是……”
那感?谢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差拉着自家弟弟给穆绵磕个头了。
都还?是孩子呢，磕头什么?的自然不合适。
兄弟俩说?是还?要去石小莲家，留下东西后也没多待。
等人走后，穆绵拉开袋子看了看。
兄弟俩没家里帮衬，能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有
?限的。
不过?看得出来很用心，里面糕点一个二个瞅着都很扎实精致。
石小莲之前就说?过?，这向学文在开放初期，是做吃食发家的，后来还?建了厂。
想到这些，穆绵伸手便拿出来一个尝了尝。
刚一入口，穆绵眼睛一下就亮了，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聂思慧抱着小西西凑了过?来，“啥味道？”
穆绵塞了一个在她嫂子嘴里。
老太太也好奇地拿了一个，才吃了两口便感?慨道：“这小向知青手艺真是了得，比一些老师傅也差不了多少。”
穆绵仔细瞅了瞅，“也不知道是咋做出来的？”
柳双翠：“估计是人家的秘方?。”
穆绵想到什么?，忽然咯咯笑了两声?，“咱家也有?方?呢。”
聂思慧注意力一下就被勾住了，小好奇的模样，“啥方?子？”
穆绵哈哈笑，“哈哈哈我爹跟我哥的脸方?嘛。”
她话才落下呢，穆富贵同志便回来了，推着自行车大咧咧的，“我怎么?好像听到闺女喊我了，说?我啥呢？”
聂思慧‘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穆绵甜甜一笑，“没啥没啥，说?爹辛苦啦，向知青拿来的东西，爹你尝尝。”
穆富贵不疑有?它，张嘴接受了来自闺女的投喂——
今年中秋过?得晚，一过?完就是十一，然后就又是一年秋收。
等粮食交完、分完，十一月份便彻底闲下来了。
陆陆续续有?几家办起了喜事，穆绵她们?家就穆庆处在适婚年龄，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还?没定下来，今年肯定是办不成的。
许乐乐她二哥那边倒是定了下来，十二月上旬摆酒。
小姑娘对没能跟石小莲成为一家人感?到非常可惜。
当然了，主要可惜的点还?是在…没人帮她分担带娃这活儿。
不过?小姑娘分寸还?是有?的，她也就在穆绵和石小莲跟前叨叨几句。
石小莲每次都默默回人一个很无语的眼神。
穆绵夹在中间，乐不可支的——
时间转眼就进?入了十二月，气温骤降，有?点要下雪的意思。
这天，穆绵从牛棚回来后，又去后院整了整鸡窝，怕老母鸡被冻到。
今年秋收没吃家里的老母鸡，吃的是穆富贵同志从外面买回来的大公鸡。
家里这三只还?在勤勤恳恳地下着蛋，穆绵收拾完，从鸡窝里摸了两个热乎乎的蛋出来。
厨房里。
正在忙的柳双翠朝自己闺女手里瞥了一眼，“又捡了两个？”
穆绵点头，“又大又圆的，刚好等志用哥摆酒那天可以拿去，好看！”
柳双翠：“成，你单另放，省得到时候还?挑来挑去的。”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冷得不行。
穆绵放好就往灶台跟前一坐，一边烧火一边看了看外面，“都这个点了，爹咋还?没回来？我瞅着雪要下大了。”
柳双翠：“有?事儿耽搁了吧，他穿恁老厚，冻不着。”
有?时候吧，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穆绵前脚还?在念叨她爹今天回来晚了，后脚穆富贵就进?了门。
穆绵给=舀了点热水给她爹洗手洗脸。
柳双翠随口问了一句，“咋耽搁这么?久，又拉去了一车？”
穆富贵从怀里掏了两个纸包出来，“没有?，今天杀得比昨天还?少一点。”
说?着，穆富贵声?音忽然小了一点，“这不是那啥，老潘，他说?他媳妇儿前两天在东巷那边买到了些糕点，好吃得很，比供销社、副食站的都好，我跑去看了看。”
“那人还?怪好的，估计也是看雪要下大了，着急回去，多送了我半包。”
东巷顾名思义就是公社东边的一个巷子，那边有?个黑市。
穆绵来了兴趣，“啥样子的？”
穆富贵：“我还?没尝，闺女你拆开瞅瞅。”
纸包的东西，很好拆。
穆绵一拆开就感?觉这糕点有?点眼熟，一尝更熟了。
穆绵嘴里嚼巴着，“爹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还?蹲在地上洗脸的穆富贵抬头，“啥？不好吃啊？不能吧，你潘叔说?相当不错，他家那两个小萝卜头都吃涨肚了。”
穆绵：“是好吃，就是我瞅着有?点像之前向知青做的。”
除了中秋后的那次，这两个月向学武又送过?两次吃的，他没他哥那么?能说?会道，打完招呼放下就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套。
聂思慧凑了过?去，“是差不多。”
穆富贵一脸恍然大悟，“我说?他咋多送我半包呢，感?情是听出我声?音来了。”
柳双翠感?慨，“也是个胆子大到没边的。”
穆绵倒是没多意外，觉得这确实是向学文能干出来的事儿。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
第89章 第 89 章 猫冬日常。
黑市这种地方, 穆绵是?没去过的。
但穆富贵同志去过不少次，主要是?去买东西。
毕竟这年头很多东西每个?月能买的量都是?有限的，用完吃完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黑市那边虽然贵了?点?, 但是?不要票，去买东西的人很多, 卖东西的也不少。
只要胆子大，还是?能挣到不少钱的。
要知?道, 那里面?东西的价格跟供销社粮站相?比，几乎可以说是?翻了?个?倍。
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除了?六三年处理野猪那次, 别的时候穆富贵都是?悄悄买完东西就走?, 谨慎得?很。
厨房里, 穆富贵大咧咧的, “这事儿闹的, 我就多余跑这一趟, 我还悄悄走?着去的呢, 自行车都没敢推进去。”
“早知?道是?小?向同志，我直接跟人买就得?了?。”
柳双翠‘啧’了?一声，“小?声点?别咧咧, 知?道就得?了?, 赶紧把水倒了?吃饭。”
穆富贵端着个?盆儿起身, “吃吃吃，饿死?我了?！”
他路过的时候, 穆绵朝着自己亲爹嘴的方向, 随手塞了?一个?糕点?过去。
穆富贵没接，“我吃饭，这留着你跟你嫂子吃吧。”
穆绵又递了?递, 跟做贼一样悄咪咪地小?声道：“吃完了?再跟向知?青买呗。”
她以前都不知?道向学文这么早就做起了?买卖，要知?道的话，可能早就跟他买了?。
手艺是?真好，吃了?向学文做的后，真的觉得?供销社卖的那些都有点?不咋样了?。
有这本事在家居然还不受亲爹待见。
可以猜到，即使有方子也是?亲妈家那边的。
不过这些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穆绵没多在意——
猫冬的日子过得?很快，大队里接连几家办完了?喜事后，转眼就又快过年了?。
今年过年晚，这会儿已经是?公历六九年的二月上旬了?。
这天，外面?飘着大雪，屋里炕烧得?很热。
老太太坐炕头在缝鞋底，柳双翠去大队长家找柳桂枝说话去了?。
炕桌上放着收音机还有本子笔，穆绵穿了?个?毛线衣盘坐在那，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写写画画，还一边逗着小?西西。
将近八个?月的小?西西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乖乖躺着听?收音机，没事儿吃吃手指头的小?小?婴儿了?。
会爬以后，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一样，胳膊腿根本停不下来。
这不，自从小?家伙一觉睡醒后，穆绵那笔就很难拿起来了?。
小?西西非常喜欢从炕的这头爬到那头，然后再被穆绵提溜回去，重新爬一遍，仿佛那炕是?个?单行道不能拐弯一样。
面?对可可爱爱白白嫩嫩的大侄女儿，穆绵是?相?当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乐此不彼。
姑侄俩搁这儿玩着呢，聂思慧推门进来了?，她之前去简木兰那边坐了?会儿。
聂思慧脱了?厚袄子放炕上，搓了?搓手，“今儿这天是?真冷。”
赵梅花：“过完年估计能回温些。”
穆绵提溜着小?西西，“我感觉这雪还得?下好几天嘞。”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炕上，小?西西见到
自己妈妈后，没再去爬那单行道，拐了?个?弯，直直冲着聂思慧来。
小?嘴叭叭的，“啊啊…”
聂思慧接了?一下，“啊啥呀，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
小?西西：“啊哦…”
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聂思慧衣服就要站起来，那手劲儿不小?，两只小?手一扒拉，真就站起来了?。
穆绵搁旁边张开双臂，拍了?拍手，“来，走?两步，到姑这儿来。”
小?西西那小?胖脚丫试图迈出?去，但是?没有成功，小?小?一只直直地往穆绵怀里倒，穆绵接住后，顺势挼了?两下，小?小?一只被揉得?咯咯笑。
笑完又把自己亲妈当树爬，爬完接着往亲姑怀里一倒，一身牛劲儿使不完。
这方面?可谓是?把穆卓的基因遗传了?个?十成十。
聂思慧也没跟自己闺女多闹，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跟老太太一起去了?厨房，打算把饭做上。
穆绵在屋里带孩子，小?西西上一觉睡了?好久，这会儿闹腾得?不行。
过了?大概半个?多钟，饭快好的时候，穆富贵同志回来了?。
小?西西一听?到自行车的声音，抬着个?脑袋就朝着窗户口张望，大大的眼珠子灵动得?很，嘴里还‘啊啊’的，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姑姑外面?有动静。
穆绵：“你爷爷回来了?。”
小西西：“啊啊…”
穆绵句句有回应，“嗯，爷爷，爷爷回来啦~”
小?西西还在啊着，穆富贵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拎了?个?大包裹。
穆绵笑眯眯的，“爹你拿到啦？”
穆富贵：“嗯，中午去拿的。”
穆卓之前来了?电话，说是?寄了?东西回来，按理来说最多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
但今年这天气格外冷，好些地方都下了?大暴雪，包裹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硬生?生?地晃悠了?一个?多月。
还好赶在邮局放假前拿到了?，不然就只能过完年后拿。
穆绵接过包裹，穆富贵一屁股坐炕上，也不关心里面?有什么，朝小?西西伸手，夹着他那大粗嗓子，“咱大孙女今天乖不乖啊？想没想爷爷？”
小?西西：“啊唉~”
穆富贵：“对，爷爷，来跟我读，爷爷。”
小?西西：“唉！”
穆绵‘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果然教孩子说话的这个?过程，不管是?谁都会被占点?便宜。
小?西西看见包裹，爬过来一屁股坐旁边，也好奇地看着，明明才小?小?一只，但那啥事都想掺和一脚的本性已经可以开始显露了?，很像她爹。
包裹有点?脏，穆绵蹲地上拆的。
里面?有什么穆卓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有些海鱼干，奶粉，还有给小?西西过年穿的新衣服啥的。
闺女在这个?世上过的第一个?年，当爹的参与不了?，总觉得?很亏欠，一股脑地寄了?好多东西回来。
小?西西的衣服还是?一整套的那种，棉裤棉服都有，棉裤是?那种开//裆背带的，拉到上面?可以把肚子胸口都遮住，一看就暖和得?很。
小?家伙好像知?道这衣服是?给她的一样，挥着她那小?肉胳膊‘啊啊’个?不停。
穆绵拿着衣服起身，“来，穿上试试，这你爹给你买的。”
说着就给小?西西套了?套，一整套又红又厚实，小?西西被这么一裹，直接就变成了?一个?球，看着更?加白嫩胖乎了?。
躺在那跟个?四仰八叉的小?乌龟一样，手脚晃荡着，怎么动也翻不了?身，可爱得?不行。
赵梅花端着菜进来，一看到小?西西这样就‘哎哟’上了?，“这是?谁家的福娃娃落我们家啦？”
穆绵把圆滚滚的小?西西搂过来抱着，晃了?晃那小?肉手，“你太奶问你呢，你是?谁家的呀？”
小?西西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菜，“啊啊…”
小?馋猫的模样一览无遗。
赵梅花把菜放在炕桌上，然后伸手就捞过小?西西稀罕了?一番。
穆富贵：“老大这衣服买得?真是?好。”
手上得?了?空，穆绵又往那地上一蹲，“我瞅瞅大哥给我跟嫂子买的是?啥样的。”
之前电话里就说了?，是?呢子大衣，首都的款式，具体啥样穆绵还真不知?道，刚刚就顾着给小?西西试了?。
赵梅花：“先吃饭，吃完饭再弄。”
穆绵确实有点?饿了?，这个?天虽然没啥体力活干，但她脑子可是?没停下来。
晚上都吃得?简单，吃完收拾完，穆绵试了?试呢子大衣，确实好看，不过就是?冬天穿不了?，不够厚实，开春了?穿刚好。
聂思慧没试衣服，把信封拆开看了?看。
先露出?来的是?四张照片，小?西西要伸手去抓，聂思慧躲了?躲，“你可别撕烂了?。”
穆绵凑过去看了?看，一张是?她大哥，还有一张是?闻大哥。
闻大哥单独的那张是?要给杨老师的。
另外两张照片是?一样的，一看就是?照了?一张，洗了?两份，上面?有她大哥还有闻大哥以及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同志。
柳双翠捞起一张，“这就是?小?董啊，瞅着也怪俊的。”
穆富贵大咧咧的，“这板正咋还找不到对象？”
穆绵接了?一嘴，“他们忙嘛，只能抽空找。”
大人们凑在一起，小?西西爬过来又要去捞那照片。
穆富贵胳膊一伸就把小?家伙固定在了?自己怀里，拿着手里的照片指给小?西西看，“能认出?来哪个?是?你爹不？”
柳双翠瞥了?自己男人一眼，“她能认出?来个?啥？！”
穆富贵很有耐心，手指指着，“最边上这个?是?你爹，来跟爷爷念，爹。”
小?西西：“唉！”
穆绵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聂思慧身上，哈哈笑，“爹你这是?又当孙子又当儿的呀。”
几个?女同志笑成一团——
第二天，天气依旧不咋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又覆了?一层白，天上还在飘着雪，一直飘到了?半上午才停。
趁着雪停，穆绵把包裹里给杨老师的那些东西还有照片拿上，打算去一趟牛棚。
她才刚把厚袄子穿上呢，小?西西便手脚并用地朝她这个?方向爬，嘴里‘嘟嘟’的。
聂思慧伸腿拦了?一下，“你姑有正事儿呢。”
小?西西不依，趴在那伸出?手，“嘟啊…”
外面?不管啥天气，小?家伙都喜欢跟着跑。
小?小?年纪可会看人脸色了?，她爷出?门的时候她从来不跟，因为知?道不会带她，每次就盯着她姑。
而穆绵每次面?对着那眉眼酷似自己的大侄女儿，又总是?心软软。
比如这会儿，被小?西西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穆绵也就犹豫了?两秒，“行，带你去。”
聂思慧把自家闺女的大厚袄子捞了?过来，给人裹得?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穆绵一手拎着给杨老师的东西，一手轻松地抱起小?西西，小?家伙胖嘟嘟的，加上衣服厚，圆圆一坨，有二十来斤。
大冷天的，外面?根本见不到啥人，连平时喜欢到处跑的十一都懒得?动弹，窝在炕旁呼呼睡着。
小?西西见到白白一片，开心得?很，咯咯笑了?好几声。
穆绵一路稳稳当当。
天气冷，家家户户门窗都管得?很严实，穆绵没手敲门，站门喊了?两声，“老师，开开门呀。”
她话才落下，里面?便传来了?杨又琴的应声，“来了?来了?。”
门拉开，杨又琴见到小?西西一惊，“咋还把西西抱来了?？”
穆绵：“她非要跟着。”
杨又琴伸手，“来给我抱抱。”
小?西西不认人，谁都能抱两下，杨又琴一逗，小?家伙立马乐呵地不行，小?小?的屋里都是?她的笑声。
穆绵坐旁边把包裹里的东西理了?理，“闻大哥寄了?照片过来，有两张呢。”
杨又琴脑袋朝穆绵那边偏了?偏，“我看看。”
穆绵递了?过去。
杨又琴：“没变样嘛，瞅着都
怪精神的，小?侪有点?变了?，真是?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了?。”
穆绵小?好奇的模样，“董大哥以前啥样啊？”
杨又琴笑了?笑，“没现?在看着稳重，以前也皮实呢，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
穆绵笑出?声，小?西西也不知?道两人在乐什么，跟着嘎嘎笑。
因为带了?小?西西来，穆绵没在这边坐太久，大概半个?钟后就回去了?。
路上，雪被踩得?嘎吱响。
小?西西窝在自己姑姑怀里，眼睛四处乱瞟，看人屋里燃起个?烟都新奇得?不行，小?肉胳膊伸出?去，一副想去把那烟抓住的模样。
小?西西：“啊啊…”
穆绵：“人家在做饭呢，你饿不饿呀？”
小?西西：“嘟…”
穆绵：“是?姑，姑姑~”
早在六个?多月的时候，小?西西就能无意识地发出?一些类似‘ma’‘du’之类的音了?，听?着像是?在叫人，但又没那么清晰。
小?西西：“嘟…”
穆绵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教着，“姑，姑姑，咱家还有你太奶，妈妈，奶奶，爷爷，还有你爹，不过你爹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等他回来……”
穆绵还在这儿对着小?家伙叽里呱啦呢。
她怀里的小?西西阿巴阿巴了?两声后，忽然字正腔圆地来了?一声，“姑！”
穆绵嘴里没说完的话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一脸的惊喜，“你喊姑啦？”
小?西西：“嘟…”
穆绵又教了?两声，小?西西嘟嘟个?不停。
一直到家门口，穆绵都没能再听?到那一声字正腔圆的‘姑’，不过这不妨碍她嘚瑟，一进门就叽里呱啦的，“奶你猜刚刚在路上小?西西干什么了?？”
老太太抬眼，语气很随意，“干什么了?？她捡钱啦？”
穆绵嘿嘿笑，“嘿嘿，她叫我姑啦，可清晰可清晰了?，我听?得?真真儿的。”
老太太有点?意外，“真的啊？”
穆绵：“真得?不能再真了?！”
聂思慧抱着小?西西，故作?吃味儿样，“果然是?跟你姑最要好啊，第一声喊的都是?你姑。”
小?西西：“姑！”
穆绵眼皮微微抬了?抬，眼里带着惊喜，“看我说什么来着！”
柳双翠很了?然的语气，“谁带得?多就跟谁亲嘛。”
穆绵脑袋杵小?西西肚子上蹭了?蹭，给小?家伙蹭得?嘎嘎笑。
一家子闹着闹着，转眼就到了?新年。
除夕夜自然还是?三家子一起过的，随着这两年家里条件越来越好，过年时候那菜也是?越来越丰盛，吃得?大伙儿都肚子鼓鼓。
吃完饭，大人们在另一个?屋里闲聊守岁。
小?孩儿们都挤在了?老太太这屋的炕上，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简直要把房顶掀翻。
小?西西被吵醒了?，哇哇哭了?两声，哭着喊着要找姑。
穆绵赶紧抱起来哄了?哄。
小?西西好哄得?很，就是?孩子睡了?一觉后，格外精神，胳膊一伸就想去外面?。
穆绵：“天都黑了?，啥也看不见，出?去干啥？”
小?西西：“姑。”
穆绵：“你叫姑也没用哈，咱就在炕上玩儿。”
小?西西：“姑。”
孩子自从会叫人以后，这一声声的，越发熟练。
叫着叫着，一眨眼就长大了?。
第90章 第 90 章 一晃五年。
一九七四年五月初, 春耕早就已经结束了。
天气渐渐开始回暖，地里庄稼发出了嫩芽，山坡上绿油油的, 一片春意盎然。
这个月份的槐花也开得?正盛。
槐花树很能?长，一年成树, 三年成坡，一长就是大片大片的, 不过这玩意儿花期短，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样子。
不赶紧摘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天上午九点多, 西南角的半山腰处, 一大片槐花开了。
好些小娃子都提着篮子爬在树上摘花, 这东西蒸一蒸就能?吃, 好吃得?很。
要是大人舍得?, 还可以打?几个鸡蛋摊成饼, 或者是直接拿白面包成包子。
不过这年头, 很少?有家长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拿白面出来吃，这又不是秋收那会儿，不吃点好的人干不动, 能?打?几个鸡蛋摊成饼就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穆绵家是舍得?吃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包点槐花包子。
新鲜的肉馅剁完跟槐花放一起搅巴搅巴, 很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儿，没有哪个小娃子不喜欢吃。
穆熙就喜欢得?很, 所以在摘槐花这件事?情上相?当积极。
就好比这会儿, 她爬在树上就跟那猴子一样，手法相?当快。
有些不好摘的地方，就直接把树枝撇了, 反正来年还会再长。
小小个人儿，力气大得?很，这方面也是像极了她爹。
旁边的树杈上，是她的小伙伴小圆子，只差了半岁的小姐妹俩天天形影不离的，干啥都一块儿。
小圆子这会正龇牙咧嘴地掰着一截树枝，两秒后，小丫头果断选择了放弃，“西西这我弄不断，一会儿你来弄吧。”
穆熙扭头看了一眼，肉嘟嘟的脸上带着一本正经，很有点大姐头的风范，“好，等我先把这摘了。”
她话才落下呢，稍微往下一点的地方，接着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男娃声，“姐，我这也弄不到。”
说话的是穆栋，小名就叫东东，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名字是顺着穆熙的名字取的。
他今年四岁了，他爹穆庆跟他妈赵方雅是六九年六月份结的婚。
赵方雅也是机械厂的职工，家在红旗大队，是穆庆先看上了人家。
然后他妈唐翠香托了媒人去说，女方对穆庆也是满意的，处了两个月就结婚了。
两人在七零年五月份的时候生了穆栋。
去年又生了一个，是个女娃，叫穆喃，小名南南，才刚满一岁，还没办法跟着哥哥姐姐满山遍野跑。
听到穆栋的话，穆熙往下看了一眼，“你先去别的地方弄嘛。”
穆栋抬着个小寸头，脑袋瓜跟大猕猴桃一样，“别的地方也没了呀。”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娃，叫小团子，是许乐乐二哥许志用家的老大，也是七零年生的。
小团子双手扒拉着树开始往下梭，“那树上还有，我去那边。”
穆栋：“那树太高了，万一掉下来指定给脑袋摔个大洞。”
小团子小脸儿鼓鼓的，“我才不会摔呢！我姑都夸我爬树最厉害了，她说她小时候都没我厉害呢！”
穆栋不甘示弱，“我姑也这么?夸我了。”
话落，小男娃又补充了一句，“我五个姑都这么?夸我了！”
只有许乐乐一个姑姑的小团子败下了阵来，气鼓鼓地往旁边跑，小小个背影明晃晃地写着…她不想?跟这人说话了。
留下穆栋骑坐在树杈上，发出了很臭屁的笑声。
穆熙小大人样地翻了个白眼，四岁的小男娃就是幼稚。
四个小娃子在半山腰转了将近两个钟头后，才拎着篮子开始往家走，一路叽叽喳喳的，快到家门口了还没停下来。
小圆子拉着穆熙的手，嘴巴张张刚想?继续说什?么?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歌声。
小圆子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我姑在你们家。”
穆熙想?到了什?么?，嘴巴跟着瞥了瞥，“你姑好黏人的，昨天晚上我还听到她说，她不想?回家了，想?跟我姑一起睡。”
小圆子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妈说，因为?我姑紧张，所以才想?一直跟你姑待一块儿。”
穆栋嘻嘻哈哈的，“咋都是大人了还害怕，我就能?自己一个人睡，一点儿不害怕！”
小团子：“你好笨啊，我姑才不是害怕呢。”
穆栋：“那是啥？”
小团子：“是因为?……”
……………
……
在四个小娃子还一边晃晃悠悠一边叽里呱啦的时候。
同一时间，穆家院子里。
还差几个月就要满二十岁的穆绵靠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及腰的长发随意地辫在了后面，圆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目视着前方。
院子正中间
，许乐乐站得?笔直，板板正正的，嘴巴一张一合唱着一首红歌。
她声线很宽，搭配上这激昂的调子，很像一个战士打?了胜仗归来，在跟祖国汇报他的战绩。
前段时间，省城附近军区的文工团招兵。
许乐乐报了名，提交了材料。
她基本条件都符合，第一轮硬性要求顺利通过。
后天就要去参加选拔了，能?不能?过就看这一哆嗦，过了以后就进文工团，正式成为?一名文艺兵。
不过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才能?等到人家文工团再次招人了。
这年头的文工团可跟后世不一样，往后倒几十年，文工团是每年都有招收计划的。
这会儿没有，什?么?时候招全看军区安排，上一次招收是在许乐乐上初二的时候。
那一年刚好错过，因为?人家文工团有学历要求，得?有初中文凭才行。
除非是那种天赋顶顶好的，不然很少?能?被破格录取。
用穆绵的眼光来看，许乐乐天赋算是中上水平，只要一切顺利，八//九成的概率是能?进的。
歌声还在院子里飘荡，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许乐乐那板正的模样一秒消失，脸上苦兮兮的，“怎么?样怎么?样？这一遍可以吗？”
穆绵竖起个大拇指，“特别特别棒，宛如?天籁！”
许乐乐三两步上前，一屁股坐在穆绵旁边的椅子上，“真的吗？可别诓我啊。”
穆绵睁着她的大眼睛，“真的不能?再真了，比前两天都要好，后天只要正常发挥，指定能?过！”
这话当然不是出于感情安慰许乐乐，穆绵是真的觉得?非常好。
许乐乐属于音域很高的那种，加上她总是在外?面跑跑跳跳，肺活量很大，中气十足，高音相?当的让人震撼。
最主要的是音色也好，唯一缺少?的可能?就是一些技巧，她们也不认识啥专业的人，这方面没办法搞。
许乐乐还是有些紧张，“我要不再去找石小莲听听，让她也给点意见?。”
穆绵拉住人，“你可别折腾了，万一再把嗓子折腾哑了，得?不偿失。”
旁边，在逗穆喃玩儿的赵梅花笑了笑，插了一嘴，“小绵这话说得?对，乐丫头你就是想?太多，照我看，你这水平要是都过不了，那没人能?过了。”
许乐乐憨笑了两声，“既然赵奶奶都是这么?说了，那我指定能?过！”
被老太太牵着，在那慢慢踉跄着走路的南南有样学样，“锅！”
穆栋刚好拎着篮子进门，“小南南你喊我干啥？”
老太太笑，“她可没喊你。”
穆熙跟着进门，小姑娘拎着篮子直奔穆绵，“姑，姑你看我们捡了好多，是不是超能?干？！”
穆绵起身?，探着个脑袋看了一眼，夸奖的话张口就来，“太能?干了，全大队小娃子里数你最厉害！”
说着还把小西西抱起来颠了颠，小丫头显然很喜欢跟自己姑姑玩这种举高高的游戏，圆溜溜的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穆栋：“我也要飞！姑我也捡了好多。”
小南南一看急了，迈着她那小短腿就朝穆绵这边来，“姑！灰……”
在话还说不利落的年纪，那声‘姑’喊得?格外?清晰。
大大小小六七个人，凑在一起闹了好一会儿。
许乐乐没待太久，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十一点多了，她得?回去做中午饭。
穆绵这边自然也得?开始做饭，穆熙穆栋都能?帮上忙，一个烧火一个洗菜，剩下一个小南南绊住了穆绵的脚步，刚刚飞上瘾了，要穆绵抱着。
她平时是唐翠香在带，昨天唐翠香吃坏东西了，一晚上上吐下泻的。
今天上午在床上瘫着缓神儿，没精力时时刻刻看着孩子，老太太就把小南南抱过来了。
其?实在去年的时候，穆庆跟赵方雅就已经申请到了厂里的分房，是个小一室，够一家四口住。
但孩子小嘛，两个人都要上班，没人看着不行，赵方雅娘家那边帮不上忙，所以就只能?把穆栋穆喃放在他们爷奶这儿。
等到礼拜天的时候，穆庆跟赵方雅会回来住一天，或者让孩子去公社，左右离得?也近，很方便。
相?比之下，穆熙见?爹的次数就少?得?可怜了。
少?到…可以用一根手指头来数。
穆卓这几年拢共就回来过一次，是在他升营长后，七一年过年的时候回来的。
前几年，他跟闻谵有次出任务立了一等功，然后得?到了破格提拔的机会。
七一年那会儿，他回来的时候一家子还在商量着分到房子后要怎么?怎么?布置。
但现实却?是，申请房子这事?儿它没想?的那么?容易，因为?宁漳那边的军区是靠近市里的，跟一些边疆或者没建设的海岛不一样。
那些地方基地四周都荒凉，鸟不拉屎的，很多家属不愿意去，家属院房子基本上会空一半。
宁漳军区这边不存在这种情况，周围便利得?很，生活条件好，家属都是很愿意随军的。
所以宁漳军区家属院的房子一直都很紧张。
再加上穆卓他又是破格提拔的，之前还是连级，没有申请的资格。
虽然等能?申请后，穆卓立马就打?了报告，但还是等了一年半载也没等到。
不过有时候啊，事?情就是很变化无常，本来穆卓还挺着急房子的。
结果嘿，七二年年底的时候，宁漳军区改革扩编，要跟周边一个小基地合并，还会招不少?新兵蛋子。
重点是，房子也要新盖。
有新的房子谁还想?住旧的啊，之前家属院那些房子都已经建了十几年了。
一家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就再等等，等着新房子盖好。
然后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穆卓升了副团级，房子申请也批下来了，是个三室的新房子。
是今年二月初批的，聂思慧现在还没带着闺女去部?队，是因为?穆卓现在不在部?队。
年后那会儿，他打?来了电话，说是要去首都那边进修学习，为?期三个月。
等快结束的时候，他给买票，这样聂思慧她们可以先去首都看看，然后再一起回部?队。
去年过年早，除夕是在公历一月下旬。
穆卓一过完年就去了首都，到现在差不多刚好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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