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最后, 阮晓云和沐承葵带着三只灵兽一起去看霍无忧。
一路上为了公平起见,一只都没有抱抱,都是让它们各自走/飞过去。
九尾本来还想找机会嘲笑一下那短腿的黑白熊, 没想到那小东西动作灵活脚步飞快, 一点都没有落在后面。最后也只能没趣地冷哼一声。
到了丹凤岛的“住院部”时,霍无忧那个小师弟薛怀卿在院门口等候多时了。
别看这美少年还比沐承葵小一岁, 个头和沐承葵差不多,也就170cm出头,在这个男修普遍180cm+的修真界里面不算高, 但是站着的时候笔直如青松, 整个人身上就是一种坚毅克制的气质。
一比较起来, 沐承葵就像一个不学无术的傻缺富二代, 也难怪沐姐姐懒得来看霍无忧, 只让沐承葵过来诊断,事后给自己汇报就行。实在是这种比较容易让人心头火起。
一见到两人过来,薛怀卿立刻有礼有节地行礼问好, 哪怕是手臂弯曲的弧度都透着利落干净。
沐承葵闲闲散散地回礼。
阮晓云也依样画葫芦地拱手回礼,心道这位薛师弟不愧是传说中的四大家族的小少爷, 虽然四大家族已经没落了,但是依然一身的高门公子的风范。
“那我进去先看看他的伤情, 你待会儿再进来。”沐承葵转头对阮晓云说。
医修看诊什么的, 自然是要脱衣服的,阮晓云一个女子,着实不方便进去。
阮晓云点头:“嗯。”
薛怀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却没有跟着沐承葵一起进去, 而是在外面陪着阮晓云。
阮晓云:“……”
薛怀卿:“……”
完全不熟悉的两人在院门前并肩站着,视线完全没有交汇, 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陷入一种非常尴尬的沉默中。
跟来的三只灵兽跟着他们一起安静如鸡。
直到一阵非常细小的“嘶嘶”声从旁边传来。
阮晓云下意识转头,便看到薛怀卿肩头上一只变色龙慢慢出现,渐渐从混沌的透明,变成了原本的绿色,脑袋朝向自己的方向,“嘶嘶”地吐着舌头。
阮晓云愣了下,指了指,问:“它刚刚,是一直在那里吗?”
“……是的。”很显然,薛师弟虽然和自己的这只灵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变色龙的习性就是随环境的变化隐藏自己,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主动现身去吸引旁人,一时间有点迷惑。
阮晓云这些年大部分接触的还是猫猫狗狗,要不然就是牛羊这种哺乳类动物,极少遇到这种爬行纲的品类。更不用说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变活人”的隐身技能,一时间十分惊叹,赞扬道:“好厉害。”
那只变色龙此刻大约也就巴掌大小,趴在薛怀卿的肩头上,表情因为生物限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依然动作迟缓地扬了扬脑袋,接受了这句表扬。
薛怀卿帮它回礼:“……谢谢。”
有了这么个开头,两人中间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大约是爱屋及乌,琪琪姐喜欢美少年,阮晓云便每自然地对薛怀卿有好感,且在照顾动物这方面,阮晓云总是比较在意,想了想,又挑了一些之前在百科全书上面看到的变色龙的习性告诉薛怀卿。特别叮嘱了一些饮食须知。
小薛师弟一脸认真地记下了,并对阮晓云表达了来自他本人的最高评价:“晓云姑娘,和我师兄,真的很像。”
阮晓云:“……”
不是,等等。这美少年在说什么,自己一个孤苦无依柔弱不能自理的孤女,而霍无忧那个无忧无虑的天才富二代大少爷到底哪里像了?
晓云姑娘头上冒出一排问号,并且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或者面前这美少年脑子坏了。
那样明显“我不理解”的眼神让薛怀卿有点无措,但是他平日里也不是一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好半天才整理好语言解释道:“都是一样,温柔细致的人。”
然后他就给阮晓云讲述了自己因为家族败落,曾经那么绚烂的一个大家族,现在的人口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不用说资源了,供养不起他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只能忍痛被送到来到玄冰宗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太小了,也就五岁,不久之前刚刚失去父母,内向孤僻,人生地不熟十分害怕。白天还能在众人前面绷住,晚上就只能夜夜在被子里面偷偷掉泪。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霍无忧发现了,那个时候霍无忧也才刚刚成年,主动过来安慰这个小师弟,甚至提出晚上可以陪他一起休息。但是他依然对于这个“大人”十分抗拒,礼貌拒绝。
没想到第二天,霍无忧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笑嘻嘻地自称自己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和他各种套近乎,缠着他一起吃饭,一起练功,一起休息。就这样,小小的薛怀卿才终于渐渐融入了玄冰宗这个庞大的宗门。
这个八卦,把阮晓云都听懵了。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霍无忧,他就是一副四五岁的小孩子的模样,俏皮可爱又任性。
后来自己还打听过,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奇葩好爱?当时打听到的是说这样练出来的剑术更加轻快。怎么这里面还有这种感动修真界的故事?
凤凰和九尾对丹凤岛以外的人类八卦不太感兴趣,没想到却把本来打算过来“抓奸”的刑白涟听感动了,小小熊猫用胖爪爪揉揉自己的眼睛,在心中歌颂道——
多好的师兄,多好的哥哥啊!
毕竟,他本人是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家亲哥哥上一次陪他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大约有的人生来就是有给人带来欢乐和安宁的能力,薛怀卿这时才露出第一个笑容,淡淡道:“最开始可能是为了我,但是后面确实是发现这样对练剑有帮助。”
阮晓云:“……行吧。”
薛怀卿:“师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会用尽自己一切的办法对身边的人好。玄冰宗的每一个弟子,都承过他的恩情。他自幼丧母,就把玄冰宗所有人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听到这里,阮晓云不禁有些感慨。
还记得当初,自己把霍无忧归类为和沐承葵一样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却没有想到,人家其实这么有责任感。
认识这么久了,不是在给师弟赢灵兽,就是抓宗门的叛徒,这次被咬伤大约也是因为冲在了最前面。
这才不是无忧无虑的富二代,这分明是宗门劳模。
对,看来,傻的只有沐承葵一个。
“所以……”说到这里,薛怀卿的表情变得有些忐忑和难以启齿,就像有什么酝酿了许久的话,却没有办法好好地说出来。
阮晓云却懂了:“你想说的,是他爹的事情吧。”
薛怀卿闭上嘴,安静地点了下头,少年的眼睛里面有浅淡的忧伤。
“现任的师母,对师兄……”薛怀卿犹豫着找个礼貌一点的措辞,“很一般。更不用说……”
霍无忧现在那个继母,是他生母的亲妹妹。阮晓云是见识过的,说话茶里茶气,夹枪带棒。更不用说霍慎行那个同父异母的糟心弟弟了。
“师尊可算是师兄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让师兄知道,师尊那般……”薛怀卿说不下去了。
阮晓云帮他说完了:“若是让他知道,他的父亲那般为了一只灵兽,不顾自己儿子的生死,各种讨价还价,权衡利弊,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这一整段话,她说的非常轻快,不带一点情绪,却透着那么一股子满不在意。
少年纠结着,点了一下头。
阮晓云却冲他笑了一下:“对不起,你这个观点,我并不赞同。”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薛怀卿的意料。
她忽的低头,微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说:“我很小的时候,被父母出于一些很自私的原因,打断了腿,一直到今年,才重新有机会站起来。”
薛怀卿有些诧异地看向阮晓云的眼睛。
“所以,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能提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爱我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薛怀卿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可以平时的时候就离他们远一点,可以多呆在好朋友家里尽量不要回家,可以感觉到不对的时候转身就跑,甚至可以在身上藏一把小刀……”阮晓云掰着自己的手指数着自己事后一遍遍的复盘,“我后来还在网上买到……恩……说错了,是店铺里面,买到了那种可以随身携带的报警器。
小小的一个,有一个很小的拉环,只要轻轻一扯,就会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把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
她看着自己手心:“我的腿不好,知道自己可能会跌倒,所以提前戴上一双手套。”
被自己信任的人伤害的时候,永远是最痛的。
足够让一个小小的孩子艰难痛苦地学会用身边的一切事物来保护自己。
张开的手握成拳,她的声音忽的变得轻快,很俏皮地说:“哦,对了,我谁都没有告诉,我还主动去学习了酒精头孢、消毒水洁厕灵的特殊组合反应,甚至还知道怎么合法且快速地在厨房里面制造出亚硝酸盐。”
“……什么……盐?”薛怀卿茫然地看着她。
阮晓云声音温柔:“没听懂是吗?就是知道你听不懂,才跟你说的。”
薛怀卿:“?”
这时候,屋子里面传来沐承葵大声的叫嚷声:“好了!我看完了,你可以进来探病了!”并夹杂着对霍无忧更加大声的数落,“就没见过你这种病人!给你看伤势还催催催的,都说了人在门外了,还能跑了不成!以后你别再来我们丹凤岛了!再也不想给你看病了!”
就很三甲医院主任医师的气势。
阮晓云无奈又叹息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应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他知道站在他后方的人其实是有所保留的,说不定反而能更加谨慎小心,从而更好地保护自己。
你说呢?”
薛怀卿愣在当地,沉默不语。
阮晓云冲沉思中的美少年一摆手:“好了我进去了。”然后便带着几只灵兽进去了。
刑白涟落在最后面,内心十分纠结。
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没有哥哥和甄向阳口中的那样温柔。
薛怀卿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
阮晓云一进去,对于“恋爱脑”这种病情极其嫌弃的沐承葵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去给姐姐汇报病情去了。
他姐这个时候应该是和大师兄一起在炼丹房。
阮晓云摇头,这态度,要是放在现代,估计要被病人投诉死。
不过这态度却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所周知,大夫的态度越稀烂,就代表病人的病情越轻,看小葵这个态度,霍无忧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沐承葵走后,屋子里面顿时就只剩下阮晓云和霍无忧两人说话。
不过严格来说,也不是两人,加上霍无忧的金刚鹦鹉,足足四只灵兽在旁边旁听,非常没有隐私。
本来阮晓云一进来,金刚鹦鹉就飞过来要贴贴,被凤凰瞪了一眼,老老实实地在空中打了个180度的转,回床边的架子上蹲好了。
霍无忧后背垫着一个枕头,下半身盖着一床薄被,靠坐在床上。一进来就悄悄把手指收回了袖子里。
原本干净整洁的指甲在此前的痛苦挣扎中断裂剥落了一些,他不想让阮晓云看到。
但是细心如阮晓云,还是察觉到了,再看他穿了一身丹凤岛的淡青色病号服,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比上次见到好了许多。
同时,霍无忧也在打量她,见一向怕冷的她居然在冬天穿着夏天的衣服,神色立刻淡了淡。而且因为穿的轻薄,脖颈间那黑色的颈圈就看着越发显眼。
不过,转瞬间霍无忧就调整到平日里那种笑嘻嘻的表情说:“我听说,你为了我,也被蛇咬了。”
故意说的温柔又深情,重音特地放在了“为了我”三字之上。
因为霍无忧此前就经常来丹凤岛,凤凰和九尾都对这小子的说话风格熟悉了,更不用说金刚鹦鹉,早就浑不在意。
倒是第一次会面的刑白涟十分震惊——
这厮怎么能做到如此自然地给自己脸上贴金,不愧是哥哥的情敌!
床前摆着一张圆凳,应该是薛怀卿照顾他的时候坐的,阮晓云正好坐下,带来的三只灵兽跟着在她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霍无忧。
阮晓云严肃认真地纠正他的说法:“我是为了治病,不是为了你。”
而且严格说起来,这纯纯是个意外。她也没有料到那条蛇居然会咬她。
不过现在那条蛇已经归公山伟了,阿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半天就把那条蛇收拾服帖了,让阮晓云都望尘莫及。
任何人都驯服不了的灵兽,忽然就被一个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收服了。多么经典的情节。
真不愧是起点男主,恐怖如斯。
霍无忧有些懊恼的笑了笑:“你好像很害怕‘我喜欢你’这件事情。”
阮晓云困惑:“?”
这上下文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霍无忧无奈歪歪脑袋:“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做了好事之后,立刻就撇清关系。”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坐正了身体,煞有介事地说,“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我都可以选择以身相许了!”
阮晓云:“……”
刑白涟两只肉呼呼的爪爪揣在胸前,在心里叹息:这话要是让我哥听到就好了,保证三天之内杀了你。
第112章
阮晓云撑着膝盖站起来, 平静道:“既然能胡说八道了,看起来恢复得挺好,我回去了。”
“我没有胡说八道呀。”
刑白涟冷酷地想:尾音还带着“呀”, 好恶心一男的。
阮晓云倒是表面温和, 就是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大润发杀了10年的鱼一样冷酷:“那就更严重了,我去找小葵过来给你看看脑子。”
霍无忧:“……”
“走了。”
霍无忧赶忙“尔康手”阻拦她, “诶诶诶,你别走,我错了, 我不瞎说了!”
这样一个动作, 那断裂剥落的指甲就暴露在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只是这样一个细节, 就能看到当初这人在病痛中的痛苦挣扎。
阮晓云本是要走的, 一看到这个, 顿时表情有些复杂。
大约是从小就听了不少“男人的苦痛不能轻易示人”之类的毒鸡汤,霍无忧原本是藏得好好的,结果一时大意暴露出来, 顿时有些羞窘,讪讪地把手重新藏进袖子里面, 哀哀怨怨道:“我……我真的不胡说了,你……别走。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那模样看起来特别像是委屈巴巴的大狗狗。
一只爪子受了伤的大狗狗。
还是一只会把受伤的爪子藏起来的大狗狗。
哎……阮晓云在心里叹了一声, 终于重新坐下来, 心说看在病人的面子上,就不和他计较了,只要他接下来不要再乱说话了……
“首先, 我要跟你道歉。”霍无忧看着她, 很郑重地说。
阮晓云以为他在意的还是自己中毒的事情,便说:“我到底也算丹凤岛人, 治病救人就应该的……”
霍无忧却打断她:“我说的不是这条蛇的事情。”
“?”这次轮到阮晓云困惑了。
“我道歉,是为了‘我喜欢你’这件事情。”
阮晓云怀疑的看着他,说好了不提这个的呢,怎么又绕回来了?
“其实说真的,最开始说喜欢你,我是一时冲动。
我爹当时给我安排了不少相亲,就是那种各大宗门的天之娇女,我觉得很烦,正好剑出了些问题需要洛宗主维修,就从宗门跑出来了,正好遇到了你。
你……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阮晓云:“……”
那确实不一样,别人家世背景实力啥啥都有,自己什么都没有。这柔弱不能自理的设定真是全修真界独一份了。
霍无忧有点小心,又有些窘迫地看她一眼:“你……你生气了吗?”很显然,这种坦白局他也不是很熟悉。
“没有。”阮晓云平静摇头。
老实说,她料到了。毕竟,区区一个她,有什么值得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方。
不过话说,这种“富二代为了气死爹妈故意找个啥也不是的灰姑娘”的梗真的好老哦……
不过有这样一个亲爹,想要气死他,也很合理。
她甚至非常很有创意地想:要是霍无忧真的想气死他爹,不如假装找个男的,可能效果更加炸裂……比方说那个小师弟看起来就和他很有cp感……
只说了两个字,阮晓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思维还在天马行空,霍无忧却看着她,有些认真地说:“但是越到后来,我就越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欢你。”
这一发直球真诚又直接,把阮晓云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打散了。
她双手安静端庄地放在腿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
虽然还是不太能理解,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但是老实说,这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高标准的夸奖了。
就是有些过高了,高得就好像是在说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一样。
而自己只是无意中路过围观的无名路人。
就像自己这么多年曾经扮演的角色一样。
不过比起阮晓云一时间的不知所措,在场反应激烈的却另有其人。
那就是刑白涟。
和其他几只并不愿意过多参与人类情情爱爱(又或者是没有听懂)的灵兽不同,原本蹲坐在阮晓云脚边的黑白团子瞬间就被这个直球激活了骨子里面的爆裂基因。
——竖子尔敢!区区一个金丹期,就胆敢趁着我哥不在如此造次!简直就是找死!!!
当即便竖起两只爪子,就准备一个弹跳扑上去把这小子的脸抓得他亲爹都不认识!
结果,就听到霍无忧的下一句——
“特别是魔尊,他就很喜欢你。他是个好人。”
阮晓云:“……”
虽然这次上下文联系紧密了,但是这个话,从这个人口里面说出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阮晓云脑袋上缓缓浮出一个问号,声调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你……你听谁乱说的?”难道是碧落城吗?上次好像是听说这种不实的风流八卦在坊间传的挺凶。
刑白涟:“……”
小涟弟弟这边倒是没有浮出来问号,但是多少还有些纠结。毛茸茸的包子脸皱成一团,虽然还是有些想要抓花这人的脸,但是这人刚刚夸奖我哥哥诶……
有一说一,夸他哥哥文韬武略、修为盖世、姿容倾城、帅裂苍穹的数不胜数,但是夸奖他是个好人的还是比较少见。
不确定,再看看。
霍无忧听着她忽然间提高的音调,视线落在她脖颈间那黑色的颈圈,风轻云淡地说:“我有自己的判断,他喜欢你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阮晓云叹出一口热气,就像要压抑自己的无奈,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你刚刚,是不是,答应过,不再胡说了?”
“没有胡说。
我听说了,也看到了,他为你做的那些那些事情。
在碧落城,在丹凤岛,在巨熊宗。”
虽然只是简单地提到了地理位置,但是那些事情都好像历历在目一样。
让他时时刻刻忍不住想,惹不住去比较,有哪些是自己可以做到的,有哪些是自己做不到的。
越想就越能知晓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特别是经历了这次的生死一线之后。
其实他的那位小师弟真的多虑了,很多情况,自己远比其他人更加明白。
有的人生而潇洒,而有的人生而无奈。
自己根本就当不了什么大英雄,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更何谈他人。
“老实说,我很羡慕魔尊。
有魄力,有实力,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把周围所有的人,都衬托的像是废物一样。”
这世界上有的人就可以活得肆意飞扬随心所欲,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看法和想法,但是有的人却不行。
刑白涟顿时有些惊叹,要是修仙们都能这么识时务,哪里还有什么暗流汹涌纷争矛盾,早就天下天平了!
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子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光和胸怀都如此得好,主要是非常知进退!
实力什么的,虽然不能和自家哥哥比,但是二十多岁的金丹期依然是万中无一了!
对了,他还十分爱护自己的师弟,是一个好哥哥!
至少自家哥哥二十多岁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霍无忧这样面面俱到的!
瞬间,霍无忧在刑白涟心目中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爬!
阮晓云叹出一口气,灼热的气息在冬日的冷空气里面凝结成了雾气。
其实,她有些明白霍无忧今天忽然说出这番话的心理活动。
一个表面上受到所有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实际上背后一片狼藉。
都说三十而立,29岁放在现代社会已然是成熟的年纪,但是放在这个动辄几百岁的修真界,他还很年轻很年轻。
年轻到只能困于世俗和血缘,根本无力挣脱。
她忽然在脑中出现了一个很微妙的想法:霍无忧这样的人,就算哪天遇到了和她一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像她一样,会独自在无人的角落,悄悄学习食物相克和致死量吧?
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人。
或者说,这世上,大约只有她是这样的人。
她莫名就想起第一次见到刑白皙的画像的时候。
那张脸。
那双五星好评到逆天的腿。
仅仅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就已经囊括了这世间所有的优越。一出场的设定就是世界之巅。
自己是这样的自己,而他是那样的他。
她好像有点忘记刚刚他们讨论的是个什么话题了,就像是走神一样,幽幽地来了一句:“是啊,谁能不羡慕他呢。”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发生那个人喜欢自己这种荒谬的事情呢?
说着,她又呼出一口气,这次的雾气越发明显了。属于那种要是戴了副眼镜就能当场整个糊住的程度。
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在发烫。
有不可抑制的温度,顺着心脏的位置顺着背脊往上攀升。
霍无忧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道:“你……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毒发作了?”
阮晓云左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脖子,估摸着这起码有40多度。
这温度放在现代已经被人抓去隔离了。
她避开他的眼睛,右手摆了摆,就往门口走:“你好好待着吧,我回去了。”
再说几句话,自己就不仅仅是毒发,而是毒发身亡了。
霍无忧忧心忡忡,当即掀开了薄被就跳下床,这毒发作的情况他最是了解,他实在不放心,想要跟去看看。
阮晓云猛然停下,转头道:“停,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回去洗澡的。”
霍无忧:“……”
这种“我去吃饭”“我去洗澡”之类的推托之词放在现代已经没有人相信了,但是放在古代还是很有作用的,霍无忧瞬间就僵住了,站在床边,一时间好像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非常尴尬的说:“那……那那你去吧……”
阮晓云跑了。
金刚鹦鹉留在原地发出哀怨的不舍。
凤凰和九尾自然也跟着离开了,不带一点留恋。
反倒是刑白涟落在后面,在踏出门框的时候,最后看了霍无忧一眼,带着鼓励和欣赏——
兄弟,其实,你也不差。
就是,比我哥哥差亿点而已。
第113章
在院子门口和薛怀卿飞快地打了个招呼, 阮晓云就往院子南边的方向跑了。
冬天的寒风里,她冒着热气,跑得飞快。像一个行走的小烟囱。
要知道一直以来阮晓云特别珍惜她那双腿, 很少这样跑, 而且她现在跑向的也并不是她院子的方向,这让跟在后面的凤凰和九尾十分迷惑, 但是也只能在后面跟着。
但是阮晓云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丹凤岛住了这么久,她已经很清楚这边的地形。
她知道这边附近有个小平台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经常积雪。最多的时候,大概可以超过膝盖。
她曾经陪小葵过来采集过, 据说是存着, 来年用来泡茶最是鲜美, 到时候也分她一些尝尝。阮晓云想想雪花形成过程中吸附的大量细菌和杂质, 当即就表示谢谢不用了, 自己还是最喜欢过滤之后的凉白开。最后还被小葵鄙视不懂欣赏。
好吧,她是永远欣赏不了喝雪水这件风雅之事,但是只是用来物理降温还是不错的。
凤凰和九尾这还迷惑着, 就看到阮晓云一个猛子就往雪里面扑了进去!
凤凰九尾:!!!
两只灵兽吓一大跳,九尾瞬间就伸出一条硕大的尾巴把她拦腰捞了回来!
惊魂未定地捞回来之后, 另一条尾巴过来,先摸摸脑袋, 再摸摸头, 想要确定她是疯了还是摔了。
凤凰也盘旋在空中,轻轻用翅膀给她扇着风。
原本指望在雪地里跑了一路,能凉快一点, 没想到越跑越热。
她现在热得有点神志不清, 开始胡说八道碎碎念:“我就是想在雪地里面降降温。
《甄嬛传》你们看过吗?就甘露寺那一段,甄嬛发烧了, 果郡王就到雪地里面躺着,把自己冻得冰冰凉凉了,再去抱甄嬛给她降温。
当时琪琪姐就说,这男的不有病吗?还不如直接把甄嬛本人丢雪里面,要不怎么说‘甘露寺狗都不看’……
当然了,这种降温的手段还是很有效的……”
凤凰和九尾对视一眼——
完了,这是疯了。
两只灵兽眼神交流,在考虑要不要就这样把她绑到沐承萱那边去看看病。看这症状的严重程度,沐承葵那小废物估摸着是搞不定的。
阮晓云开始轻轻挣扎:“哎呀我真的没事,我就是太热了,想要凉快一下……”
九尾压根不信,没放。
阮晓云委屈巴巴:“那你能不能别用尾巴圈着我了,你的尾巴好热。”
九尾:“……”伤自尊了。
凤凰和九尾都是火系的灵兽,被动天赋技能就是不怕冷,特别是九尾的大尾巴毛茸茸的,手感极佳,放到平时就是温暖舒适,可是放到现在这个情况,就和大夏天穿了身貂没有区别。
怕伤了她,本来就卷的不是很紧,这次阮晓云挣扎了几下,九尾就顺势松开了。九条尾巴都悲伤地缩到了一起,独自emo了。
但是凤凰还是拦在她前面,不让她真的发疯往雪地里面栽。
俩走到哪里都牛逼轰轰的灵兽现在就像一对阻止一身大汗的小孩子开空调的苦口婆心的长辈,要是能出口发言,估计就要说出“心静自然凉”“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这种万能废话了。
阮晓云:“……”
这种即视感就很诡异,特别是对于她这个大半辈子没有感受过长辈的温暖的人。
她没有办法,也明白它们要是真的要阻拦,自己肯定是拗不过的。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白茫茫的雪地,无奈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去了,我们回去吧。对了,小白呢?”
凤凰和九尾同款的“I don\\\''t care”的满不在意,只严密戒备着阮晓云的动作。
这时,阮晓云就观察到,那松软的白雪中,一个圆滚滚的黑白小团子慢慢地“蛄蛹”出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纯白的奶油蛋糕的表面点缀了一小颗奥利奥碎块,香甜又诱人。
且黑白团子那短短的绒毛上,此时正覆盖着细密晶莹的一层雪籽,正扬起脑袋,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向她。
哦,还是霜糖奥利奥。
更甜了。
阮晓云瞬间就是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墩墩啊!
看起来就好凉快哦!!!
奶油蛋糕里面蹦出来的冰墩墩的,是个人都没有办法抵抗,特别是阮晓云。她满眼都是喜爱地看着那小东西,弯下腰,无比希冀地张开手臂,说:“过来抱抱,好不好?”
刑白皙慢吞吞从雪堆里面爬出来,目光在她依然微微泛红的脸上打量,心态十分平和地想:她又在撒娇了。
已经开始有些习惯了。
反正不是对着别人。
最好以后也只许对着他一个人。
于是,那裹着一层晶莹冰霜的小东西就扑进了她的怀抱中。
全程围观的两只火系灵兽:“……”
换做它们,就算在雪地里面打滚一天,身上也不会沾染一点冰霜。
特别是刚刚被点名批评尾巴好热的九尾。
明明之前老夸奖自己的毛最最舒服暖和,现在翻脸不认了就开始说热了。
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就很气!
阮晓云心满意足地抱着小白,感觉就像是抱着一大团蓬松的白雪,整个人身上的热气都被驱散了,整个人的思绪也终于清明了下来。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人类的情情爱爱太过于庸俗,只有毛茸茸才是她的心中挚爱。
“现在又让抱抱了,刚刚不是还不让吗?”凉快下来之后,阮晓云的眉目舒展开来,心情大好,调笑道,“刚刚还不喜欢我,现在又喜欢了?”
“那以后,永远都喜欢我。好不好?”
怀里面的小东西目光定了两秒。
最后,终于伸出爪子搂住了她滚烫的脖子,轻轻点了下头。
又说好不好。
又在撒娇。
那就,只能答应了.
(
panda两兄弟的交接小剧场——
哥哥:“刚刚他们在里面说什么了?”
弟弟:“……没有什么,就是谈论病情。”
哥哥:“知道了,滚吧。”
弟弟犹犹豫豫:“其实,霍无忧这人挺好的,以后真要有什么,你能不能别欺负他?”
哥哥:“……”
哥哥:“?”
恭喜弟弟喜提一顿暴打。).
一个月后,第一颗解药终于被炼好了。
这效率和成功率真是杠杠的,阮晓云都想把严宏絮和沐承萱派到现代社会去治疗新冠。
面对终于能够救他一命的解药,霍无忧这厮还在推辞,说一些自己还可以再支撑一个月,让阮晓云先吃这个解药之类的话。一颗直男的倔强之心昭然若揭。
沐承葵在旁边看热闹:“你就别扯淡了,过几天就要过新年了,你难道不回去?”
霍无忧没心没肺地说:“我回不回去过年无所谓,也不差我一个。”
薛怀卿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完全就是瞎扯了,师兄作为玄冰宗少主,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承担很多重要的职责。
甚至连日期安排表都通过通讯玉牌发过来了。
好在我们目光如炬的沐岛主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用顶级专业的医修手段,就直接给他塞进去了。
“丹凤岛不留外人过年。”沐岛主如是说道。
并且告诉他,最后在留院观察一天,没死就滚出丹凤岛。
残忍冷酷的仿佛一个要把没钱交房租的房客赶出门去的土豪房东。
对了,还是扣下了所有押金的那种。
硬生生把霍无忧“想要看着晓云也康复”的幻想扼杀在了摇篮里面。
阮晓云则是还是比较关心药效的问题,毕竟这个药自己一个月之后也要吃,悄悄问沐承葵,“你们的医学研究已经这么发达了吗?这都不需要什么临床前生物研究阶段吗?直接就开始真人用药?”
沐承葵一摊手:“解药我们做出来了,如果治不好,那也是他的命。”
阮晓云:“……”
和现代社会,“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一样,古代社会信奉“遇事不定、那就是命”,就很工整。
希望轮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命能稍微好一点。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即使是这样,霍无忧在最后一天还是整了一出大活。
他跑到阮晓云的院子里面,把那已经稍稍有些融化的冰屋子又重新整装了一番。
其实一开始阮晓云是拒绝的,说现在这样子已经挺好的了。
但是霍无忧说他就只优化一点点。
阮晓云就天真地以为只是把融化的地方给重新冻起来。
最后的结果,确实是“亿”点点。
别说是“优化”了,用“整装”这两个字都是非常不准确的,逻辑上来说应该是重新装修了一番。
硬生生装修成了1栋3层楼的小别墅。
各种雕梁画栋精细非常,甚至连门框上面都雕刻上了精美的纹路。
据说那些都是阵法,能让这些冰块融化的慢一些。
日常过来凑热闹的小葵:“你还会阵法?”
霍无忧一边忙碌一边说:“学过一两天,略懂。”
“……”沐承葵痛苦的接受了“废物只有我一个人”这个事实。
考虑到屋内的通风问题,霍无忧还突发奇想地装了通风的扇叶。
还有隐私和透光的问题,他通过将冰块分为了高清砖和磨砂砖完美解决。
阮晓云抱着小白在屋檐下坐着,开始有些迷茫,她和霍无忧到底谁才是穿越者。
最后的最后,霍无忧用冰做了一座秋千。
沐承葵充着叹到:“夭寿了,这也太有心了,这荡起来该有多凉快啊。”
阮晓云:“……”
何止是凉快啊,哪怕是她这样一个其实不太相信中医的人,感觉多看一眼都要宫寒了。
沐承葵走进一些仔细看看,发现那些所谓的“磨砂砖”,其实是冰里面布满了霜花结晶,每一块都精美非常。
看得出来,沐承葵是真心不想拉踩的,还是不由得由衷地说:“说真的,我本来以为魔尊已经很厉害了。但是……”
“但是”的后面他没有说出来,阮晓云却也听懂了。
但是相比较而言,刑白皙做的就像一个毛坯房一样,完全比不上现在的精装大别墅。
阮晓云不说话,只默默抱紧了怀里面的小白,敏锐的察觉到怀里面的小东西,轻轻的磨了一下牙齿。
阮晓云低头:“嗯?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冷?”说着又抓起它的小爪子,温柔地搓了搓。
小东西摇了摇头。
没有,不冷。
只是一不小心就回想起,弟弟临走时告诉他,不要欺负霍无忧的忠告。
他决定下次见面再把这家伙狠揍一顿。
第114章
霍无忧走后, 丹凤岛就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清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年了,最近来看病的人都少了很多。
阮晓云觉得可以理解,不管在什么年代, 毕竟在中华的大地上, “都快过年了”这几个字就足以解决绝大多数的纷争了。
不过可能修真者大多已经到了那种无欲无求的境地,他们的过年流程和阮晓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据沐承葵说,就是每年所有人齐聚一堂,祠堂祭祖, 复述一大段的丹凤岛规矩, 然后按照顺序, 由他姐姐一人分一杯酒, 再发一个红包, 就没了。
阮晓云:“连新衣服都不买吗?”
沐承葵哀哀怨怨:“你以为我不想买吗?我姐给的红包连半套衣服都买不了。”
阮晓云顿时觉得这也太朴素了,别的就算了,连年夜饭的环节都省去了, 实在是没有仪式感。
沐承葵孩子心性,大约也是早就对这么平淡无奇的形式不满了, 难得又多了阮晓云这么个同龄的小伙伴在,就想多玩出点花来。
沐承葵:“你以前过年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阮晓云想了想, 其实她大多数过年的经历也算不上十分热闹, 以前在孤儿院,所谓的年夜饭就是能加个鸡腿。后来离开了孤儿院,也是和琪琪姐两个人过。
不过她们两个人过的时候却也很开心, 虽然好一点的新衣服还是买不起, 只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其实没有那么好笑的春晚, 在零点的时候两个人在窗户边点燃仙女棒。
琪琪姐每次点燃仙女棒都会许愿,每次都会许愿她的腿好起来。
“就是,吃东西,看春……看唱戏,放烟花。”阮晓云说。
沐承葵羡慕极了:“居然还有人唱戏,这不有意思多了!”
唱戏这项服务阮晓云肯定是提供不了的,但是别的却可以。
阮晓云笑:“那我去给你单独做几个菜?”她的厨艺其实一般,要做什么满汉全席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只是炸炸丸子春卷还是没有问题。
炸丸子是她们当地的风俗,过年的时候不管有没有人吃,是一定要炸的,寓意一个团团圆圆。
沐承葵瞬间高兴起来:“好呀好呀!”身后要是有尾巴,估计已经摇起来了。他是真的没怎么见过世面,没怎么吃过大餐,阮晓云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让他兴高采烈。
说干就干,除夕当天,阮晓云从中午就开始处理食材,有的肉、鱼需要提前处理腌制。
反正做都做了,她就打算多做几个菜,反正有凤凰和九尾在,也不怕吃不完,难得奢侈一会。
沐承葵在旁边看着,帮不上忙,但是就是异常兴奋,来来回回的走怎么都坐不住,就像一个因为第二天就要去春游按捺不住喜悦的小朋友。
三只灵兽纷纷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突然他一拍大腿:“对了!我可以去买点烟花啊!”他就是想做点什么,增加一些参与感。主要是烟花这东西也好买,就在凡人的村子里面都能随便买到,“不过我不太认识路,我去找阿伟陪我一起去!”
然后就颠颠儿地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阮晓云在厨房里面听见声音,走出去,就看到他和公山伟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公山伟身后还跟着那条已经被他驯服的蛇,只是它大约还记得自己咬了阮晓云一口的事情,所以看上去有些怯怯的,不太热情,只敢安安静静地盘在院门口降低存在感。
事实上,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它一进来之后,那三只灵兽就齐齐对着它怒目而视。
阮晓云刚洗过手,甩甩手上的水,问:“你们买了什么?买了这么半天?”自己炸的第1波春卷都已经放凉了。
沐承葵喜气洋洋:“好多呢,你看!”
然后两个人就各自从储物袋里面倒出来一大堆的东西,主色调基本都是红色。
“哇。”阮晓云走进了些,也不禁看花了眼,“你这是要放烟花,还是想把丹凤岛炸了?”
公山伟笑得腼腆:“我们包了一家铺子,然后旁边几家就派出来他们家的小孩子过来抱着我们的腿,求我们也去他们家也买些。”
沐承葵超级豪迈地一挥手:“然后我就把整条街的烟花都买了,还给每个小孩子都分了一些!”他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明年一定事事顺遂!
阮晓云笑着摇头:“但是这么多,就算是我们三个人,也放不完吧?”她看向公山伟,“要不,到时候叫你那些师兄一起?”
“呃……”公山伟有点犹豫。
毕竟他那些师兄们比他们三个的年龄要大上一大截,他不太确定他们是否会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但是也不希望扫了沐承葵和阮晓云的兴。
于是他只能犹豫着把目光投向了沐承葵。
沐承葵才不管那些,掏出通讯玉牌就开始摇人:“不管,都叫过来,我堂堂小师叔,嘿嘿,让他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阮晓云:“……”
每次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她都觉得特别奇妙。这两个人加起来一共800个心眼子,其中0.5个是小葵的,还有795.5个是公山伟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群师兄弟全都来了,而且非常喜欢。
甚至已经一言不合开始分赃了,哄闹着研究起在岛上那个地方放烟花最好看。
那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还有几个溜到阮晓云的厨房里面,悄悄瓜分了刚才那碟已经冷掉的春卷,特别真挚地求阮晓云能不能也给自己留一份吃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辟榖多年的事情。
而脑子伶俐一点的已经开始帮忙了。
一向对其他人都十分高冷的凤凰和九尾这次居然没有动手赶人,默许这一片喧嚣。
刑白皙倒是真的很烦这些人。
或者说,他烦每一个踏进这个院子的人。因为每进来一个人都会伴随着一句对霍无忧的赞美。
但是他看看阮晓云脸上明显的开心……
她明面上是一个安静内向的人,但是骨子里面却很喜欢这些热闹的。
算了,她高兴就好。
清冷的小院子一下子闹闹哄哄的,充满了过年的味道。
直到——
发现自己所有弟子都不见了的严闳絮赶到。
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特别是严闳絮走进来,发现自己本来应该在练功的弟子,正穿着围裙在厨房削土豆。
削土豆的那个,当时就直接削到了自己的手,血花飞溅。
所有人:“……”
沐承葵最怂,已经躲到了阮晓云的背后。
阮晓云:“……”
您可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呃……严长老,事情是这样的……”作为院子的主人,阮晓云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主谋,她一向有点怵严闳絮,两只手不自然地在腰间的围裙上蹭着,磕磕巴巴道,“主要是,我习惯每年这个时候,要吃年夜饭。我们家乡的规矩是最少要做八个菜。然后……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就请这几位师兄过来帮忙。”
旁边几个胆子小的立刻附和着疯狂点头!
刑白皙:“……”
魔尊大人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修真者厚颜无耻到把阮晓云这样一个小姑娘推到前面挡枪。
严闳絮冷漠的目光落在大弟子严拾一的脸上:“所以,你们也要吃年夜饭?”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严拾一的身上。
瑟缩中,还藏着深深的期盼。
严拾一:“呃……”
严宏絮声调拉长:“嗯?”
严拾一吓得差点就给严宏絮跪下了,不过这哥们也是真的勇,想到各位师兄弟刚刚高兴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心一横,勇敢道:“回师尊,是的。”
所有人立刻都帮他捏了一把汗,看他的眼神像看烈士一样。
连阮晓云都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男子汉,比小葵阳刚一百倍。
严闳絮:“好。”
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把所有人说的心头一跳。
然后他就说了句谁都没有想到的话——
“我来帮忙。”
丹凤岛全体人民都傻了,只有阮晓云发出柔弱无力的一声:“……啊?”.
于是等沐承萱赶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阮晓云院子里面闲逛的孔雀,然后看到的就是穿着围裙的严闳絮,一脸板正地在阮晓云的小厨房里面颠勺的场景。
阮晓云反而被挤到一边休息去了。
是严宏絮让她退下来的,说他一个人就足够了,她身上的火毒还没有解,最好不要离灶台的火源太近。
她被分配到一旁的小桌子休息,旁边是三只正在帮她敲核桃的灵兽。
严宏絮亲自操刀,整个食材水平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小桌子上是严闳絮刚刚让人从丹凤岛自己的仙草田里面摘的木灵核桃,每一个都有碗那么大。
这么大的核桃,她自己肯定是搞不开的,好,在她身边多的是帮手,凤凰用爪子捏,九尾用尾巴挤,小白用巴掌拍,弄裂开了之后,阮晓云再自己拿过来,把里面的果肉挑出来吃。
只是吃的时候,她神情有点古怪,她有点怀疑严闳絮在用核桃讽刺在场的所有人,虽然她没有证据。
旁边一群弟子各自在处理食材,一个个都细致得像是绣花一样,生怕自己处理的不好,玷污了自家师尊的厨艺。
沐承葵在洗盘子,一边洗盘子一边感动落泪。感动这么多年了,自己终于在丹凤岛吃上了一桌正席。
沐承萱:“……”
沐岛主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不管怎么说,最后,所有人终于一起吃上了这丹凤岛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年夜饭。
八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被搬出来,摆成了长长的一条,上面放满了美食。
所有人,包括灵兽都有自己的位置。
严宏絮的厨艺也是让所有人狠狠惊叹了一把。每一个都是硬菜大菜,连摆盘都充满了极致的审美。
甚至让阮晓云都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当医生真是屈才了”的错觉。
事情既然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沐承萱大发慈悲,拿出来几坛好酒,让他们随便喝。
才刚刚喝了一杯酒,沐承葵这小子就放肆了许多,胆量飙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碧落城今夜会放一整夜的烟花,就开始缠着他姐姐把丹凤岛移动过去看。
阮晓云十分诧异,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丹凤岛居然是可以移动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哈尔的移动城堡》?
沐承萱呼了沐承葵一巴掌说休想,但是估计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大过年的”的份上,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答应了。
只是这速度完全比不上一般的飞行器,从他们吃饭开始,一直到了彻底夜深,才影影约约看到了一片光影。
阮晓云站在丹凤岛最边缘处的一块露台上,看着仿佛就在自己脚下绽放的烟花,发出了惊叹声:“哇!”
一顿饭吃了好久,才终于吃完,严拾一几个被打发去收拾碗筷了,沐承萱和严宏絮去看丹炉,此时,又只日常剩下沐承葵和阮晓云两个闲人。
沐承葵右手抓着一个小酒葫芦坐在边沿上,晃着小腿对她说,“你怕什么?过来坐。”
阮晓云怀里紧紧抱着小白,只敢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毕竟她上一次站在悬崖边上就掉下去了,实在是对这种高空悬崖有ptsd。
沐承葵:“你怕什么呀?真要是掉下去了凤凰和九尾肯定会接住你的。”
这一次难得凤凰和九尾都站在了小葵这一边,纷纷蹲在他的身边朝着阮晓云点头。
连怀里面的小白都伸出爪子指了指露台边沿的方向。
阮晓云:“……”
再不过去好像就有点不合群了。
她终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盘腿坐了下来。
沐承葵立刻贱嗖嗖的凑了脑袋过来问:“我姐给了你多大的红包?”
阮晓云掏出来拿给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
红包里面封的是一张薄薄的银票。
沐承葵只看了一眼就嗷呜嗷呜:“我就知道!我姐给你送的红包比我大!”
阮晓云笑:“大多少?”
“大一倍!!!”
“哈哈,但是我猜,应该比去年的要多吧?”
沐承葵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猜的。”
沐承葵嘟嘟嘴,“我就知道,我姐更喜欢你,就差没有找个机会直接把我这个废物给扔了。”那口气跟个怨妇差不多。
阮晓云安慰他:“好了,我保证你明年会收到更多。”
“为什么?”
“因为明年我就18岁了。我们那边18岁成年,要给比自己小的小孩子发红包。所以到了明年,我也可以给你发红包了。”
沐承葵瞬间振奋起精神,惊叹:“还有这种好事!”
“嗯。”
“那你的红包会比我姐的大吗?”
“……”听那意思,如果阮晓云的红包足够大,他把他亲姐给扔了,也不是不可以。
同一时间,谁也没有发现,原本只是安安静静缩在阮晓云怀里看烟花的小白的耳朵闻言忽然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脚下的烟花突然猛烈地增多了几倍!声音一下子就变得震耳欲聋了起来!
阮晓云对这个现象还是比较有生活经验的,立刻问沐承葵:“现在什么时间了?”
沐承葵抬头望望天,“应该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跨年了。”
阮晓云:“……说真的,到现在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是怎么能做到,看一眼天就知道时间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那你们不看天看什么?”
阮晓云心说:那当然是看手机啊。
“我们有一个类似通讯玉牌的东西,上面可以看到准确的时间。”
沐承葵立刻嫌弃道:“通讯玉牌就是通讯的作用,谁会那么无聊的给它加其他的功能。还是这么无用的功能,多此一举,果然是无知的凡人。”
阮晓云:“……”
你这个对智能手机的强大一无所知的小弱智。
“说起来,我晚上一直都没时间看通讯玉牌,好像来了不少消息。”
说着沐承葵就掏出通讯,一边看一边一条一条的给阮晓云分享起来。
他到底也算是一个大宗门里面的大少爷,社交的需求还是挺多的。
不熟悉的人大部分就是一些礼貌性的问候。
不过受制于时代背景,大多都文绉绉的,而且没有什么新意。
沐承葵本人也没什么墨水,就打算全部回复“你也一样”了事。
阮晓云张口就来:“新年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
沐承葵:“……”
看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代文豪!!!
花了点时间把所有的消息都回复完了。脚下的烟花也越来越大,这次不用看时间所有人都知道,马上就要到跨年了。
严拾一他们终于踩着点洗完了碗,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不知道哪个火灵根的放出一个大火球,直接点燃了一大批!
同一时间脚下、头上,无数的烟花在阮晓云的周围绽放。
凤凰伸出翅膀挡在她上面,不让火星子掉在她的头上。
九尾比较调皮,既然自己亲自上场,每条尾巴都卷了一只冲天炮,玩的那叫一个高兴。
整个世界盛大夺目的让人炫目。
就像她原来单调的人生,突如其来的被人点亮。
沐承葵手里抓着一大把仙女棒,声嘶力竭的冲她喊:“新年快乐!!!”
但是周边实在是太吵了,别说是阮晓云,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刑白皙转过去,搂着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两只耳朵。
阮晓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看着他,笑着轻轻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第115章
在这样一个文化活动并不发达的时代, 这样一场烟花盛宴就犹如当年的春晚一样,几乎就做到了人尽皆知。
第二天,大年初一, 洛花盈来拜年的时候也止不住地在说这件事情。
洛花盈:“有钱, 实在是太有钱了! 以前只知道魔尊有钱,没有想到他这么有钱!你们知道就昨天那一下, 花费了多少吗?!”
阮晓云的院子中,她和沐承葵嗑着瓜子,一起摇头。
她单手抱着小白, 是不是塞一颗自己嗑好的果肉喂给它吃。
然后洛花盈比了一个数。
沐承葵差点没有把瓜子壳吞下去:“怎么可能?!!!”
他昨天也买了不少啊, 烟花这种凡间产品对他们来说还是很便宜的。
洛花盈:“你买的那些普通货怎么和碧落城用的相提并论, 那都是附加了法术的烟花, 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到那么高, 那么亮?”
沐承葵这才回过味道来:“对哦,难怪我们昨天在上面看得能那么清楚。”真要只是一般的烟花,完全到不了这个高度。
阮晓云问:“所以, 盈姐姐昨天是专程去碧落城看得烟花?”
洛花盈摇摇扇子:“哪有什么专程,烟花这件事情之前压根都没有人知道。我只是刚好昨天给其他人放了假, 一个人在城里看店子而已。”
沐承葵对她肃然起敬,堂堂宗主, 除夕夜还要出来看店子, 这女人真是一点钱都不能放过。
阮晓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等……等等,什么叫,之前压根都没有人知道?这个, 难道不是每年都放吗?”
沐承葵:“不是啊, 以前都没有放过啊。”
阮晓云:“……”她还以为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洛花盈优雅托腮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说:“是啊, 估计是哪位碧落城的大佬一时兴起放的,就是不知道,是为了放给谁看的。呵呵。”
那眼神,让阮晓云毛骨悚然。
所以没有察觉到怀里面的小东西优雅地动了动圆滚滚的小尾巴,深藏功与名。
“咳咳。”阮晓云强行找了一个理由,“应该是,太贵了,所以,很多年才放一次吧?”
贫穷少年沐承葵锤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嗯,有道理!”
刑白皙:“……”
洛花盈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阮晓云:“不过,经过昨天的烟花,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阮晓云有点心虚,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心虚,现在巴不得转换一下话题,赶紧热情地接上去:“盈姐姐有什么好想法?”
“你们都不知道,昨天有多少人听到消息之后,慕名赶来碧落城。
甄向阳这孙子也真是缺德,直接把当天入城的门票上涨了十倍。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无数的人蜂拥而至,赶着来送钱。”洛花盈摸摸下巴,“所以我觉得,其实大家对于这种视觉上的享受还是很喜欢的,而且很愿意花费比平常更多的钱。”
阮晓云又听出来一个关键点,在除夕当天,盈姐姐和甄护法似乎见面了。
恩……这两人有戏啊……
沐承葵这种经典的价格敏感型用户却只听到了数字:“夭寿了,十倍?!这些人是疯了吧,这分明是抢钱啊!”还好他们没有进城,直接在天上看,还省了一笔费用。
洛花盈:“然后我想到我昨天那响个不停的通讯玉牌,突然想到,要是能加上画面,是不是就更好了?”
沐承葵:“……”
昨天阮晓云说要加时间显示,今天洛花盈说要加画面,是不是女人生性就喜欢更加花里胡哨的东西?直男表示不能理解。
阮晓云却对予以了肯定:“图片代替文字是大势所趋,盈姐姐这个想法是对的。其实逻辑也很简单,在通讯玉牌上面加上一个实时绘制的功能,然后将绘制下来的结果进行传输。”
视频通话啥的还是太新了,先把彩信什么的普及一下就行了。
不过洛花盈能想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简直就是修真界的Steve Jobs。
洛花盈高兴地搂住她的肩膀,本来她也就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被阮晓云一点拨就更清楚了:“我就知道你一听就明白!”
然后两人又简单地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下来,其中的关键材料就是水月蝶翅膀上的粉末。
阮晓云:“我倒是没有养过蝴蝶,可是我可以试试。”
洛花盈也很大气:“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账。价格嘛……就随便涨价个二十倍吧。”
沐承葵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看她们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天方夜谭。
阮晓云却点头表示理解:“一分钱一分货,十分钱两分货。是这个道理。”
洛花盈在这边待到了下午才走。
不过即使她走了之后,沐承葵还在嘀嘀咕咕,特别不能理解她们刚刚商量的事情:“你现在身体都这样了,还要去养那个蝴蝶吗?”
阮晓云:“我又没有说现在就开始养,蝴蝶的繁殖期主要集中在每年春末夏初,我只是想要提前准备一下。”
其实沐承葵一方面是担心阮晓云的身体,一方面还是理解不了她们的先进思维:“你们确定这东西做出来能卖的好吗?现在通讯玉牌几乎是人手一个,什么人会花大价钱再买第二个呢?”
阮晓云笑:“因为这个和之前那个不一样啊。”
沐承葵不懂:“可是,现在这个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做出改变?你们怎么那么喜欢折腾?”
阮晓云想了想,幽幽地说:“……可能,因为你是个男人,而我们是女人吧。”
沐承葵:“……”
沐承葵:“???”
沐承葵:“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我听漏了?这怎么都接不上呢???”
她一时间有点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和小葵解释。
但是她能理解小葵的不解。
即使有沐承萱这么一个姐姐压在上面,但是他依然是一个生活在古代男权社会里面的男人,他们天生就享有着这个时代赋予的红利。
“不改变”这三个字已经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更大程度地维护他们的优势。
他们不太能理解,一个不断想要做出改变的女性。
也不能明白,很多时候,她们只有做出改变和超越,能才平等地从男人的手中抢到一点资源。
可是这太难解释了,特别是对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思想品德课的古代人。
阮晓云:“哎,你废话真多,反正做出来了之后,首先免费送你一个,行了吧?这下你觉得这个改变好不好?”
沐承葵瞬间伸出大拇指:“好极了。”
阮晓云:呵,男人.
新的一年就这样不疾不徐地开始了。
阮晓云的解药炼制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结果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终于可以了结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就在正月十五的当天凌晨,突然来了一个深受重伤的剑修,看情况应该是和另一个剑修pk中受的伤。
原本属于本人的剑破裂得那叫一个稀碎,深深地扎进了五脏六腑里面。
这也就是坚强的修真者了,这样是凡人,连120都不用打,直接火葬场就行。
内伤外伤各种混合,实在是严重,而且据说这人和丹凤岛还有点渊源,沐承萱和严闳絮两人就都上场了。
考虑到阮晓云的解药还在炼制中,就是怕出问题,严闳絮特地叫了几个弟子去炼丹房看着。
但是即使是这样,明明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看的,居然最后丹炉还因为火候的问题炸了。
沐承萱发了好大的火,对那几个弟子,连带着严闳絮本人一起骂了好久。
严闳絮只沉默地听着,然后下令每个人挨一百杖,挨完打了之后再去给阮晓云赔罪。
本来执行人是身为大师兄的严拾一,结果听说了消息的九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勃然大怒地接替了严拾一的棍子。
原本只是一顿打,演变成了一顿毒打。
挨完打之后,严拾八、严拾九和公山伟三个人血淋淋地跑到阮晓云的院子里面就跪下了,把一大清早刚刚起床的阮晓云吓一大跳。
听完这个消息之后,阮晓云也愣了下。
三个人都愧疚非常,特别是公山伟,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阮晓云的眼睛。
九尾在旁边哼哼唧唧,听上去还想要再打他们一顿。
好在阮晓云一项的心态好,非常迅速地接受了还要再等一个月这个事实。
老实说,就她这个运气,解药在炼制了一半的时候失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有在地29天的时候暴雷就已经不错了。
阮晓云:“好了好了,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上药吧,这看着太吓人了。”最后一句不是夸张,阮晓云眼睁睁地看着公山伟背上的血流到了自己院子的草坪上,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可是三个人都倔强得不愿意起来。
阮晓云只能叹了口气:“我没有跟你们客气,我们那边的规矩是只跪死人,我现在还没死呢。你们要是再跪,就是觉得我真要死了。”
这话一出,三个人刷的一声都站起来了。
“好了,我会没事的。”当时,阮晓云是这样笑着安慰所有人的。
直到沐承葵忧心忡忡地冒出来提醒道:“你还记得你答应了魔尊什么吗?你答应,两个月的约定时间到了,就要去碧落城,给他的灵兽专心看病。
现在还剩下十几天了,解药却还要一个月。到时候你身上的毒根本解不了,什么法术都用不了,你拿什么看病?!”
阮晓云:“……”
阿这,全忘了……
第116章
比起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情忘光的阮晓云, 沐承葵明显紧张多了:“现在怎么办呀?他会不会到了那天就直接把你抓走了?”
阮晓云:“……”
为什么要用抓这个字呢,听起来就奇奇怪怪的。
“不至于吧……”阮晓云弱弱道。
沐承葵觉得不乐观:“碧落城是出了名的执法严格,上次我们在拍卖行不是也看到了?那个什么高学忠, 后来被弄得那叫一个惨啊……”
这事阮晓云当然还记得, 不光是被废了几十年的修为,连好不容易得到的灵兽都被强制分离了。特别是那分离的过程据说和活生生挖出来一块血肉没有分别, 凄惨异常。
“还有,上次书局的小哥也跟我说,他们店子就是周转不过来, 晚了一天交租金, 碧落城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直接就扣光了半年的押金, 然后告诉他, 以后房租要加一成,不愿意就直接滚蛋别租了。”
阮晓云:“……”
这么凶残的吗?
一大清早的,连小白都还在睡觉, 就听到这种接连而来的噩耗,让她本来还很淡定的内心都不淡定了。
“那……那怎么办?”
沐承葵沉思片刻:“实在不行, 到时候你就提前跑路,去什么巨熊宗、合欢宗躲一躲, 就说过去养病的。反正到时候有我姐和我大师兄在前面挡着, 你本人又不在,应该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阮晓云:“……”
她转头,透过窗户看看还在睡觉的小白, 无奈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事实证明, 阮晓云还是太乐观了。
在短暂的倒春寒结束之后,气温开始慢慢上升。
随着时间的流失和气温的升高, 可能是因为霍无忧到底是个剑修,临时学的阵法效果一般,这精心搭建起来的冰雪别墅开始一点点融化了。
而阮晓云的身体似乎也越来越承受不住体内蒸腾的热意。
她在那冰雪别墅里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前还只是在日头最大的时候在里面凉快一下,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她实在身娇体软,而那些个冰块实在是太膈人。
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几乎是整个白天都要躲在里面。
她都一度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
凤凰和九尾都是火系的灵兽,几乎是自带发热功能,都没有办法进去陪她。
所以这段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阮晓云被那只讨厌的黑白熊独占。
倒不是因为它们怕冷,而是因为担心它们进去了,这些冰块融化的更快。
这几天,它们甚至连院子都不太敢进来了,就是怕阮晓云光是看到它们都觉得热。
“喂!你穿衣服了没有!我能不能进来?!”沐承葵的声音从院门外传过来。
正在冰雪别墅和小白对战五子棋的阮晓云:“……等着!”
最近这种奇怪的对话总在院子里面响起。
因为她实在是太热了,终于对于这种仙气飘飘的古代服装忍无可忍,自己动手改了一套短袖家居服。甚至考虑到时代和民风,下面很朴实地穿了长裤。
反正躲在室内穿,也没有人看见。
但是即便是这样,当天沐承葵过来给她送药的时候,只是惊鸿一瞥一不小心看到半截露出来的手臂,就差点没有直接自戳双目。
阮晓云:“……”
你这样会显得我很不知廉耻。
所以现在每次沐承葵过来都会在院门口停住,然后大声提醒她穿好衣服。
蹲在桌子上的小东西抬眼,看着阮晓云迅速在外面套上一件长衫,然后把明显变薄了一些的冰门打开,冲外面喊:“好了!”
沐承葵怀里面抱着一个药罐子,这才敢跑进来。
还非常谨慎地眯起眼睛,确认对方穿的非常严实,才正常地睁开眼睛,走到门口,把药罐子递给阮晓云:“今天的药,趁热——呸,趁还是冰的,快喝。”
“唔……”阮晓云她肩膀都垮下来,发出一声哀怨的嘤嘤,单手扶着门框,没有接沐承葵手里的东西,可怜兮兮地商量道,“真的不能不喝吗?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真的不需要照三餐喝清心静气的药。”
“我姐说了,你必须要喝。”对于姐姐的命令,沐承葵硬气得不行。
阮晓云:“……唉”只能无奈地接了过去。
她低头看看罐子里面的药,黑乎乎的,看着像一罐子冰美式。
而且不仅长得像冰美式,味道也差不多,只是苦味要double而已。
她把药罐子放到桌上,坐下来开始独自emo。
要命了,哪怕真的只是冰美式,也没听说哪个一天三餐都喝冰美式的吧?!
沐承葵还在门口催促:“你赶紧喝啊,这玩意儿不冰的时候更难喝。”
阮晓云:“……”
就连产品性状都和冰美式如出一辙,建议你们丹凤岛以后开创咖啡行业。
在沐承葵的监督下,阮晓云硬着头皮把药喝了,喝完之后眼泪挂在眼角,下巴支在冰凉的桌面上,小脸绯红,整个人就像是刚刚跑完两千米一样颓靡,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沐承葵收了药罐子就跑了,顺便还要附加临别一击:“我走了啊,下午再来送药。还有,我姐说了,现在这个药量已经控制不住你了,下午要加倍。”
这下阮晓云的眼泪彻底下来了:“呜……我恨冰美式……”
眼泪落在冰冷的桌面上,很快就凝结成了霜花。
桌面上的小东西慢吞吞爬过来,伸出毛绒绒的小拳头,给她擦眼泪。
阮晓云侧过脸,把左脸贴在桌上,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忧伤地看向小白。
小爪子过来,轻轻摸了摸她仿佛小动物绒毛一样的柔顺短发。
刑白皙忽然间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阮晓云一直以来都那么着迷于那些毛绒绒的动物。
温热,柔软,纤细,以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感,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击中人的心。
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手上抚摸。
捧着。
宠着。
然后据为己有。
感受到对方的轻抚,阮晓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容:“谢谢。”
能受到熊猫宝宝的温柔安慰,这待遇,如果放到21世纪,就算是做到了米国总统也没有这个殊荣吧?
只是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她的情绪又很快down了下去。因为现在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没有解决……
她终于坐直了身子,还用手使劲搓了搓刚刚被桌面冰到些许僵硬的脸,才对面前的小白正色道:“宝贝,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桌上,小白歪歪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阮晓云:“我可能,要丢下你跑路了。”
刑白皙:“……”
刑白皙:“?”
之前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听到,所以现如今一无所知。
“明天就是之前我们答应你主人,去碧落城专心给你治病的日子。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沐姐姐他们都不同意让我去。”阮晓云再一次的叹气,叹出来的气迅速升腾起一团水雾,乍一看像是凌空变出来一朵白云,画面十分玄幻。
阮晓云:“他们说魔尊大人很注重约定,要是知道我到了时间,却没有办法执行,一定会很生气的。真要是我一个人过去了,他生气了,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刑白皙:“……”这些丹凤岛的愚民,竟然胆敢这样污名化他。
“虽然……”阮晓云嗫嚅着,轻轻“啧”了一声,放低声音嘀咕道,“虽然我觉得,他好像也不至于那么凶……”重音放在了“那么”上面。
刑白皙:好在,她还是明白的。
然后她就伸出一根手指,像是躲着什么一样,悄悄地说:“他只是,偶尔有点凶而已。”
刑白皙:“……”
他到底什么时候凶过她了?!
“总之,沐姐姐让我今夜就和小葵去巨熊宗躲一躲。明天由她来应付魔尊大人。
当然了,能够友好协商,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刑白皙突然就有点好奇,如果不能呢,如果自己真就是他们所形容的“暴君”,要“很凶”地“强迫”她呢?
“如果协商不了,你就用比划的方式告诉他,我在巨熊宗,让他来找我。千万不要为难沐姐姐。
别的就算了,‘巨熊’对于你来说还是很好比划的吧?毕竟有种族优势。哈哈。”她自己都说着笑起来,仿佛感觉自己说了一个特别搞笑的梗。
刑白皙:“……”
刚刚,是他想多了。
这样温柔的存在,就算是真正的“暴君”,也不会忍心凶她的。
说完了最后的嘱托,她站起来,顷身在它额头上,印上一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阮神医童叟无欺,治不好包赔。”然后就已然往外面走去,这是要去自己的卧室收拾包袱了。
刑白皙:“。”
他坐在原地,开始有点反省自己到底多么的凶名远播,以至于全丹凤岛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尝试一下和自己沟通一下。
明明,只要说一声,自己肯定会答应的。
他在思考应该怎么处理现在情况,是不是干脆就让她去巨熊宗算了,毕竟在解药炼制出来之前,那种极寒之地,能让她舒服一些。
阮晓云一边往外面走还在一边说:“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好了。小葵还联系了霍无忧,他也会在巨熊宗帮忙,应该……”
刑白皙:“如果,我不同意呢?”
忽然出现的男声让阮晓云的脚步瞬间停滞,她茫然且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黑白团子渐渐幻化为人形,那男人邪气华贵、浓冽俊美,看着她的时候,眉间的魔修圣印越发鲜艳:“治不好包赔?你打算赔什么给本尊?”
第117章
阮晓云记得自己以前看过这样一本很古早的漫画, 大概意思讲的是一个独居女生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养的一只猫和一只狗都变成了人。准确的说是变成了两个帅哥,一个高冷傲娇, 一个直球忠犬。然后就是一系列搞笑又刺激的修罗场。
记得她当时看的时候, 对于里面的恋爱剧情没有任何触动,只觉得这个作者画工很好, 画的动物耳朵看起来特别好rua。
当时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种情况。
《这不科学》
这是阮晓云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她就意识到, 这里是修真界, 本来就没有科学的存在。
行, 吧。
如果是换做别人, 这个时候至少要震惊无比地问一句“为什么”, 但是阮晓云不一样,比起质问别人,她更习惯于首先审视自己。在迅速接受了设定之后, 她用最高的速率调用大脑里面的记忆存储,快得她都仿佛能听到大脑的cpu风扇在嗡嗡作响, 开始飞快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亲亲。
抱抱。
举高高。
一起睡觉。
一起泡澡……
阮晓云的脑袋嗡得一声炸开,大脑一片空白, 直接就思维都停滞了。
阮晓云:“……”
阮晓云:“………………”
很显然, 一核的脑子做不了四核的运算,这是cpu直接烧了。
刑白皙只问了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反应。
看着她的表情在诧异、迷茫、惊恐、羞恼见来回切换, 白嫩的小脸蛋也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只是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傻傻地盯着他。
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之后,因为害怕而完全失去动作能力愣在原地的小动物。
魔尊大人心中莫名产生一种奇异的畅快, 这样了,她的脑子里面就完全记不得霍无忧了吧。
这是专属于他的小动物,就应该眼里和心里只有他一人。
修长的腿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带着无限的从容和自信。
阮晓云却被这样一个动作终于惊醒了,连连后退了两步,背脊抵在坚冰制成的墙壁上,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坚强和清明一些。
刑白皙:“……”
自己在他们眼中到底是有多恐怖?
正想着,他却也发现了阮晓云的不对劲。
她背靠在冰墙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原本白皙的脖子和耳根一片通红,仿佛透过血肉,都能窥见下面躁动沸腾的血液。
“……你……你等一下……”她含混不清地说着,声音都扭成了一团,软绵绵的,像是甜腻的糯米糍,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完全就是靠着身后的冰墙勉强站立,但是依然想用最后一点点仅剩的理智尽量维持住现在的场面。
亦或者,维持自己的体面。
可是,她实在是想多了。
体温的升高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两人的预期,身后的冰墙甚至因为她的贴近而开始融化。
融化的水,从背后浸湿了她刚刚披上的淡青色长衫,少女纤细柔美的轮廓的清晰可见。
而她已经顾不上那些了,所有一切的感官都变得迟缓和黏腻,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剧烈地喘息着。
就像一只即将溺水的鱼。
刑白皙心道不好,当即上前,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右手脉搏,另一只手探向了她的颈间。
那热度太惊人了,饶是刑白皙都感觉到了灼烧的疼痛。更不用想她本人现在应该有多么难受。
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本来高阶修士在修炼过程中就容易出差错,而现在,阮晓云一身属于甄向阳的化神期修为,体内还有熊熊烈火一般的毒素。
本来,照常理来说,应该可以用修为强压下毒素,可是她几乎没有正统的修炼经验,只是稍微的一个思维混乱,两者就都彻底乱了套!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正好对症的通灵玉床就在身边。
没时间细想,刑白皙一把把阮晓云横抱起来,迳直放到了通灵玉床之上。
然后,他坐到了床边,沉静了一秒,忽然说了句:“抱歉了。”
“……什么?”阮晓云微眯着眼,仰躺在通灵玉床之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混混沌沌的,似乎脑浆都被煮的沸腾起来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泡,明明也不是多大的动作,却依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所以,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去理解博大精深的中文里面,“抱歉”和“抱歉了”之间的区别。
然后一只冰凉的手,就按在了她的心口上。
“你!”就算是脑子再混乱,阮晓云还是被这样的举动惊呆了,整个人差点没有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她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地抓在刑白皙的手臂上,发出很微弱却很坚持的反抗。
但是实在是太过于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刑白皙面色如常,用一种非常强硬的态度按住她,说:“别动,你走火入魔了。”
“……”阮晓云简直不能理解,声音虚弱又沙哑地问:“就我……还能走火入魔?”
我还有这功能呢?我怎么不知道?
“别动,放空思绪。”
阮晓云:“……”
即使是隔着衣服,你这个动作,让我怎么放空思绪?
刑白皙重复了一遍:“放空。”
阮晓云:“……”
这个实在是太难了,她都想跪下跟他说臣妾做不到了,只能象征性地弱弱松开自己的手,放开了刑白皙的手臂。
很显然,这根本就没用。
“心无旁骛。”这是刑白皙第三次强调。
阮晓云心头一颤,虽然明明他的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平和,但是都说事不过三,她就是在里面听出来了一丝的不耐烦。
或者说,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他现在理应不耐烦了。
体内的灼热,思绪的混乱,让她难以维持平日的温和和坚强。
特别是现在这样一个境遇,明明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好像她的命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做错过什么,从未主动去伤害别人,却始终过不好一生。
这样一想,就更委屈了,完全克制不住眼底温热的泪意。
“我……我就是没有办法冷静……”她左手下意识地紧攥成拳,用手背遮住眼睛,脊背微微颤抖,带着哽咽说,“你凶我也没有办法……”
刑白皙:“???”
“我……”说话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魔尊大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吞吞吐吐,甚至开始了自我怀疑,把自己刚刚说过的所有话狠狠在心里复盘了三遍之后,他疑惑道,“我,凶你了?”
她哽咽着点头:“嗯,好凶……”
刑白皙:“……”
其实他依旧不是很明白,一没有杀人,二没有动手,甚至没有一个音调过高,到底哪里凶了。
但是,看着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心中便不自觉升起无限的怜惜。
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一次,他选择了顺着她:“好,以后不凶你了。”
这样的温柔,总是格外致命。
阮晓云愣了一下,睁开还含着泪的眼睛怯怯地看向他。
“所以,是我的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他问,态度是非常正经的询问,还带着温和的关心,和小葵他们平时问诊的时候如出一辙。
阮晓云:“……”
要命了,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正经地问出这种问题的。
还有,这种问题居然也是需要问的吗?!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之前你也是这样帮我梳理体内郁结的。”
阮晓云:“………………”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说着让自己冷静,一边又说这样的话。
不说还好,一说她血压都更高了。
但是同一时间,聪明的智商终于重新占领了高地,联想到他刚刚那一句话,她立刻就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是灵兽化形,生病了,人形态治不好,所以才想着找兽医。”
刑白皙:“……”
她是真的很聪明。
刑白皙:“正是如此。”
阮晓云简直欲哭无泪,不就是动物化形的设定吗?小说里面很常见啊,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
差点把自己吓死,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开了,免了中间的这么多纠结。
这么一恼,体温再一次的上升了。
刑白皙自然是第一个感受到的,他本来想再一次的提醒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但是想到她刚刚说自己太凶,只能生生地憋了回去。
“你若不喜欢这种方式,那便只能换一种了。”他说,然后,那只冰凉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
刚刚因为那只手的存在,她一直不敢用力呼吸,到现在才像是发泄一样,胸口剧烈起伏,猛烈地呼吸了一大口,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太热了,她羞耻地发现在猛然失去了一个冰凉的支点后,竟然有一丝的空虚和不舍。
大脑在说着,这真是疯了。
而身体却在非常诚实地告诉她,她其实很喜欢,她其实很需要。
她难堪地闭上眼,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救命,真是太丢人了……
却听他的声音在她的正上方说:“睁开眼睛。”
她忐忑地睁开眼,猛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突然就俯身下来,那张惊艳了全修真界的俊脸,就这样停在了距离她一个呼吸的地方。
太近了。
心里的慌乱被无限制地放大,原本沸腾的血液都被吓到刹那间的凝滞,她惊诧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对方鼻尖喷洒出来的气息。
就好像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一样。
然后,下一瞬,对方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第118章
一直以来阮晓云都是一个脑回路非常清奇的人。
比方说遇到特别惊心动魄的情况时, 她反而会关心一些奇奇怪怪的细枝末节,以此达到逃避现实的效果。
比方说此时此景,即便是所有的呼吸和温度都乱成了一团, 她脑子里面出现的第1个念头居然是:他刚才, 为什么要让我睁眼呢?
她茫然空白地睁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却被对方的手指牢牢控制住了。
那是握剑的手指,看上去那么干净斯文,实际上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 捏在她白皙柔嫩的皮肤上, 有种真实的刺激感。
仿佛在告诉你, 这不是轻飘飘的幻觉, 这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着。
她看着男人乌黑纤长的眼睫, 茫然而无力地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听到男人低低地说:“专心。”
即使是说话的时候,唇齿之间的距离也依然是那么近。
以至于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都像是轻柔的蝴蝶,忽闪着翅膀, 点点落在人心上。
阮晓云:“……”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觉得离谱吗?
刚刚让我放空思绪的是这个人,现在让我专心的又是这个人。
男人, 果然是诡计多端且灵活多变。
逆反的心理在胸中涌起, 她瞅准了他说话的时机,脑袋飞速往后一撤——
咚,直接撞床栏杆上了。
阮晓云痛到眯起眼睛:“嗷。”
刑白皙:“……”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把她的下巴捏的很紧, 并没有给她很多动作的空间, 所以撞的并不重。
“呵。”他轻笑了一声,另外一只手揉进她的发丝, 扶住了她的脑袋。顺势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
几缕银色的长发不受控制地垂落下来,落在她的肩头,绕在脖颈处。
触感冰冰凉凉的,轻若羽毛,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他说:“别动,我只是想帮你把毒素吸出来。”
阮晓云:“……”
离谱!何止是离谱!简直就是离谱!
她的声音在抖,说不上是害怕还是荒谬还是别的什么:“哪……哪有这种方式的!丹凤岛都没有!”
那个动词听起来就很危险!
她好歹也是在丹凤岛住了大半年,就从没有在堂堂修真界第一医修门派看到这种骇人听闻的治疗手段!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大乘期。”他淡淡反驳道。
阮晓云:“……”
真是一个完全没有办法反击的理由呢。
他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只是在说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废物。
可以,简单粗暴又任性,就很魔尊。
“配合我,你才能好起来。”刑白皙想了想,加了句,“乖。”
只是可能平时没有怎么说过这种话,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最后那个“乖”听起来一点都不想是在哄人,更像是在威逼利诱。
饶是体内这么热,阮晓云还是被最后一个字激得起了一身冷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沉默半晌,崩溃又无奈地说:“你……你在哄孩子吗?”
刑白皙很淡然地说:“你平时就是这么哄我的。”
阮晓云:“………………”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前无数的相处画面都涌入到脑海中。
这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阮晓云痛苦地闭上眼,要命啊,自己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
一看到她又闭上眼睛,他有些许不满,再一次说:“睁开眼睛。”
“我不!”这一次阮晓云是打死不从了,坚决不睁开!
看着她一副明明害怕却又坚贞不屈的样子,刑白皙有一瞬间的沉默。
半晌之后,他说了句“行”。
阮晓云紧闭双眼,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还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放开我了吗?
结果就是她想多了。
“那我继续了。”刑白皙说。
紧接着,比刚刚还霸道强硬得百倍的吻就落了上来!
那一瞬间,阮晓云觉得自己全身都烧了起来!
不单单只是皮肉,骨骼,肺腑,甚至是灵魂,都像是同时没入了滚烫的岩浆中一样。
她像是一片孤舟,苦苦挣扎,却连呼吸都开始没有办法掌控了。
只能依靠着他,依靠这最后一块清凉。
但是渐渐的,她察觉到不对劲,好像不单单是她自己在发热。
她猛的睁开眼睛,虽然依然是被对方的绝世容颜占据了几乎全部目光,但是还是从余光里面看到他们周身燃起了熊熊烈火!
只是因为以刑白皙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结界,那些火焰才勉强没有烧进来。
一个完全由冰制成的房子,居然能起这么大的火,这太不科学了!!!
见她终于睁眼了,而且明显有话要说,他这才放开了她,重新坐正了身子。
“这是怎么了……”阮晓云撑着单手坐起来,同时趁他没注意的时候,飞快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事实上,刑白皙就没有“没注意”到时候,哪怕只是余光,他的注意力也一直在阮晓云的身上。
所以最后一个动作,魔尊大人看得清清楚楚。
刑白皙:“……”
原本,是决定不欺负她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是从你体内引出的毒素,大部分被我吸收了,小部分无法吸收的就形成了火焰。”这是实话。
“就是因为你不配合,所以才有这么多无法吸收的。”这句是假的。
“这火很厉害,我的结界支撑不了太久。”这一句,也是假的。而且几乎是巨假无比,赌的就是阮晓云对术法的不了解。
而且就像是为了迎合这几句假话一样,那原本明明可以笼罩下整个通灵玉床的结界,猛然间缩小了一半。
阮晓云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小片落在结界之外的衣角燃烧了起来!
她吓得连忙往安全的地方缩。
而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就是刑白皙的身上。
两人的肩膀抵着肩膀,困在这结界中,外面也是熊熊烈火。
阮晓云欲哭无泪:“这怎么办啊?”
刑白皙只说了四个字:“你来主导。”
阮晓云:“……什么主导?”
他言简意赅:“就是亲我。”
她瞬间就从他身边退开了,看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外面的火,她都恨不得要退到院子外面去。
刑白皙:“……”
这就有些伤人了。
所以说,他这么做,真的完全是她逼的。
心狠手辣的魔尊大人一狠心,再次将结界缩小了一半。
在火焰的热度刚刚吹到她的腿上时,阮晓云就瞬间怂了,明明火苗只是轻轻燎了过来,根本就没有碰到她一星半点,她就径直扑进了刑白皙的怀里!
不顾一切地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刑白皙:这就对了。
享受着少女主动的馨甜,他也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连对方心跳的澎湃都听的一清二楚。
结界外的火越烧越大,将四周的冰墙尽数融化。
蒸腾的水汽,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也将这亲密无间的时间无限拉长。
又或者是因为有些缺氧的原因,阮晓云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好像隐隐约约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但是刑白皙没有给她分心的机会,重新拿回了主导权。
那样亲密纠缠的声音太过于让人脸红心跳,她一下子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只是面前的这个人。
也只能是这个人。
但是事实上,外面是真的有人在喊阮晓云。
“晓云!阮晓云!你在搞什么东西?!!!”
院门口,沐承葵着你气急败坏地冲里面喊着。但是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挡住,怎么能进不去。
九尾比他还要生气,已经完全显出来巨大的原型,向那结界发起猛烈的攻击。
撞击声哄哄作响,把沐承葵和公山伟的耳膜震得生疼。
可惜,却依然毫无效果。
“你看到了吧!刚刚那是不是火光!!!”沐承葵简直要暴怒了,他没有想到他只是和阿伟过来给她送点清心的花卉,竟然就看到里面着火了!
明明他刚刚过来送药的时候还好好的!
公山伟在他身边,单手拉住他:“是,我看到了。你冷静一点!”他的另一只手还抱着一盆花。
那是他专门养的,叫冰蔷薇,散发出来的香味有平心静气的功效,是一种难得可以耐严寒的名贵花卉。
知道阮晓云明日要去巨熊宗,特地来送给她的。
“我怎么冷静!她什么不会,死在里面怎么办?!”沐承葵一把甩开公山伟的手,抓着自己的通讯玉牌用力戳,“我姐呢我姐呢!!!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啊!!!”
刚刚还是冲天的火光,现在终于小了一些,但是却因为水雾迷茫,依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公山伟目光深沉的看向里面,思考片刻后说:“不会的,这里面应该还有别人。”
沐承葵其实是关心则乱了,其实想想也知道,这样的结界,不是阮晓云能弄出来的。
但是,一个连九尾都打不破的结界……
那这个人的身份……
就在两人的拉扯间,弥漫的水雾慢慢消散。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
原本院子中间伫立的三层冰雪别墅彻底消融,而在一地融化的雪水中,只有坚强的通灵玉床完好无损。
而床上,有两个人依然缠绵地拥吻在一起。
两人:“……”
公山伟手里的花瞬间落地,摔的四分五裂。
沐承葵目瞪口呆,指着她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声泪俱下地控诉道:“阮晓云,你这妖女!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第119章
阮晓云的小院子中, 中厅里,她身上裹着一层雪白的毛毯,缩成一团, 在垫了软垫子的梨花木的太师椅里发呆。
九尾蹲在她的脚边, 九条尾巴都伸了出来,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小腿, 就像是生怕她被什么人带走了一样。
同时,辅以无比仇视的目光恨恨地看向刑白皙。
凤凰也落在阮晓云旁边的茶几上,不过它的反应比较正常, 没有仇视也没有反感。
当然了, 主要原因是凤凰心里比较有数, 它们俩加一起也动不了眼前这人, 又何必费神。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刚才的“治疗”, 她体内的毒素真的都被弄出来了,反正那折腾了她两个月的灼热终于是消退了,反而物极必反地让她觉得全身发凉。以至于要披上一层厚厚的毛毯。
她用手拢了拢身上的白色毛毯。
怎么说呢, 她觉得她现在特别像那种美国恐怖悬疑电影里面的女主——
再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九死一生之后, 披着毛毯坐在好不容易姗姗来迟的救护车里面,红蓝相间的警车灯光在女主脸上明明灭灭, 而女主终于在置之死地治而后生中, 领悟了人生的真谛。
不过很不幸的是,此情此景,并没有一个给阮晓云安静去思考人生的空间。
因为周围还站着5个活人, 正在争执不休。
刚才沐承葵的紧急呼叫, 沐承萱带着凤凰飞速地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严宏絮。
他们两个本来是以为,阮晓云这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 没想到来了之后发现,是出了“这种”问题。
两人:“……”
考虑到各个方面的敏感因素,两人当即决定把院门封起来了,把信息就封锁在现场的几个人里面,绝不允许外传。
说到“不允许外传”的时候,沐承葵发现他姐正在用一种想要杀人灭口的眼神看着他。
沐承葵嘤嘤嘤地躲到了阿伟的身后。
都怪这小子,要不是这小子说要过来送花,自己才不会参与到这桩破事里面去。
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他现在就恨不得直接戳瞎自己。真想不通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亲眼目睹着这种事情。
公山伟:“……”
事已至此,刑白皙倒是大方,出于对沐承萱严宏絮人品的信任,直接就把自己的出身和病情告诉了几人。
顺便还解释了一下,刚刚的“治疗行为”。
总而言之,都是“为了她好”,都是“乐于助人”。
九尾听到直接气到用爪子锤地面。
但是,在人类的理解中,两厢一对比,那亮瞎了沐承葵的狗眼的“治疗行为”就什么都不算了。
“夭寿了!什么意思?!你……你就是那只熊?!!!”沐承葵目瞪口呆,惊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公山伟也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不太悦耳,但是刑白皙还是点了点头。
所有人:“……”
沐承葵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看向阮晓云:“所以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裹在毯子里面,妄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阮晓云慢慢抬头,一句话都没说,就是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沐承葵:“……”
很抱歉,这里面的情绪包含的太多了,他体会不了。
主要是也不想体会。
沐承萱和严宏絮对视了片刻。
比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沐承葵和公山伟,两人明显淡定很多。很自然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虽然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发生这种事情,但是300多岁的大乘期本就是惊世骇俗,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有的人原本就是奇迹本身。
沐承萱不无嘲讽地说:“我能理解魔尊大人身份特殊,这种事情不能随意告诉陌生人。为了到达自己治病的目的,随意欺骗旁人也是理所当然。什么灵兽化形我更是丁点不在乎……”
沐承葵大约是没有听懂里面的阴阳怪气,反而有些忍不住,对公山伟耳语道:“我姐真是海纳百川,这些居然都可以无所谓。”
“……”公山伟无语,刚和他想说点什么,就见严宏絮的目光冷冷飘过来,立刻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过说真的,沐承萱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其实抛开这件事情不谈,更让沐承萱在意的还是后面一件事情——
“如果此前的行为都是情势所逼,我想请问魔尊大人,在我丹凤岛的地界,刚刚的行为,是否太过于逾矩了,又是何种目的?!”
这就是非常直接的质问了。
虽然用词已经极尽克制,但是表达出来的意思还是简单粗暴——
你踏马刚刚耍什么流氓?!
这话一出,公山伟都为沐承萱捏一把汗,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这魔头至少一百年没有听到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真要是发起怒来,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够他一招的……
面对这个问题,刑白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紧张起来。
连沐承葵这么迟钝都感觉到了,偷偷在后面拉了一下公山伟后背的衣服,示意他往后撤一些。
公山伟没动,他看向了阮晓云。
阮晓云正低着头,细细摸着九尾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它的情绪。
就好像,他们说的话题与她无关一样。
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下,刑白皙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他说出来的话,比刚刚到气氛还要诡异。
他说:“这也算逾矩?”
刑白皙是真的有点不能理解。
她是他的。
他亲他的人,怎么能算逾矩呢?
所有人:“……”
他甚至退了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若是在丹凤岛这都算逾矩,我可以把她带回碧落城继续。”
所有人:“………………”
这次连努力装了半天的阮晓云都装不下去了,放在九尾脑袋上的手都僵硬了,瞳孔地震,手脚冰凉,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沐承葵人都傻了,冲阮晓云喊到:“他说他要带你走,你都不说点什么吗?!”
阮晓云张了张嘴,看过去,正好视线落在那人的嘴唇上。
形状优美线条流畅的唇形,就像她无数次在画像中看到的一样。
只是唇色却明显艳丽了许多。
那好像,是她刚刚主动参与的结果……
“………………”看到结果,就让人回忆起了过程,这么一想,她就彻底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饶是行事作风再彪悍,沐承萱也是名门贵女出身,哪里听过这种自由开放的言论,一时间都愣住了,搞半天反应过来,再听这人居然还要变本加厉地直接把人带走,更是勃然大怒:“魔尊是打算仗势欺人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
严宏絮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想让她冷静一些,同时也向刑白皙表示了自己的立场:“岛主若不允许,任何人无权离开丹凤岛。”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沐承葵看看姐姐,看看阮晓云,又看看刑白皙,紧张得握紧了拳。
公山伟的手已经悄悄往腰间的武器上摸。
可是这种气氛,根本不是刑白皙想看到的。
他转头,看向了阮晓云。
阮晓云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看过来,两人的实现交错的一瞬间她就是一愣,然后就像烫到了一样瞬间移开目光。
刑白皙:“。”
刑白皙想:她又在逼我。
于是,下一瞬,他一挥手,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光幕。
沐承葵睁大眼睛:“这是……记忆回溯!化神期以上才能使用的超高阶术法!”
阮晓云:“……”
什么鬼高阶术法,这不就是个投影吗?刑白皙到底要干什么?
光幕上的画面开始流动起来。
没有一点灯火的湖心亭内,短发的少女和银发的魔尊挨的极近。
她坐在石桌之上,轻轻一笑。完全不似她寻常间那温柔的风格,反而有种漫不经心的风流。
没有停歇的烟火在他们脸上间歇打出明明灭灭的光彩。
少女低头,主动吻上了面前知人的唇角。
所有人都看向了阮晓云,如出一辙的“你竟然是这种人”的目光。
阮晓云本人:“………………”
刚刚用一段vcr回答了沐承萱提出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的问题,刑白皙抱着手,淡淡道:“17岁,也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沐承葵:“烟花……不对啊,除夕烟花那次我们一直在一起啊。等等!是历练卷轴霍无忧放的那次!”同时他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华点,“夭寿了!那次的魔尊居然是本人!不是虚构出来的!”
阮晓云:“………………”
短暂的惊愕过后,沐承萱大怒:“阮晓云!”
阮晓云都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就被这一吼吓得一激灵。
然后,她身边的沐承葵就匡叽一声跪下了!
阮晓云:“?”
沐承萱:“……”
“诶,等一下,这次好像不是骂我。”这个时候,沐承葵也反应过来了,拍拍膝盖赶紧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跪习惯了。”
所有人:“……”
刑白皙:“解药你们无法按时炼成,修为又低到不足以治好。现在,我能把她带回碧落城治疗了吗?”
换做旁人,当面说别人修为低,真的是一件很无礼的举动,但是他说出来,就让人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沐承萱:“……”
阮晓云麻木的想:无所谓了,去哪里都可以。
如果可以,其实她更希望能换个星球生活……
第120章
自从上一任岛主夫妻沐承萱他们的爹娘疯狂作死同归于尽之后, 丹凤岛全员就进入了封心锁爱无情无欲不染红尘的宁静氛围,所有人严于律己专注于修为,视异性为洪水猛兽, 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 沐岛主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严重的后果就是, 她非常果断的把阮晓云连同沐承葵两人,一起赶出了丹凤岛。
阮晓云:“……”
无端受到波及的沐承葵:“?”
回碧落城的路上,依然是沐承葵的大花苞飞行器, 他正在抠着脸一脸懵逼地思考人生:“道理我都懂,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也被赶出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连带责任吗?但是这是不是也太连带了?
沐承葵的旁边坐的是高贵冷艳的魔尊大人。
刑白皙没有理她, 目光落在正在对面一排上睡觉的阮晓云身上。
长条形的座椅很宽敞, 她一个人坐了一边, 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白色皮毛斗篷,斗篷的兜帽放了下来稳稳地遮住脸,连个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皙精巧的下巴。
九尾蹲她脚边,伸出两条尾巴像是安全带一样护在她的腰间, 深怕她因为颠簸磕碰到了。
事实上,从那段一锤定音, 把两人的关系直接钉死在丹凤岛的耻辱柱之上的vcr播出之后, 阮晓云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眼神躲闪,视线逃避,沉默以对。
特别是在被沐承萱“赶出家门”之后, 她就像是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陷入到了委屈自责,外加一点点迷茫的情况下。短时间不想和任何人沟通。
闹得刑白皙心里也不由得有了一点点的小内疚, 虽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毕竟,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因为这种昭告天下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见刑白皙看向这边,九尾不高兴地哼出一口气,偏开了脑袋。
沐承葵心说:你哼啥哼,无非就是知道自己完全打不过,所以只能发出这些没有意义的反抗。真有种就直接冲上去打他啊!
但是事实就是,在场的所有加在一起都动不了魔尊一根头发。
一想到这里,沐承葵就更哀怨了,这完全妥妥的羊入虎口啊,而且还是两只羊。
以前他还老嘲笑阮晓云柔弱不能自理,这也就是看跟谁比,这要是跟魔尊比,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柔弱不能自理……
比方说现在,他仅仅只是坐在魔尊的身边就感到非常的如坐针毡了,那屁股上就像有根针一样,动来动去,没有一刻消停。
终于惹来了刑白皙的注目。
冰冷、严寒、绝情绝义。
沐承葵瞬间就是一个激灵:“……”
您老别看我行吗?您是不知道您有多吓人吗?
“额,魔尊大人是觉得我这飞行器的速度太慢了吗?啊哈哈哈,那确实是不能和你们剑修的飞剑相比。”沐承葵往旁边挪了挪,尴尬地没话找话。
刑白皙淡淡道:“还好。”
他倒不觉得飞行器有问题,这个速度更加适合阮晓云的身体,他就是单纯觉得沐承葵有点多余。
非常多余。
如果能带着那只狐狸一起消失才是最好。
要说大乘期不愧是大乘期,仅仅是淡淡的不满,那杀意也是有如实质。
沐承葵只觉得脖子上寒气流动,在各个要害处滚动。
沐承葵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如果有条件,他是真心不想坐在这大魔头的旁边,太吓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艰难地寻求帮助,瞬间转移魔尊的注意力:“阮晓云!嘿!真睡着了?不是吧,这你都能睡?别装了,我知道你在装睡!”
倒是刑白皙没有制止。
因为他也觉得阮晓云是在装睡。
阮晓云裹在毛绒斗篷里面,睡得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反应。
只有九尾白了沐承葵一眼,嫌弃不已。
沐承葵:“……”
好过分一女的,这种时候竟然丢下自己装睡?这人明明就是她招惹的,她凭什么全身而退,把压力都给到自己这边。
沐公子本来就不大的心眼瞬间又小了几分,报复心蹭蹭蹭往上涨,恨恨地说:“你是不是装睡?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都说出来?”
阮晓云安安静静,继续睡觉。
倒是刑白皙终于收起了冰冷和杀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沐承葵,好奇他能说出点什么秘密。
一看魔尊都眼神和蔼了,沐承葵的胆量更加大了几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慷慨激昂道:“你不要以为我傻,其实我知道,你早就偷偷在觊觎魔尊了。
来了没多久就专门找人去黑市买魔尊的画像。买了之后就特意挂在床头,真是恨不得日夜相对!
一万啊!一万灵石!
后来还花钱打听他的喜好。
你是真的舍得在他身上花钱啊!
明明洛宗主说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的时候,你还狠狠点头了。
明明对着霍无忧的时候就能大大方方说‘你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怎么见到魔尊就把这条忘干净了?!
哦,三十你觉得年纪大了,三百就刚刚好是吗?
哇,你做人的标准真是灵活多变啊,见到魔尊就通通忘记了。
分明就是在最最开始就对人家见色起意,是不是!!!”
大约是这些话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沐承葵一番话说下来,一点停顿都没有,一个爆点接着一个爆点,一气呵成,有理有据,细节和亮点满满,把刑白皙都唬住了。
刑白皙一边飞快消化着某些此前不知道的知识点,一边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沐承葵,希望他能够继续往下讲,更多,更丰富,更细节。
大约是灵兽的大脑发育到底比不上人类,这一席话听得,连九尾的都愣住了,尾巴都不会动了,一眨不眨地盯着沐承葵,僵硬又呆滞。
结果就在大伙的注释中,沐承葵忽然就重新坐了下来,刚刚整个要起义一样的气势都down下来,用力“啧”了一声,喃喃道:“夭寿了,我都这样瞎扯了,她都不反驳,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九尾还没反应过来。
刑白皙:“……”
你们丹凤岛人,在扫兴这一块,是有天赋的。
大约是觉得自己刚刚都那样胡说了,魔尊都没有搞死自己,沐承葵索性也摆烂了,想问魔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说真的,魔尊大人,我能和你探讨一件事情吗?其实我从看到你们……咳,反正就是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晓云?”
刑白皙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愚蠢了。
连带着问问题的人,也非常愚蠢。
那鄙夷的眼神让沐承葵缩缩脖子,但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气还是让他继续问出了自己自从知道魔尊大人是灵兽化形之后的一个最大疑问:“我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极小的,但是也可能存在的一种可能——
就是,你对晓云的喜欢只是来自于灵兽的本能?
毕竟除了阿伟那条蛇,我就没有见过不喜欢晓云的灵兽。”
他还举了一个在场的案例:“比方说你看九尾,我觉得它要是能化形成人,肯定也是爱晓云爱的要死要活的。是吧?”
一听这话,九尾当场点头,大约是觉得光是点头还不够,甚至剩下来的几根尾巴都点了点,对这个说法表示了无限的肯定。
“看吧。”得到了支持的沐承葵更有信心了,继续自己的观点输出:“但是,这好像和人族的爱情还是不一样吧……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种错觉,或者是误会,只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其他的……其他的……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消声了。
因为刑白皙正冷冷地看着他,看上去是很想用“灵兽的本能”,让沐承葵感受一下,被一爪子拍碎脑袋,最后待会巢穴当做晚餐是一个什么经验。
“冷……冷静……我,我就是这么一说。呵呵呵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被这么一瞪,沐承葵立刻抖似筛糠,当时就觉得灵兽化形这件事情非常好,让他们有了人性和理智,自己这条小命才能被成功保住。
这边沐承葵正抖着呢,却感觉到身上一阵更加剧烈的抖动。
他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通讯玉牌。
一阵一阵又一阵,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一样。
只是,姐姐刚刚才把自己赶出来,丹凤岛诸位肯定也收到消息不敢联系自己。那现在这个时机,会联系自己的,就只有……
刑白皙的声音更冷:“霍无忧是吧?”
沐承葵:“……”
对了,那就知道还毫不知情,在巨熊宗等阮晓云的霍无忧了。
考虑到现在只有自己这一个出气筒,沐承葵觉得转移仇恨也是一个很好的做法。
他弱弱地掏出自己的通讯玉牌,就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一样举起来,问:“要……要听他说了什么吗?”
刑白皙:“不必。”
都不需要听内容,就光听声音就已经很烦了。
“哦。”沐承葵弱弱把手收回来,可是还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哎呀,这我要怎么和霍无忧解释啊……又不能跟他说实话……”
说到这里,他还试探性地看了眼刑白皙,“是……不能说出去吧?”
他觉得自己这个怀疑也是有道理的,万一人家大乘期大佬觉悟高,且艺高人胆大,完全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就愿意大大方方地承认呢?
毕竟他在丹凤岛的时候,好像一句威胁不许说出去的话都没有。
刑白皙:“随意。”
沐承葵肃然起敬:“我就知道魔尊大人心胸宽广……”
“只是说完之后就会爆体而亡。”
沐承葵:“……”
沐承葵用自己不太丰富的经验猜测道:“……诅咒术法?”
刑白皙点头。
沐承葵震惊:“什么时候下的?!”
“你和那个小弟子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
小弟子?那就是他和阿伟了。
沐承葵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他姐姐:“难道!你对我姐也下了诅咒?!”
刑白皙:“不,只有你们。”
“……”沐承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委屈:“那为什么是我们俩呢?”
“因为沐岛主和严长老看上去不傻。”
沐承葵:“……”
沐承葵颤抖着说:“那你是不是好歹应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的,哪怕是威胁呢?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会说了?”
刑白皙:“将强于自己之人的秘辛随意透露,死,也是活该。”
沐承葵:“……”
沐承葵不想和他说话了,大乘期就是大乘期,不出手,仅仅是说话就足够伤人了,他默默往旁边又挪动了一点,继续自己的愁眉苦脸:“别的不说了,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和霍无忧说呢?”
总不能说阮晓云和魔尊私奔了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虽然离谱,但是好像还没有真相离谱。
正想着,却见刑白皙一抬手,强硬又优雅地把沐承葵的通讯玉牌夺了过来。
沐承葵:“?”
什么意思,难不成魔尊大人打算亲自和霍无忧解释?
正想着,就看刑白皙又是一举手,准确地把沐承葵的通讯玉牌从飞行器小小的通风口给扔了出去。
这个举动太出乎预料且壕无人性,沐承葵猛然起身,想救肯定也救不回来了,只能震惊且情不自禁地喊出声:“诶!!!”
阮晓云也:“诶……”
沐承葵:“……”
阮晓云:“……”
刑白皙:“。”
沐承葵一拍大腿,怒吼出声:“阮!晓!云!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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