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察觉到灵气的被完全禁锢在经脉中, 裴祈想破口大骂,但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能够活动的便只剩下眼珠子。


    “别做无畏的挣扎了,这东西可是我师尊给我的, 就算你是化神期的大能照样都是要乖乖就范。”慕知珩环抱着手站在裴祈身前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这家伙会出尔反尔, 早就做好了这一手打算,担心有变数的慕知珩紧忙拿出储物袋中的捆仙锁将其牢牢地捆住, 害怕其挣脱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如此双重保险后才揭开他头上的符文。


    符文一揭开, 裴祈立刻破口大骂。


    “哇, 你们把他捉住了?”关时越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见众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想起这事,关时越赶忙对着慕知珩诉苦道:“现在真是人心不古,我不过是昏睡了一段时间居然就有人偷我的衣服, 真是搞不懂,那偷衣服的小贼我咒他……”


    关时越的话还未说完, 骤然发现站在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叶司清换了身喜服,而那件衣服好像便是他之前穿的那件。


    再回去取看慕知珩, 发现这人十分心虚地挪开目光,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你们俩居然扒我的衣服!”关时越指着他们二人,难以置信, 他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 万万没想到变态居然在自己身边。


    而且还是两个!!!


    “容我狡辩一下,我是为人所迫, 就是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让我扒的!”慕知珩退开两步将嘀嘀咕咕的裴祈露出来。


    被两个小辈算计至此, 裴祈此刻明显有些不正常,几句恐吓的话颠来倒去地说。


    关时越瞅了他一眼, 看起来确实是不正常,不过仔细一看这个鬼新娘长着喉结,他是个男的?!


    再看见他怀里还揣着一个卷轴,关时越好奇地想去拿却险些被裴祈一口咬住,他吓得喊了一声。


    “你别弄他,那东西是他的命根子。”慕知珩拉着关时越退了两步,虽然这家伙有捆仙锁缚住可破坏力依旧强悍。


    “先把他拖上飞舟带回宗门。”


    关时越叹了口气,若只是邪物的话,他们解决完还能还能去外头玩上一会。


    他的手刚触碰到裴祈,那人就猛烈挣扎,无奈之下关时越只好对着他们二人说道:“过来搭把手。”


    慕知珩紧忙上前但看到叶司清依旧站在一旁,那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似乎格外无力。


    “你受伤了?”慕知珩去抓他的手,上方青筋暴起,还能隐约还能看到在经脉中乱窜的浑浊灵气。


    慕知珩长吁一口气,好在伤的不算厉害,只消将里头的浑浊灵气逼出再服用丹药养上几日便好了。


    “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回飞舟上。”慕知珩说着就领着叶司清往回走。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搭把手啊!”


    “喂,你属狗的,龇牙咧嘴做什么!”


    *


    辛苦一番后总算将他体内的灵气逼出,只不手臂还是十分僵硬,不能活动。


    “先把这丹药服下。”慕知珩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药瓶来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他的手还不能动弹。


    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喂一下他,毕竟叶司清也是因为自己而受了伤。


    他从药瓶中抖出一颗丹药来,十分别扭地递到叶司清面前。


    之前因着要解决裴祈所以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如今空闲下来,脑海中开始回想起他的那番话。


    叶司清喜欢自己。


    这般想着慕知珩浑身一抖,使得原本该送到叶司清口中的丹药往旁边一挪。


    察觉到叶司清探究的目光投来,他尴尬地挪开眼再度将丹药往他跟前递上去。


    “哎呦,累死我了。”关时越拖着裴祈走进飞舟,看着两人在里头你侬我侬,怒火瞬间被点燃:“你们两个扒我衣服就算了,现在抛下我一个人跟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在一起!”


    “叶司清这不是伤到了嘛。”


    关时越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伤到的只是手而已又不是脚,还需要你一路护送吗?!”


    “好啦,我知道错了,接下来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去休息。”生怕他接着说出什么话来,慕知珩紧忙打断道。


    关时越揉着发酸的肩膀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你先休息。”慕知珩对着叶司清交代完后,着急忙慌地拖着裴祈离开。


    将人关到飞舟的库房里,慕知珩又设置好一个结界正准备离开却被裴祈叫住:“怎么不敢面对你的同伴?”


    慕知珩顿住脚步,一脸诧异地转身看向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难道自己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裴祈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似乎在回忆着那场幻境中的事情,笑道:“你那同伴可对你存了不少的心思。”


    “少在这胡说八道。”


    裴祈似乎心情很好,完全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愤怒,而是笑着反问道:“你没有吗,梦境中的你和他皆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而他更是不敢。”


    “你们最后只能像我一样,像我和泓哥哥一样,不,不,你们会比我更惨,生离死别。”


    裴祈说着又开始阴恻恻地笑出声来,下一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猛地朝着慕知珩的方向扑去,被其用灵力压制在地时依旧大声咒骂。


    慕知珩见他这副模样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对其下了禁言术之后转身离开。


    心中揣着一堆事情的他来到甲板上,耳边呼啸的风刮过,脑海中一直盘悬着裴祈的话。


    他从前一直隐隐能察觉到这份对于叶司清的情感,只是一方面他害怕叶司清并无这样的想法,另一方面又担心师尊与衡仁仙君反对。


    可如今那邪修说叶司清心悦于自己,这让慕知珩有种走在路上随即被数不清的上品灵石砸中的感觉。


    心怦怦直跳,可转瞬又怕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又抑或是那邪修欺骗与玩弄他们的一种手段。


    自小的经历让他凡是行动前都会思索那最坏的结局,这一次的慕知珩不敢去赌,他无法承担失败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在惧意之下他退缩了,后面的时光中,他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卧房中,哪怕是关时越前来约他到甲板上看风景他也总是会寻着借口推脱。


    随后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希望风能吹散他的愁绪。


    他的身后不远处,叶司清静静地凝视着他。


    *


    待回到宗门将那邪修交予刑堂长老们定罪后,慕知珩便躲回恒辉峰中。


    而他们生擒金丹期邪修的事迹自然也是传遍整个宗门,而几日后刑堂长老们终于将裴祈的罪状全部审问清楚。


    包括杀害韶州十数名新娘以及残杀经过树林的道侣,还有各种数不清的罪状,其中一条惊起慕知珩一身冷汗——杀害同门,公孙泓。


    他想不明白明明裴祈对着一副画都如此宝贝,怎么会痛下杀手。


    想不通这一点的慕知珩去了趟刑堂,只是几日未见,裴祈的状态差了许多,这一次见到慕知珩却是十分冷漠。


    “你为何要杀公孙泓。”慕知珩隔着一层结界,开门见山地问道。


    里头的裴祈只是盯着上方黑黢黢房顶发着呆,慕知珩与他僵持了好一会,见他不愿意开口转身准备离开。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我。”裴祈低低地笑着,笑着笑着一行泪从眼角迅速落下,他用舌尖扫过那泪珠,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整个口腔。


    他清楚自己的死期将近,故而这余下的时光里他十分的平静,依旧望着屋顶回想着从前的一切。


    疯疯癫癫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也算是解脱了。


    他偏头望向身侧,此时慕知珩早已离去,似乎临走前还骂了他一声,不过此刻的裴祈并没有心情去计较。


    因为他那日他窥探到叶司清心中的秘密时便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待处置完裴祈后,宗门便派遣几名修为较高的弟子前去韶州,将那深埋在他宅子底下的尸骨全部挖出并为其疏散怨气。


    在听闻裴祈的行刑期定下,慕知珩便继续整日躲在恒辉峰中,期间关时越来找过他几次但皆被他以要闭关修炼打发了。


    “莫忧?”听到师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知珩立刻起身:“师尊找我何事?”


    “别紧张,为师只是看着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是苦恼的样子,所以来瞧瞧你。”


    “徒儿只是,只是……”慕知珩的心中十分迷茫,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解决的方法,但在面对师尊时,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知道该如何说?”华煦仙君步行至慕知珩身旁,原想像从前那般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一番,可却发现如今的小莫忧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再也不是当初只是到他膝盖的孩童。


    小徒弟长大了,自然是不能摸头的。


    他将伸出的手背到身后去,怕徒弟尴尬特地望着远处的风景,问道:“那为师猜一猜?”


    在得到徒弟闷闷的一声回应后,他开口道:“小莫忧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面对师尊,慕知珩并不愿意撒谎,也许是有师尊开了个口子,他觉得接下来的话也没有那么的难以启齿。


    “师尊,我好像喜欢一个人但他与我一样同为男子。”慕知珩说完小心的打量着师尊的脸色。


    华煦仙君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沉吟一声后说道:“虽说是与男子成婚,但三书六礼皆不可废。”


    “不过别担忧,师尊这些年帮你存的聘礼够丰盛,足够你娶人回来。”


    听着华煦仙君的话,慕知珩羞红了脸,嘟囔道:“师尊还不知道我喜欢谁呢,就开始说要送聘礼。”


    华煦仙君十分配合着他的话追问道:“是谁呀?”


    “叶司清。”


    “猜到了。”


    看着师尊脸上灿烂的笑容,慕知珩在心里嘟囔着,难道他表现的有那般明显嘛?


    “想做什么便去吧,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慕知珩明显听出师尊的这番话里夹杂着一股浓浓的思念,想来那个人应当就是师尊的师兄,他的师伯。


    他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华煦确实率先转身往回走:“夜深了,回吧。”


    突然又补充道:“这几日欠下的课业要记得补上。”


    “啊?!”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在华煦仙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 慕知珩总算是把课业补上。


    慕知珩走在去寒潭的路上,往日里走过无数遍的竹林但这一次走在这其中心情却是十分坎坷。


    依照惯例,叶司清应该还在洞府中。


    他站定深呼吸一口气, 穿过树丛来到寒潭的一刹那就看见叶司清。


    慕知珩整个人瞬间尴尬地僵在原地, 沉默良久后他这才开口道:“你的伤好了吗?”


    出口后又有些懊悔,叶司清这伤养个几日便能好全, 但现在他们十几日没见, 想来早已好全了, 而他这般问倒像是不关心叶司清的样子。


    他尴尬又想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好全了。”叶司清开口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那就好、那就好。”慕知珩连忙应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十几日未见到叶司清,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被捅破了窗户纸一样。


    最为尴尬的是他还是其中光着的那一个啊!


    他越想越尴尬,原本在来这里之前想好的话现如今全都堵在喉中,半点也说不出来。


    越不知道要说什么,越觉得气氛尴尬。


    “那你好好休息, 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抛下这一句后,慕知珩几乎是落荒而逃。


    望着慕知珩飞速消失的背影, 叶司清难掩双眸中的失落。


    慕知珩逃回恒辉峰时,看见师尊正坐在摇椅上, 旁边还放着一壶松花酒。


    “回来了?”华煦仙君微微偏头看向慕知珩,眼神有些迷离。


    慕知珩轻轻点头应了一声,抬腿便要往里头走去。


    “怎么了?”他看出慕知珩的情绪低落, 起身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师尊。”慕知珩有些郁闷:“我现在面对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华煦仙君还以为他失败了, 没想到是因着这点事情而苦恼,笑道:“这事不难办, 你去为师的库房里寻些好东西送过去, 这样你们便有话要说了。”


    好东西?


    慕知珩挠挠头,看着师尊的手一直搭在那壶酒上, 慕知珩恍然大悟。


    酒壮怂人胆!


    他记得师尊的库房里还有两坛未启封的松花酒,于是他麻溜起身朝着库房的方向跑去,顺带还不忘对着华煦仙君喊道:“多谢师尊!”


    见他又恢复往常的活泼,华煦仙君这才安心地躺回摇椅上。


    慕知珩抱着两坛松花酒就朝着寒潭的方向跑去,不断在心里预演着见到叶司清时所要说的话。


    再度来到竹林中,慕知珩开启其中一坛便往自己口中灌,不多时那一小坛酒就全入了他肚中。


    打了两个酒嗝后他便朝着寒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眼前的竹子东倒西歪的,就连带着眼前的潭水都时大时小的。


    慕知珩蹲在岸边看着那水中的倒影,自己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于是他伸手朝着水中的景象碰了碰,上方的画面在手触碰到的一瞬间便消散了,可此刻的慕知珩心中堵着气,将手中的酒坛往旁边一放,撸起袖子就不断地触碰那画面。


    在他辛苦与那水面斗争的时候,上方突然有了新的变化。


    叶司清耶!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朝着前方扑去。


    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水以后被人揪着领子提起来,他呛了两口水后将揪着自己领子那人推开。


    叶司清闻到慕知珩身上浓烈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眉头。


    慕知珩同样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突然揪自己的领子啊,真烦!


    他又再度朝着寒潭边挪了挪,伸手又要去捞水中的叶司清


    察觉到到身旁这人一直在阻止自己,慕知珩的脾气也上来了,烦躁地对着他吼道:“你做什么啊!”


    “我找叶司清有重要的事情。”慕知珩依旧往前扑去蛄蛹着。


    “何事?”


    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来,慕知珩歪着头,眯着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人,几息过后这才认出眼前这人是叶司清。


    他兴冲冲地抓住叶司清的胳膊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便去找自己放在身侧的酒坛,但四处摸了摸皆没有找到,他掀起自己湿哒哒的衣摆,但依旧一无所获。


    “东西呢?”寻找无果的慕知珩望向叶司清,一脸茫然:“我刚来的时候明明还提着两坛酒,那可是师尊让我送过来的。”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那酒坛的大小,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再度往那寒潭里头扎去,一定是被水里那个家伙抢走了!


    见着他对于寒潭如此执着,叶司清只好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往洞府的方向走去。


    “我的东西还在里头!”慕知珩在他的怀里不断挣扎着,眼睛一直盯着寒潭的方向。


    “已经拿到了。”


    叶司清这话犹如定心丸一般让慕知珩瞬间安静下来,乖巧地躺在他的怀中,找到就好。


    不对!


    他看着叶司清搂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他的腰侧与自己的怀中,完全没有见到酒坛的踪迹。


    “骗人!”


    在慕知珩又要有所动作时,叶司清抢先一步说道:“在洞府里。”


    慕知珩并没有察觉出这番话的不对之处,反而还催促着叶司清快些。


    一来到洞府内,慕知珩就着急地寻找起来,无奈之下,叶司清只好塞了一个形状相似的花瓶给他。


    慕知珩抱着花瓶,整个人呆坐在榻上,任由叶司清替他用灵力烤干方才沾湿的衣摆与发尾。


    他安安静静地盯着叶司清的动作,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着。


    直到叶司清把一切东西都处理完毕,慕知珩突然将手中的花瓶递给他:“这是我师尊让我给你的。”


    叶司清正要伸手去接,慕知珩却又将花瓶收了回去,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他凑近去听,却是听见慕知珩把方才的话又再度重复了一遍,随后摆着手指细细数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总算将话又整理一番后,慕知珩再度将东西递给叶司清,随后很是认真地说道:“叶司清,你、你愿不愿意当我的道侣。”


    生怕叶司清拒绝,慕知珩紧忙补充道:“我师尊为我攒了不少的聘礼,而我这些年自己也存了不少!”


    为证实自己的这番话,慕知珩从储物袋里面拿出许多的丹药与灵石又是一股脑地往叶司清塞。


    “你喝醉了。”他还是期望在慕知珩清醒的情况下再来谈论此事。


    “我没醉!”慕知珩刚说完就打了个酒嗝,见到叶司清无奈的眼神,他担心叶司清要离开,于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两人的呼吸甚至交织在一起。


    “我在幻境中看到你想对我做的事情了,怎么到现在就不肯承认?”酒劲愈发厉害,慕知珩开始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歪着头唇瓣不经意间扫过叶司清的脸颊。


    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质问道:“还是说,你欺负完我以后便是不想负责?”


    “我从未有这个想法!”叶司清明显着急了。


    慕知珩却是笑出了声,接着酒劲他做出从前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双手捧着叶司清的脸,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幅表情。”


    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端详了一番后才放开叶司清的脸颊。


    “我知道,你怕衡仁仙君不喜欢我。”说了太多的话,慕知珩有些累了,他靠在叶司清的肩上,慢悠悠地说道:“我也知道仲师兄他也不喜欢我,因此在你我结婴之前我不会告诉旁人的,总之我不会让你为难。”


    听完这番话,叶司清低着头沉默好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道:“那次幻境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我预料我很快便会突破金丹期步入元婴,待到突破元婴我便会与你举行合籍大典。”


    这么多年以来,叶司清还是第一次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他心中十分坎坷,可等了许久却未曾听见慕知珩的回应,一回头便看见靠在他肩上已经熟睡的慕知珩。


    他伸手轻轻拂过慕知珩的脸颊,双眸中的深情难以掩盖。


    慕知珩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手中抱着一个酒坛,他紧忙将空空如也的酒坛推开,捂着隐隐作痛的头坐起身来,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他完全回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到恒辉峰的。


    他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同叶司清表露真情的那一刻,只是叶司清到底有无同意,他居然完全想不起来!!!


    他急忙掀开被子往外走,一出门就撞见了面色严肃的华煦仙君,慕知珩还是第一次在师尊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事实也正如他猜想的那般,华煦仙君此刻正生着气,昨日慕知珩拿走的那两坛酒并不是松花酒,而是两坛烧刀子。


    回想起昨儿半夜叶司清将喝得烂醉的慕知珩送回来时,他差点吓坏,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徒弟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喝酒,还是整整一坛!


    一向秉承着有错便要罚的华煦仙君便将刚醒来的慕知珩狠狠地处罚了一番,让他将那本厚厚的《修真典籍》抄上一遍后才能出门。


    慕知珩简直欲哭无泪,这主意不是师尊给他出的嘛,怎么就成了他的错,不过看着师尊的表情,他很是识趣地选择闭口不淡,转身乖乖地回屋开始抄写。


    整整三日,慕知珩手都不知道抄断了几回这才抄完,将东西呈上给华煦仙君检查。


    华煦仙君翻阅着,前面的字迹还算是工整,但到了中间就开始潦草起来,到最后时甚至连字形都分辨不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后,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饶过他,想来有此番的经历,他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应当不敢再偷喝烧刀子了。


    重新恢复自由身的慕知珩马不停蹄地朝着寒潭赶去,来到叶司清的洞府却发现他居然布下一层结界在里头闭关。


    难道是他前几日的话吓到了他,所以叶司清这是在躲着自己?


    转身的瞬间,视线扫过石壁,慕知珩发现一处不对的地方,他记得这里原本没有石块突出的。


    伸手将突出的石块拿开便见到里头藏着一封书信,那上方密密麻麻地写着叶司清对于他们未来的安排。


    慕知珩边看嘴角边忍不住高高上扬着,他也开始不由得幻想未来的生活。


    若是重新寻一座山峰的话,寒潭定然是不合适的,可离开这里,他心里又是十分地舍不得。


    正当他纠结时,突然瞧见一封书信朝着洞府的方向飞来,生怕它惊扰叶司清突破,慕知珩抢先一步将其拦截下来。


    打开书信一看,慕知珩不由得撇撇嘴,叶司清都在突破,这人怎么还要求他去宗门外的村子帮忙,衡仁仙君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弟子,这仲昊英真是一点都无身为师兄的风范。


    慕知珩心中虽然一直为着叶司清抱不平但看在叶司清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毕竟将来有什么闲话依旧还是冲着叶司清去的。


    罢了,他替叶司清跑一趟吧。


    慕知珩走后不久,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那一场雨足足在叶司清心中下了十年,直到在噬杀谷的崖底下,他才终于剥开那厚厚的云层。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叶司清感觉到自己又再度回到寒潭, 与慕知珩度过最开心的那段时光,在这里他似乎忘记所有的痛苦。


    只是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既然是梦无论再如何美好总归是要清醒的, 他寻着埋藏在神识深处的声音逐渐走出幻境。


    榻上的叶司清猛然睁开眼睛, 身侧的慕知珩蜷缩在他的怀中,他被慕知珩的情况所吓到, 此刻自己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海量的灵力输送进去也毫无作用, 这次的寒症复发明显不对劲, 但此刻的叶司清没有心思再去嘻嘻追查。


    他将丹灵收回, 随后便带着浑身冰冷彻骨的慕知珩回到魔界,黎彦初原本见到他们二人的飞舟很是高兴,可看着那往自己这边冲的架势,吓得直接往后跑。


    妈呀,这要是撞上来他不得散架!


    他急得险些摔倒在地, 眼见那大家伙就要撞上来,害怕地闭上眼睛, 他或许是整个修真界第一个被飞舟创死的医修。


    闭上眼等了好片刻却没有感觉到痛痛传来,他茫然地睁开眼, 方才那艘巨大的飞舟已然不见,而青玄仙君朝着他的方向快去走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立刻上前, 果然青玄仙君怀中抱着的正是他们的魔尊大人。


    “尊上!”指尖触碰到自家尊上的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尊上身上的寒气扎了一下,猛然间抽回手, 看向叶司清问道:“怎么会突然如此严重!”


    他匆忙地带着叶司清进屋, 药房里头的东西齐全,黎彦初捣鼓一番后很快制好平日里压制寒症的药剂。


    可灌下之后根本无法压制住, 黎彦初记得在屋里团团转。


    这寒症真是让他愈发捉摸不透,明明尊上刚来时寒症已经压制住,怎么现在越来越厉害?


    脑海中突然灵感一闪,难不成是因为蛊毒的缘故且他们一直想找的母蛊就藏在这魔殿之中!


    黎彦初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否则怎么解释尊上在外头明明已经养得差不多,可一回来情况便恶化到如此地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压制住尊上体内的寒气。


    “尊上的情况如何?”安歌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只见到站在外头的正在煎药。


    “你怎么来了,那家伙呢?”黎彦初说着往他身后看去,生怕关时越跟上来。


    “我把他赶走了。”提起这人,安歌就莫名感觉到烦躁。


    “他居然舍得走。”关时越对于这个情况很是诧异,这关时越对着安歌可谓是一见钟情,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安歌身边。


    “不走难不成还想待在这一辈子不成。”安歌越说越生气,早知道这人在装病就应该快些把他扫出去。


    越想越气,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安歌开口道:“尊上呢?”


    “暂时先将寒气压制住,只是情况不容乐观。”说到此处,黎彦初悄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他。


    安歌的眉头越皱越紧,若真如黎彦初所说,魔殿里定然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照顾好尊上,这事交由我来办。”安歌说完大步朝外走,又像是想到什么猛地退回来,对着黎彦初嘱咐道:“此事切记不能外传。”


    “放心,我嘴可严了!”黎彦初又重新蹲在药罐前看着火候,要不是担心尊上闻到药味要难受,他何至于站在外头煎药。


    好在他的付出很快得到了回报,慕知珩在喝下这贴药以后不久便苏醒过来。


    他的指尖才刚动了动,坐在一旁调息的叶司清立刻睁开眼来到慕知珩的身旁。


    “你醒过来啦。”慕知珩握住叶司清的手,十分虚弱地说道。


    在进入他的神识过后,他便因着寒症复发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神识,使得它一同沉迷在幻境之中,若非叶司清及时醒来,只怕他们两人都要被困在其中。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被叶司清拦下,“莫乱动,你身上的寒气未散。”


    黎彦初端着药进来时就看到两人牵着手,你侬我侬的场面,吓得他立刻转身就要退出去,真的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


    黎彦初心里地话还未吐槽完就听见里头的慕知珩在喊他,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见着慕知珩很是自然地接过自己手中的药,黎彦初悄悄望了一眼外头,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好苦。”慕知珩的嘴还未碰到碗沿就开始抱怨起来。


    黎彦初点点头这才是他们的尊上嘛,看着自家尊上迟迟没有下嘴,黎彦初说道:“我在膳房里弄了些蜜饯,我去拿过来。”


    “我头有些疼,你帮我看看。”


    叶司清听见这话立刻放出灵力想去查探,但被慕知珩拦下:“我无碍,可能是躺久了,你帮我去膳房将蜜饯取来吧,我喝完药想休息一会。”


    见着叶司清离开,黎彦初却是不敢靠近他,尊上居然把青玄仙君支开单独将自己留下,该不会是想乘机挟持自己好离开?!


    这般想着,黎彦初往外头挪了挪,顺带警告着躺在塌上的慕知珩:“你现在可别想着跑,依照你现在的状况没跑出二里地,指定得晕在半路上。”


    “本座的身体状况自然自己最为清楚。”话落,慕知珩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听着这熟悉的自称、语气还有动作,黎彦初愣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喜极而泣道:“尊上,你、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是不知道,安歌最近老是骂我,说我是庸医,把你给吃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辛苦你了。”慕知珩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敷衍地安慰着他,随后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当年曾研制出一个丹方,可以直接压制住寒症。”


    黎彦初原本还在哭诉的声音立刻消失,惊讶地抬头看向慕知珩,那东西虽然可以直接压制住寒症,但其每下一次发作一定远超之前,直到第二年,彼时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也救不了尊上。


    这样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所以他当初研制出来后并没有用在尊上身上,而是一直在尝试着精进,可这些年来毫无所获。


    “尊上,这东西吃不得啊!”


    “我知道它的副作用,但魔门大比在即,我只有重新拿回那些丢失的领地才能护住魔殿所有人。”


    “可……”


    “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黎彦初自然知道魔门大比意味着什么,他咬咬牙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递给慕知珩。


    “尊上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能够治好你寒症的法子!”


    起身的瞬间他忽而想起重要的事情来,随后将自己的猜测以及与安歌的安排一并告知慕知珩。


    慕知珩听完神色一凛,当年乾元宗能够如此轻松突破魔殿将他逼到噬杀谷时,他也有这番的猜测,即便到他坠下谷底时那人也没有暴露身份。


    也许那人现在还藏在他们隐蔽角落里,将魔殿的消息悄悄泄露出去。


    “这件事情莫要让第四个人知晓。”


    “即便是右使也不能?”


    “嗯。”慕知珩想起之前叶司清曾说过申无锐有贪权的嫌疑,魔门大比后他势必要拿回所有的权利,自然免不了要与其冲突,届时会引起一些麻烦,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其排除在外。


    待到黎彦初走后,慕知珩彻底放松身体,整个人靠在软枕上,一脸疲态。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的头疼并不算作假,如今很多事情来不断地被回忆起,脑海中的事件一时间有些杂乱,需要他一件件地去梳理好。


    待叶司清取完蜜饯回来时,发现慕知珩靠着软枕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慕知珩警惕地睁开眼睛,见到是叶司清时瞬间放松下来,他伸手拿了托盘上的一颗蜜饯吞下,“我再眯一会,你也回去休息吧。”


    叶司清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能感觉到慕知珩自从醒来以后便对着他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意识到身后的那人没走,慕知珩背对着他蒙上被子:“如今我也想起来了,魔门大比很快便会开始,届时宗门一定会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到那时对你我皆是不利,倒不如你现在离开,如此一来不会有人知道你曾与我有牵连,你还是受世人敬仰的青玄仙君。”


    慕知珩的话中难掩失落,但他必须这么做,宗门容不下自己,万一牵连到叶司清,那么方庭落与北冥裕的惨状便也是他们的结局。


    这件事情他们无法逃避,眼下的安排便是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最好的。


    再难过,再难以割舍,也只能舍得。


    慕知珩久久没有得到叶司清的回复,一转头就对上不知何时站在榻边的叶司清。


    被他吓到的慕知珩还未回神,一只大手就握着他的脖子将其往前带,唇瓣上柔软的触感传来。


    他熟练地顶开贝齿,攻城略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慕知珩开始挣扎,但手还未触碰到叶司清的衣角就被握着,转而双手被缚压在榻上。


    此刻的感觉自己被叶司清的气息完完全全的笼罩住,而那吻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恼怒,轻轻撕咬着他的唇瓣。


    一吻结束,慕知珩埋在叶司清身前喘着气,他抬眼瞪向叶司清,还未开口就再度被其吻住。


    这一次双手虽未被缚住,可慕知珩只觉得腰身酸软,早已没有多大的反抗力气,只能抬眼瞪他。


    特喵的,要不能呼吸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最后他也是没能将叶司清赶走, 而这家伙不但没走,甚至变本加厉德形影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期间,慕知珩也曾严肃地与他讲过方庭落与北冥裕的故事, 但这家伙听完后甚至表情都未曾有过变化并表示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他们二人身上重演。


    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再加之他们就算他们几人联手也赶不走这家伙,于是便由着他去了。


    时间很快流逝, 转眼便到了魔门大比的日子。


    慕知珩便带着安歌与申无锐二人一同前往, 自然叶司清这家伙同样跟上前来。


    魔界众人正兴致冲冲地盯着台上的比试时, 陡然发现一艘巨大的飞舟正在朝着他们靠近。


    众人不禁愕然, 台上的几位魔尊都在,这人便敢如此大胆。


    待飞舟上的人下来,众人认出走在前头的安歌,不由得嗤笑一声。


    依照他的修为想夺取魔尊之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的笑声还未停下, 就看到安歌身后还跟着另一人,待其走近些, 众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这墨幽魔尊居然还能死而复生?!


    千幛魔尊惊讶得直接站起身来,与慕知珩隔空相望。


    此刻那飞舟已被慕知珩收入储物袋中, 几人纷纷落到台上。


    “没想到你还活着。”第一个与慕知珩说话的是喻炎魔尊,当年惜败于慕知珩手中,本想下一次比试时重新夺回名次, 没想到慕知珩却是先一步陨落在乾元宗手中。


    如今慕知珩回来, 喻炎魔尊反倒是里头唯一一个面露喜色的。


    “听闻我的产业都到了别人的手上,还有人仗势欺负本座的左右使, 就算到了地下本座也不能安宁啊。”慕知珩边说边瞥了眼面色凝重的千幛魔尊:“这不被手下们用着纸钱召回来了。”


    “墨幽魔尊还是一如既然地爱说笑。”坐在对面的女子轻笑一声, 端看她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实在难以将她与那凶狠的魔尊关联起来。


    听着他们几人如此熟悉的交谈, 千幛魔尊的那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彼时慕知珩虽然站着他坐着,但这些人直接称呼慕知珩为墨幽魔尊俨然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一定笃定待会他一定会败在慕知珩的手上。


    他与这里完全格格不入,连带着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好在,他们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慕知珩的矛头开始对向他。


    此番就算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得上前,此刻他心中不断祈祷着慕知珩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


    两人对立而站,场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场下的安歌眼中却是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尊上身上的寒症才刚好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这样高强度的战斗。


    比武台上,千幛魔尊最终还是没沉住气率先动手。


    慕知珩一个侧身便轻松躲开,如今服下丹药后体内的寒症被彻底压制住,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经脉如此轻松。


    更何况他今日来参与魔门大比本就得了高人相助,胜券在握。


    在侧身躲开的瞬间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地阶法器朝着千幛魔尊的砸去,十几个法器同时朝着他的方向袭来,就算千幛魔尊及时反应过来也难以躲开。


    被其中一个砸到后,千幛魔尊的身形一滞,随后接连而至的法器将他逼得险些摔下比武台。


    从未见过如此豪气的打法的魔界众人不禁惊呼出声,这墨幽魔尊也并非炼器师,这法器却是一把一把地扔,其中甚至还有玄阶下品的。


    就这般直接丢出去,让他们看得不由得眼热。


    怎么感觉墨幽魔尊出去一趟回来后整个人出手都比之前阔绰了不少,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秘境?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时,台上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那千幛魔尊直接召出他的本命法器,万魔幡。


    这东西一出场上的怨气陡然直升,修为较低的魔修已然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口吐白沫。


    怨气很快将整个比武场笼罩住,慕知珩看着那不断发出嘶吼声的怨灵,冷笑一声,手中的魔气一出,身旁试图进攻他的几个怨灵瞬间化为尘烟。


    不得不说,这千幛魔尊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但对于他而言还是不够看。


    带着新仇旧恨,慕知珩挥动手中的袀玄剑朝着他的致命弱点处袭去。


    接连突破千幛魔尊的防御,在接近他的一刹那,慕知珩听到他发出一声冷笑。


    紧接着那万魔幡中的怨灵一齐冒出朝着他的攻来,这是千幛魔尊的保命招式但如今为了赢得这一场比试他也顾不得一切了。


    无数的怨灵从万魔幡中涌出,慕知珩紧忙运起灵力抵抗。


    千幛魔尊更是趁机放出神识朝着慕知珩袭去,这一次他要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这般看他还能不能死而复生!


    像这样的比试还从未有人压上性命相搏,因而离得较近的魔修一时不察被那怨灵潮打中一命呜呼,随后被万魔幡吸入也成为其中一员。


    在场的魔修皆是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首位上的冥夜魔尊突然动手在比武台的四周布下一层结界。


    这结界虽然保护了周围的魔修不被这场决一死战的魔尊争夺所牵连,但同时也隔绝外头的其他人帮手的可能,这便意味着只有里头的两人结束战斗才能够破开这结界。


    事到如今焦急的安歌向叶司清投去求助的目光,不知为何看到这人十分冷静的模样,他也稍稍安心了些。


    此刻结界之中,慕知珩感受到强大的神识袭来,因着要一边抵御怨灵潮,神魂相碰瞬间被撞击地震荡一番。


    好在这人的神魂实力与自己还有些差距,否则依照方才那一击只怕此刻他已经跌落在地,身受重伤。


    意识到神魂因着方才那一击开始不稳的慕知珩决定速战速决,他执剑再一次朝着千幛魔尊袭去。


    千幛魔尊冷笑一声,在心中鄙夷着,这人都尝试过一次,居然还试图用同一种方法伤到自己,当真是愚不可及!


    无数的怨灵在他的控制之下全部倾巢而出将慕知珩团团围绕,整个比武台瞬间陷入一片昏暗中。


    一道银白色得剑光忽然撕开一个口子,飞速从人们眼前略过。


    千幛魔尊只觉得眼前好似闪过一道银光,随后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把短剑没入他的胸口,只留下剑柄。


    强大的魔气沿着他的经脉瞬间席卷全身,他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掀起一阵巨大的尘烟。


    怨灵没了魔气的供给纷纷散去,慕知珩缓缓落地手执袀玄剑朝着千幛魔尊的方向缓缓走去,身上的衣裳因着方才的打斗裂开几道口子,如今正缓缓渗出血来。


    魔气一动,且慢再度回到他的手中。


    手中的长剑一挥,那千幛魔尊顿时失力软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的神魂从身体中飞去迅速地朝着外头逃窜,但下一瞬便撞在那冥夜魔尊布置好的结界上。


    慕知珩同样放出神魂朝着他的方向住追去,见状千幛魔尊不顾一切地往外逃,但也只是将那结界撞得砰砰作响外,其余毫无作用。


    很快,他的神魂被绞杀,消散于天地之间。


    结界撤下之后,慕知珩再度飞身回到高台之上,这一次他的目光对向位列第四名的桃斓魔尊。


    他的产业大部分落在千幛魔尊手上,而千幛魔尊吃不下的自然是被这几人瓜分而去,如今他回来自然要趁着魔门大比将产业重新分配,同时也是警告这些人,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


    桃斓魔尊用一双桃花眼泪眼盈盈看向慕知珩,娇声道:“人家也不过是得了几座城池而已。”


    慕知珩冷哼一声道:“又不是第一日相识,装出这种做派给谁看。”


    这桃斓魔尊端的是一副羸弱美人样,可她的本命法器却是两个重达百斤,更何况这人变脸一向是快的,上一瞬还泫然欲泣,下一瞬大锤便到了他们眼前。


    被揭穿的桃斓魔尊努着嘴将身子偏过一旁省着闷气,绞着手中的帕子道:“怎么能让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呢。”


    这话听着像是与自己撒娇一般,慕知珩猛地退了两步,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他身体猛地一僵,骤然回到这里居然忘记叶司清跟在身后了。


    这家伙如此小气,怕是听见桃斓魔尊这般说话,误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慕知珩紧忙地催促道:“若你不愿归还,那便上台打一场吧。”


    桃斓魔尊回想起方才千幛魔尊的惨死的情状,她很是明白自己同样不是慕知珩的对手,与其和他打斗一番弄得个受伤的下场,倒不如直接将手中的东西交出,也好换得点好感。


    她拿出几个城池的令牌直接丢给慕知珩,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鼻,嫌弃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莽夫。”


    拿回城池令牌的慕知珩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看向喻炎魔尊,那人很是直接地说道:“我可以将城池还你,不过你须得痛痛快快地与我战一番。”


    听见这话的桃斓魔尊忍不住开口道:“蠢货。”


    直接与慕知珩比试一番不也是痛快地战一场,保不齐还能赢下那几座城池。


    喻炎魔尊丝毫没有理会痛快地直接将令牌丢给他,接连被两人无视,桃斓魔尊干脆闭上嘴不再开口。


    慕知珩匆匆略过剩下的那两人,依照目前的修为他是打不过这两家伙的,更何况方才与千幛魔尊比试时受了伤,如今他也夺回了九成的产业,见好就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你的这个属下不错。”首位之上的冥夜魔尊突然开口,望向台下站着的安歌几人。


    慕知珩却是看得明白,冥夜的眼睛是落在叶司清身上,他上前一步将冥夜的视线挡住:“不了,他可是我不可或缺的人。”


    见慕知珩拒绝得如此干脆,冥夜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见事情全部解决,慕知珩稳稳落座于从前的位置上,魔界的新局势也算是重新敲定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飞舟之上, 慕知珩原本在卧房内打坐,却听见门口传来声响,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慕知珩虽闭着眼但那不断摩挲的指尖却是暴露出他此刻心中的紧张。


    他就知道, 叶司清这个小气的家伙肯定会来找自己算账的。


    在叶司清来到自己身边前,他抢先一步下榻, 扭头朝着旁边绕过去:“听说外面的景色不错。”


    还未走到外头就听见好几声惊雷, 随后开始刮风下雨。


    ……


    老天爷这是也要跟自己作对吗?


    被迫待在屋内的慕知珩瞥了一眼叶司清, 随后果断坐在离他较远的位置上, 想了想又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以便随时可以逃离。


    为防止叶司清死皮赖脸地凑过来,慕知珩指着另一边的位置道:“你先坐那边,我打完坐便过去。”


    只可惜,叶司清向来就个不是听自己话的家伙。


    当他稳稳落坐在自己身边, 慕知珩心中的紧张起来,上一次叶司清就是把他嘴给啃肿了, 害得他两天都不敢出去见人。


    现在安歌他们就在旁边,他总不能两天不见人吧。


    慕知珩轻咳一声, 率先一步解释道:“我跟桃斓魔尊关系很是一般。”


    他边说边与叶司清拉开一臂距离,如此一来就算叶司清想像之前那样突然偷袭也够不着自己。


    下一瞬,叶司清抓住他的手腕, 缓慢地将灵力渡进去。


    “我知道。”


    知晓他没有为着这事情吃飞醋, 慕知珩稍稍安心下来,但又担心叶司清查探到经脉的不对之处, 试图将手腕抽回来。


    “我好得差不多了。”慕知珩抽了抽, 但没成功。


    他不敢对上叶司清的目光,悄悄去掰开他的手指, 但叶司清好似在逗着他玩一样。


    每次掰到第三根手指时前头的手指又落了下来,一两次便罢了,接连三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直接张嘴朝着叶司清的手咬去,叶司清的手倒是松开了,可牙齿却咬到自己的手腕上。


    “好痛!”慕知珩吃痛地甩着手腕,时不时吹一处顺带摩挲伤口。


    叶司清方才用灵力悄悄扫过他的经脉,发现他身上的经脉恢复得如此之好,这实在是有些古怪。


    想来慕知珩近来抵触他的靠近,应当就是怕他发觉。


    强行修复经脉必定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他瞥了眼气得背过身的慕知珩,开始翻找能够温养经脉的天地法宝。


    慕知珩背对着叶司清但依旧悄悄用余光打量着他的举动,见他又在低眉沉思,有些好奇地往他那头凑了凑,但又不敢太靠近他。


    察觉到叶司清一动,慕知珩又立马装作看风景的模样:“外头的雨好像停了,我去外头看看。”


    外头的雨比之前小了许多,但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远处的乌云还时不时闪着雷电。


    即便他们的飞舟上有结界,但撞上这样的乌云也少不得要使得飞舟震荡,这般想着慕知珩便用魔气将船头调转至另一边。


    忽然他感觉一股剧烈的疼痛从额头处传来,掌心的魔气瞬间消失,他忍不住抱着头跪在地上。


    这种痛感是他从前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之下他就连呼喊的声音也没有了,他尝试着调动着体内的魔气,可原本已经压下的寒症却在此刻突然爆发。


    两股疼痛同时在体内暴动,慕知珩终于承受不住摔倒在地,迷迷糊糊间他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他总算记得那人是谁。


    师尊……


    *


    “这、这怎么去了趟魔门大比就成了这幅模样。”黎彦初将灵力探入慕知珩的体内惊呼出声,这寒气就算再厉害也起码要好几个月后才会复发,怎么可能如此迅速还来势汹汹!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你快点想办法!”安歌着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他也想不明白,尊上本来不是大好了嘛,怎么突然之间病得如此厉害。


    如今尊上全靠着叶司清那点灵气维持着,万一叶司清支撑不住的话……


    安歌越想心越慌。


    “我先去稳住大家,别让消息散播开来。”相比较安歌,申无锐冷静许多。


    “对,一定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开,否则那些人肯定又要生事。”被他这么一提醒,安歌反应过来。


    “我去吧,你在这里照应着。”申无锐嘱咐一声后,转身就朝着外头快步走去。


    黎彦初不断翻找着古籍,突然对着安歌问道:“母蛊的事情你可有着落了?”


    “暂未,难道找到母蛊对尊上的病情会有所缓解。”


    黎彦初不敢告诉他,如今尊上此次病发就是因为强压蛊毒与寒症所导致的,只怕安歌不会给他狡辩的机会就直接用长祭了解他。


    他紧张地拿起桌上的茶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安歌却是一脸不耐烦地追问道:“快点说个结果啊。”


    黎彦初赶忙应下,得到他的回应后,安歌同样快步匆匆离开。


    独留在屋内的黎彦初抱着手中的典籍开始哀嚎,那丹药能练出已算是穷尽他毕生的医术,要想彻底解决寒症便只能请教医术更为深厚的医修。


    他心里猛然冒出一个人选来,但很快他就立马摇摇头否定。


    这要是尊上醒来知道他这么干的话,保不齐真的要被尊上打死。


    但若是不做的话,安歌也会砍死他,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青玄仙君。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急匆匆地朝着室内冲去:“我有法子了!”


    *


    急切的拍门声不断响起,小药童皱着眉头打开房门,看着眼前同样是医修打扮的黎彦初,又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另外两人。


    他皱起一张小脸,十分冷漠地说道:“抱歉,隐捭仙君这里不接受别的病人。”


    说罢便要将门阖上,黎彦初急忙伸手要去拦,里头的一道声音却是率先传来:“无妨,让他们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小药童诧异地看了一眼屋内,随后这才将门打开:“诸位请进。”


    黎彦初几人立刻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此刻一名医修撑着头正在假寐,而他身上的气息却不似寻常医修般带着勃勃生机反倒是一片死寂。


    且其身着的黑金衣袍与他那脸上挡住大半容貌的金丝面具更是让人在心中升起一丝敬畏之心,如此这般很难将其与有‘起死人,肉白骨’的隐捭仙君联系在一起。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隐捭的目光透过前头的黎彦初落到此刻躺在叶司清臂弯上昏迷不醒的慕知珩。


    “你说过要你救人必须付出一样至宝,我可以用我祖上世代相传的牛毫针法与你交换,只求你能保住尊上的性命。”


    “那东西于本座现在而言已经用不上,更何况眼下屋内最珍贵的可另有他物。”隐捭的视线往上移,露出一抹邪笑道:“青玄仙君,久仰大名。”


    “你想要什么?”


    “你的一身仙骨。”


    *


    慕知珩咳了几声后悠悠醒来,他感觉自己全身经脉还有五脏六腑都在抽痛,就连他的神魂也是如针扎一般。


    “尊上!”原本躺在一旁的黎彦初察觉到动静立刻起身,激动地想去扑慕知珩又想起他现在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连忙将力气收回,只是抱着他的胳膊呜咽着:“您终于醒了,我这次真的差点就以为您挺不过去了啊!”


    “别号丧了,这是哪里?”慕知珩有些虚弱,他还是借着黎彦初的力气才缓缓坐起身来,随后谨慎地打量着这陌生的陈设。


    这陈设,这药味,让他想起一段不美好的回忆来。


    “咱们、咱们……”黎彦初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最后干脆敷衍道:“咱们是到了我的一个朋友这疗伤,您病刚好一点,先不要想这些伤身的事情。”


    “叶司清呢?”慕知珩扫了一眼四周却没有发现叶司清的踪迹。


    “他没跟来。”黎彦初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巨大,压的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叶司清这家伙不可能没跟来,他一向是恨不得黏在自己身边。


    这般想着,慕知珩一把掀开被子就往外头走,黎彦初想拉住他却发现他一个病人比自己的力气还要大。


    被拖着走的黎彦初赶忙劝道:“尊上,你的伤刚好,不能随意乱跑啊!”


    “松开!”慕知珩毫不客气地扒开黎彦初抱着自己大腿的手,瞧着他这幅样子,叶司清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黎彦初压根拦不住,眼瞧着慕知珩都快要离开宅子,他只好实话实说:“青玄仙君他在后头。”


    闻言,慕知珩紧忙往后跑去,后头的房间不少,他急切地将一间间屋子打开,可是皆未看见叶司清的身影。


    “你不是说他在这边吗?”


    “属下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着那人往后走了。”


    正当慕知珩思索着黎彦初口中地‘那人’是谁时,一个小药童从旁边经过,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初在混沌之城的地牢时,他一直给自己灌药。


    那一瞬间好似有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下,密密麻麻的寒意从骨缝里头钻出,随后蔓延至全身。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过往的痛苦一幕幕呈现在慕知珩眼前, 他几乎快要站不稳,黎彦初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尊上,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那人治病一向是等价交换, 端看黎彦初这幅支支吾吾的模样, 一定是叶司清与其交换了什么。


    意识到叶司清落入这样的人手中,慕知珩一把抓住在一旁看戏的小药童, 声音因着太过于急切有些破音:“叶司清到底在何处?!”


    小药童被他的这番行为吓得一愣, 当初在混沌之城灌药时都不见他有这般急躁的样子, 现如今为了个修士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又被人晃了两下, 他这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指着离字位的方向。


    慕知珩立刻扔下他们二人,匆忙朝着那方位跑去,一靠近那边便闻道一股很是浓烈的药味,其中好似还夹杂着另外一股香味。


    但此刻的慕知珩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眼神扫过四周,急切地寻找叶司清的身影。


    “叶司清!叶司清!”


    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慕知珩扑了个满怀。


    他快速扫过叶司清的全身上下, 查看着他是否有受伤:“那家伙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放心,你的小道侣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声音,叶司清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先是一僵紧接着微微颤抖起来。


    还未等他握住慕知珩的手, 他却是先一步地走上前, 对着隐捭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慕知珩显然没有相信隐捭方才的话,他太了解这人, 凡事有利于他的就会不惜手段得到。


    他绝不能让叶司清走上自己的老路!


    慕知珩用护犊子的姿势将叶司清完完全地挡在身后, 警告着隐捭:“别把你的歪心思放在他身上,否则我绝不饶你。”


    “晚了, 骨头汤都熬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知珩调动魔气便想出手,但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痛呼出声。


    温和的灵力传来,慕知珩感觉疼痛稍稍缓和了些,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抬眼瞪了几下隐。


    “别激动。”隐捭丝毫不在意慕知珩的眼神,出声讥讽道:“好歹也混成个有头有脸的魔尊了,被人下毒了都查不出来。”


    “什么!”


    总算跟上来的黎彦初听到这话缩着脖子就要跑,但却被眼尖的慕知珩瞅见:“站住,怎么回事?”


    怎么又成了他的错,黎彦初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哪里知道青玄仙君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尊上啊!!!!


    “他的那点医术,你还指望他能看出什么。”


    隐捭虽然好心替黎彦初说话,但他这话落到黎彦初的耳中却变成极致的嘲讽。


    这些日子两面不是人的黎彦初一下子便炸了,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直接朝着隐捭的方向砸去,自然那石头并没有砸中他。


    见他们都在打着哑谜,慕知珩看向叶司清询问道:“怎么回事?”


    “你中了一种蛊毒,它埋藏在你的神魂之中,这东西会导致你的寒症逐渐严重。”


    这也是叶司清为何刚开始没有察觉的原因,足以见得那下药之人心思十分细腻,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将神魂之中的子蛊完全压制才是要事。


    慕知珩听着叶司清的话开始回忆他是何时被种下子蛊,细细推算来应当是他在魔界势大并成为魔尊的时候。


    是魔界的人干的?


    那他身边给自己下药的人又是谁?


    慕知珩在脑海中将那些人的脸一个一个地过了一遍,能给他下药还不被他所察觉到必然是身边亲近之人。


    或许是受到情绪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此刻脆弱的神魂承载不住这样高强度的记忆检索,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强撑着不让叶司清看出他的不对劲,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道:“我们离开这。”


    他轻扯两下叶司清,但那人依旧站在原地。


    听到这一切的黎彦初张了张嘴又咽下,他可不敢告诉尊上,那治病的报酬早就已经支付了。


    他原先看着隐捭将那么残忍得直接将骨头从叶司清体内取出,还以为这一次以后叶司清会成为灵力散尽的废人,没想到装回去之后不仅能蹦能跳还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这样的医术他便是御剑也赶不上。


    不过眼下他还是很没有义气地逃了,万一要是他们因着这事情吵起来,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叶司清,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慕知珩咬着牙,强忍着身上逐渐强烈的疼痛,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隐捭也懒得和慕知珩多说些什么,反正他相信就算慕知珩现在不同意以后也会来找自己,更何况眼下他的报酬已经拿到,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吃亏的。


    “先治病,稍后我再向你解释。”


    慕知珩不断冒着虚汗,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支撑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你真的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躲在暗处观察的黎彦初见状立刻上前,从储物袋内拿出牛毫针便要动手,但被一只大手率先抢过,直接扎在慕知珩手臂的穴位上。


    “居然能撑这么久。”隐捭边说边从黎彦初的针包中不断地抽出牛毫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落针。


    “先抱他进屋,找一找母蛊藏在何处。”


    “母蛊不是在魔殿里吗,想来再过两日安歌应该就找到了。”黎彦初一脸疑惑地看着隐捭,这消息他是知道的啊。


    隐捭毫不客气地弹了下黎彦初的脑门,罕见地解释道:“若母蛊还留在魔殿,那此刻他身上的子蛊就不会被引发,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母蛊要么就放在他的身上,亦或者你们二人身上。”


    “哦~原来如此!”黎彦初恍然大悟般,难怪他之前一直压制不住蛊毒。


    待他们二人来到屋内时,叶司清已经将慕知珩放置在塌上。


    “先进入他的灵台将其中的子蛊取出,再通过子蛊寻找母蛊的踪迹,最后再将体内的蛊毒驱散。”隐捭负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安排着一切,“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进入他的灵台,你与他相熟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叶司清紧紧握着慕知珩的手,随后躺在他的身侧,抵住他的额头将自己的神识探入他的灵台中。


    隐捭见状直接布下一层结界后转身便离开,黎彦初急忙追上前问道:“不用看着他们吗?”


    “依照他的修为,不会出大问题,若真出了大问题便为他们二人打一尊棺材吧。”


    听着隐捭的话,黎彦初立刻刹住又连忙回到结界处守着他们二人,而隐捭只是瞥了他一眼再度转身离开。


    *


    灵台内,叶司清急速地略过毫无边际的竹林,直到视线无意间瞥过一处时瞬间停下,是寒潭。


    他缓缓落下就瞧见一个缩小版的慕知珩正蹲在寒潭边,而他身旁还立着鱼竿,看样子他在试图钓水中的灵鱼,意识到身后有人过来,他突然转过身将鱼竿藏在自己的身后。


    叶司清瞥了眼露出大半个头的鱼竿,但并没有拆穿慕知珩。


    “我只是想试试寒潭里的灵鱼和外头的有什么不一样。”慕知珩边说边往外挪。


    “可以。”


    听到叶司清这话,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挠挠头,叶司清居然没有生气,还让他钓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知珩摸着小脑瓜思考一番后也没想出什么东西来,于是转身继续朝着寒潭钓鱼,不过他还是微微侧身警觉地盯着一旁的叶司清,万一待会有什么事情能第一时间逃跑。


    最后他还是钓上几条鱼来,慕知珩背上鱼就准备离开,转头与叶司清准备打声招呼时却看见他已经将烤架都架好了。


    慕知珩有些诧异,这家伙往日里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难不成他喜欢吃鱼!


    怪不得这家伙今天对自己这么好,不过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当即把背上的鱼拿出亲自展示一番自己的厨艺。


    “这个糊了。”吃了满嘴糊味的慕知珩嫌弃地将鱼拿远了些。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手上的鱼拿开后往他手里塞了另外一条,这条无论是外观还是香味都看起来比他之前的还要好。


    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嘴糊味,慕知珩还是谨慎地咬了一小口,入口的瞬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耶!!!


    吃完一条后,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向一旁认真烤鱼的叶司清,看着他如此娴熟的样子,慕知珩有些好奇他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几条鱼下肚后,慕知珩满足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都没有给叶司清留下一条!


    看着他坐着火堆前,还有那上方空荡荡的架子,慕知珩感觉自己的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又拿起鱼竿朝着寒潭走去。


    他今天一定要让叶司清吃到鱼!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接连好几次都没有钓到,慕知珩提着那空荡荡的钩子,死死地盯住它,在心里默默地给他打气。


    至少要钓上来一条啊!


    直到自己身上的鱼饵全部耗尽时,慕知珩还是一条未钓到,他都不好意思转身去面对叶司清。


    他整个人贴在竹竿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艰难地开口道:“今天,应该是钓不到鱼了。”


    害怕叶司清伤心,他立刻补充道:“你放心,我明天还会来,一定会让你吃上鱼的!”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完,却没有听见叶司清的回应,慕知珩紧张地保住自己身上的鱼竿,凑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然我去宗门外的县城里给你买?”


    “不必,你帮我一个忙即可。”


    “什么忙?”慕知珩凑近去听,随后猛地突然弹开,满脸通红指着叶司清道:“登徒子!”


    随后带着他的鱼竿气冲冲地跑开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被叶司清吓跑的慕知珩在恒辉峰里头呆了好几天, 他都不好意思同师尊说这事,哪有人会莫名进入别人的识海里。


    这种事情也只有道侣才会这么做,慕知珩踢着地上地石子便又在心里头将叶司清骂了两遍。


    迎面撞上叶司清, 慕知珩见到他便冷哼一声, 随后转身立刻就要走。


    听见他在身后叫住自己,慕知珩还是停住脚步, 他环抱着手十分戒备地盯着叶司清, 略带紧张地问道:“你又想干嘛?”


    叶司清还未开口, 慕知珩又紧忙补充道:“之前那种事情你想都不用想, 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只是想解决心魔。”眼下虽然他的修为远高于慕知珩,但他在慕知珩的灵台内,贸然动手也只会让慕知珩受伤。


    “心魔?!”慕知珩惊呼出声,这事情可不是小事,但看着叶司清的表情也不是看玩笑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叶司清的手腕, 着急忙慌地说道:“我带你去找师尊!”


    他扯了好几下,叶司清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都快双手双脚并用地扯着他,但这家伙好似杵在原地一样。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慕知珩看起来比他还要着急, 苦口婆心地劝道。


    叶司清抿嘴垂眸道:“我不想让旁人知晓。”


    慕知珩扯着他的力道一顿,转头看向他,不知为何, 他觉得此刻的叶司清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也是, 碰上这样的事情,心里面肯定止不住地害怕, 而衡仁仙君又是那么凶的一个人。


    保不齐会反过来指责他, 所以他才会慌不择路地来找自己吧。


    慕知珩越想看着叶司清的目光就越温和了些,最后咬咬牙应下。


    慕知珩跟着叶司清到了寒潭的洞府中, 他极其尴尬地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一旁打坐的叶司清,又默默地移开视线。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往叶司清身边挪了挪,几乎快听不见声音地说道:“那个,我开始了啊。”


    得到叶司清的回应后,他视死如归般豁出去,轻轻地将头抵在叶司清的额头上,随后放出自己的神识。


    与此同时,叶司清悄悄放出自己的神识将慕知珩整个人包裹起来。


    慕知珩一心一意想找到叶司清的心魔所在,因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身的异常。


    他曾在典籍上看过,梳理心魔要找到最关键的地方,因而他此刻的任务便是要找到叶司清一直芥蒂的事情。


    进入他的识海后,慕知珩率先看到的是一座很简陋的小木屋。


    看这屋子的样式,想来这是叶司清来乾元宗之前居住的地方。


    他抬腿走入屋内,此刻的他只是在读取叶司清的记忆,并不会对其过往造成任何的影响,自然里头的人也是无法看见他的。


    一进门便是屋里便放着一张很是简单的木桌,那桌腿已经缺了一截,此刻用红砖将其顶上。


    没想到叶司清从前的家里如此简陋,慕知珩又往旁边的屋子走去,一位妇人正坐在炕上缝补棉衣,看她那仔细的模样,想来对叶司清也是不错的。


    大致将叶司清家里的情况了解一遍后,慕知珩正要动身去找叶司清,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孩童的呼喊声。


    “娘!”一个小孩跑进屋里,趴在妇人的膝头上:“娘,我的衣服做好了吗?”


    “快好了。”


    慕知珩低下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孩,这叶司清小时候怎么长得如此磕碜。


    一定是饿的!


    待以后吃胖了就长得好看了。


    听着他们家长里短的话,他也听不出来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起身准备前往下一个记忆点。


    他挠挠头想不明白,为何一件小事,叶司清的记忆却是如此深刻。


    “那丧门星怎么还不回来?”


    听着妇人如此刻薄的话,慕知珩不由得皱起眉头。


    而一旁的男孩同样露出嫌恶的表情:“我去找他。”


    慕知珩跟着他出来时,外头下起了小雪,小孩的步伐很快,不一会就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


    那人身上背着背篓,里头的柴火装得满满当当,看起来要将他压得起不了身。


    小孩匆匆上前,直接对着那人就是一脚,慕知珩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情急之下想去拉住他,但手直接在他身上穿过。


    憋着一股气的他转过头去,而被一脚踢翻的那人缓缓站起身既没有开口也没有回手,而是默默地将掉落在地的木头捡回背篓里。


    随着他的动作,那过短的袖子时不时露出几道青紫的伤口,看着他身上过薄的衣物,慕知珩皱起眉头,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连忙来到另一侧去打量着那人的样貌,在看清的一瞬间,慕知珩心抽痛一下。


    虽然事先心中有猜测,但知晓这是叶司清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他此刻想冲上前给那小孩几拳,但他做不到。


    “别装死,快点回去,否则我就告诉爹,让他今晚不给你饭吃。”他说着就拿起地上的小石块砸向叶司清,而叶司清只是护着头朝着前方走去,因着方才的那一脚,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奇怪。


    一回到院子里,叶司清才将背篓放下,屋内就率先传出几声刻薄话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慕知珩此刻也不管他们是否能不能听见,直接叉着腰反骂回去。


    最后他都说累了,那屋子里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歇。


    他索性蹲在叶司清身边,对着正在劈柴的他说道:“你干嘛那么听话,他骂你你就应该骂回去。”


    慕知珩说完后,想了想叶司清那个不爱说话的样子,想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因着他们的欺负导致的。


    看着叶司清总算将柴劈完,慕知珩都觉得累得慌,但他还未休息一下。


    妇人就又从屋里头拿出一大筐的麻绳扔在地上,指着叶司清骂道:“偷什么懒,明早要是没将这些麻绳搓好,我就扒了你的皮。”


    慕知珩看了眼正在旁边玩泥巴的小孩,又看了眼刚劈完那堆满一面墙柴火的叶司清。


    这妇人摆明了就是在磋磨叶司清,好歹都是自己生的,这偏心得实在是过了头了。


    叶司清十分熟练地拿起筐里的麻绳,将其理顺后便开始将几股麻绳揉搓成一股。


    慕知珩已经看不下去了,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崇峻峰将衡仁仙君拉过来,让他赶紧带着叶司清回宗门。


    入夜,那一堆麻绳也只搓了一半,随着寒风逐渐刮起来,叶司清的动作逐渐放慢,慕知珩听到他在小声地抽气。


    不远处,一个男人扛着锄头逐渐朝着这里走进,慕知珩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赶忙站起身来,希望他能够看见受苦的叶司清,能够好好地将里头那两个自顾自取暖的家伙揍一顿。


    然而,他经过时并没有将半分眼神停留在叶司清身上,直接走进屋内,随后将房门紧紧关上。


    这好歹是一家人,这群王八羔子,自己睡温暖的炕头,让叶司清睡牛棚,自己吃的酒足饭饱转头让叶司清喝跟水差不多的稀饭。


    慕知珩同他肩并肩地坐着,也不管叶司清能否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地在他的耳边说道:“再过一段时间会有一个仙君经过这里,到时候你就跟着走,再也不要回来。”


    “等到了宗门,你可得对我好一点啊。”


    叶司清依旧在搓着麻绳,慕知珩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怎么这家伙跟受气包一样,怎么不用他平时瞪自己的眼神,瞪死他们!


    他撑着头坐在叶司清身边,耳尖的他听到屋里传来几声议论,好似还和叶司清有关。


    “我等等回来。”慕知珩说完后便起身朝着屋子走去,听了好片刻才明白过来。


    原来,叶司清的生身母亲在他出生时便难产离世,加之他出生时天生异象,于是村里人便认为他是不详之人。


    后来,他的父亲又重新娶了新的妻子,他们对待叶司清的态度也更加差了。


    听完他们交谈的慕知珩失魂落魄地坐回叶司清身边,本来想伸手抱抱他,可惜现在的他根本触碰不到叶司清。


    他抱着腿将这个人埋在手臂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才来这里不到一日就感觉难受无比,可这样的日子叶司清度过了十数年。


    若非衡仁仙君到来,恐怕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一直持续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解脱。


    慕知珩偏头看向叶司清,待到出去以后还是对叶司清好一点吧。


    因着不确定叶司清的心魔到底是不是这个,慕知珩又跟着他待了一段时间。


    直到看见衡仁仙君带着他离开,慕知珩这才放下心来,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凶巴巴的衡仁仙君身上散发着光辉。


    慕知珩依旧没有离开,他有些好奇叶司清刚进入宗门的生活。


    望着那堆得比叶司清还高的书籍,慕知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这东西给他看他都要犯困,更何况是给一个眼下根本不识字的叶司清。


    多年的经验告诉叶司清,求助是无用的。


    于是他拿起笔照着上方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一个地描起来,他不清楚上方这些字所代表的意思,也不明白他刚刚拜为师尊的仙君将这些书交给他看的目的。


    他只知道如果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要让自己变得有用。


    这样的话,即便旁人再嫌弃自己也总是会给他一口饭吃。


    衡仁仙君发觉叶司清并不识字是在两天后,毕竟他要忙的事情太多而且门下的弟子又不止叶司清一个。


    无奈,他只好将叶司清带在身旁,先从最基础的认字开始教起。


    但他也只是每日清晨时分将叶司清喊醒,一股脑地将今日要学的字全部教上两遍后便匆忙离开。


    衡仁仙君对待课业素来比其他长老们严苛许多,哪怕是刚刚入门几日的叶司清也不例外,没有完成照样是二十个手板。


    叶司清每次受罚完后又会继续用发红的手,十分认真,一笔一划地描着字帖。


    于他而言,这一点苦算不得什么。


    他更害怕的是被抛下。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慕知珩快速地扫过叶司清跟着衡仁仙君进入宗门修行的两年记忆, 发现每日都是差不多的。


    晨起起来看典籍,再到寒潭修行,紧接着午后便开始练剑, 一直到深夜。


    就这样的刻苦, 有时候还会因为没达到衡仁仙君的要求而被责罚,慕知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别过头去, 匆匆跳过这段记忆。


    这一跳又是看到叶司清挨罚的场景, 好在结束得非常快, 慕知珩尚未反应过来时, 叶司清便已经穿好衣服朝着寒潭的方向走去。


    因着身上有伤,叶司清走路有些慢。


    慕知珩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到过。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传来自己的声音,“叶司清, 我要同你比试!”


    总算想起事情经过的慕知珩捂着脸,难怪那日的叶司清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


    尴尬无比的慕知珩依旧选择飞速跳过这一段, 但接下来关于叶司清的记忆却差点让他惊掉下巴。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修行外,其他的都是与自己有关!


    甚至到后面他居然与叶司清一同在寒潭修行, 一同出宗门任务。


    以及他看到自己身着红色嫁衣躺在榻上,双手被叶司清紧紧压在被褥上,双唇更是紧贴在一块……


    余下的细节慕知珩根本不敢去细看, 他吓得慌忙退出叶司清的识海。


    在他退出的瞬间, 叶司清同样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慕知珩, 微微叹了一口气。


    原想着慕知珩此刻的记忆停留在他们尚未缓和的阶段, 即便是看到他的记忆也不会太大的反应。


    未曾想他一心想找到自己的心魔,居然直接看到在抓捕鬼新娘时幻境的那一幕。


    “你、你、你!”慕知珩吓得手脚并用往后挪,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心里却是对叶司清登徒子的形象愈发深刻,这家伙的记忆里怎么会有如此、如此下.流之事!


    反应过来的慕知珩想跑,但被叶司清一把抓住脚踝,挣脱两下未能逃离的慕知珩情急之下朝着叶司清的肩头踢去。


    腿到用时方恨短,在离其肩头一寸时便又被叶司清抓在手里。


    “叶司清!你发什么疯!”被拽回身下的慕知珩不由得将眼前的叶司清与梦里的景象想叠。


    这家伙不会心魔发作,想要对自己做那种事情吧?!


    “你、你别乱来啊!”全身心抗拒的慕知珩用手推开叶司清的脸,害怕他下一瞬就吻上来。


    “再一下就好。”叶司清将慕知珩的反抗轻松压下,他已经大致锁定子蛊的位置。


    “不行,我不帮你了!”慕知珩扬声抗议,别说一下,就是一瞬都不行!


    他不断推着试图靠近的叶司清,这家伙哪有什么心魔,分明就是色魔上身:“叶司清,你这个骗子!”


    “不骗你。”


    “骗子!”


    “骗子!”


    “骗子!!!”


    接连大骂几声后,慕知珩实在是不解气,再度抬腿去踹叶司清,但皆未伤到叶司清分毫。


    “待事成之后,我与你比试一场。”叶司清记得此时的慕知珩最在意的便是这事。


    “才不要。”知道叶司清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和自然是不肯再靠近他,毕竟这跟羊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眼看着这四周的景象因为慕知珩的情绪变化而开始扭曲,叶司清不得不使用灵力将慕知珩控制起来。


    被控制住的慕知珩不断蠕动,眼瞧着叶司清要靠近,慕知珩甚至连牙都用上了。


    只是他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叶司清还是轻易地制住他,额头抵上额头的瞬间,他再度回到方才停留的记忆里。


    这一次的慕知珩被控制住完全无法无法跳过任何的记忆,他惊慌失措地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试图抵挡住那羞人的声音。


    但一声声哭喘还是从各个缝隙挤入他的耳中,即便不转身去看光是听着这声响也知晓他们在做些什么。


    登徒子!大骗子!


    他收回所有之前对叶司清的怜悯,等他出去以后一定要将这王八蛋狠狠揍一顿!


    声音戛然而止,慕知珩想回头去看但害怕看到些不该看到的场面,于是还是蹲在原地但很快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了变化。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他转身看着前面穿着红衣的邪修,转头又看到自己与叶司清身上穿着嫁衣。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接下来的记忆,这才弄明白原来方才的那一切是一场幻象,还沉浸在错怪叶司清的尴尬之中的慕知珩完全错过裴祈接下来的话。


    随后他又看到自己醉着酒搂着叶司清的脖子对着他深情告白,这下慕知珩可谓是尴尬地团团转,这一定也是幻境,没错,一定是幻境!!!


    掩耳盗铃的慕知珩完全略过这一段,好在它结束得也算是快。


    见他送完自己回到洞府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慕知珩伸手戳了戳他发红的耳朵,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打趣道:“你也会脸红啊。”


    叶司清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慕知珩能看出来,衡仁仙君自然也能察觉到。


    他对待叶司清一向是严苛的,发觉他的心思不在修行之上,于是又如从前一样拿出鞭子对着他又是一顿责罚。


    看着密密麻麻如同雨点般的鞭子落下,慕知珩再度不忍地别过头,这衡仁仙君太凶残了,不就是发个呆耽误了几日的修行而已,何至于此。


    而在衡仁仙君罚完离开后,叶司清周身的灵气开始波动,慕知珩一眼便看出他的金丹期瓶颈松动了,于是他便在洞府中闭关全心突破。


    三日后,慕知珩看见自己来到洞府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紧接着又匆匆离开,屋内打坐的叶司清眉头紧蹙,但此刻他也只能全心突破。


    不知过了多久,叶司清总算是成功突破,他离开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快步匆匆地赶往恒辉峰,看着他双眸明显的笑意,慕知珩也不由得地勾起嘴角。


    但他们二人的笑容在见到恒辉峰的丧幡时完全凝固住,他看见师尊躺在由玄冰凝结而成的灵柩之中。


    被这一幕冲击得脑海直接是一片空白,他只看到师尊的面容在他眼前不断地放大,他紧闭双目地躺在里头好似从前喝醉以后静静地躺在摇椅上一般。


    他想去摇一摇师尊,唤醒他,可指尖无数次穿透过师尊的身躯,他整个人宛如在冰窖之中,浑身发寒,经脉更是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是谁!


    是谁害死了师尊!


    忽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闲言碎语。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上面好似沾满了鲜血。


    不、不是的,师尊不是他杀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直到听见,他的郁离剑插在师尊的心口上时,他像是一瞬间被抽去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掌心的鲜血越来越多,甚至开始蔓延至全身。


    “不是这样的!”慕知珩浑身大汗,缩成一团地靠在叶司清的怀里。


    叶司清睁开眼睛,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抱歉。”


    榻上,叶司清清醒过来时,隐捭与黎彦初就站在他们的身侧,他张开手心,一条长者尖刺的蛊虫不断地翻滚着。


    “稳住他。”隐捭对着身后的黎彦初嘱咐一声后,接过叶司清手上的子蛊开始用灵力催动。


    榻上,慕知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身上的几根牛毫针倒飞出去险些伤到一旁的黎彦初。


    如此,叶司清只好加大灵力的输出,这才稍稍稳住不断挣扎的慕知珩。


    “尊上,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黎彦初一边安慰着慕知珩,手上的动作快狠准地将之前被震飞的牛毫针补上。


    察觉到危险的子蛊不断催动着慕知珩身上所残留的蛊毒,黎彦初察觉到他快压制不住了,于是转头对着隐捭催促道:“快一些啊,我要撑不住了!”


    “盯紧他。”隐捭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手中结着黎彦初根本看不懂的灵诀。


    如此这般黎彦初只好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慕知珩的身上,他看了眼旁边依旧在源源不断输送灵力的叶司清,随即拿出回灵丹服下顺带递了两颗给他。


    待灵力恢复一些后,他按照隐捭的指示,分别在慕知珩的几个穴位上施针,随后用尽全身的灵力催动着那几根牛毫针。


    紧接着他看见慕知珩身上浮起一些小黑点来,他吓得急忙要停手,但隐捭的声音比他快上一步:“继续!”


    黎彦初又往嘴里丢了两颗回灵丹,再度放出自己全部的灵气。


    榻上的慕知珩猛地睁开眼睛,黎彦初一喜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后再度昏厥。


    随着他的动作,黎彦初看到他脖子上已经浮起一条条黑色的纹路,手背上亦是如此。


    “可以了。”隐捭收回灵力,那子蛊掉落在地上瞬间化成一抹残渣随风散去。


    “这,这是什么?”黎彦初指着慕知珩浑身的黑线问道。


    “残留在他体内多年的蛊毒,稍后找到母蛊便能全部清除干净。”


    听到能清除,黎彦初瞬间放下心来,又抬起头追问道:“那母蛊在哪?”


    随后他顺着隐捭复杂的神色看向一旁依旧在不断输入灵力的叶司清。


    怎么是他?!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黎彦初瞪大双眼看向叶司清, 这段时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的人选,都未曾想过是叶司清。


    他突然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其实是乾元宗设下的一个圈套, 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残余力量一网打尽。


    又或许他们是想控制尊上, 将整个魔界的力量都扫清!


    越想越害怕的黎彦初脑后突然一痛,他捂着头瞪了一眼那罪魁祸首, 泛着泪花控诉道:“你做什么啊, 很痛的!”


    “看你找死, 拉你一把。”隐捭伸手随意揉了下他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彦初居然真的觉得伤口没那般痛了。


    再一转头看向叶司清时就对上他警惕的目光,而他放置在榻上的寒玉剑已然出鞘了几寸。


    看着那冒着寒光的长剑,黎彦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壮着胆子质问道:“那母蛊怎么会在你身上!”


    叶司清并没有回答他, 只是闭上眼睛搜寻一番后从储物袋拿出一个法器。


    黎彦初觉得它有些眼熟,自己应当是在书房还是在尊上的寝殿里见过。


    好像是尊上的师尊所留下的, 叫做?


    丹灵!


    总算想起它名字的黎彦初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随后‘嗷’地一下痛呼起来:“这是尊上的师尊留下的法器, 怎么会在你那!”


    隐捭有些无奈,这呆瓜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


    他伸手接过叶司清手上的法器,因着其并没有认主, 于是十分容易地进入其中。


    过了片刻, 他从其中拿出一只同样的蛊虫,只不过这一只的体型比之前的要大上两倍不止。


    黎彦初嫌恶地皱着眉头退了两步:“这东西长得也太恶心了。”


    说完这话想起这东西还是从尊上的神魂里提取出来的, 他悄悄瞥了一眼慕知珩的方向, 好在他还没有醒来,不然只怕他又要挨揍。


    “你们在此处守好他, 如有任何的情况,让药童来找我。”隐捭对着黎彦初吩咐一声后就匆忙离开。


    确定隐捭走远以后,黎彦初悄悄地凑近叶司清问道:“这事情若真是你做的,你现在离开的话,我保证不告诉尊上你的去向。”


    他边说还边偷偷的打量叶司清的神情,试图从他完全没有变化的神色之中读出那可能存在的心虚或是算计,可他就是眼睛都盯酸了都未曾察觉到半分的不对。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黎彦初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这种消耗脑子的事情还是让尊上自己去想吧。


    他直接坐在脚踏上,按照隐捭的嘱咐仔细盯着慕知珩,此刻蛊毒全然被唤醒,因此即便在睡梦中依旧很是不安,全身一直在冒着冷汗并且嘴里还在嘟囔着。


    他凑近去听,却也只听见一些‘不是我’‘我没有’之类的话,根本无法将其拼凑成句,黎彦初也只好放弃,虽然无法从尊上这里获得确切的事情,但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即便他再迟钝也明白这件事情应当与青玄仙君有关。


    又或者是与尊上的过去有关。


    不想被波及到的黎彦初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做贼一般悄悄地为慕知珩施针尝试让他好受些。


    与叶司清相处的时间好似被拉得无限长一般,他在内心默默期待着尊上快些醒来。


    也许是因为黎彦初强烈的期盼,慕知珩还真悠悠醒转。


    “尊上!”黎彦初惊喜得大喊出声来,却瞧见尊上嘴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立刻凑上前去听。


    慕知珩的声音突然变大:“我快聋了!”


    黎彦初捂着耳朵一脸委屈,他只是见到尊上醒来情绪有些激动而已。


    “身上可还有不适?”叶司清的声音从侧边传来,慕知珩与其对上视线后又默默的移开,缓缓地坐起身来。


    虽然灵台之中的世界与现实的不一样,但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其中发生的事情。


    再加之用着叶司清的视角去经历一次当年的事情,此刻的他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们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


    往事不能重来,只空留一腔遗憾。


    “尊上,我要要事禀告。”看着他们二人再度眉目传情,黎彦初立刻出声打断:“那母蛊是在丹灵之中,保不准这事就是乾元宗故意设下的圈套,否则当年您寒症复发,那些人恰好就在那时候攻打魔殿,而且端看那会他们的架势,一定是早有所准备。”


    担心失了先机的黎彦初壮着胆子一股脑地将话说完后就缩在慕知珩的身后,就算叶司清想一把掐死自己也得先越过尊上。


    慕知珩听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瞥了眼垂眸叶司清,心中明了,叶司清没将黎彦初一掌拍晕过去,已经算是厚待他了。


    “这事不会是他做的。”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只能这般地敷衍过去。


    黎彦初听到这个结果明显是超乎他的意料,尊上怎么问都不问一嘴就直接如此了然地相信他,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像他这般对待魔修的啊!


    “您是不是真如安歌所说的那般,被他灌了迷魂汤药啊。”黎彦初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激动地问道:“尊上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毕竟尊上之前可被医岔过,而这次隐捭的治疗又涉及到尊上的神魂,保不准又像是之前那样!


    “你这脑瓜子适合去写话本。”慕知珩有些嫌弃地推开黎彦初。


    听到这熟悉的话,黎彦初又开始抱着慕知珩的胳膊开始号丧。


    慕知珩被他吵得头疼,刚想开口让他停下却突然见到黎彦初张不开嘴来,只见他努力地张开那牢牢粘合在一起唇瓣但依旧未能成功。


    黎彦初摇晃着慕知珩的胳膊,指着叶司清怒瞪,他之前可是在安歌面前为着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这人居然对他用禁言术!!!


    “解开吧,他只是一时激动。”慕知珩转头看向叶司清。


    一解开禁言术,黎彦初就立刻活动几下自己的嘴,刚要出声就对上叶司清的目光,他缩了缩脖子。


    不说话就不说话,这混蛋,诅咒他喝水都塞牙!


    慕知珩闭目养神,全心梳理自己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而黎彦初依旧缩在里头盯着叶司清。


    一时间屋内静得有几分诡异,此时外头药童的稚嫩的声音传来:“你帮我看看这一壶药是不是煎过头了。”


    黎彦初立刻起身去查看,那些灵药可是极其珍贵得啊!


    察觉到叶司清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慕知珩只好睁开眼睛,看向他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


    未了又补充道:“全部。”


    察觉到叶司清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加重,慕知珩反握住他的手:“我没有要推开你的意思。”


    “我只是在想当年的那封信,到底是谁冒充仲师兄想引你入局,那次他未成功便躲在了暗处,不知何时会再度对你下手。”


    “还有师尊……”慕知珩的目光飘向叶司清身后的窗户,盯着外头映着余晖的枝叶,那股堵在自己心口的气总算疏散开:“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先养好伤。”叶司清明白他这么多年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臻霖仙君才会说他郁结于心。


    “好。”他清楚自从自己服下黎彦初的丹药后,即便能解了身上的蛊毒但他的寒症只会越来越厉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回一趟宗门。”


    只有修仙界的人才会如此了解他们,他回到宗门才能找出那人,而且他还没有祭拜过师尊,他想回恒辉峰看看。


    叶司清的双眸闪过一丝顾虑,但还是点头应下。


    *


    魔殿内,一名属下悄悄来到安歌的身旁回禀道:“启禀左使大人,魔殿上上下下我们都已经查探过,皆是没有察觉任何毒药。”


    “都查探过了?”安歌皱着眉头思索着,如若这东西不在魔殿,是否是在能够时常进出魔殿的某个人身上?


    “是,就连花园都借着翻新掘地三尺也未曾找到您说的毒药一类的东西。”那人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只是他未曾说出口,很是犹豫地看了一眼安歌。


    “有话直说。”


    “属下突然想起还有一处未曾查探过,就是右使大人的卧房。”


    申无锐的房间?


    安歌还从未想过去他的房间查看,但被这么一提醒倒也起了去查探的心思,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尊上,万一有人就是有着这样的心思,特地将毒藏在那处的话。


    不过派其他人前去肯定是不合适的,“你先下去,我亲自去看看。”


    尊上刚将那些产业夺回,如今便全都交给申无锐去打理,因此这段时间他一向是早出晚归的。


    安歌趁着众人不备,小心翼翼地溜进他的卧房。


    这里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有几件能够聚拢魔气的法器摆在屋内的重要位置,其余的摆件一概没有。


    安歌扫过他的床榻,随后径直来到他的书桌前,一般人想藏东西都是在自己平日里呆着最多的地方。


    他仔细将那些书籍的摆放位置记下,随后拿起查看,里头都是关于魔殿事物的文书,上方还有申无锐写下的批注。


    接连看了几本都是如此,安歌便将其放回原位,随后查看着各处柜子,皆是一无所获。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将所有东西恢复原位,安歌又仔细地回忆着之前的摆放模样,就连同纸张的褶皱都摆弄成一样后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他最后一眼扫过整张书桌,走出一两步后又折返回来。


    眼睛盯着桌上的砚台,申无锐一向是喜欢将手边所有的东西放在左侧,可这屋内的砚台却是在右手的方向,如此奇怪的摆放一定有问题!


    他在上方摩挲半天,突然发现砚台侧边有一个端口可以按下去。


    紧接着一阵轰鸣声传来,他身后的巨大书柜缓缓移开。


    第80章 第八十章


    安歌盯着那暗道, 脸色沉下来,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进那暗道里,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 将整个昏暗狭长的暗道照得犹如白天一般。


    通道的尽头一件暗室, 安歌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上面的雕刻,即便是一道门所用的材料与雕工都是极好的。


    这里头的景象与外面俭朴的样子完全颠倒过来, 他推开门走进里头, 里面的各式摆件更多, 但眼下安歌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贵重的摆件上。


    他来到一处桌前, 瞧见这上方摆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其中一个,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肥硕的蛊虫在盒中不断蠕动,他强忍着恶心将盒子盖上,随后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内。


    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匆匆往外走去, 刚踏入通道就又退回来。


    申无锐缓缓地逼近,随后瞥了眼那放着蛊虫的桌子, 丝毫不掩盖自己眼中的邪气。


    见申无锐察觉,安歌也没有再试图掩藏,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申无锐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地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为着一个欲字。


    “当年若不是尊上救下你, 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安歌怒道, 他从没想到共事多年的伙伴是这等不知感恩的东西。


    “是他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可不是我求他救我的。”申无锐说着猛然朝着安歌掷去一把匕首, 安歌连忙抽出长寂抵挡。


    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瞪大双眼,紧紧抓住申无锐的手臂, 猛地咳出一口血道:“你居然、是剑修!”


    申无锐轻轻一推,安歌就倒在地上,他取出帕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一脸讥讽地看着此刻气息全无的安歌,说道:“是你们太蠢还一直挡本座的路。”


    他将帕子丢在地上转身便离开密室,即便解决了安歌这魔殿也是待不下去的了,于是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


    *


    经过隐捭的调理,慕知珩身上的蛊毒解除了不少,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俩人几乎是寸步不离,黎彦初看着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感觉尊上恢复记忆以后对青玄仙君好像更深情了些,俩人就算是坐在树下不说话,他都感觉他们俩在暗送秋波。


    慕知珩看到躲在树干后鬼鬼祟祟一直盯着他们的黎彦初,他默默收回视线,这家伙难道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


    他很是无奈地摇头,转头看向叶司清,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我在你的记忆里曾经看到你还未进入宗门前的日子,你若是想找到他们的话,我能帮你。”


    他身为一个旁观者都觉着难受,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的叶司清。


    “事情已经过去了。”叶司清望了远方的云彩一眼又再度转过头,双眸倒映着身侧的慕知珩。


    如今他的父亲与后母已经垂垂老矣,儿时的叶司清或许会在意他们的脸色与心情,因为这意味着他今晚是否能吃上一顿饭,不用挨饿,不用受罚。


    可眼下的叶司清再回想起这事时心中已然没有丝毫波澜,他的话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自己的故事一般。


    因为他已遇见自己的伞,为孩童时的他驱散酷暑的烈日,挡住少年时的寒冬中的飞雪。


    而如今,便换他护着慕知珩。


    两人十指相握,依偎在一起,共看天上云卷云舒。


    黎彦初见到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连忙凑近些想要看个仔细,没想到眼前突然蒙上一层厚厚的雾。


    就算他身为修士可用神识探路但乍然失去视线,一时间行动很是不便,他伸手去探眼前的路,伸手摸到一个树干,他往旁边挪了挪但还是摸到前方有阻碍。


    一连挪了好几下依旧感觉到前方有障碍,他慌张地收回手,难不成青玄仙君还顺带给他设置了结界?


    不是吧,就看两眼至于这么小气吗?!


    想放出神识却率先听到一声轻笑:“连人和树干都分不清。”


    “我这不是因为眼睛被术法蒙住了吗!”黎彦初叉着腰怒道。


    “这边。”


    听到隐捭无奈地声音传来,黎彦初赶忙换了个方向。


    “后面。”


    总算找到方位的黎彦初强忍着尴尬,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眼前的云雾慢慢散开,眼前明亮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上眼,知道是他解开自己的术法,他小声地道了声谢。


    一只由术法变换而成的信鸽猛地朝他的方向飞来,黎彦初紧忙将其拦下,看到上方的内容后急忙忙地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


    “不好了,尊上!!!”


    正在欣赏风景的慕知珩被他吓了一跳,很是无奈地回道:“又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歌、安歌出事了!”


    “什么!”


    慕知珩乘着飞舟匆忙赶回魔殿时,此刻的安歌双目紧闭,出气多进气少了。


    “怎么回事?”


    “回尊上,左使大人说是要彻查魔殿内是否有蛊毒,属下等查遍整个魔殿只剩下又是大人的卧房,因着特殊左使大人说要亲自前往,属下等整个午后都不见左使大人出现,于是去寻,没想到在密室之中发现奄奄一息的左使大人。”


    “顺带还发现了这个。”那人说着拿出一个瓷瓶来。


    慕知珩接过一打开便是一条蛊虫,只是这一条相比于自己体内的那条小上许多,想来申无锐便是一直在那密室之中炼制蛊虫,而这些都是他所淘汰剩下的。


    “申无锐人呢?”慕知珩用魔气将手中的蛊虫直接烧为灰烬,周身魔气四溢,眼中满是怒火。


    “右使。”那人习惯性地回道但想起不对,立刻改口道:“申无锐他说是要巡视周边的城池便离开了。”


    想来他是知道事情败露先行一步逃离了,慕知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去看安歌的情况。


    “情况如何?”


    黎彦初红着眼眶,强忍着才没让眼中的泪水落下:“一刀直击丹田要害,即便是我拼尽一身的医术只能暂且保住他的性命。”


    他顿了顿又说道:“安歌手上有追魂香的味道,想来是他们二人打斗时他刻意用上的,靠着这个能追上申无锐。”


    黎彦初将一个罗盘形状的法器递给慕知珩,随后又取出几颗丹药给安歌服下。


    慕知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医治好安歌。”


    等抓住申无锐后,他便再与隐捭做一场交易便是。


    他拿着罗盘快步朝着外头走去,叶司清默默地跟在他的身侧。


    *


    申无锐飞速地在林间穿梭,此刻的他马上就要离开慕知珩的地盘,不过即便到了其他魔尊的地界也算不上真正的安全。


    这些个魔尊虽然各自为政,但整体上还是很团结的,否则当年喻炎也不会看在慕知珩的面子上饶他一条生路。


    但这些年他给慕知珩当牛做马也算是全了他的恩情,更何况他自己要被寒症折磨死时却是那么器重安歌,显然是想培养安歌而绝非自己。


    在魔界多年,第一次来到这样的位置,只差一点的距离,申无锐怎么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反正慕知珩没有几年的活头,他也只不过是加快这个进程罢了!


    如此在心中想定,申无锐更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


    一切都怪安歌,是他挡了自己的路,也是他自己作死要去查探他的卧房!


    他瞬间停下脚步,猛锤了下身旁的树干,只差那么一点点,都怪叶司清,若非他查探到慕知珩身上的蛊毒,依照黎彦初的医术,慕知珩现在只怕是糊里糊涂地死去,而自己就算成不了魔尊也能掌握住他的绝大部分势力。


    听到身旁传来声响,申无锐立刻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并悄悄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直到见到一个黑影从树影中走来,申无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来到那黑衣人面前质问道:“你给的那东西根本没用,眼下已经被慕知珩找人解开了。”


    “我早已说过,这东西需要用大量的精血炼制,是你自己急于求成,还怨得了别人?”那人的声音嘶哑听起来犹如毒蛇吐出信子的音调。


    “这些年我在修仙界大大小小的村子里弄了不少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死。”申无锐心中懊悔,早知当年就多抓几个村子的人炼制,但事情已过现在怎么想也是无益的。


    “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如今都成了丧家之犬还有心思想这些?”


    “说的好似你自己不是想将他置于死地一样。”申无锐的耐心即将耗尽,本来当年他与这人合作就是为着能够杀了慕知珩,现下若是他无用的也就不必在与其废话。


    “方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申无锐连忙凑近去听,却见那人一掌打中他的心脉,那浑厚的灵力直接震碎他的心脉,他还未来得及说出话就径直地倒在地上,至死时仍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黑衣人又放出神识搜查申无锐的储物袋,确保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任何关于自己的东西后这才出声骂道:“蠢货。”


    他将弥漫在自己身上的追魂香抹去后就立刻动身离开。


    一刻钟后,匆忙赶来的慕知珩一行人只见到申无锐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到底是来晚了一步。”慕知珩懊悔地捶了下树干,沉思片刻后对着身后的属下嘱咐道:“将他就地掩埋吧。”


    叶司清握住慕知珩的手,用灵力将其上方的红痕抹去。


    “这动手的人会不会便是当年杀害师尊的那个。”


    “有可能。”


    慕知珩突然对上叶司清的目光,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想回宗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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