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 巨大的怪力几乎要将他的手臂击断，奇犽一瞬间飞出去重重倒在树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另一击又再度袭来。
奇犽即使捕捉到对方的动作, 但身体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只是尽可能扭转一部分身体，以便于保护自己不受致命伤。
【“逃走吧。”】
脑袋里不断回响着伊尔迷劝告的话语。
吵死了！
【“逃走吧，快点逃走吧。”】
【“你打不过的, 不是吗？”】
【“连奥露艾塔都已经死掉了, 你根本无济于事不是吗？”】
【“现在跑还来得及。”】
伊尔迷死水一般的话语，就像是催命符一句接着一句挑动着奇犽脆弱又紧绷的神经。
吵死了。
闭嘴！
可恶！
来自嵌合蚁牛头怪物的又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腹部，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逃走吧。”】
【“用上你的能力, 现在来得及。”】
那奥露艾塔呢？
就直接放任她在那里吗？
别开玩笑了。
说不定还有可能活下来，毕竟她可是有神奇力量的奥露艾塔，遇上危险的话肯定身上也会有糜稽那家伙给她的什么魔法道具救她一命。
不管如何, 现在他要做到的就是拖延时间。
尽可能让在屋子里的人察觉到不对劲, 尽快过来帮忙。
比丝姬在的话, 或者是糜稽那家伙……
如果是小杰，不行，如果小杰受伤的话！
“哈！”牛头怪又一次向他的位置踩下去, 只不过被他一个狼狈的测滚翻躲了过去。
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 不难猜到方才没有躲开估计肋骨又要断几根。
奇犽喘了口气，用余光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人, 下意识蹙起眉变得急躁起来。
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
没关系，来得及。
【“来不及的。”】
【“就像我教导你的那样, 逃走吧。”】
【“你太弱了, 赢不了的。”】
伊尔迷的话语在脑袋里回响着，反复的回音比八百只鸭子还要吵闹烦人。
该死的。
闭嘴。
“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好吃。”牛头怪物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自己的嘴角血迹，像是为了激怒他一样用着磕磕绊绊的腔调说着话，“那个好吃的女人，想要呼救的时候，我扯掉了她的舌头。”
奇犽的呼吸一窒。
眼眸收缩着。
那依旧是一抹刺眼的红，不知道是血液还是被抛弃下来不够美味的长发。
“她说，奇犽，逃走。”牛头怪嗅了嗅鼻子，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露出美好的笑容，“所以我扯断了四肢，因为喉咙被撕破了所以不能发出声音。”
它的面上浮现出遗憾，像是可惜没能听见濒死猎物的哀嚎声一样。
好吧。
眼前少年脸上无法克制的愤怒让它的心情好上一些。
“你叫，奇犽？”它慢慢吞吞的腔调，将对方的名字放在嘴巴里嘲弄一般。
下一秒，原本位置上只留下一道闪电的黑印，慢一步跟上的是耳畔雷电的声音。
可惜，打偏了。
牛头怪物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欣赏。
它要动真格了。
一股可怕的恶意从它的身上骤然升起，浓烈的黑影仿佛从其身上诞生每一秒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恶意像是弓箭，刺伤着奇犽每一根神经。
直面死亡的恐惧。
【“逃走吧。”】
【“逃走吧。”】
【“你救不了奥露艾塔，你救不了小杰，你救不了任何人。”】
【“因为你是个天生的杀手。”】
来自伊尔迷的劝告。
来自脑袋里针扎一般的刺痛，愈演愈烈几乎要侵蚀所有的理智。
【“你只是向往那种没经历过的人生。”】
不是这样的！
【“你只是对小杰产生的是好奇。”】
不对！
【“你所谓的要交朋友也只不过是吵着想要养狗会好好照顾小狗的过家家。”】
才不是，他是认真的！
【“你看，你根本没有实力保护任何人，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死小杰……”】
不，他不会的，他会保护小杰……
【“就像那边不知生死的奥露艾塔一样，糜稽知道之后会多么愤怒和绝望呢？”】
【“逃走吧。”】
【“逃走吧。”】
【“你迟早也会面临同样的绝望，不如趁现在早早放弃。”】
如同恶魔低语的恶意从他的大脑里不断倾吐出来，刺痛的神经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头痛欲裂想要吐出来，恐惧不安焦躁恶心绝望拧成一根绳子将他的脖颈缠绕。
脚下像是被死死定住，手指捂住自己的额头深入发丝，莫大的疼痛让他冷汗打湿衣物。
动起来！
【“逃走吧！”】
不是逃走！
【“快点吧。”】
不是，不是逃走。
牛头怪物的拳头席卷着烈风向他袭来，那风刮起的树枝碎屑刺痛了他的脸侧，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要击中他了。
【逃走吧，逃走吧，逃走吧，逃走吧，逃走吧，逃走吧……】
不要！
他才不要逃走！
“因为你是个胆小鬼啊奇犽。”耳畔猝不及防闪过糜稽嘲讽的话语，仿佛是走马灯一样回忆如潮水而来，“如果输掉就收拾东西回家吧。”
乱七八糟的回忆几乎要压垮他，两只耳朵是不同的声音。
是哥哥的声音。
“好好想好你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胆小鬼奇犽。”糜稽的话语平静如水陈述着事实。
一道光燃起。
咻的一声，站在原地的少年消失在眼前，下一秒身后却传来他释然的声音。
“我才不是胆小鬼。”
伴随的是他从额头里伤口的血腥味，以及掌心摊开之后的那被拔出的一根针。
摆脱念针的束缚了。
真有他的，不过算是计划成功了。
“居然把这种东西弄到我的脑袋里，可恶的伊尔迷那家伙。”他抬手便捏碎了念针，而下一秒便手化利刃向我袭来。
变快了。
也变得果断且无畏。
嗯。
这下算是真正的成长了吧。
“假面，解除。”牛头怪物的嘴巴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奇犽的眼眸一瞬间瞪大。
而他刺出的双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便直接被人侧头躲开，整个人猝不及防埋入对方的怀里。
“嗯，计划通。”
牛头变换成人类的模样，赤色的长发之间披散在肩头而熟悉的绿眸带着些许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看向他。
“总而言之，恭喜你了奇犽少爷。”
我露出一个笑容看向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奇犽少爷的表情变得古怪又复杂，一瞬间闪过了惊讶、愤怒、不解、难以置信、委屈等等情绪。
不过暂时没有选择挣脱我。
也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脱力的原因。
“不是，你这，哈？”
他正在努力找回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开始挣脱我的拥抱束缚。
“别用牛头怪的身体抱我，超恶心！赶紧变回来！”
奇犽暴躁地嫌弃着我变换之后的身体。
明明这是很有魅力的怪物类型呢。
牛头人加上蝙蝠翅膀，本来配备的武器还有斧头和电锯，但是为了符合嵌合蚁的性格特点还是遗憾放弃了。
不过他说的也是，人类和牛头人的体格凑在一起肯定很奇怪的。
咻的一声，奇犽安全落地。
我也缩小自己的身形变回自己的模样，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一梳，松了口气。
计划通，念针拔除！
我和糜稽少爷还在担心要是计划失败怎么办呢，刚刚好险——差一点我就要命丧黄泉了。
感恩牛头人强大的肌肉。
嗯，没错，我使用了肱二头肌魔法，将奇犽少爷禁锢在怀里制止下一动作。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他意有所指，擦拭了一下额头的血迹，“你们一早就知道？”
一早就知道他脑袋里有伊尔迷的念针？
他语气平平，就像是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但是我的第六感作祟，告诉我奇犽少爷的心情可谓是降到了冰点。
他肯定在生气。
不过也对，正常情况下谁都会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根来自哥哥的念针，美曰其名是保护和爱，实际上却在操控着自己。
想想就很可怕呢。
“算是吧，因为这是伊尔迷大少爷和老爷商讨之后的决定。”总之先甩锅给他们。
“不过，在我和糜稽少爷选择帮你的时候，我们就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呢。”
拉近距离，统一战线。
奇犽少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暗暗骂着念针的主人。
“要是问责你们……”
我挑了挑眉：“不不不，这完全是奇犽少爷您自己拔出来的，是您自己的成长哦。”
和我们没多大关系的，问责也问不到我们身上去。
什么？念针？那是什么？不知道，没听过，不清楚。
“话说回来。”他跟着我的身侧，欲言又止。
我抬脚朝着原本的位置走去——那草地上还躺着我的“尸体”。
虽然是赝品。
我们还是花了不少功夫做出来的特效道具，下一次的漫展说不定还可以派上用场呢。
不过希望不要被投诉过于血腥。
“你们还真是大手笔。”奇犽顺着我的视线看着地上的人形道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毒舌地点评两句，“做自己的尸体不会感到奇怪吗？”
奇怪。
这可得问问我们的老熟人幻影旅团他们了。
“奇怪是有点，但是更多的是要有趣吧？”我提起道具的头发回收着，“一想到奇犽少爷你露出的表情，就觉得一切还挺赚的。”
我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喂。”奇犽嫌弃地咂舌。
我补充一句：“大部分是糜稽少爷自己做的哦？很仿真吧？”
一想到当时糜稽少爷苦恼又抓狂，但是为了看奇犽的反应而继续努力的样子，我不由笑出声。
还挺有趣的，看自己死掉的样子。
感觉可以直接放到恐怖游戏里面充当受害人A呢。
“哈？”奇犽无奈扶额。
这对怪人情侣，真不想承认那家伙是他的二哥。
“好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我迅速收拾完道具，双手合十击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错！
吃宵夜！
第102章 熬夜x可惜x背影
奇犽的最大问题, 在我看来已经解决了。
也不知道好不好。
会不会到时候让他失去警惕估算错误敌我差距？
“你想太多了。”糜稽正拿起螺丝刀修理着游戏机，他头都没有抬起来回复我，“与其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不如多关注关注我。”
少见的吃醋了呢。
“明明是因为奇犽少爷是你弟弟，所以我才关注他的。”我夹了一块玉子烧放到嘴里。
糜稽少爷手上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之后哦了一声, 继续修理着游戏机只不过浑身轻松愉快了不少。
还真是好懂呢。
糜稽少爷他。
还有, 这个玉子烧好像糖放多了？
“哼，那家伙没浪费我们的计划还算可以。”糜稽少爷将电池重新安进去，看到游戏机正常运转之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把游戏机递给我。
“好快。”我接过游戏机，“我还以为会修不好呢。”
毕竟当时我为了避免暴露踩得还挺使劲的, 甚至当时心疼了一下。
点进去，正常的游戏页面。
不愧是糜稽少爷。
窗外风偶尔吹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糜稽少爷起身将窗帘唰的一声拉上。
能够听见其他房间里的人平缓的呼吸声。
是深夜。
我窝在沙发上, 扎着的头发因为战斗此时乱蓬蓬地耷拉在肩上。
房间是昏黄的灯, 我感觉像是南瓜的颜色, 墙纸是黄绿相间的波点，还有一个红棕色的木书架，墙壁上挂着不知名的装饰画。
画的应该是水果拼盘, 但我觉得画师的画技很抽象, 颜色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耳机里播放着我不知道的曲子，有一种从草原上围着篝火跳舞之后下一秒变成烧烤架上的烤肉的既视感。
于是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曲子的名字——卖完蛋炒饭之后再去毁灭世界。
“奇怪的名字。”左耳的耳机被摘下来, 同时传入耳朵里的是糜稽少爷的声音。
他站在我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捏着我的耳机，我抬头的时候能够看见他的侧脸, 而目光却注视着我手上音乐播放器显示的名字。
“……差强人意吧。”他将耳机戴上, 倚靠着单人沙发这里。
我们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用着同一副有线耳机听着音乐。
一种奇妙的安心感蔓延在房间里, 像是热腾腾的南瓜粥。
接下来，是属于大人的时间了。
啪的一声，我们把灯关掉而房间里面昏暗一片，只剩下手机屏幕的蓝光闪烁。
我们钻进被窝。
游戏，启动——
“喂喂！你们这两个家伙昨天去干什么了？”一大早上起来的奇犽，被我们眼下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哇好严重的黑眼圈。”小杰正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和糜稽对视一眼。
“打游戏。”我说。
“通宵打关。”糜稽接上。
也难怪他们那么奇怪了，我们两个人眼睛下面浓浓厚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动物园里面的某种珍贵国宝一样。
直接去漫展cos的话，估计会排起长长的队伍来找我们集邮的程度。
老师你好还原……之类的。
“哈哈，反而很像他们的风格呢。”小杰叹了口气，哈哈两声挠了挠头。
在一个房间里打游戏什么的，还真是他们的风格。
他晃了晃脑袋变得清醒起来，双手握成拳两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们，用他一贯的元气满满的声音问道：“话说今天的特训也是奥露艾塔姐姐你们来吗？”
昨天给奇犽一个人特训实在是太狡猾了！
奇犽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身上超级狼狈，额头上和身上都有很明显的伤痕，但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那副轻松的表情——明明身体被百般摧残，但精神上相当饱满。
当小杰问他究竟进行了什么特训的时候，奇犽却双手插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秘密。”
实在是太过分了！
只有奇犽变强这种事才不可以，他也要和奇犽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变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小杰的眼睛里好像燃起了熊熊火焰。
但是很抱歉，我要亲自将这团火焰浇灭了。
“不。”我摇摇头，诚实又理所当然示意他看后面，“你的老师是比丝姬。”
他眼中的火焰摇曳一瞬，似乎有一点不解：“那奇犽和你们一起特训吗？”
我又摇了摇头。
糜稽少爷接过了我的话回答他：“我们只是外援，次抛的那种。”
没错，我们来这里也只不过是顺便。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黑心无良商家。”更加了解我们的奇犽吐出舌头，“别指望着两个家伙比较好，他们两个根本不会教人。”
你问奇犽他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之前小的时候他去糜稽房间打游戏，遇到很难的关卡没办法通关的时候奇犽只能去求助他们两个早就全通关的人。
结果那两个家伙露出理所当然又自带嘲讽的面瘫脸看着他。
“就咻一下，啪嗒一下，再咔嚓咔嚓就行了。”这是奥露艾塔。
“这你都不会？很简单吧？你有认真玩吗？有手就行吧。”这是糜稽。
从那时候起，奇犽就已经下定决心死也不要拜托他们教人了。
“原来是这样子。”小杰呆愣地听完奇犽的讲述，不明觉厉但却觉得这并不奇怪。
毕竟是他们呢。
“好了，别发呆了！我们要继续训练了哦！”比丝姬已经准备好了，站在门口叉着腰等着他们。
她继续补充：“时间可不等人哦！”
小杰和奇犽跟上，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我们，感到有点奇怪。
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真奇怪，那两个家伙要是熬了个大夜是不会很早起床的。”奇犽意识到什么。
而比丝姬则好脾气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们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至于是什么任务，那她就不好说了。
实际上，话题的本人也就是我们自己也说不上来具体究竟是什么任务。
尼特罗会长的消息依旧停留在几天前让我们过来原地待命，至于进一步的计划却什么也没有提。
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没有消息才算是现在最好的消息吧。”糜稽少爷给自己的茶里面放了几块方糖，“说实话，如果尼特罗老爷子都没办法搞定，那我们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这一点我持肯定意见。
“不过原地待命这种事情。”我将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热腾腾的茶让身体暖和起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腹部的温热，让我想到了些不太舒服的回忆。
我敛眸，只希望尼特罗会长尽快把蚁王扼杀于摇篮之中。
决战的时间也并没有多久了。
只剩下几天时间了。
“能胜利吗？”我看向他们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糜稽少爷手里划拉着手机页面，头都没有抬起便回复着我说：“多半，没有可能。”
“哦——”我拉长音反问，“明明奇犽少爷是您的弟弟，是揍敌客家族最受期待的孩子？”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对我棒读的声音感到好笑。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年龄和经验是很重要且无法跨越的事情。”
就像是开服玩家和新玩家一样。
即使新玩家的天赋再高，也没办法立马追上玩了很久的老玩家的。
不过。
“起码能打个平手之类的。”他耸了耸肩，像是开玩笑一样。
我看他的样子，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
可是，一股强烈的凝视感让我们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是庞姆。
是提着刀的庞姆。
“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我真的真的会……”她压抑着自己几乎发狂的情绪，“我一定要和老师一起去NGL，绝对！绝对！”
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惊人的念压，使得我们彼此拿杯子的手下意识摇晃了一下。
我：果然，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吧。
糜稽：赞成。
虽然庞姆的料理很好吃，但是时刻会受到可怕的生命威胁这一点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呢。
小杰还有奇犽，祝你们好运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跑路了——
“叮——”的一声，来自尼特罗老爷子的消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刚挪动的脚又老老实实地退了回来，不约而同凑到一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小文字，随后表情变化起来。
【想必你们已经等不及了吧心急的小伙子们，现在要委托你们过几日和弟子获胜方一同前往NGL，有重要的事情委托你们！——某个迟迟没有回复的神秘老爷子】
完全没有告诉我们到底是重要的事情了。
而且，和获胜方一同前去。
我能感受到身后来自庞姆浓厚的凝视，紧紧黏在我的背上而她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总之，还是希望小杰和奇犽自求多福吧。”糜稽总结。
我们这样祈祷着。
只不过运气似乎不太好，决战的那一日胜出的并不是这对少年而是莫老五的弟子们。
“可恶！实在是太可惜了！”小杰正不甘心地握拳，而他的肩膀上是拿酷戮的念兽，“拿酷戮你们一定要把凯特救回来！”
而站在一旁的奇犽对上我们的视线，先是一愣最后不好意思一般嘴硬：“输掉了……但是我真的很努力了，下一次绝对会赢的！”
糜稽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输掉了吧，这也很正常。”
我毫不留情拆他的台，告诉奇犽：“他很担心你输掉故作坚强实则消沉，看到你没事所以放心了哦。”
奇犽和糜稽两个人不愧是亲兄弟，一瞬间和彼此对视都别扭地侧过头。
“我才没关心他！”
“我才不需要他关心！”
这算是某种奇妙的兄弟默契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跟着拿酷戮和秀托身后走入NGL的领地，而后面的奇犽和小杰则是对视一眼露出同样不甘心却又释然的表情。
他们大声一起喊着。
“凯特就拜托你们了！”
回应他们的是我们没有回头的背影。
而前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走。
第103章 初号机x变身嵌合蚁x狮子头
如果是说,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那么我可以肯定的是NGL这块地图上即将诞生出一只极其可怕的灭世Boss，也许所有人类都未必是他的敌手。
真正玩家勇于探索, 只有NPC会停在原地。
但是所谓游戏总是存在着通关的捷径。
或者，可以将其称为外挂也可以。
“那就拜托你了，奥露艾塔。”这是一场只许成功不可失败的行动。
别名, 刺杀反派Boss的扼杀摇篮行动。
我得从层层守卫的巢穴底部不断进军, 几乎是单枪匹马前往女王的所在地并且以最快速度刺杀女王腹中的胎儿——也就是未来的蚁王。
还真是大手笔。
“还真是个疯狂的计划。”我对这场无数破绽和漏洞的计划抱有消极态度。
尼特罗会长几人在我们未曾抵达的日子里与不少嵌合蚁对战着，更确切应该是和嵌合蚁切磋得到大致的实力金字塔测量表。
剩下的师团长级别的嵌合蚁，应该说他们好心才对，现在还留着一口气。
诺布, 那个看起来严谨派的眼镜先生却提问着我：“真的可以做到完全相似吗？嵌合蚁的嗅觉可是很可怕的。”
他对于这个计划颇有意见，在他看来这是漏洞相当大的计划但是他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躲避过巢穴之上那只嵌合蚁诡异的大范围圆。
“计划的重点并不在于成功，而是获取更多的情报。”糜稽直接反驳他, 上前帮我调整了一下耳钉的位置。
他说得没错, 现在能够获取更多的情报也是有利的。
于是, 我伸出手放在奄奄一息的师团长兵蚁身上开始发动自己的念能力。
好久没有全方位开启了。
久违开启一下，全神贯注的开关好了。
“【吞食者的假面】。”我半跪下来，将双手更使劲地按在嵌合蚁头部, 蓝色的血液浸染我的双手带来黏腻的感觉。
一点点吞食进去。
一点点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就像是躺在病床上即将去世时刻的病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灵魂漂移, 像是第三视角注视着自己的面孔化作一团黑雾，如同有人用黑色蜡笔在上面涂抹去原本的颜色。
头发一瞬间抽长变成灰暗的色彩包裹整个躯体, 而掌中的蚂蚁在愈来愈小而我的身躯如同汲取它的养分快速抽长着，恶心和反胃的情绪伴随着骨骼快速生长。
取代人类的手臂的是疑似鸟雀的翅膀, 而眼睛的位置则是昆虫的复眼。
名字是拜达尔, 师团长的一员。
能够获取到的情报是……
“蚁王的三名侍卫已经诞生，相信蚁王的诞生也在不远处了。”我整合脑袋里混杂在一起的记忆, 忍不住蹙起眉头压制住嵌合蚁的那部分而尽可能将有用的情报告诉他们。
说实话，这不是个好消息了。
“尼飞彼多，外观像是猫咪拟人，能力应该是修理。”我闭上眼睛，将意识潜入嵌合蚁的记忆深处。
除此之外，还有的是另外两个侍卫的名字和能力并没有过多详细的情报。
没有太多用处的记忆倒是不断像是泡沫一样浮上来。
第一个诞生的师团长叫做寇鲁多，鸟人形态性格是个过度认真有责任心的家伙。
之后还有一些师团长的名字和性格特点也一个个冒出来。
“不对，我们需要的是更重要的情报。”
“比如说，女王的所在地。”
脑海之中一想到女王，那种针对女王强烈的恶意与嵌合蚁本身的忠诚产生矛盾与碰撞，就像是耳畔被锣鼓敲击一般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吵死了。
给我乖乖听话。
区区蚂蚁！
耳畔的噪音变得小起来，我重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将浊气吐出继续在大脑内搜刮出重要的情报。
女王的临产期将近，食量剧增……
在此之前是尼飞彼多的诞生，可怕的存在以及发现了一只拥有特异能力的人类。
原来如此，和女王城堡上方惊人的念力有关——尼飞彼多，女王护卫兵同时也是杀死凯特的嵌合蚁。
“怎么样？还有什么可用情报吗？”诺布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询问着。
其他人也等待着我的答案。
糜稽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呼唤我的名字：“奥露艾塔？”
我从蚂蚁的记忆里短暂抽离回来，回应他的呼喊，同时回望其他人的脸告诉他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关于凯特的下落……”
他们一听，眼睛不自觉瞪大几分追问：“死了？”
我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这倒没有。”
他们放心下来：“活着就行。”
我又思索了几秒再次摇了摇头：“那……好像也不算。”
他们陷入了沉默之中，像是在消化我的回答一样。
生或死，这是很难以界定的事情。
“那如果你亲自见到他，你可以下结论吗奥露艾塔？”尼特罗会长朝我走来，笑眯眯地问我。
如果亲眼看到，自然可以判断出来他的情况了。
我点点头。
事不宜迟，应当是我出发的时间了。
奥露艾塔初号机启动，远在天国的苏珊请你保佑我这次能够保住小命。
“奥露艾塔。”糜稽叫住了即将动身的我。
我侧过头，已经变换成嵌合蚁模样的脑袋看向他的方向，用眼神表达着困惑。
他落在两旁的手握成拳，可是表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用最寻常的语气嘱咐我说：“早点回来。”
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会在这里等我。
我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我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属于嵌合蚁的模样便打消了念头，略微点头后跟着诺布的身后离开了四次元空间。
“拜达尔队伍！拜达尔！回信呢！”脑电波叮铃一声响起来，我下意识蹙眉给对方回应过去。
那是嵌合蚁的脑电波通讯，相当于是游戏里的队内通话。
而方才我们制定好的通讯设备会按照嵌合蚁的脑电波频率去捕捉彼此之间的通话，只不过一时间骚乱着的脑内电波杂乱到像是战场一样。
我打量了一眼周围的雾气，那是莫老五他们的念能力。
为了方便我行事，此时这片浓浓的白雾正悄然散去露出毫无踪迹的森林。
而我听着脑电波里面的呼唤声，捂住一只耳朵用急迫又焦急的声音回应他们。
“这里是拜达尔！我们遇到了敌袭！全部都被消灭了……”
我装作焦急深吸了口气，增添了一股恐慌的气息补充道：“我勉强逃了出来，我要去见女王陛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
那边回应的嵌合蚁难掩惊喜。
“拜达尔！你还活着！”
我时不时应付着他们的提问，脚步加快前往嵌合蚁的城堡方向，按照记忆里的那样和碰上的几只蚂蚁点点头，浑身散发着死里逃生的庆幸和惊慌。
没必要紧张。
我深吸了一口气，迈入尼飞彼多的圆里面。
没关系，就当做是在cos舞台剧里面的杂兵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苏珊曾经和我讲过的异世界刺杀皇帝的刺客一样，慎重又谨慎地前去吧。
每迈出一步，那种天差地别的念压都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嵌合蚁这种生物的可怕性。
“拜达尔，你没事啊。”狮子头嵌合蚁向我打了声招呼，他边上站着的两只嵌合蚁也附和着他的话，“没事没事！”
我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我变成的这一只嵌合蚁的关系还算可以。
“哈加，别提了。”我故作抱怨，手臂挥了挥像是对方才的攻击感到可怕一般，“那群人类实在是太难缠了，我是废了不少功夫才逃了出来。”
狮子头哦了一声，像是对我的经历非常感兴趣一样：“那群人类的能力你搞清楚了吗？”
我呆愣了一下，按照原本嵌合蚁的性格先是愤怒紧接着便是得意地夸赞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拜达尔大人可以从那群狡猾人类里逃出来了，那种重要的情报可是知道可多了，包括他们的计划……”
就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一样，一瞬间把自己的嘴巴捂住，戒备地盯着狮子头的方向。
淡淡的敌意开始蔓延。
“好了好了，那么重要的事情你肯定是想要和女王说的吧？”狮子头看起来大度地耸了耸肩，给我让开了道路，“起码得告诉点人类能力才可以让我放你过去吧！”
我听此更加暴怒：“这可是给女王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如果耽误大事情的话……”
他毫不留情打断了我的话，反问：“你难得不记得女王正为了生产不应该操心太多吗！这点事情都没办法办好，我们还是她忠诚的孩子吗！”
聪明的话语。
一瞬间将隐瞒变成了重罪。
明明看起来只是一头狮子而已，但是如果不卖点好处给他多半是不会放我过去的吧。
“呵，说得好听。”我还是毒舌地骂了一句，不情不愿地告诉他情报，“有两个特异人类，我现在就知道一个人的大致能力。”
他认真听着。
我撇了撇嘴，像是不高兴嘴边的肉分给别人一样继续说着：“好像是可以召唤云雾的能力，更可怕的是里面会出现同伴的复制体。”
真假参半，才是好谎言。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同伴，结果一上来就给我一爪子差点伤到我。”我露出后腰早就设计好的伤口，增加着可信度，“反正那些冒牌货和真身几乎一模一样，我是击杀他之后才发现的。”
狮子头若有所思。
“反正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遇上白雾里面的东西可千万别听他们的谎话。”我就像是好心，“那些冒牌货的话语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他点了点头，信守承诺把道路让开方便我过去。
就像是做了同样的交易一般，狮子头也大发慈悲一样告诉我个消息：“劝你别打扰女王比较好，现在算是危险期呢。”
我没有听他的话，只是继续按照记忆向前走入巢穴的更深处。
第104章 潜入计划x尼飞彼多x预言
“反正算我好心提醒你, 白雾里面的都是敌人哦。”
背对着狮子头，我状似好心提醒却下意识露出一点点微笑，那笑意转瞬即逝。
才不告诉你们真实能力呢。
继续深入着巢穴之中, 我的目的依旧是向上寻找女王的行踪——这是件难事，也许我到了半途就会被其他的师团长拦下来，更坏结果说不定直接碰上护卫兵之一。
运气好到爆炸, 说不定可以单机通关一举歼灭反派Boss, 最后再全身而退。
但如果要设想最坏的情况的话……
那估计是还没有到上方就被嵌合蚁发现身份，不仅仅被抓到而且直接把我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套出来，然后嵌合蚁大军消灭所有人类统治世界。
想想就是可怕的bad ending结局。
“喂——”比声音更快抵达我身边的是一阵风。
出现在我的身侧，是一只紫色头发的豹子。
“拜达尔！你捡回一条命回来了啊, 运气真不错呢。”
从话语之中就能看得出来这只豹子是一只傲慢又自大的家伙，他双手交叉在脑后一步一步像是士兵一样迈开腿。
对于速度的自满。
杀戮的残忍与喜爱。
也许我可以在他大意的时候杀掉他。
可惜我刚有这一点点想法的时候，他的第六感敏锐地响起来让他困惑地看向我的方向, 眼睛瞪大几分凑近了我。
“哇！伤势还挺严重的！”
他指了指我后腰上面可以做出来的伤口, 一举一动都带着夸张的刻意感。
明明完全没有为受伤的同伴担忧, 却还是故意用拙劣的演技去试探着。
“怎么样？刚刚好像听见你和哈加那家伙聊天来着？你要去见女王吗？别开玩笑了，现在正是重要时期才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啦，对对对说不定到一半路上就会被寇鲁多那家伙骂起来说你一点也不为女王陛下着想呢！哈哈寇鲁多那家伙也是啦, 太认真一点也不好呢, 明明轻轻松松完成任务就好了……”
他说话的方式也是，只顾着自己想要说什么继续说下去, 根本不会给别人说话的时间。
一点点轻视的态度。
我更加确信了他与我变成的这只嵌合蚁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要好，甚至是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和傲慢。
或许……
在这里杀掉他也不错。
周围并没有其他嵌合蚁的存在。
我的爪子落在身后没有两秒, 而豹子却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样咻的一声凑到我的眼前。
骤然放大的脸让我的心脏不自觉收缩着, 耳畔能够听见锣鼓般剧烈的心跳声。
好快。
暴露了吗。
我的杀意。
“有点奇怪呢。”基度，也就是眼前的这只豹子嗅了嗅鼻子, 奇怪地上下打量着我，“拜达尔你有点奇怪呢，味道。”
我蹙起眉，带着点烦躁反问他：“哈？哪里奇怪？”
和拜达尔记忆里嚣张天然的形象不太一样，眼前的基度却难得认真地注视着我的方向，身后的尾巴垂落下来轻轻晃动了几下。
“我说啊，拜达尔你……”
他缓慢又清醒地吐露着令人不安的话语。
“【闻起来有点像是人类呢】。”
嵌合蚁如是说。
可是就当他这样说出的片刻，我整个人却一瞬间冷静下来，好似一盆冰水将全身浸染连骨头内部都冰冷起来，方才混乱冲动的大脑也镇定下来。
“基度，你有病吧。”
我听见自己口中发出了冷静的嘲讽声。
“每天杀掉那么多人类自然有味了，那你吃了那么多的人类怎么没有变成人类呢？”
豹子嵌合蚁眨了眨眼睛，被我斩钉截铁的声音糊弄到，用自己的爪子挠了挠脸反而像是讨好般笑了笑。
“什么啊，我就开个玩笑啦。你太小气了吧，拜达尔你真没意思。”
我但笑不语，直接从他的身侧略了过去。
不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继续前进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喂——真的不理我了吗——”
他还站在原地呼喊着，但是并没有打算追上来。
语气之中带着幸灾乐祸，就像是准备看什么好戏一般。
我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将自己的念能力变得更加细微隐秘起来。
啊啊，刺伤女王这种事情真是疯了。
让我这种小人物来承担人类存亡这种像是主人公会干的事情，想想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真是令人发笑。
我是说，选择答应的自己也是笨蛋呢。
但是，我可是绝对会回去的。
约定好的事情，我绝对要做到。
说好要回去的，毕竟有人在等我。
不论是像英雄一样凯旋归来，还是如同胆小鬼一样跑走，只要回去了，那都是属于我奥露艾塔的胜利。
好了，重整旗鼓吧。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着。
可能是我这个人过于乐天派，在这种环境下依然能够想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也许这段长长的路途可以加上点BGM，运用在游戏里也许会很有意思。
不过这个设计真的很没有审美。
但毕竟是蚂蚁们制造出来的城堡，估计只会在意实用性而不是美观这件事吧。
要是糜稽少爷在就好了，看到这种建筑物的时候我们可以采样到游戏建模里面，接着加入一大堆我们喜欢的有趣设定然后将这些脑洞丢给梅德公司的员工做。
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随时携带无线电很容易被那些敏锐的嵌合蚁发现，说不定会一击毙命然后我的脑袋在空中转啊转，最后啪的一声落地看着自己的脖子喷血。
哈哈。
好地狱笑话。
这一次讲的冷笑话，即使是我自己都感觉到一点点冷意。
算了，还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吧。
远在天国的苏珊，请你保佑我平安归来。
……开玩笑的。
距离女王的所在地并没有很远的距离了，该说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不少队伍都因为女王剧增的食量去外出狩猎人类而不在城堡里。
遇到的也不过是刚刚的狮子头和豹子。
接下来只希望别遇上护卫兵三人组之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强烈的念压来自于深处，同时响起的是它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玩弄猎物的残忍。
“喵来如此，我听说你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白色短卷发，猫咪的拟人状态，腿部则是像娃娃一样的关节构造。
如果它出现在一本漫画书里面，说不定会成为烫门。
当然，如果它选择的一个不错的阵营。
但是现在行情来看，即使是反派角色，只要长相好看也会受到追捧。
我立刻半跪下来，恭恭敬敬之中带着恐惧和颤抖：“尼……尼飞彼多大人，小的拜达尔有要事向女王汇报！”
它一时间没有回话，只是落在身后的尾巴摇了摇看起来饶有兴趣，而脸上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让人胆寒的微笑。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很好奇。”
尼飞彼多伸出手指了指我后腰制作出的伤口，语气里一半是不解另一半更多是有趣。
“居然只有你逃出来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种犹如巨浪袭击而来的强烈的恶意，差点让我跪不住几乎跌坐在地上，冷汗如雨让我置身于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之中无法动弹。
下一秒，尼飞彼多的话语像是利刃直接把我的心脏破开。
“你，看起来有了点变化呢。”
大脑快速运转着。
不可以露出破绽！
总而言之先找办法搪塞过去。
变化？
明明这一次的伪装我使用了最强力的念能力，储存许久的念力近乎一大半都用在了拟态身上，即使是尼特罗会长打量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认出我的真身。
区区蚂蚁，恐怖如斯。
冷汗从我的额角留下，身体为了生存擅自动了起来。
“是的，小的……小的觉醒了念能力。”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传出来，喉咙就像是几十天没有喝水一样沙哑难耐。
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停止，进入十足的戒备之中。
“哦？”尼飞彼多听起来很感兴趣。
落在我身上的念压减轻一丝，起码让我能够喘一口气。
我下定决心，如果出去一定要找那个老爷子要一笔巨额的精神赔偿费，起码要把他的半边家底都掏空的程度。
“是的，尼飞彼多大人。”我点头如捣蒜，生怕它一个不高兴把我脑袋削掉。
它手指抵在下巴的位置，哼了一声开口询问我：“那你说说看，你究竟是什么念能力呢？”
和尼飞彼多的外表一样，和猫咪一样贪玩的性格。
我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是预言！小的的念能力是预言！”
我立马跪下来，以嵌合蚁的身体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紧接着把头磕得乓乓响。
尼飞彼多感觉很有意思，而它身后的尾巴暴露它的心情摇晃了一下。
“预言啊，那你展示一下怎么样？”
我浑身一僵，刻意做出为难的表情，慢吞吞地告诉着眼前的嵌合蚁道：“这个……刚刚获得的念能力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诶，就是需要的限制很多……嗯，就是说会很……”
尼飞彼多不耐烦起来，但笑不语可气势骤然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头顶。
好可怕。
好可怕。
这种感觉，这种大脑里每一根神经都疯狂命令自己快点逃走的恐惧，恶心加上眩晕伴随心脏的轰鸣声感觉下一秒就要命丧黄泉一样。
和曾经感受到的席巴老爷的念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就像是两个次元存在的生物。
尼飞彼多，不对，应该说是嵌合蚁这种生物的霸道性就像是将人类世界与某个谜一样的黑暗世界撕裂界限，以最强硬的手段如同蝗虫过境袭击而来。
冷意。
刺骨的冷。
好像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是自己下意识屏住呼吸。
手指在不自觉颤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我说，你展示一下吧。”
耳畔传来尼飞彼多理所应当的命令。
“预言。”
嘴巴一张一合，尾音上扬不在意蝼蚁的死活。
傲慢的嵌合蚁。
弱小的人类。
妮翁，请借给我你的能力。
作为我曾经吞食过的一部分。
“天使的自动笔记。”一只绿色的念兽骤然出现在我的右手之上，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尼飞彼多的方向，话语却在与它对视的那一刻完全卡在喉咙里。
像是一根致命的鱼刺吞不进去，却又吐不出来。
它在笑。
在笑什么？
纸和笔，准确来说是我还在流淌着血液的手指，和方才路过的兵蚁的皮。
被喷出的血液溅到脸上的时候，我却不合时宜地在想——原来嵌合蚁的血液也是有温度的。
它蹲了下来，一双猫瞳盯着我的动作而双手捧着脸颊露出一个笑容。
“给我测一下吧，预言。”
名字。
【尼飞彼多。】
生日。
【几天前吧，也许一周？啊对了，是这个日子。】
天使的自动笔记，启动。
快速流失的念力，高度紧绷的神经。
最后在一阵脑电波的来电之下，得到幸运的解救。
“快集合！女王要生了！”
“王要诞生了！”
尼飞彼多噔的一声站立起来，盯着女王的所在地方向露出愉悦又期待的目光，单手夺过预言诗句快速扫了一眼，最后看向我的方向残忍又决绝。
“嗯，接下来就不需要你了。”
“人类。”
声音一瞬间消失了。
好奇怪。
我却发不出声音来。
第105章 奇怪x天际x我在
苏珊死了。
死在一个雨夜, 死因是触碰到有毒的针头。
奇怪。
这句话，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说过了。
记忆像是搅和在一起的浆糊，一当我努力去回想的时候就让我头痛欲裂, 难受地想要吐出来一样。
也许我忘记了很多的重要的事情，如同有锁链将我的记忆都锁到一个箱子里，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猫咪被关在里面时不时发出喵喵叫, 可是当我伸出手的时候便被电闪雷鸣伤害着, 开始畏惧潘多拉魔盒的打开。
我可能用什么东西做出了可怕的交换。
但是，这可能真的是我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浸泡在潮水之中，仍由冰凉的河水从我的身上流淌而过, 偶尔小鱼直接跨越我的身体。
它们像是看不见我一样，将我当做幽灵一般的存在。
只不过在触碰到我的时候，产生了明明此处没有东西却鬼打墙一样的诧异。
好奇怪的我。
居然可以从鱼的脸上看出诧异和困惑。
可能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怪人吧。
我从水里钻了出来, 头发汲取着过重的水分差一点将我再度拽到水里面。
咚的一声, 我再度跌入水中坐着, 伸出手指试探着动了动。
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是我吗？
我又是谁呢？
好复杂的问题。
我是什么呢……
看着水面的倒影，我却感觉眼前被一团雾气笼罩着看不清楚自己的轮廓。
啪嗒一声，鱼跳跃起来溅起的水花打乱了倒影, 也让我脸上一湿。
好像之前也有过这种场景。
所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记忆就像是断片的醉汉，自己喝了大瓶大瓶的烈酒之后拿着生锈的剪刀粗鲁地剪掉记忆播放带的一截又一截, 让内容断片让心迷茫。
“咕噜——”
肚子诉说饥饿，于是我放弃了思考将一切都交给本能。
也许这样子, 会让我轻松一些。
好饿。
我需要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什么都可以。
绿色的树木，这不好吃。
野花, 五颜六色的，好看。
“奇怪的变化。”我咬住一朵赤红的花朵，却发现它的细梗穿透了我的舌头。
不对，这是我原本就有的东西吗？
我试探着抚摸这一处小小的洞穴，仿佛是神秘黑洞的开启键。一触碰的时刻便带着点微痛和痒意，伸出舌头而花朵吞入腹中，森林里的风穿过我舌头的洞，让我发冷。
明明可以很快愈合的伤口，为什么一直没有愈合？
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吗？
还是我自己默许着别人可以享受伤害我的权利。
花朵吞入腹中没能给我带来丝毫的饱腹感，眼眸之中眩晕古怪出现的是万花筒一样炫彩的景象。大概是因为数量不够吧，我将那一丛的花朵都折断塞到嘴巴里，嘴角染上了不知名花朵的色彩。
像是一团白纸染上了无足轻重的颜色。
从手臂之上开始蔓延着它们的延续，像是精美的图腾在我的身上苟延残喘着生命的余晖。我像是吞入腹中物体们的土壤，仍由它们在我的皮肤上肆意生长。
这不好吃。
也填不饱肚子。
我想要更多的东西，填饱肚子。
因为我想要……
“想要什么来着？”我伸出手，整张脸都埋入绽放的花朵之中，就连呼出的气体都带有花粉的味道。
呼的一声，鸟雀从树枝上跳跃而起，连翅膀都带着黎明时刻的潮湿，落在我的肩上、头上仿佛在站在一颗不会动不会说话的石头之上。
它们开始唱起了歌谣，我仍由鸟雀将我作为临时的舞台等候着黎明变成黑夜、蒲公英从黄变绿、风吹又停。
恒久不变的是我无法忽视的饥饿感。
还有，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
就好像我失去了什么，变得不再完整。
“下雨了。”
是头顶鸟雀一哄而散而响起的拍打翅膀的声音，它们叫唤着我听不懂的话纷纷飞到附近的树木巢穴之上躲避起来。
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我下意识触碰到耳垂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即将愈合的小洞。
“好像原本，有着什么。”
是我的错觉吗。
迷雾之中自我变得难以寻找，呼出的空气也说不明白是谁在说谎，只能继续迈开腿去寻找暂时的容身之处乞求着讨厌的雨水消失掉。
我是谁？
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过往究竟是什么？
我像是名侦探最喜欢的那种谜团，一层层拨开的洋葱让人燃起求胜欲最后拆开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而大感失望。
记忆里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楚轮廓的女人，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而眼泪夺眶而出落在我的脸上，像是绝望的雨水流入嘴里有种咸咸的味道。
她海藻一般的头发散落在我的脸上，遮挡着我的视线。
比窗外的天空更加阴暗又灰蒙蒙的眼睛像是叹着气，我记忆的湖泊仿佛枯竭了只能听见她嘶哑喉咙发出的哀鸣以及逐渐收紧包裹我襁褓的力道。
“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下一秒雨水停止了，那是一个艳阳天但空气依旧浑浊。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属于她的记忆变得卡壳，像是故障的电视机反复雪花屏故意不想要我继续看下去。
【我在保护你啊。】
谁在说着话，可是那声音分明是我自己的声音。
电视机播放卡顿，一帧一帧最后倒退会最初的模样，无数的锁链将其束缚起来咻的一声将它整个人都拉了回去，隐秘于黑暗之中不见光亮。
我站起身，无法追逐那已经消失的痕迹。
从心底里开始蔓延的冰凉与麻木让我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听从自己耳边响起的新的声音去奔跑。
泥水溅起在我的脚踝、我的小腿，我抬起手臂将碍眼的雨水抹去，呼吸变得沉重像是挣脱束缚。
沾上水的头发像是海绵，整个人都镀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我的世界变得黯淡无光，充满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谜团。
“嘘。”
不知道多久，雨水停下了。
我蹲坐在树洞里面，双手抱膝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小草生长着变成藤蔓，花朵也绽放开来吸引着一只蓝色的蝴蝶飞舞在我的周围。
滴答声音，雨水落在树梢枝叶上，露水落到地上的蚂蚁身上将它们溺死于其中。
我想，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放晴了。”
时间在我的身上留不下的痕迹，寄托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花朵的细纹，它们一开一败便是我的时钟自己旋转了一圈。
“加油哦，你答应过我的对吧？”
不知男女，但是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我想，可能是因为语言之中盛满了对方对我的感情，所以我感觉春天暖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了。
“小小的鸟啊，会飞往天际。”
“带我去往，无尽的天空。”
生出的掌心，隐隐约约出现了人的虚影，风吹过粉尘使得她变得轻了下来。
原本张开的手臂，为了托住她变得距离狭小起来。
这个动作，就像是举起一个小小的匣子。
我双手合十，按照身体的潜意识去触摸胸口的位置——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原本应该有着的东西此刻却消失不见。
是被我弄丢了吗？
“这个就拜托你了，xx。”
对方的名字被抹去，但是模糊幻觉里出现了一双手接过我最珍贵的宝物。
原来如此，是把东西交给很可靠的人保管了吧。
心里荡漾着，像是一滴水落入湖面掀起一层层的涟漪。
“这样啊，我是和什么恶魔做了交易所以支付了代价吗？”我自言自语，抬起头看向阳光照耀的方向却被艳阳刺伤了眼眸而感到眼角有些湿润。
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苏珊】是谁来着？”
已经死掉的人，可是却想不起她的脸了。
就像是生命被残忍地剥去一层，看不见过往的模样了。
灰扑扑的世界里，唯一的亮色是什么？
“……那故事的之后是什么呢，苏珊？”我问她。
眼前仿佛被蒙起一层黑布，就像是仓库里落了灰的匣子被人打开一样，银灰色的锁插入了不匹配的钥匙发出齿轮碰撞的声音。
好奇怪的感觉。
“当然是幸福生活在一起了啊……”她犹豫的声音传出来，最后变得理所应当起来，“真是的，故事的结局什么的……”
声音消失了，话语也没有结束。
仿佛是匣子在说，没有匹配的钥匙所以只可以免费观看六分钟一样。
我是什么呢？
我好像可以变成不一样的存在。
千奇百怪，千变万化，可是哪一样才是我呢？
我应该在原地等待，还是采取行动呢？
鸟雀叽叽喳喳飞过我的头顶，它们拒绝了我的跟随，可能是因为我这样的异类并不是他们的同伴吧。
我的指尖有着浅浅的一道伤口，像是即将愈合结痂的伤口，曾经以此付出着什么隐藏线索。
生命力的力量。
“好饿，可是……”
我不知道，饥饿的是我的肚子还是时刻在寻求自我的心。
我是什么东西，又应该去往何处。
苏珊是谁，等待我的人是谁？
不知道，记忆暧昧不明。
【我想吃掉的是什么？】
【使用吧，我的力量。】
【将你最珍贵的美味献给我。】
【我最珍贵的美味？】
【你吞食我，我吞食你，你我本就一体。】
【你是谁？】
记忆的黑幕缓缓拉开，舞台的霓虹灯闪烁而真正的演员在冷漠的旁白声之中出场，以一种缓慢的挪动声音仿佛如同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种庞然大物的诞生。
强烈的注视感来自眼前幕布之后。
牠即将到来。
炽热的吐息喷在我的身上，灰暗之中燃起比火焰更加耀眼的红光。
【向山神献上你最珍贵的美味，人类。】
命令的话语直接钻入人类的大脑。
连灵魂都发生颤栗。
究竟是什么？
山神？
神经紧绷，浑身浴血，命悬一线。
我听见自己的话语颤抖又坚定，仿佛如破晓的箭矢划破漆黑一片的黑夜，成为那一抹燃烧生命的火。
【请让我活下去，得以回到他的身边。】
咔嚓。
是碎裂的声音。
记忆已经无法继续深入，只是身体僵硬等待灵魂的一片被眼前的巨蛇所夺走，吞入腹中之后嗤笑般大赞美味。
眼泪夺眶而出，但可悲的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泪水。
身体变轻了。
我想要活下去。
我想要活下去。
我想要活下去。
所以不惜付出了任何代价，所以遗忘了重要的事情。
明明失去了什么。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轻快。
我想要记起来。
【重要的人。】
他是谁？
那是已经支出的代价，是不可以想起来的东西。
因为，那是你最珍贵的美味。
为什么感到饥饿？
因为你失去了【饱腹感】。
像是永远都拼不好的拼图，永远都缺少最重要的一块。
像是火车的轨道，永远都缺少至关重要的一截。
像是画作的颜料盒，怎么都找不到白色的那一盒。
完整的蛋糕，被挖走了最好吃的一部分。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所谓的山神。
我讨厌你。
可是，这是约定好的事情。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要回去，因为答应好了要活着回去的。
即使忘记了一切，即使记不得对方的脸，即使所有的回忆都被夺走了。
我依然还是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毕竟，我是一个贪心的家伙。
于是我陷入了难题。
“躲在原处可不是我的性格，一切便交给身体的潜意识去办。”
我所想到的最后手段不过是这种俗套的烂主意。
记忆是灵魂的一部分，而身体会代替残缺的那一部分找到平衡点。
好了，重拾信心吧。
无名氏小姐。
【云雀即将飞往天际。】
青色的羽毛展开，飞往天空的方向，穿越云层寻找自己所想要去往的方向，偶尔逆风也无法阻挡前进的方向，只是继续飞着飞着。
飞向最初的方向。
飞向世界的存档点。
飞往寻找自己的旅途的最初点。
“你是谁？我们从未见过你？”碰见的鸟雀群发出困惑的叫声，它们盘旋着询问我却愈发感到奇怪。
未知的，未曾见过的，新的鸟类。
“我正在寻找这些答案的路上。”我回答它们。
它们彼此叽叽喳喳着，便继续拍打自己的翅膀飞往自己应该去的方向，离去的时候却扭过头看向我的方向犹豫再三又一次开口。
“好吧，那祝你好运了，不知名的鸟。”
我却在它们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
不，我是人类。
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问题的答案，会在我前往的地方得到解答。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
跨越了森林，飞越山谷，穿过霓虹灯闪烁的城市，最后停在一处荒凉又古怪的地方。
天空不再是通透的湛蓝色，而是一片灰蒙蒙的色彩。
就像是曾经记忆一样，拥有无数回忆的地方，是我最初所在的新手村位置。
垃圾堆，教堂，最后是一个个石头桩子的土地。
这是灵魂安息的地方，是我曾无法忘记的地方。
是过去的结束，未来的开始。
属于我这个无名氏小姐的存档点。
恰合时宜的风吹过我的翅膀，使得我看见的第一块墓碑便刻着句子——你接下来所见的每一缕风都是我的化身。
心底荡起了无尽波澜，我肯定着曾经必然在许久以前见过这样的句子。
风停歇下来。
我迟钝又疲惫的翅膀收起，落在最近的墓碑之上。
“这是失去记忆的我，最想要回到的地方。”
“是我所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线索。”
周围的墓碑，无一不写着什么谁谁之妻、谁谁之子的字样，在教堂的钟声敲响的时刻灵魂得到安息，失去的部分不再叫嚣着痛苦与不安。
我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伸出手去触碰自己所接触到的第一块落脚地——上面一笔一划刻着的应该是我的字样。
上面写着文字，名字是苏珊。
手指摩挲着这些字样，汲取当时自己的情感和回忆却最终一无所获。
“云雀将带你飞往天际。”
这是我写下的约定。
和苏珊的约定。
重要的话语即将浮出水面。
“远在天国的苏珊……”
话语由我的口中说出，可是下文则是来自于身后的某位不知名先生。
“……请保佑我。”他的声音满是颤抖。
落在两旁的手下意识攥紧成拳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委屈、难过、欣喜、失而复得等等复杂得像是千层蛋糕一样的味道。
真是奇怪啊。
我的眼泪却比我的记忆更早地认出了他。
心脏发出了比教堂钟声更加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们一贯称之为一见钟情。
下一秒，他委屈巴巴的眼泪便滚烫地落在我的肩上，身体也被使劲地拥住仿佛想要把我整个揉碎在怀里，即使不用言语诉说我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愉快。
比太阳还要耀眼炽热的爱。
整颗心脏都被嘭的一声，塞满了对方的感情。
好温暖。
【我是谁？】
【我要等待的人是谁？】
【我想要回去的地方是哪里？】
这一切的问题，全都得到了答案。
眼泪如同断了线疯狂流淌着。
“奥露艾塔。”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的名字。
于是我便按照自己所想一遍又一遍回应他。
“我在。”
远在天国的苏珊，谢谢你的保佑。
彼此心里不约而同响起同样的旋律。
第106章 思考x网x灵魂安息处
回来的不是奥露艾塔, 而是一只鸟人嵌合蚁。
手里举着白旗，乞求人类拯救女王。
而它所取信于人类的重要信物，是奥露艾塔用血液写下的预言诗。
“王已经诞生了！”
他的话语尚未落地, 糜稽却感觉当头一棒浑身的血液冰冷刺骨，手指却忍不住颤抖无法相信这样的坏消息。
糟糕透顶的bad ending。
这算是什么？
掌心的硬物骤然让他回过神来，那是奥露艾塔交给他的东西——苏珊骨灰制成的吊坠。
“糜稽少爷, 这个就交给你了。”记忆里的奥露艾塔仿佛什么都看得出来, 依旧是最寻常的语气对他拜托着，“等我回来之后，再还给我吧。”
手心落下的银饰，还带着她的体温。
抬眼看去, 是奥露艾塔安抚他露出的一个淡淡的微笑。
紧接着呢？
她迈出了一步，伸出手落在被抓住的嵌合蚁身上，点点白光环绕在周身变成了赤红的火光, 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一般使她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明明看过千百次这样的场景, 却从未有这一次让他感到如此不安。
没关系, 我会回来。
没关系，我运气很好。
没关系，我不会食言的。
奥露艾塔的保证在耳畔一遍遍回响着, 让他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在心里默念着奥露艾塔曾经天真又乐观的话语, 努力克制自己肆意疯涨的恶意的念，当触及那张沾染血液的白布时刻理智就像是破笼而出的野兽。
“喂, 你稍微冷……”身后不知道算是什么的家伙在用言语劝阻他。
糜稽不想在意他们，但是此刻慌乱或者愤怒不能带给他任何有利的事情。
唯有冷静。
只能思考。
“请您冷静下来。”
鸟人嵌合蚁名为寇鲁多, 算是奥露艾塔下落不明之前见到的最后的生物。
他迫切地期望女王得到拯救, 也更加明白那位人类愿意相信他自己的可贵性。
像是以那位人类身上的下落来威胁面前人类去拯救女王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他却没办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本性去践踏一位人类突如其来的信任。
“你们想要如何处置我都无妨，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请听我说完！”
他单膝跪下以示诚意，信任与否都没关系，只是那名女性的眼眸触动了他尚未消磨掉的人类之心。
【蕾娜也会希望自己这样做的。】
没有过多纠结脑海中浮现的名字，寇鲁多只是直视眼前情绪波动最大的男人的眼眸诉说自己知道的一切。
“嗯，我在听。”
那是一双冰冷近乎毫无温度的黑眸，什么光亮都照射不进去只是空洞吞没着周围的一切，男人的浑身都散发着强压下来的不快、愤怒、绝望，以机器调控的程序一样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话。
“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
“不然就杀掉你。”
“现在。”
“立马。”
身后的其他人在说着什么话都没办法听取进去，可是耳朵依旧还在捕捉着所有有用的信息去整合着情报，女王也好蚁王也好，所有的嵌合蚁就应该去死。
最开始就不应该掺和进来。
最开始就不应该让奥露艾塔接下委托。
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
明明知道会很危险，为什么没有更好地保护她呢？
明明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为什么单纯地相信她呢？
明明……
【原来如此。】
指甲掐住掌心留下一个个痕迹，可是没办法感受到着无足轻重的疼痛，心脏依旧运转可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发条。
【是他太弱了。】
如果他更强一点，就可以一起去了。
如果他更强一点，就不需要奥露艾塔去了。
如果他更强一点，就能够保护奥露艾塔不受伤害了。
什么啊。
一切的一切，原因的原因。
完全是他的傲慢和大意所造成的。
“哈。”从鼻翼发出一声轻哼，预言诗纸张边缘被捏出了褶皱，脑袋在高速运转着所有情报和时间线组成能够寻找下落的情报网。
尼飞彼多，伪装识破，夺走预言诗。
假死，女王生产，再度写下预言诗。
寇鲁多，直觉与拜托，代价与消失。
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念能力暴走？
几个关键词之间自动排好了箭头，仿佛一幕幕都如同剧场般在他的眼前不断上演着，那一抹未干的血腥味让他敛眸掩去眼底乱七八糟的情绪。
现在这些东西都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不甘，自己的愤怒，自己的后悔都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玩意。
啪的一声，他抬手让自己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线索。
没错，奥露艾塔并没有直接放弃而是留下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预言诗里究竟藏着什么？
糜稽展开了纸张，血迹晕染了边角使得有些字迹变得杂乱模糊看不清楚。
他只能凭借对奥露艾塔的了解去推断诗句的真实字样。
开头的一行便写着的是他的名字和生日。
“命运的关卡无法跳过，命悬一线下签订平等条约。”这是第一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换言之便是遇上嵌合蚁里的尼飞彼多，最后与不知道究竟是谁进行了交易。
念能力的暴增？
制约与誓约？
既然可以写下第二句诗句，那么可以判断出来接下来的未来——奥露艾塔暂时没事。
“食梦貘吞下最珍贵的美味，解谜游戏拉开序幕。”
“白昼夜晚庸庸碌碌，幽灵的使者会给予你灵光一闪。”
“游戏存档点的最初位置，你将在灵魂安息之处祷告。”
一句一句念着，糜稽进行着疯狂头脑风暴，将碎片化的词组重新组合、将抽象的符号变成可以理解的话语。
预言诗句，这将是他们翻盘的唯一线索。
他将银饰吊坠挂到自己的脖子上，模仿学习奥露艾塔的模样，隔着衣物感受它的存在。
先去的是嵌合蚁女王的城堡，他就像是一尊肃穆的雕像沉默地注视着倒下被医治的女王，看着寇鲁多流下眼泪将最后的胚胎拥入怀中，看着莫老五眼角带泪为眼前的嵌合蚁担保。
身侧的和服男人，名字应该是秀托正两眼写满了担忧，以极其隐晦的目光打量着他欲言又止一次又一次，最后纠结再三还是不好意思说出话来。
糜稽大概能够想象到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是那不重要的。
“我很冷静，没必要担心我。”糜稽冷酷近乎残忍地发出嘲讽，“你们最好先考虑一下那位灭世Boss蚁王的去向，那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不是吗？”
他讨厌猎人协会的家伙了。
更加讨厌那个老谋深算的老爷子。
但是更讨厌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自怨自艾是无用的行为，而糜稽已然选择好了新的方向，脚下的地面就像是亮起的电线板浮现出无数的线路使得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那是我最后见到她的地方。”寇鲁多为他指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当时蚁王破开女王腹部之后，我想要去乞求尼飞彼多大人医治女王，可是他却说……”
【王已经诞生了，也就是说女王没有用了，就像是那个人类一样。】
尼飞彼多伸出一根手指挥了挥，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的视线望向的方向却隐隐约约传来疑似人类存活的喘气声，尼飞彼多惊讶一瞬但在意着即将走远的王便没有多管，只是像是打发一般命令着寇鲁多。
“居然没有死掉吗？你去把她解决掉吧。”
寇鲁多看着远去的蚁王，身后是奄奄一息的女王，远处传来的是一丝浓重的血腥味——存活下来的人类。
对了，既然那个人类能够在尼飞彼多手下活下来，那么也许可以救下女王。
带着如此不切实际的又似乎合理的期盼，寇鲁多以最快速度来到还剩下一口气的女人身边。
“当时的她心脏位置已经破开一个大口，毋庸置疑是致命伤。”嵌合蚁优越的听力捕捉到女人身体里存在着另一个心跳声，古怪但别无他法。
寇鲁多咽了口水，收起自己的翅膀尽可能展露自己的善意。
人类女人的头发赤红沾满血液，从嘴里冷不丁吐出一口血可面色不改，用手指继续在衣料的白布上书写着什么东西。注意到空间之中骤然出现的新一个呼吸声，她抬起头用绿色的眼睛幽幽看着他。
双方都走投无路。
“她的生命力在流逝，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不断泄露气体。”寇鲁多诉说着，“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嘴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抬起头再度于我对视之后将那团写字的布丢给我。浑身都燃起了念力，像是……”
糜稽耳朵听着他的讲述，注视眼前干枯的血液痕迹在脑内构造场景。
“像是有一团火焰将她包裹起来，熊熊燃烧着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虚影。”
“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生物，只是她抬起头似乎与虚影在做什么交易。”
“最后，一阵狂风将我撞开使我跌落在地，再度睁开眼睛时候她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事情的全貌，这是来自嵌合蚁的讲述。
“于是，我想着以此来得到你们的信任所以便带着她的信件过来找你们了。”寇鲁多一五一十说完自己的记忆，明明是非人的存在却露出担忧的神色看了一眼身侧一言不发的男人，终是跟在医疗队的身后去继续守护他的蕾娜。
糜稽站在原地。
红色的虚影？
交易？
制约与誓约。
那么她许下了什么愿望，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哦呀哦呀，这里还有人类存在呢！”从黑暗里出现的嵌合蚁，面露凶光看着糜稽的方向。
原本的思绪猝不及防被打断，无处释放的怒气此刻得到了最佳的宣泄点。
嵌合蚁的巨型钳子咔嚓咔嚓响着，一步步朝着糜稽的方向走近，而眼底已经是势在必得。
不过是区区人类，连训练的肌肉也没有。
特异能力也没有见识过他使用，多半是个弱鸡角色。
太好了正好可以便宜他了。
“……你应该是这样想的对吧？”糜稽侧过头看向他，与嵌合蚁黑黢黢的小眼睛对视上的时候嘴角上扬着。
手指按下按钮。
嵌合蚁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容吓得后退两步，可是对方按下按钮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螃蟹嵌合蚁警惕打量自己周身，什么都没发现。
又一次按下按钮，可是依旧没有发生事情。
螃蟹嵌合蚁已经失去了恐惧，认定眼前的人类不过是虚张声势。
“区区人类，你就……”
话音未落，它那引以为傲的钳子砰的一声断裂开来，未尽之言成为了它的惨叫声。
【区区人类】露出残忍的笑容。
被炸|弹烟尘所遮挡住的脸光影斑驳，隐于黑暗之中的脸浮现出居高临下的嘲讽。
“区区蚂蚁。”
所有的关节都被炸开，痛觉已经没办法跟上它的痛楚，整个身体七零八落倒在地面上。
它的眼睛瞪大看着人类按下了按钮，世界失去光亮变得漆黑一片。
“还是让它们死得太轻松了，下次改进。”糜稽抬起手，将空气中微小如尘的蚊子炸|弹回收起来，毫不留情从嵌合蚁的尸体上迈过去。
没时间浪费了。
去寻找奥露艾塔的解谜游戏已经开放，而作为唯一的内测玩家的他已经得到了攻略。
这不是很难的事情。
只要奥露艾塔还活着，那么无论什么样的阻拦都不过是可以斩断的石头。
“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呢，奥露艾塔。”
他的话语带着一点笑意，可是末尾时刻却黯淡下去。
蜘蛛织网需要多长的时间呢？一般只需要30到60分钟。
那么制作一张能够捕获到所有监控摄像头里出现的人脸的系统网又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糜稽可以告诉你，这需要一个奇迹。
奇迹的时限为不眠不休的三天。
“真的不睡了吗？我已经超负荷工作了25小时了。”美工的胡子都邋遢起来，眼下青黑连遮瑕都盖不住。
万金油小哥从电脑里抬眼看了他一秒，嘟着嘴示意他往另一边密闭的房间亮灯看去——那昏暗的光点在这些天里并没有熄灭过一分一秒。
不论是他们在工作时刻，还是突然睡过去的时候，那间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而键盘敲击和系统试错的声音从未停歇。
“比对失败。”
“比对失败。”
“比对失败。”
冰冷的电子音一次再一次地挑战着本就脆弱的神经系统。
“到底发生了什么……”保洁梅姨蹙起眉头，将外卖送到每一个人的桌子上而却对房间里的那位感到一些为难。
望而却步，也许这个词很适合这个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唯一的侦探——幽灵小姐格斯特身上。
她就像是房间里的一株暗色的毒株，总是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却往往会在大意的时刻给予人类一针见血的致命一击。
“发生了大事。”被注视的时候她正与宠物变色龙分食着一片水果披萨，掩盖在刘海后的眼眸转了转便大致明白了现状叹了口气，“看也知道，是那位奥露艾塔小姐的下落不明。”
不是离家出走，不是受人绑架。
是属于我们无法接触到的另一个次元的东西。
所以我们能够做到，大概就是做好现在手头的事情吧。
“明明老板都没有休息……”格斯特谴责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话语也让他们变得内疚起来，“现在更加脆弱的应该是老板才对，我们能做的难得不是尽自己力所能及去帮助我们的【衣食父母】吗？”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里，房间再度变得寂静下来，只能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
这样的气氛可不适合利兹的生长。
“嗯，这个菠萝变质了。”格斯特用指腹按压蜷缩起来的变色龙，“吃掉不好的东西就吐掉就好了。”
幽灵小姐站了起来，难得大发善心地接过梅姨手上的一份外卖，在众人敬佩又满是交给你的目光沐浴下推开了老板的大门。
“老板，我进来了。”
房间里四处是电线，格斯特努力扭转身子躲避过这些堪比陷阱的电线堆，将外卖盒子放在老板的泡面桶边上。
糜稽没有抬头，屏幕上依旧出现了比对失败、查找失败的字样。
找东西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长时间的挤压，精神的疲惫不利于工作。
“我和你们不一样，身体可以支持长时间不睡觉工作。”糜稽头都没抬，直接堵住了身后实习生的话语。
但是实习生并没有奇怪或者恼怒，只是用着平静的如同科普视频旁白一样的语气诉说着。
“我的宠物利兹总是会跑到不知名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它的年纪大了的问题，总是会忘记事情。”
她没有离开房间，只是用指腹轻轻触碰变色龙的下巴。
变色龙愉快地仰起头仍由她动作。
“我第一次没办法找到它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
“但其实记忆的缺失并不代表身体会忘记。”
“所以，我现在总是能够在我小时候的针织毯里面找到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一个堪比无厘头脑筋急转弯一样的问题。
可是一种强烈的第六感作用下，糜稽停止了敲击键盘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
“为什么？”
“因为那是它感到最舒服最重要的地方，用游戏来比喻的话……”
糜稽感觉脑后一阵电闪雷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他使得所有的线索都链接起来了。
“【就像是游戏里的重要存档点。】”
碎片拼图完整了。
噔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椅子上像是蹦了起来，如同一道疾风略过了可怜的实习生身边让她下意识捂住脑袋。
直到看见老板远去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放下手喃喃自语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会打我呢。”
阿门。
“人类还真是复杂呢，利兹。”
回应的是细长的舌头舔了她的脸侧。
算了这份外卖就由她来代劳吧。
重要存档点，究竟是什么呢？
那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是只有糜稽·揍敌客和奥露艾塔两人所知道的共同秘密——苏珊。
苏珊灵魂安息处。
是流星街。
一日复一日游荡在教堂的墓地外，来来回回去触碰着苏珊的墓碑等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的小鸟。
就在钟声响起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糜稽望向天际而视线之内终于捕捉到一抹青色。
当熟悉的身影不再是幻影的时刻，他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胸口的银饰融入彼此的温度。
“远在天国的苏珊，请保佑奥露艾塔。”
第107章 花朵x问答游戏x泡面
记忆的缺失并不代表身体忘却。
但是……
“你谁啊？”这个拥抱似乎有点太用力了, 差点让我喘不上气。
他的动作顿住了，嘴巴抿着浑身透露着无措，将我悬空的脚落在地上, 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反复询问着。
“真的不记得我吗？是我啊是我。”
所以到底是谁啊。
我眨了眨眼睛，依旧是困惑地看着他。
但是即使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应该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原来如此, 我的记忆就是代价吗？
可恶, 一点都想不起来。
“奥露艾塔。”这应该是我的名字了对吧，说实话我对自己的名字好像没有那么严重的归属感。
原来是这个名字啊，是这样子的意思啊……好像一切都没有那么多的实感。
好像整个人都漂浮在棉花上面一样。
心脏偶尔发出的响声就像是爆炸一样，等等好像是真的爆炸？
“算了, 你现在没有事情就是万幸了。”他叹了口气，半蹲下来给我裹上一块毯子将我抱了起来，就像是刑侦剧里面的受害人一样。
好暖和。
可能是动物的本能, 我下意识缩起来将脑袋靠近他的位置, 调整为舒服的姿势安心地待在他身上。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嘶吼声, 我优越的听力捕捉到对方好像是在喊着什么太阳烈日之类的，下一秒那个仿佛是城堡的东西啪的一声燃起火焰。
看起来好可怕的攻击。
“发生了很多事情吗？”我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向周围的方向——全是尸体, 变成怪物的尸体。
此处的名字为流星街。
我曾经的故乡。
“算是吧。”他回答着, 从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但我的第六感却很肯定地觉得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开心。
我不喜欢这样。
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重要到他的情绪也会影响到我的情绪一样。
“你不高兴。”我笃定的语气, 让他的脚步一顿。
他侧过脸看向我，露出无奈的笑。
“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呢。”他眉头皱起。
“没有。”我摇了摇头, 看着他的方向认真地回答, “但我觉得，你不高兴。即使没有记忆, 这种事情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我们肯定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很信任他，或者说他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为什么我如此笃定？
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共享了秘密，一个名叫苏珊的秘密。
原来我会将那样珍贵的事情告诉他啊。
看来，我很喜欢他呢，失去记忆前的我。
“是呢，我不高兴。”他没有掩饰，反而凑近我的脸使得我们的鼻翼相碰呼吸交缠，他的声音放软又带着些引诱的嫌疑，“你要怎么做呢，奥露艾塔？”
他呼唤我名字的时候刻意缠绵，引得我脊骨颤栗，连睫毛都下意识如同不安的蝶抖动翅膀。
这个男人，是个狡猾的人。
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给。”我灵光一闪，微微张开嘴巴伸出了舌头，看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变得慌乱片刻，又故作冷静咳嗽两声看向我。
呵，男人。
虽然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让他高兴一点点。
不过不知道是谁说过来着，给心仪的对方送上花朵是一件很罗曼蒂克的事情。
罗曼蒂克是什么？
但应该是个不错的词吧？
因为这个家伙露出了高兴得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伸出了舌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洞之中以缓慢的速度生长出一点点的花蕾，在他的注视之下绽放开一朵蓝色的小花。
“什么啊……”他呆呆地看着我，从嘴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像是从前那样露出让我熟悉万分的表情——那种拿我没有办法的表情。
我被他轻轻放下，落在干净的毛毯之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名字。”我执着于这一点。
也许知道他的名字，我就有可能回忆起一切。
我迫切又贪婪地想要从交易里面拿回我已经付出的代价。
“就像是动漫一样呢。”他俯下身看着我，先是吐槽随后嘴里念念有词说着我不明白的事情，“真过分，居然最珍贵的美味是记忆这样……”
他叹了口气。
“这次不准再忘记了，我的名字是糜稽，糜稽·揍敌客。”
他注视着我的双眸，似乎想要从我的眼眸之中找到什么记忆骤然复苏的奇迹。
但是，这并没有发生。
被夺走的记忆可不是网购商品，可以七天无理由退货。
没有雨点落下掀起无限涟漪，也没有仿佛被箭刺中而感到小鹿乱撞。
只是耳朵捕捉到这个名字，心里浮现出来的是果然如此。
就应该是这个名字才对。
“虽然很不甘心我的名字不是打开记忆匣子的钥匙，但是……”他拿起一块手帕擦拭着我沾上泥土的侧脸，眼底燃起了无限斗志，“总会有办法让你想起来的，属于我们的记忆。”
明明嘴巴里说出如此自信的话语，落在我脸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轻柔得不行。
像是……
“像是对待昂贵的BJD娃娃一样呢，糜稽。”我下意识说出这句话，话语流出的时刻舌头都感觉熟悉。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用那种认真的语气回答我。
“是啊，毕竟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啊，奥露艾塔。”
像是求婚一样。
飞艇的显示屏亮了起来，螺旋桨也开始转动着，就像是要前往某个地方一样。
“去哪里？”
“回家。”
“家？”
“枯枯戮山。”
“我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
我们一问一答着，就像是电视节目上面出现的问答游戏一样，几乎没有人会比糜稽更加耐心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真是不可思议。
原来我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轮到我来提问你了，奥露艾塔。”他的每一句都要带上我的名字，像是在不断加深我的认同感一样。
提问我？
我塞满稻草的脑袋里，几乎想不到我有什么可以提问的。
“我的名字是什么？”
他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在提问一个深奥的问题，让我差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糜稽，糜稽·揍敌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糜稽便很容易满足地笑起来，将我的头发揉乱同时凑近我，用带着笑意的话语夸奖我：“回答正确，奥露艾塔。”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
“我的家在哪里？”
“枯枯戮山上。”
“我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
每一个问题都是刚刚他说过的东西，只要不是笨蛋肯定可以回答出来。
“做得好，真棒，很好，回答正确。”
仿佛是糖衣炮弹的话语一个接着一个，像是不要钱一样向我袭击而来。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方式吗？
为什么我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
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变得奇怪的！
不可以再被糜稽牵着鼻子走了。
“等等！”我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强行闭麦，“你难道不应该问一下更加重要的问题吗？”
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我捂住他的手。
得到了解放之后，糜稽眯起眼睛回答我：“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重要的问题了。”
飞艇的内部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我有点不理解。
“难道恢复记忆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他没有否认。
“是啊，但是你还活着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糜稽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不好的情绪之中，而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原因变得不安起来，略显无措地贴近他的位置张开手将他搂住。
“真是狡猾。”
随随便便就会牵动我的心情。
同时，我也感到了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记忆就这样子被夺走，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一阵响声打破了这一片的寂静——是我的肚子饿了。
啊。
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饭了。
“哈哈哈。”身旁的糜稽却毫不留情发出笑声，他抬手抹去自己眼睛的泪珠，双手一击发出响声，“吃饭吧。”
吃饭吧。
人是铁饭是钢。
苏珊如是说。
“这个熟悉的包装。”我盯着突然冒出来的黄色包装的不明之物，记忆隐隐约约像是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
可惜。
种子没能破土而出。
“粉面菜蛋！”
熟悉的热水倒入其中，随着泡面盖的合上之后，屏幕显示屏应声打开播放的是一部关于魔法少女的泡面番，随着主角兔美酱一击真爱必杀铁拳无敌，属于泡面的香味也弥漫在飞行艇之中。
“八嘎上司，吃我一击乐意效劳攻击——”
地中海上司被一拳击飞，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天际。
泡面的时间刚刚好到了。
打开了泡面盖，受到的第一轮攻击来自于香味，饥肠辘辘的肚子再度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好饿。
好饿。
吃饭吧。
动漫的片尾曲开始播放，温馨的曲调配合生草的台词，昏暗的飞艇和裹在两人身体的毯子，泡面的香味和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飞艇依旧按照航线平稳地飞行着。
窗外的繁星点点被帘子盖住，温暖的毯子拥住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袭来的疲倦爬上了身体使得自己的眼皮像是磁铁粘起来。
“晚安，奥露艾塔。”
耳畔传来的是糜稽同样困倦的声音，而距离拉近心跳最终同频。
第108章 自信x原来x注视感
我的名字是奥露艾塔, 职业是一名揍敌客管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糜稽·揍敌客的直属下属。
但是，按照他的话来讲是专属女仆。
嗯。
而他继续补充, 说那个身份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过去式。
“那现在时呢？”
“当然是我糜稽·揍敌客的恋人了。”
糜稽一脸得意地这样宣称，像是得到了无上至宝的无良商人一样。
原来我是会喜欢这样的人啊，真是没有想到呢失忆前的我, 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笨蛋。
“走吧。”他牵住我的手向前走去, 就像是做过千百次一样娴熟。
飞行艇落地在一座小镇上，他带着我下来之后便按下程序使得它自己返程，而我们两个之后的行程他则是另有安排的样子。
“观光巴士，两张票。”
从服务台伸出一只手递来两张票, 售票小姐扬起笑容看着我们，略微点点头就像是对待其他客人一样说出一样的祝福语。
“祝你们旅途愉快，一睹揍敌客风采。”
两张观光票上面明晃晃印有黄泉之门的图片, 还有一行标语写道——黄泉试炼门, 有命你就来。
嗯？嘴巴痒痒的, 好像有什么吐槽要吐出来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好好的飞行艇不坐，反而要去坐观光巴士？”我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跟着糜稽坐在后排的双人座单纯地询问他。
他侧过头, 用另一种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说道：“我有我自己的节奏啦。”
被人拍到之后就价值一个亿的节奏吗？
我坐在靠内的车窗边上, 没有继续问他而是扭过头去看观光车行进的风景，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但是又没办法唤醒我沉睡的记忆。
也可能是我的记忆都被食梦貘吃掉一样。
当糜稽一五一十讲述过我曾经做过的事情的时候, 我只是沉默地听着，最后给予他期待目光下一个摇头, 使得他的眼眸黯淡而笑容坚强扬起反过来安慰我。
原来我做过这些。
原来我会做这些。
原来我在那之后成为了这样的人。
原来会出现一个比苏珊更加重要的人。
“对你而言, 我并不是比苏珊更重要。”拥有读心术的糜稽·揍敌客平静的声音传来，他那双黑眸里罕见地出现了夜空般的宁静, “我也没有读心术的，奥露艾塔。”
完全被看穿了。
毕竟是认识我将近我现在一半人生的人，他所言。
“四岁之前是鸟壳，四岁之后属于苏珊那一束光，而十岁之后遇见我就……”
打断他的话的是我欲盖弥彰的咳嗽声，随后在我谴责与不好意思的眼神注视之下他大发慈悲放弃了继续。
这种令人难为情的话语，原来我是会和他说的吗？
失忆前的我，好厉害。
凭我仅剩下来的记忆，是断不敢和上司谈恋爱的。
“各位，已经抵达了我们最期待的景点——揍敌客大门，俗称黄泉之门了哦！”导游可可甜美的声音传来，应声而开的是车辆的车门。
算是几乎每一天都会出现的戏码，从车上急着下去而面色不善、看起来就像是背了不少通缉令的男人拿着炸药，采取最无趣的方式挑战着。
先是使用自己的炸药，失败之后无能暴怒。
紧接着去保安室痛扁看门人，拿到钥匙之后兴致冲冲去开门。
最后在里面咚咚锵锵之后，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提出来丢掉。
身后的游客和导游小姐也很给面子，发出一声尖叫之后纷纷跑回车上去。
“这两位客人，你们不回去吗？”可可小姐面露担忧，得到我们肯定的回答之后叹了口气关上了车门。
不愧是服务业，看来她口袋里的金嗓子名副其实。
能够每日尖叫和高强度广播，比网络上那些博主的虚假剪辑更能体现产品的优异性。
“哦哦这不是糜稽少爷和奥露艾塔小姐吗？”从地上爬起来的皆不戎拿着扫把，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旅行还愉快吗？我听上面的人说夫人很想你们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还是想不起来太多的。
黄泉之门，试练之门，扫把，守门员，清洁工，爱讲故事的老头。
这些关键词在看见他的时候一个个冒出来，最后组成了眼前的老爷子的形象。
“要试试看吗？”糜稽指了指黄泉之门。
我回视：“你不试试吗？”
他理所应当好不难为情：“不用了，因为我很弱啊。”
我感到有些诧异，反问他：“我以为你不会在我面前展露弱的一面。”
之前是不是有过说他弱但是生气的事发生过？
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糜稽没觉得奇怪，他摊了摊手解释：“这是事实啊，奥露艾塔。所以我没有奥露艾塔你是不行的。”
用着一张帅气的脸面无表情说着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呢，这家伙。
难道我以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了吗？
苏珊说过让我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的嘴骗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真是没办法。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他好了，才不是心软。
咚的一声，黄泉之门的四扇被我直接推了开。
奇怪。
之前好像没有那么轻松的。
“奥露艾塔也成长了呢，梧桐那个小子肯定会高兴的。”皆不戎小声摸了摸眼泪。
梧桐，出现了新的角色。
就像是重新登录一款清理了数据的游戏，明明是熟悉的角色立绘却依旧感到陌生。
“我变强了？”我伸出手看了看，感到有点奇怪，下意识朝着边上的糜稽求证，“以前的我可以推开那么多吗？”
“你也失忆了。”他先接上我的吐槽，随后回答我的问题，“以前的话是三扇门，以你刚刚的轻松程度看的话。”
变强了，代价是记忆。
感觉一切都陌生，但是身体依旧说着熟悉。
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的东西，此刻却忘记叫做什么名字一样。
“汪汪汪。”突然冒出来的是一只巨型大狗摇着尾巴向我们走过来。
新的NPC登场了，是一只看起来就很大实际上也不小的灰毛狗。
“你记得它的名字吗？”糜稽侧头问我。
嗯……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双手抱胸蹙起眉头思考着，他们一人一狗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我的答案。
诶，脑袋痒痒的好像有什么要冒出来了。
这个名字好像呼之欲出了。
滴的一声，脑袋旁亮起了一个灯泡——好像想起来了。
“啊——”我一只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掌心，恍然大悟说道，“是四黑！”
原本翘首以盼的一人一狗咚的一声脚滑。
“那是章鱼的名字，它是三毛啦。”糜稽无奈扶额，伸手同情地拍拍三毛的脑袋，“没关系的，你实在不行就改名吧。”
三毛很人性化地瞪大眼睛，小声呜咽算是抗议。
紧接着脑袋被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听，就是好头。
三毛：QAQ
“算了能记得四黑也算是一个小进步了。”糜稽耸耸肩，拉住我继续向着山上走去，“继续下去可能还会想起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吗？
比如刚刚说到的梧桐？
这个名字让我不自觉联想到金币。
“像是游戏里面的侦探解密一样。”我吐槽着，“失去记忆的侦探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不知名的地方，当看到什么锚点之后便回忆起自己是谁，要去解开接下来的谜题……”
糜稽很习惯于我的奇思妙想，从不打断我反而顺着我的思路继续补充：“侦探先生在路途之中结识一个又一个新NPC，那些人总能带给他熟悉感，最后谜团解开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些都是同伴陪伴在他的身边。”
我：“没想到是个HE结局呢。”
糜稽：“这个时候我更希望是HE结局。”
他好像意有所指，但我暂时没办法回应。
“那奥露艾塔你的锚点是苏珊的墓碑吧，过去和未来的转折点。”他重新开启话题，看向我的方向露出笑容而手握紧了，像是担心我突然消失掉一样。
我回握住他的手。
“也许吧。”我将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像是调侃一般，“你应该自信一点，【我】是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毫不相关的人保管的。”
“这算是安慰？”他问。
“不，这是事实。”我回答。
知晓苏珊的存在，能够替我保管如此重要的东西，让我全身心无防备去信赖的人，只有眼前的你。
所以，稍微自信一点吧。
“我可不是会喜欢那种顾虑重重的人，我可以如此断言。”我再度看向他的方向，斩钉截铁告诉他，“糜稽·揍敌客是我很重要的人，无关记忆。”
即使我失去了与你的记忆，我的身体却依旧留存情感，我的灵魂尚未否认你的重要性。
不安是正常的。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担忧记忆没办法再度回忆起来。
但是，没关系的。
我们依旧在彼此身边，那么不会再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
“被你安慰到了呢，奥露艾塔。”他眉梢之上都带着喜悦，“好像我是个很没有的人一样。”
“如果你再这样消沉下去，我说不定会真的变心。”我毫不留情打击他。
他重新睁开眼睛，漆黑一片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我的方向，宛如黑洞将我整个都吞没进去一样。
“好过分，我会很难过的。”
他的尾音黏糊糊，像是有什么触手从脚踝开始向上将我的身体包裹起来，几乎没有可以喘息的空间。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了。”
这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注视感。
他方才的阴暗在我说出这句的时刻消失地一干二净，整个人都亮起光。
“真的吗？”
“假的。”
第109章 潜意识x管家x害怕
“啊！欢迎回来。”
黑色棉花糖, 不对，一个黑皮肤的女孩子站在我们面前，见到我们来了露出惊喜的笑容。
“奥露艾塔前辈！和糜稽少爷。”
区别对待？
“嗯, 卡娜莉亚。”糜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卡娜莉亚？
这个孩子是卡娜莉亚吗！那个米莉莉的妹妹？已经这么大了吗？
我再度打量起她的脸，好像想起了什么。
“米莉莉呢？”我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们俩，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姐姐大概在总管处？”
和游戏的NPC一样, 点击一个新的人物就会出现对应的地方，像是开启新的地图一样。
找寻记忆大作战——
米莉莉，我对她的印象留存仅次于苏珊。
我现在的记忆和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差不多。
按照糜稽的说法，我在苏珊去世之后与米莉莉一同通过了揍敌客家族的管家面试。
虽然就职之后, 我因为念能力所以受到梧桐的器重跟着他训练，并且在训练的途中误伤了糜稽的机械丸霸王龙走地兽57号。
然后经典的一句话开启了我们的不解之缘。
“这不是魔法少女兔美酱里面的邪恶猫娘咖喱酱吗！”
鬼知道这是什么神奇的死宅发言。
啊，刚刚那句吐槽好像很熟悉。
糜稽·揍敌客, 奇怪的家伙。
而我正在寻找我喜欢上他的原因的路上, 目前的进度为1%。
艰难攻关中……
糜稽拉住我的手带着我继续朝着总管处走去, 他一边走着嘴里念叨着之前举办的躲猫猫大赛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再举办了。”他意识到，“不过这也难怪, 大哥热衷于工作而奇犽也出去冒险, 科特则是暑期实践去了。”
“家里的孩子都出去了，所以根本没办法开展活动。”
他注意到我略显困惑的表情, 从手机里翻找着照片，终于在一堆疑似我的照片之中发现了全家福。
他一一指认给我。
“这个可怕黑长直是大哥伊尔迷。”
不知怎么, 我下意识有点害怕他。
“这个臭屁白毛是奇犽。”
我有点印象, 感觉他应该有一个黑头发的好朋友。
“这个穿和服的妹妹头是科特。”
我看他的脸，脑袋里冒出一个词：“蜘蛛？”
糜稽惊讶一下：“你居然可以记得这个, 的确，科特他是加入了幻影旅团。但是我答应他不会和老妈说的……”
他突然停了下来，先是困惑我给他的眼神暗示，随后意识到熟悉的高分贝女高音之后暗叫不好。
“糜稽——”
高分贝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给予我们的耳朵暴击。
优雅的夫人提着裙摆狂奔而来，眼部的监控器红光高频率闪着光，每一步都异常兴奋。
“糜稽！我听见了！刚刚你说的话！”她的语气里满是怒气。
糜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奥露艾塔，好久不见了，你还是很可爱呢。”基裘夫人，堪称和善得仿佛我是亲生女儿一样，而下一秒则看向糜稽的方向。
“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说科特他加入旅团了对吧！”
糜稽讪讪笑了两声。
“真是的！明明孩子他爸不是嘱咐过你们不要随便招惹幻影旅团吗！”
基裘夫人气得敲了敲扇子。
这种话你自己去和科特说啦，糜稽露出无奈的表情。
但秉承说到做到的交易理念，他开始劝着夫人：“科特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妈妈你不用担心他的，毕竟科特也有一颗想要变强的心不是吗？想要变强所以去锻炼，这种事情我们不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基裘夫人叹了口气，勉勉强强算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他们开始新的交谈，而我则是站在原地从新出现的人物「基裘夫人」身上获取线索。
她衣着精致华丽，款式与之前照片里我身上穿着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处，是同一个裁缝做出来的感觉。
高分贝，语气夸张，关爱孩子且热衷于给孩子换装，拥有独特的控制欲。
在某种程度上，糜稽与她十分相似。
她对我的态度过于和善，一部分是因为糜稽暗地里下了功夫而潜移默化使得家里人接受我，另一部分的原因……
基裘夫人掩盖在扇子下的嘴唇一勾，上下打量我而露出满意的笑容。
原来如此，是我的脸……
开个玩笑，是实力才对。
在这个恶名昭彰的杀手世家揍敌客家族里，按照糜稽与我所说的那简短的介绍，我大致思考出了家族内部的势力分布图。
家族成员，管家。
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
祖父桀诺，父亲席巴，母亲基裘，下面的五个孩子。
伊尔迷，糜稽，奇犽，亚路嘉，科特。
仿佛就像是棋局一样各自排兵布阵，彼此之间由交易而相互合作，又因为彼此利益而相互牵制制衡彼此。
放在游戏里面来说，应该算是有趣的权谋游戏吧。
我仅存的那点记忆和大脑潜意识所浮现的话语，最后第一个与现状比对成功的是苏珊曾经讲述过的豪门小说。
而同时，我的脑袋里响起什么魔性BGM：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爱执着的伤……
是久违的苏珊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把这种洗脑的音乐甩开，反而被糜稽注意到。
他：“怎么了？”
我摇摇头。
关于记忆恢复之类的，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知当讲不该讲。
俗话说得好，人生就像是游戏，而记忆就相当于是游戏里面重要的存档。举一个例子来说，就像是那个……诶？什么游戏来着，好像是有过一起参与过的某个小孩子没下落的神秘老爹为宝贝儿子做出的幻灭game。
记忆卡。
就相当于是，一段数据代码滚动而出的经历。
那么也许再度经历同样的事情就可以召唤出我的记忆之神让它像是凤凰涅槃重生一样。
当然了，我指的是刺激。
也许我再一次经历那种命悬一线的刺激，记忆说不定也会再一次冒出来一样。
就仿佛是平时随处可见而关键时刻找不到的东西，在不需要的时刻再一次出现一样。
“蚂蚁。”我蹙起眉，意识到重要的关键词。
有点恶心的感觉。
来自于肚子。
好像肚子里出现了什么寄生虫，感觉很恶心很累赘很烦躁。
不如。
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吧。
“夫人、糜稽少爷。”新的NPC——一位眼镜大叔出现了，他的礼数无可挑剔，从鞠躬的角度到语气的恭敬没有一丝破绽。
是完美的打工人。
“好的我明白了。”他只是两眼打量过彼此之间氛围，一瞬间就明白了主人没有说出口的意图。
等等。
你明白什么了？
“我带奥露艾塔先回去了。”他看向我的方向，略微颔首眼镜反光。
等等。
我的脑后一道闪电，不存在的眼镜开始反光。
原来如此，是我终于没有利用价值准备把我做成无情杀人机器卖掉吗？
我好像明白了。
命不久矣。
“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梧桐不愧是我的师父代理版，两眼一瞪就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自从当初招我入门之后对我照顾有加，如果不是糜稽半路截胡，我多半已经成为总管处一人之下的存在了。
“先从入门开始吧。”梧桐七弯八拐，将我带到一个看起来就熟悉实际上就是熟悉的训练室。
管家的训练套餐，五年实习三年转正。
别称揍敌客online一日体验卡，包吃包住版本。
我们拥有专业团队，优秀厨师，程序化又科学化的训练方式，努力让每一位新加入我们揍敌客大家族（集团）的成员能够以最饱满最完美的服务理念为揍敌客家族出生入死兢兢业业。
“电击，直接按照你上一次的频率输入了。”帮忙调控的是一个眉毛上有疤的男人。
据他所说，他的名字是哈力，有一个名字叫做达利的哥哥，两个人曾经是我的小弟。
小弟？
“你开始了吗？”坐在电击椅上面，我却感觉机器好像没有开一样，奇怪地问他，“直接加大就行。”
他的手指一顿，反复看了看显示屏露出扭曲的表情。
“我开了……”而且是他能够承受的最大剂量了。
话说，就算是大象也不会没有任何感觉吧。
再皮糙肉厚也应该有个限度。
“现在感觉如何？”哈力深吸一口气，直接将操控拉杆拉到最顶端，观察我的表情询问道，“应该……”
我点了点头，他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机器出故障了啊，太好了。
表情好容易看懂。
他看起来好弱。
“嗯，有感觉了。”我回答他，但说实话我却觉得这种电击椅的感觉和电影院突然开始动起来的按摩椅一样。
甚至没有那个可怕。
毕竟电击椅我有所准备，而按摩椅则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蚂蚁】一样可怕呢。
等一下。
我刚刚是不是说了【蚂蚁】这个词？
蚂蚁，嵌合蚁，NGL，寄生虫，反派灭世BOSS。
一个短短的词语一瞬间扩充成一串组合键，最终指向了厌恶和忌惮。
或者是说，同类相斥。
好麻烦的东西。
如果全部都消失掉就好了。
【那就让它们消失。】
“你刚刚说话了吗？”我看向哈力，而他正呆呆地看着显示屏上面的数字不断飙升而我神色不变。
“没……没有啊。”他迅速头脑风暴，确认自己没有把心里话骂出来才放松下来，“那个，已经结束了。可以去下一个地方训练了……”
真奇怪。
好像是我在欺负他一样。
说是我的小弟，但是弱者不配追随我。
“那个不碍事吗？”他伸出手指着我的侧脸。？
我伸出手触碰脸颊，原来是这个啊。
“没事，偶尔的小毛病而已。”我抬起手抚过脸颊上的鳞片，像是擦去水珠一般抹去出现的痕迹，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偶尔的小幻听，偶尔的鳞片刺身。
可能是失忆的小毛病。
无伤大雅。
第一个项目体验完毕，紧接着就是下一个项目了。
感觉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好像很普通。
之前的训练都这样轻松吗？
还是因为我变强了呢？
但，如果不再体验一次濒死的感觉好像没办法刺激到我记忆恢复。
“算了，总会有办法的。”我用拳头敲了一下掌心，放弃思考这么麻烦的事情。
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饭点了。”
我的肚子已经告诉了我接下来应该去往的项目，而身体完完全全记得食堂在哪里，真是不可思议的记忆呢。
食堂是一个长桌子，由于每一个管家出去执行任务的时间不同，所以食堂是24小时营业同时是机器人制作和送餐，避免了再多雇佣一位厨师的成本。
钱，要花在刀刃上。
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了吧。
“诶，你回来了啊奥露艾塔。”不太熟悉的面孔在和我打招呼，好在她只不过表面客套一下便顶着黑眼圈端着餐盘离开。
是天妇罗和炸虾。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来到了点餐机器面前，面对滚动着的食物图片陷入了重要的纠结之中，最后我皱着眉还是伸出手指指向一个图片的按键。
“不，还是再想一想比较好。”
我又收回了手指。
而点餐机器人却在这个时刻突然开口，像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客服语气友善。
“亲爱的管家，这边推荐您尝试一下今天新品番茄牛腩炒苦瓜，佐料为番茄、牛腩、苦瓜、洗洁精、三倍老鼠药……”
这个菜。
听起来，还挺……有趣？
但我不吃。
感谢这个人工智障，我此时更加坚定了最开始的选项，点击按钮——鸟蛋煎鱼，毒药双份（微辣）。
不仅仅揍敌客家族成员会继续毒素培训，我们这些管家也不例外。
他们从娘胎里锻炼，我们流星街人也不例外。
“所以说，为什么鱼要有刺呢……”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出这样的困惑。
刺啦一声，我敲开鸟蛋将蛋液倒入嘴巴里。
吸溜。
有点淡了，是不是下次得多加点佐料了。
“好久没见到你了，奥露艾塔。”
和刚刚哈力相仿的脸，我合理判断出眼前这个棕发男生为达利，他与我冰冷的眼睛对上之后觉醒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下意识抖了抖。
随后，他在距离我三个开外的位置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他好奇怪，我又没有欺负他。
算了。
弱者不配与我为伴。
“！”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手一抖，把他的西红柿蛋汤洒在桌子上，眉头皱起来好像可以夹死几只蚊子，余光一瞥我之后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别吃我别吃我……”？
我不吃人。
“你到底在害怕我什么？”我将餐盘放好，重新看向他卑微擦拭桌子的手出现残影。
我强调：“我又不会吃了你。”
达利的脸皱成苦瓜，很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
“哈哈，好久不见呢奥露艾塔大姐头……”他尴尬笑笑，没话找话，“您变化有点大，就是今天这个菜很好吃呢，让我有点回忆小时候可怕的事情了，萝卜真萝卜啊哈哈，一下子ptsd犯了……”
我沉默地将勺子掰断。
清脆的响声，伴随勺子弯曲面反光我淡淡的笑容。
“真的很像……就是……小时候看到的那种半人半兽的怪物……奥露艾塔大姐头你真的好可怕，就像是……”
他欲言又止起来。
我却一反常态追问。
“像什么？”
“像……像是缝合怪物一样。”
明明是人的外皮，可是内里却仿佛非人存在。
第110章 考察x铁锅炖x线索
“不继续跟紧她吗？”基裘将扇子打开, 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很喜欢那个管家呢，不是吗？”
明明小时候是最没有杀手天赋的孩子, 她和孩子他爸都差一点点选择放弃所以随意放任了。可是没有想到，糜稽他在意想不到的方面格外有天赋。
甚至一改他们当初对他的刻板印象。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诞生于对那个管家强烈的占有欲。
哦对, 用一个更加贴切的词语来说, 应该是【喜欢】。
当初还以为是那种对待玩具、对待他的二次元手办的喜欢，不过看来是她当初想得简单了。
“糜稽是认真的，但这份认真也许是把双刃剑。”最先看出来的席巴沉吟，作出决定, “如果影响过深，那么就直接杀掉那个管家也无妨。”
之前一直没有管，不过是看在糜稽在变得优秀起来, 有利于家族内部发展的缘故。
可是现在……
如果影响到他自己的判断, 使得糜稽将一个管家的性命与安危放置在家人更前, 那么她的存在便是一种威胁了。
那么不论是实力强盛与否、所能带来的利益与否、糜稽为此作出的良好表现，便全部都不作数了。
现在，糜稽的一言一行都将成为决定的关键。
换言之, 现在是重要的考察期。
“暂时不用。”糜稽抬眸看了她一样, 瞥向某个方向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奥露艾塔是永远忠诚于我的, 这一点不会变化。”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下一秒看向基裘时候如同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刃崭露锋芒又转瞬即逝。
“不要打断我的节奏。”
即使是你们。
我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的森林传来了高分贝的女高音, 不少鸟雀被惊扰啪嗒一声飞起来。
好像是基裘夫人激动的尖叫声。
久违的感觉。
是什么让她感到兴奋了吗？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
话说, 面前和我一起看树上的鸟唱歌的老爷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真是好天气呢。”他双手插兜，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沙哑的声音,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但如果不出声的话我肯本没办法注意到他的出现。
马哈·揍敌客。
真是比某个动物园镇园之宝还要难见的存在。
不知道是我走了什么运气能碰上他。
揍敌客家族最强的人，糜稽的曾曾祖父，我的顶头上司的super加辈版本。
我咽了下口水，准备行礼的时候比我更快的是他略微抬起的手。
好快。
一阵风吹过。
要不是我视力好，恐怕会完全错过。
如果那一手落在我身上，可能我已经身首异处，和我的脑袋say goodbye了。
“露出来了。”他嘴巴微张，区区一米一左右娇小的身材却拥有两米八的气势，依旧是双手插兜的酷哥造型。
哦不，是酷老头。
等一下。
露出来了？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我下意识顺着他的方向摸上自己的脸——又是某个冷冰冰的鳞片问题。
“要去吃饭吗？”马哈话音刚落，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便直接转身就走。
就仿佛知道我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好吧。
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超级加辈版本，作为揍敌客良心管家之一的我怎么可以……才不是因为我想去吃饭。
收回刚刚对达利说的话好了，果然我一点都不强呢。
真是说到谁就碰上谁了。
难不成我是失忆却拥有了某些奇特能力吗？
方才还在当电工的哈力此刻正从楼梯上方走下来，迎面看见我们之后先是被难得一见的马哈吓一跳，快速行礼之后惊恐地看向我。
“诶，我哥呢？”
我面不改色：“吃了。”
他手里的委托单子啪嗒落在地上，一副难以置信中又好像合情合理、悲痛之中似乎敢怒不敢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你开玩笑的吧？”
我点点头：“开玩笑的。”
于是他松了口气，松了半口之后身后咚的一声被一个身影踩在脚底。
米莉莉。
老熟人。
难得看见她冷酷着一张脸，看向我之后没有像是从前那般直接扑上来，反而像是无视了我而是恭恭敬敬朝着逐渐走远的马哈鞠躬，抬手将地上的哈力单手扛起来。
她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上下审视着我。
“你谁？”
难道失忆的不只有我，还有米莉莉吗？
当我露出迷惑的表情之后，她又瞬间扬起笑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我嘘寒问暖：“是奥露艾塔啊，好久不见了。”
她转过身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认识的奥露艾塔可不是现在这样……”她顺着楼梯向上迈步。
没有回头。
我眯起眼睛反问：“现在什么样？”
是人都会改变的。
从我第一次尝试开发我的念能力时，
当我吞食下第一只死去的鸟雀，
当我从活着的动物身上汲取血液，
当我第一次杀掉人类使用他的面容，
我就已经开始变化了也说不定。
容貌，记忆，能力，思想……
这一切都像是外来的病毒与我体内的原生居民互相争夺着理智这一根弦，拉着它进行着拔河拉锯战，而胜者会得到身体的支配权、理智的使用权、存活于人世间行走的权利。
而我很幸运，一直都是胜者。
但未必我能永远赢下去。
“不论你如何变化，奥露艾塔永远都是奥露艾塔。”她笃定的语气让我感到惊讶。
这样信赖我？
但很可惜，我的运气不是很好呢。
关于这一次。
我得快点跟上了，马哈的踪迹即将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内。
“坐。”
等我抵达的时刻，马哈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向我微微点头，示意我坐在对面的位置上。
这是一顿相当简朴的菜肴——看不出原料的铁锅炖，里面像是放了所有能见过的食材一起煮。
看起来很违和，但又说不上来。
【饿。】
【好饿。】
“一样。”他意有所指，伸出筷子点了点我的方向，又点了点面前的大杂烩铁锅炖。
我不太理解。
有时候我没办法理解人类的思想。
但是人类的多样性、人类所能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思想却能让我感到很有趣。
等等，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人类？
明明我自己也是人类的说，我……真的算是人类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透过热气腾腾的雾气看向他。
马哈已经夹起一块土豆放入嘴里缓慢地咀嚼，他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着这一顿奇妙的午餐。
暂时没有回答的意思。
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吃饭的时候，专注吃饭。
我沉默下来，伸出筷子夹起我这一锅里面的菜，逐渐放松下来将视线落在锅里的菜里面。
章鱼、鱼、海星。
海带、萝卜、土豆。
还有一大堆说不上来看不出来的动物肉类，这个口感……
“……魔兽？”我咬住筷子询问。
得到的是马哈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空荡荡的锅。
他明明没有开口，但我却能够体会到他所想要说出的话——感觉如何？
“很好吃。”我再度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锅，“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吃，暖洋洋的。”
肚子里有着的躁动也平息下来。
魔兽的肉，不是一般的肉。
我明明没有吃过魔兽，为什么会认出来？
还有马哈说的【很像】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同生物混杂在一起，一个锅里炖了之后没有味道相撞反而呈现的是统一的和谐。
物种。
主体。
混杂。
融合。
一个接一个的关键词让我产生了一种预感——这困惑解开，我便能够找回最重要的东西。
透过勺子的反光，眼眸一睁一闭间绿红难分，最后在短暂的失真下还是绿色暂时领先。
我依旧困惑，抬起头准备寻找马哈的踪迹。
一无所获，只剩下一口吃得干干净净的锅。
难不成马哈老爷子长寿的秘诀是魔兽铁锅炖？
“咳咳。”黑暗之中新的人物登场，熟悉的咳嗽声将我的注意力抽了回来。
标志性的一日一杀写在身，整个人精神抖擞中带着点茫然。
他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空空的两口锅，还有明显刚刚吃完的我。
“没上菜？”桀诺问，似乎在垂死挣扎什么。
我看了眼比我的脸还干净的锅，认认真真打破他最后一丝希望：“吃完了。”
他抚摸胡子的手一顿，追问：“和谁？”
桀诺老爷好像不死心。
我：“和马哈老爷子？”
他的表情凝固，像是一尊雕刻失败的老化石，沉默了两秒之后缓慢开口，语气里面带着一丝委屈。
“不是等我来吃的吗？”
诶？
也就是说……
难不成……
我面前这一锅铁锅炖其实是属于桀诺老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马哈老爷子却邀请我来吃饭。
“……我会失业吗？”我喃喃自语。
开除原因是吃了上司的饭。
这样子怎么找下家，会被杀掉的吧！
“好吃吗，奥露艾塔？”他坐了下来，脸上浮现让我琢磨不透的笑容，“不用担心，实话实说就行。”
一阵寂静让我更加胆寒。
“挺……好吃的。”我老老实实回答。
他挑了挑眉，点点头：“哦，好吃啊，哈哈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很想吃，呵呵马哈爷爷也真的是……”
这个话！不就是！特别想吃吗！
完蛋了，我要死掉了！
天国的苏珊保佑我！
“算了。”他叹了口气，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掩饰尴尬，抚摸自己的胡子好像思索着应该说什么话题。
好安静。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有话可以讲。
但是现在我开始汗流浃背了。
“我听糜稽说过了。”桀诺开启了话题，看向我的方向。
说过什么了？
是我和糜稽少爷在一起这件事？
还是我失忆这件事？
还或者是我们去打蚂蚁这件事？
又或者是其他我失忆之前和他一起干的事？
“别害怕小姑娘，要是想要杀你那我连最后一顿饭都不会让你吃了。”他抿了一口茶，上下打量着我的念，浅笑一声，“还真是混在一起，和铁锅炖一样。”
聪明人总喜欢打哑谜。
我也许摸到了一点点门槛，灵感的灯泡忽明忽暗。
【呵，迟钝。】
我晃动脑袋，把杂声甩开。
铁锅炖。
混在一起。
“还不明白吗？”桀诺看出我的神色，略带好笑调侃着我，“指的是你的念力。”
他抬起一根手指在虚空画了个圈，将我的轮廓圈进去，一圈圈转动像是一个漩涡。
为什么会做出交易？
做出了什么交易？
记忆被交换而出留下的线索，是偶然还是早有预谋？
“说白了，人类也是一种动物。”他抬眸瞥了我一眼，“看你的样子已经想明白了吧。”
椅子在地面拖动发出滋啦的响声，在此刻格外刺耳，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管。
“铁锅炖，味道和谐却脱离不了承载的锅和主体的汤汁。真是的，明明我这个老人家不想管小辈的事情的……”桀诺看着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像是可惜自己没有吃到饭。
“算了，什么考察期好麻烦。都看那两个孩子自己的造化……”
桀诺老爷的话语越来越弱，我却没有什么心思去认真辨认究竟是什么话语。
第六感的趋势让我加快速度。
去寻找线索。
线索的关键人物，不会出错，必然是那个人。
或者说，只可能是他这个人才对。
“你怎么……”他瞪大眼睛，像是从未见过我这样着急。
我直接打断了他。
此时此刻，碧色眼眸熠熠生辉。
“线索，是你！”
“糜稽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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