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追踪的路上,杏里忽然问道。
【听起来不像有好事的样子,我能不听吗?】
斑追在前面,若非有十米的距离限制,他恐怕早就一骑绝尘,把杏里甩没影了。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火影楼附近。
火影楼啊……
杏里迅速分析局势,猛一刹车,再次钻入小巷,速度之快,直接把冲到前面的斑也扯退好几步。
他被迫穿过一面墙,与杏里面面相觑,一脸黑气:【你不进去?】
杏里拢了拢兜帽:“那里可是火影楼。”
【火影楼又如何?任务派发中心就在那里,人来人往,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多你一个不多。】
“您别忘了我现在是个什么打扮。”
杏里指了指自己的长袍和兜帽,“况且那里又不是真的‘菜市场’,到处都是暗部,进去了绝对会被盯上的。”
退一步说,她自己的“马甲”现在可是留给了别人——她总不能一边呆在族地,一边又闪现在火影楼,那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范了。
斑怒而挑眉:【你总不会跟我说你不会变身术吧?】
——那倒不至于。
不过,杏里还是摆摆手:“行啦,这里还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我们稳一点,不会让它逃掉的。”
【你倒是爱等。】
斑很讨厌这种停滞不前的感觉,又道,【或许我们的方针应该改一改,与其舍近求远地收集情报,倒不如直接把人给绑来,逼问真相。】
“您认真的?认真我可就上了。”
说罢,她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故意的吧?】
斑深吸一口气。
杏里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了。
……果然是故意的。
区区黑绝,倒是好抓,但藏在它背后的暗影身份成迷,若要类比,就是沼泽里的鲶鱼,若是不慎被它滑走,再想抓到就难了。
他方才说的都是气话,而这个女人,不仅看穿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让人不爽。
他不再搭理杏里,独自坐在巷子的高墙之上,别过头,看向红墙圆顶的火影楼。
不过一墙之隔,那一边的光景却恍然如隔世。
宽敞的玻璃大门外面人头攒动,委托人们穿着不同国家的服饰,操着不同语调的乡音,男女老少皆有,高谈阔论的声音宛如扑打回忆的浪花,一层叠着一层,繁荣、和睦,让人好想就此沉溺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里。
但——一切都是虚假的。
这不过是片刻的安宁,世界不够完美,人类也不知满足,不同文明之间的扩张,注定会摧毁安逸,招来战争。
太阳底下无新事,人类终将重蹈覆辙。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斑单手撑着下巴,盘起的双腿随意支着一边,忽然忆起当年。
说起来——
六十多年前的火影楼,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村子刚成立,一切都百废待兴,路上黄沙漫漫,前来投奔的忍族寥寥无几,周围空荡荡的,火影楼就是村里最高的建筑,人站在塔顶,就能俯视一切,毫无遮拦。
柱间曾坐在上面豪言壮语,说着不着边际的梦想。他也曾在一旁附和——大约是酒精的影响,他晕乎乎地以为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到永恒。
但酒醒之后,他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观赏过这里的风景。
而现在,这栋建筑夹在茂密的绿化带和高大的建筑之间,像个努力垫脚的侏儒,再无旧日威风。从下往上望去,除了杂乱无章的建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火影楼背后那个乏善可陈的火影岩,又土,又挡视线。
——话说回来,柱间那张脸实在是雕的太丑了。
斑抿着嘴,挖空心思想找出一个形容词,讽刺一下老友,但想着想着,反而消气了。
他保持着张望的姿势,忽然开口:【你方才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分别是什么?】
杏里已经设置好了“帐”,靠着墙,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听到这话,她抬起头,顺着斑的视线,看到了他身后的火影楼——她这个位置的视野一般,只能看到圆圆的塔顶,以及镶在塔顶上的六根半弧形不锈钢装饰,老实说,有点像煤气灶。
她打了个哈欠,整了整自己的兜帽:“好消息是,大蛇丸那边上钩了——坏消息是,来的是条大鱼,超出我的预料,我怕止水吃不下。”
【大鱼?】斑转过头,看向她。
“以我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大蛇丸安插在木叶的间谍一共有五名——其中一名是上忍,剩下的分别是一名中忍和三名下忍——您猜猜看,他们当中,谁的地位最高?”
【这三名下忍有算上你吗?】
“自然不算,”她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您该不会觉得我在大蛇丸那边混的还不错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么我猜猜看——地位最高的人,应该就在那三个不起眼的下忍当中吧?】
她有些惊讶:“您为何这么认为?”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斑眯起眼睛,【你是在等我判断出错,好跟我解释为什么不是上忍,而是下忍吧?心眼子都写脸上了。】
“……”
【所以——那个下忍就是你的上线?】
“不,我与他从未接触过。”
【哦?】
这事说来话长。但宇智波斑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的。杏里大致整理了下,除去细枝末节,就把事情简单归纳了——
“与我对接的,只有那位中忍,他是二条东市那边的药铺老板,其他人员我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不过大蛇丸的胆子很大,经常乔装打扮,混进村子,所以,我通过观察残秽,筛选出了不少嫌疑人——其中有一个,是大蛇丸经常找的,无论是接触的时间还是频率,都远胜于其他人。”
【谁?】
“一个名叫‘药师兜’的下忍。”
她在脑海中搜索这些年整理出来的情报,概括道:“他是战争孤儿,后来被木叶医院的一名上忍领养。这家伙虽然与我同龄,但并没有上过忍者学校。他取得忍者资格,也是依托于‘医疗忍者’的特招政策,实力嘛……光看履历,跟我半斤八两。”
【看来你们‘半斤八两’的不只是实力。】
杏里耸耸肩,继续道:“方才,我感知到自己家的结界被人触发了,而触发结界的人正是药师兜。不过这事说来也怪,我们之间并未有过联系,为何他会突然找上门?若是想问一问宇智波的近况,大可让那名中忍过来——我平时在药铺打工,与他也有业务上的往来,派他来是最合适不过的。”
她摸着下巴,还在纠结为什么偏偏是药师兜——这是他的个人独断,还是大蛇丸的命令?难道她露了什么马脚?
……啊。
远处传来狗吠,杏里抬头,合拢斗篷和兜帽,对斑道:“那个人出来了。”
此时,七点刚过一刻,正好是暗部的换班时间。
***
“您就是杏里小姐吧?初次见面,我是药师兜。”
——那个被杏里心心念念的家伙倒是很坦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药师兜穿着最普通的忍者衣服,颜色以深灰和浅灰为主,腰间缠了块米白色的布,挂在上面的忍具包洗的发白,整个人看上去老实本分,甚至有些寒酸。
止水发现这个人相貌平平,气质中庸,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他也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需要警惕。
他顶着杏里的“马甲”,努力模仿她与陌生人社交时的状态。
——他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连防盗链都没有放下,露出半张脸,默默看着对方。
自称药师兜的青年也没介意,继续道:“很抱歉打扰到您,上周末,木叶医院低价清理过一批药材,其中有一部分正好卖到了这边药铺,但最近发现,那批药材的质量出了问题——我受院长的委托,过来跟您核对一下进出库的数目,好做后续的退款和补偿。”
“我今天不上班,”止水抓着门把,小声道,“有事请找店长。”
“正是那位先生让我来找您的,他手头有事要忙,说是让您过去加班。”
“……”
“您不方便吗?”
止水也在思考,他现在到底是该“方便”还是“不方便”。
药师兜有着精湛的隐蔽技巧,他猜测此人很大可能是个情报人员——这样一个人,找了“加班”的借口约他出去,多半是想让他把房子空下来,方便后续的潜入调查。
可空下来的房子怎么办?
鼬还在里面,对方又经验老道,大概率会发现端倪——那么要动手吗?可情报人员无故失联,相当于是明牌了自己的存在;那么要用瞳术吗?可珍贵的瞳术用在他身上,会不会又有些小题大做?
……话说回来,这个药师兜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根组织的人?还是暗部的人?又或者是大蛇丸的人?
会不会还有“第四方势力”参与其中?
止水感到十足的头疼。
他天天说杏里的社交圈子小,鼓励她广交朋友,现在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他这才发现对方的社交圈子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什么奇怪的人都有,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药师兜还站在门口,背后是郁郁葱葱的绿植,空气散发着一股青草香气。乌鸦扑打着翅膀,落在斑驳的院墙上,不知不觉间,黑压压地停了一大片。
他还是笑着,等待着“杏里”的答复。
止水的声音软下来,像是大病初愈:“店里的临时工也不止我一个,我稍后会跟店长说明情况的……我最近很累,或许是病了,实在提不起精神出门……”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
药师兜也没有过多纠缠,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走出了杏里的房子。
止水关上门,走了两步,靠在墙上,低着头,复盘方才的情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关键。
过了一会儿,鼬从楼上下来,问道:“怎么样?”
“我好像……办砸了。”
“你的扮演完全没有问题。”
“不,不是扮演的问题……而是情报的问题。”
止水看向鼬,一字一句道,“如果说,我们这边的药铺根本就没有低价收购过木叶医院的药材呢?”
鼬也沉默了。
片刻,他还是道:“杏里只是一个临时工,记错了也正常,以她平时干活的态度,能把当天的帐算明白就算不错了。”
“但她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
止水抓抓头发,郁闷的像是被路过的牛车给撞了,“我不知道她在店里具体负责哪块工作,若是与进出库有关,就麻烦了——以她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质疑对方。”
“她?”
鼬没想过杏里还是个会主动与人起冲突的性子……不过想想也是,她虽然低调,但凡是看不上眼的事,就一次也不参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叛逆的很。
他拍拍止水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纠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追究过错,最大的问题,还是她不给情报。”
止水叹口气:“你放出去的乌鸦,有发现什么吗?”
鼬在暗部干过一段时间,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习惯,他在村子里放养了许多乌鸦。这些乌鸦都是他的通灵兽,他能通过幻术与它们短暂共感,收集情报。
他闭上眼睛,查克拉缓慢扩散,像是弥漫在水中的氧气泡泡,带着一股嘶嘶作响的冰凉气息。他感到自己的五感被转移出去,视野分割成了很多块,仿佛在看总控室的屏幕。
止水守在他的旁边。
“药师兜很正常地离开了院子,”鼬捂着眼睛,描述道,“往药铺的方向走去,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正说着话,他忽然眉头一皱,偏了偏脑袋,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面色凝重。
“怎么了?”
“是慰灵碑那里……发生了爆炸,倒了很多树,差点把我的乌鸦给砸死……现场很乱,视野受阻,只能看到——”
鼬顿了顿,喃喃道:“……卡卡西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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