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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正文完


    “我可能要开始耍酒疯了……”


    岑黎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周燚说了这么一句。


    “他怎么了?喝多了?你喝了吗?”岑黎给他披上外套,问。


    温南星摇摇头:“我没喝。”


    话音刚落,周燚已经晃晃悠悠站起来了,脚边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发出一阵叮呤咣啷的声响。


    温南星一惊。


    什么时候喝这么多了!他们明明才聊了没两句……吧?


    他赶忙去扶摇摇欲坠的周燚。


    虽然周燚常常出没各大酒吧,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脆皮,千杯不醉只是他的外表,更何况在这里,也不存在需要什么警惕性。


    “困了,晚安,我要睡了。”


    周燚脑袋一歪,就要朝着‘天然植被’倒头躺下去。


    海风卷着潮湿的气息飘过来,两人忙不迭把他架起来,从远处看,就像是重伤被带走的嫌疑犯,两条腿都是滑行,被人提溜着行走的。


    十分钟后,好不容易把睡得死沉的酒蒙子抗上楼,温南星看着他放荡不羁的睡姿,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应该打个地铺。


    又十分钟后,岑黎整理好房间,回来就看见温南星尝试着躺在周燚旁边,本就拥挤的小床被一人彻底霸占,压根躺不下第二个人。


    岑黎:“……你在干什么?”


    温南星半个身体腾空在床铺外,“我在挤一挤。”


    说罢他像条蚯蚓一般扭动两下,妄图将旁边的人挤过去一寸,给自己留点躺平的空隙。


    岑黎:“……”


    岑黎平静且轻松地捞起他,转身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我不同意新婚第一年就分房睡。”他说。


    温南星:“……”


    周燚的酒醉得快,醒得也快。


    “我机票下午的,还得赶回去给粉丝们播万粉女装呢。”周燚丝毫不掩饰,说这话的时候,温南星正在往热腾腾的锅里下肥牛。


    他们中午吃自制火锅。


    温南星:“女……”


    好吧,他一向走在时尚风口浪尖。


    “虽然我也想多待两天,但是……”周燚朝他wink,“你知道的,我对这里的感情并没有比维也纳多更多。”


    居无定所,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漂流者。


    如果不是昨天听到那一番感人肺腑的酒后发言,温南星是真的会信。


    “不多玩两天吗?”岑黎面上微笑,背地里……谁知道呢。


    周燚拒绝接收他的核善微笑,临走之前甚至光明正大地揩油。


    温南星偷偷看一眼岑黎,感觉他眼里的刀子已经收不住了。


    “哦对了,你的贝斯,我认识的琴行老板可以帮你看看,if你需要的话。”在外国生活久了,周燚中英夹杂还是没能改过来,一整个语言系统混乱。


    在机场人来人往的地方,周燚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完全不见两天只睡八小时的疲态。


    “你真的不考虑回来吗?我们真的真的可需要你了,他们想你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星宝星宝,别人的水平我都信不过,而且你愿意看我们团逐渐没落吗?舍得吗?你不舍得的对吧对吧……”


    周燚小嘴在模仿机关枪叭叭,温南星脑袋里仿佛中弹突突。


    “没有你,我的生活,失去了信仰!”刚全球环游回来的周燚痛心疾首如是说。


    温南星:“……”


    遥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其实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比如有多少多少粉丝,跻身过多少次现场,短暂地尽情地在天马行空之中交汇过后,最终还是会回到现实中。


    温南星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周燚能理解。


    所以他拍拍温南星的肩膀:“毕竟你刚寻回来的亲情,弥足珍贵,那个年代能理解现在这个年代的作风,也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沙沙作响的梧桐叶在耳畔响起,温南星微微抬头,桂花飘扬,橘黄色笼罩了整个城市。


    炎热的夏天似乎真的要过去了,秋天不知不觉地到来。


    “不过他知道吗?”


    “谁?”


    周燚大喝一口提神醒脑冰美式,眼珠一动,斜去岑黎身上。


    温南星了然:“知道。”


    马甲早就掉完了,岑黎还问过他们有没有签公司之类的。


    温南星抿嘴笑,等着他买水回来。


    周燚平静地开口:“也知道你在外有很多老公老婆。”


    温南星勾起的唇角一瞬间打直。


    “那个就是一种称呼……”


    现代人对美丽事物的尊称。


    周燚:盯……


    你也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外面……


    温南星躲开他的视线,假装看风景。


    岑黎转头,两道幽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他会觉得危险呢?


    送机前,周燚还在一个劲地搂着他,哭天怆地地喊‘我的宝’。


    “我只不过是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怎么回来之后我的宝就没了?”


    岑黎眉心频繁跳动,不是想打断两人联络感情,但真的:“快要赶不上了。”


    “那我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提前跟我说,我给你组庆祝会,顶帅的那种。”周燚失落地松开温南星。


    温南星:“……那倒不用。”


    送走周燚这尊大佛,两人回去继续刨坑,给楼顶的花园种上花花绿绿的植物。


    温南星本来是想种花的,但是之前的过敏岑黎仍然心有余悸,他不让。


    甚至义正言辞地告诉温南星:“仙人球也能开花。”


    “真的,你再养两天,说不定家里那株就真的开出漂亮的花了。”他说,“撒哈拉的仙人球,花苞跟莲花一样,长得很大。”


    温南星:“……”这是大不大的问题吗?


    没养上花,倒是种了很多仙人球,温南星心情称不上美丽。


    但好消息是,辛愿联系他们说他的贝斯经过一番折腾,基本复原了。


    不过驱车去琴行有些不便,辛愿便打算寄给他们。


    温南星接到快递电话的时候,小哥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表示快件过大,他一个人搬不上楼,最后还是岑黎下去帮忙。


    由于最近小花园已经初步成型,温南星想把它布置足够温馨,于是家里的快递积累得越来越多,岑黎的那间屋子基本成了他们的杂物间。


    给植物们浇完水,温南星兴高采烈地下楼去拆箱,虽然东西多,但是所有的快件他都按照大小区分,叠放在一起,目的是为了节约空间。


    他就坐在玄关门口的毯子上,先从小的箱子开始收拾。


    拆到最后的大箱子,温南星没去看上面的快递信息,猜想应该就是他的琴,于是动作格外小心。


    直到拿出里面的一个又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温南星秀气的眉毛困惑地拧成一个八字。


    前几天的时候,周燚给他发消息,说给他寄了一些东西,是他在巴黎买到的一些纪念品,觉得很适合温南星。


    所以是礼物?


    看上去很贵气很精致。


    温南星想也没想,径直扯开上面的丝带,打开,抓起上面的类似chocker模样的项链,扯出来……


    下面是几块绸缎面料的布,配套的是网袜。


    “宝贝儿,挡门口了,让我过去——”


    岑黎搬砖搬了一手灰,准备下楼来洗一洗,顺便找工具箱,走过去便看见家门敞着,温南星背对着他,一块挡路石似地坐在那。


    听见声音,温南星下意识扭过头,手里还保持着先前的动作,脖颈僵了一瞬。


    四目相对。


    岑黎视线下移:“你……手里拿的……”


    晕开的潮红从锁骨漫上耳尖,温南星把布料塞回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


    海边的午后阳光明媚,纱帘随着微风轻翩起舞。


    岑黎站在床沿换衣服,温南星睁着眼睛在出神,然后他闭眼,再睁眼,看见岑黎捡起地上的猫耳朵,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腿疼。


    “在想什么?”岑黎俯下身,蹭蹭他的鼻尖。


    温南星抬了抬视线看他。


    不是说其实健身的人大多数都是大树挂辣椒吗?


    不是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


    ……都是假的。


    温南星长相温软,又是个搞艺术的,气质绝佳,属于那种柔柔笑着弹死亡重金属的乐手。


    反差极大,这点也是岑黎后面才发现的。


    每一次挖掘所谓真实的温南星都像在开盲盒,宝藏一般带给人惊喜。


    所以如果不是温南星误打误撞喊了声‘哥哥’,然后感觉世界晃得更厉害了,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燚给他寄的还都是小裙子,省布料,但不省钱,质量极差,基本都是一次性,但扯坏了有人还不舍得扔,这让温南星非常愁闷。


    内敛的性格让温南星即使在国外待了数年,也没有成功熏陶至极度开放的程度,更因为他真有一个亲哥,所以平日里温南星并不会那么喊岑黎。


    但只要喊了,任何时候都是绝杀。


    浮光掠影细密地映射在地面,温南星看着能撑起一片天的宽阔脊背,他不想想了,在起床与否这个问题上,温南星默默扯过被子。


    他选择装死。


    “还很累吗?”岑黎又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接着就见温南星指着他手上的猫耳,抗拒地说:“……把它扔掉,扔外面的垃圾桶。”


    “这不是你朋友送的礼物吗,是人家的心意,扔掉不好。”


    温南星咬牙切齿:“他不介意!”


    “给你按按,”岑黎忍着笑意,“是不是缺少锻炼,改天我带你去爬山吧。”


    温南星反嘴就是一口,咬上去。


    崩牙。


    很讨厌。


    温南星张张嘴,又闭上嘴:“……”


    恼火地背过身,准备继续睡大觉。


    齿印一点儿不深,可能是一觉醒来还没吃饭的缘故,浅浅的,有点过于可爱了,以至于岑黎笑得很大声。


    温南星勉强吃完早中饭,这一觉睡醒又错过了晚饭。


    听见头顶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才想起岑黎似乎临走前跟他说过自己去布置小花园了。


    到现在吗?


    打开门的一瞬间,温南星又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琴声。


    温南星换了衣服,走到楼顶才明白这声音并不是来自楼下,而是来源于陈妙妙手里的尤克里里。


    新种植的绿植生意盎然,晚风一吹就都闻见青草清香的味道,老宅的音响被搬来,放着轻柔的钢琴曲,陈妙妙似乎是在和弦。


    ……穿透性的噪音,实在是太糟糕了。


    为了不吵他睡觉,岑黎在楼顶烤肉,陈跃是来帮工的,顺便蹭一顿饭。


    岑黎看见温南星又没穿外套,抄起旁边摇椅上的蓝色绒毯给他披上:“怎么起来了,饿了吗?”


    小花园即将竣工,设施应有尽有,小灯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甚至频闪是一种设计,模拟蜡烛的火焰,显得更加温馨。


    “好香。”温南星不可置否,眼巴巴地盯着烤架上的羊排。


    岑黎笑笑:“来吧,老奴给你准备好”


    简易搭建的小铁锅上正咕噜噜烧着水,岑黎在煮面,他放进去一堆食材,模样看上去像极了部队火锅,随后只听‘刺啦’一声,一道尤为干巴的音符从陈妙妙手底下溜走。


    陈跃转头警告小姑娘:“陈妙妙,你是不是要摧毁大家的耳膜才甘心!”


    “不好听吗?我学了很久的!”


    “你在侮辱我的耳朵。”


    陈妙妙气鼓鼓,固执地去问她旁边的温南星:“小温哥哥,没有那么难听的对吧?”


    温南星嘴里嚼着羊排,含含糊糊地说:“嗯……还好?”


    陈妙妙一脸‘我就说嘛’的骄傲表情。


    岑黎幽幽道:“你觉得他说还好是不是在安慰你幼小的心灵?”


    陈妙妙不相信,气呼呼地朝温南星投去可怜巴巴的目光。


    温南星摸摸鼻尖:“要不我们试一试画画吧?”


    陈妙妙:“……”


    “当个画家,我觉得不错,再不济念完去当个清闲的美术老师啊!”


    “我拒绝!我拒绝!!”


    几个大人笑得很猖狂,但是没人反对她未来选择哪一方面。


    花园一半室内,一半室外的区域铺上了一层人工草坪,他们坐在一块吃了顿饭,楼下胡奶奶腿脚不便上楼,陈妙妙和陈跃回去的时候便顺便给奶奶带去了一份吃的。


    岑黎收拾残局,温南星就擦擦桌子。


    月色高悬,云层厚,但挡不住繁星的光辉。


    “冷不冷,你先下楼,我把这里的东西放好。”岑黎从他身后伸手绕过去,感受温度的方式是贴贴他的脸。


    很热,并且温南星呼吸间都能闻到酒味,果酒,度数只有百分之三。


    “我不想下去。”


    他坦然地躺到玻璃房里的小型沙发床上,然后端起手边的橙汁抿了一口,像在品红酒。


    “那你今天准备在哪睡觉?这里?”


    “嗯!”


    温南星躺得特别好,双手放在胸前,盯着头顶的星月。


    岑黎俯身过去捏捏他的脸,配合他:“好吧,那我们今天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委屈一下吧。”


    被子,是岑黎下去抱了一床上来的。


    枕头,是沙发自带的。


    能躺下两人,不过有点拥挤。


    “明天我们做什么?”温南星身体躺平,但是精神躺不平,今天还未过去,就开始问明天。


    岑黎掐着他的腰,往左边一提,让他窝自己怀里。


    “你想做什么?”


    “拼积木。”


    他的乐高买来还没拼几次呢。


    ……去哪了来着?


    温南星仰头眯眼:“你看见我的乐高了吗?”


    岑黎紧急转移话题:“诶那什么,你想看日出吗?”


    温南星的思维果然被他带跑偏了:“去哪里看?”


    “山顶?”


    “这里也能看到,前面是海,”岑黎说,“明天不下雨,早上肯定是个好天气。”


    两人说了一小会儿话,温南星有点困了。


    “那等日出的时候,你要喊我起来……”


    声音越来越轻,然后他就睡着了。


    岑黎楞了一下,这就睡着了?!


    他咂舌,感叹温南星入睡的速度,也有可能是最近把人折腾得太累了,岑黎一想到猫耳少年的模样,惭愧了一下下,但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或许以为是有蚊子,岑黎戳戳他的脸颊,被温南星一巴掌拍开。


    然后他就老实了,珍惜地给人抱了个结实,盖上被子也闭眼睡觉。


    等到早间四五点,世界开始明亮了。


    岑黎没怎么睡,在这种露天的环境下,他习惯性保持警惕,以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事件。


    光亮逐渐驱散黑暗,他先睁开眼睛,温南星歪着脑袋,倚在他肩膀,睡得很熟。


    岑黎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了。


    就再等五分钟。


    但日出太过耀眼,四处玻璃透光的室内挡不住疯长的光辉。


    没过一会儿温南星睡意朦胧,半眯半睁着一只眼睛问:“早上了吗?”


    岑黎拢了下他的头发,撩去耳后,随后吻上他的发顶。


    “嗯,睡得好吗?”


    温南星在他颈窝里蹭蹭,不言而喻,他最近的睡眠质量确实越来越好了。


    岑黎抿出一个笑:“宝宝,日出。”


    温南星揉了揉眼睛,模糊的双眼慢慢聚焦,视野变得清晰。


    第一缕红霞将海面渲染成一幅油画,偶尔有几只海鸥飞过,橘子海一片火红。


    一切似乎都被笼罩在温暖的阳光下。


    温南星忍不住感叹:“太阳好美。”


    岑黎牵住他的手:“阳光确实不错。”


    每日的阳光升起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夜晚的星光温南星见得次数很多,但日出则不然,面对如此绚丽的景象,他有些入迷,弯弯的眼尾似月牙,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个小盒。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有些冰凉。


    清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也清醒了一些,温南星抬起手在一片暖色中诧异地发现,那是一枚冷色的戒指。


    没有过多的装饰,素戒,唯一闪亮的或许是镶嵌在不规则褶皱当中的钻石,繁星般星星点点,溢着光。


    “好看吗?”岑黎问他。


    温南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为什么突然送戒指了呢?”


    “可能是……竣工礼物?”岑黎半开玩笑地说。


    温南星严肃起来:“……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认定你了的意思。”岑黎蹭他,勾起那只手指猛亲了一口,“怎么办,有点离不开你了。”


    温南星噗嗤一声笑出来,嘴角缓缓抿出一个笑。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


    在冉冉升起的暖阳下,两只冷银色的戒指依偎在一起。


    “也喜欢你一下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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