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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人在高处,盛气凌人


    趋炎温言的人,达到了前所未有,拍不了周浔之和谢云的马屁,就去讨好温言。


    之前狙击她的人,悔得肠子青。


    温言可不是菩萨心,记着他们当时的落井下石。


    这日,早朝散后,在众目下,温言被三公主沈枝意甩了一巴掌,温言转头就打了陈煜安一巴掌。


    沈枝意暴怒,陈煜安呆愣。


    温言眼寒的看着沈枝意,


    “本官正二品大员,公主记住了,今日看在浔之的面上,就不送你去刑部了。”


    以下犯上,不是轻罪,沈枝意虽然贵为皇女,但是品级上低于温言,动手打上官,要吃杖打。


    “你送啊,你送我去啊!”


    沈枝意刚从外抗海寇回来,就被周浔之再婚的消息震得心不宁。


    陈煜安抓紧了沈枝意,不让她过去,她犯错,周浔之肯定会怪罪他。


    想到谁谁就出现,周浔之从后过来,


    “原以为你这回长进了,没想到还是如此。”


    周浔之的声音,冷得连让陈煜安都觉不妙,手用力捏沈枝意,让她消停,但,


    “爹你昏头了,是不是她勾引你,她这个贱人。”


    “啪!”


    沈枝意的脸被打转了过去,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周浔之审判她为扶不起,


    “煜安,以后你们的事,不要再来烦我。”


    周浔之带着温言一起离开,陈煜安眼中尽是阴骛,他凉凉看沈枝意,


    “公主,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完,他抛下她也离开,沈枝意鲁莽冲动,不是一次两次了,陈煜安也会累。


    沈枝意站在那里,被各种目光隐晦的在讥笑,当真有笑声出现,沈枝意杀气的眼看去,沈耀摇头,


    “原来你出去一趟依旧没带脑子回来,太高兴笑了出来,别介意啊。”


    “沈耀!”


    “我都替周大人辛苦,你们验过血没,看着不大像。”


    沈耀嘲笑沈枝意,从小到大不计其数,沈枝意嘴笨总是受他欺负 ,可到底长大了,她讥讽回去,


    “说到辛苦,你可真有一门好外戚,姐妹共侍一夫,哈哈哈。”


    陆北算计了他,虽然根本无实,但是她几乎□□的和他处一室,被众宾客看得实实,一口恶气梗在他心里。


    陆家姐妹夺权白热化,沈耀袖手旁观,根本不管陆家乌烟瘴气。


    沈耀和沈枝意恨恨看着对方,沈确从身后出现,平淡无澜的声音,


    “阻止他们,还来得及。”


    三位皇子皇女站在一起,目光打转,


    “天要下雨,爹要成亲,哪里管得了。”


    沈枝意拒绝,先离开了。


    和她爹闹不愉快是一回事,和敌人一起算计她爹,她又不是真的傻。


    沈耀看着离开的沈枝意,


    “大哥,你的算盘太响,三妹都听见了。”


    “原来你想有个小娘。”


    沈确话的语气,带着惊奇,沈耀咬住牙,甩袖走了,去他娘的小娘。


    沈确皱着眉,两人都不反对,或者说反对无效,他看着远处一角,脸上全是阴霾。


    在所有人的不看好中,一女二夫的婚礼即将到来,时间在五月初五,黄道吉日。


    温言把温府一些地给拆平了,推成草坪,人工湖从中穿过,她可以在府内骑马放松。


    婚礼的形式,省去了许多步骤,因为三人都没有高堂,需要证婚人,温言找到宝相寺的方丈,一顿威胁后,觉圆替他答应了。


    在人走后,方丈觉得自己离圆寂不远了,敲不孝徒的脑袋。


    温言很上心的布置着婚礼场地,两位新郎很扭捏的问她一定要说那种肉麻话吗。


    温言非常肯定的要,若是错过这次,她这辈子就听不到这两人的情话。


    周浔之和谢云之后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别人还以为婚事要黄,小道消息乱飞,众说纷纭。


    第一批宾客到来的时候,其实心中是有疑虑的,等置身在花的美丽世界中后,官员根本叫不住自家夫人女儿不要乱走,她们全当没听见的去看新奇美丽物。


    宽阔的草坪上,布置的美轮美奂,灯笼似满天星的挂在头顶,一顶顶轻纱帐蓬搭建,帐篷四周视线不受阻,摆放着长方形餐桌椅,桌上放着名牌。


    湖边搭建了一个两步台阶的月形木高台,背后是一棵盛开海棠花树,湖面上摆满了湖灯。


    被摆造成各种形状的月季花台上,普了浅粉色的餐桌布,上下两层摆放着各式糕点,摆盘精致,排列有序,许多姑娘夫人都被吸引到这里。


    大回字型的总厨台上,摆满了小炭炉,上头放有擦得锃亮的银盘,厨子们在中间,将现制特色菜。


    许多来参宴的小女孩头上,都戴着一个编织的花环,开心的跑着笑着,有些大姑娘很眼热,但是不好意思去拿。


    时间未到,来早的宾客们除了糕点之外,还有烤物提供,甚至一个木桩上牵了只洗干净的羊,不少小孩拿放在旁边的草喂它吃。


    冷凌和傅余霸道的不给其他人喂,眼瞧着要打起来,管家又牵来一只才化解。


    原本带着严肃心,想坐坐就走的人,不知不觉的想把场地逛个遍。


    而许多年轻姑娘夫人们,不是在湖边的小船里,就是在花架下的“索道”,一块块横木用锁链拼接的长道,想要穿过,需要平衡,她们挑战难度玩得开心。


    每个人,都能找到感兴趣待的地方,不需要一直坐在座位上等,不喜寒暄的人,实在觉得好。


    两位新郎,在人工湖的两座桥前迎客,两人身姿如松,面容俊朗,身穿红衣,分别左右肩头金绣凤头,袖子上一圈凤纹。


    见到他们两个的,就是年轻貌好男子都自惭形秽,不及其神采。


    当一群和尚敲锣打鼓揍起凤求凰的时候,宾客们全部都好奇的走回去。


    和尚们坐在湖边木台旁,以寺院风格的乐曲演奏著名情曲,和尚们都生无可恋脸,只有觉圆在笑,二胡拉得投入。


    已经没有人想早早回去,而是都在期待婚礼的开始。


    吉时刚到,身穿红衣,身前斜绣一只华丽金凰,头戴冠的温言,双手牵红绸,两端连着周浔之和谢云。


    三人一起出现的视觉效果,很强烈,也惊艳。


    身穿豪华袈裟的方丈,站在高台上念着证婚词,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


    三人在证婚词中来到了台上,


    “拜天地。”


    三人一齐朝天地跪拜,


    “拜夫妻。”


    温言面对两人拜下,


    “礼成。”


    两位新郎突然一齐单膝跪地,立下婚誓,


    “爱宝。”/“卿卿。”


    “此生绝不辜负你!”


    宾客们全部瞪大了眼,姑娘夫人们捂烫脸,眼眸中兴奋。


    温言笑得毫不矜持,


    “夫君,我也绝不负你们。”


    凤求凰的曲乐重新揍起,不知是谁带了头,鼓掌声响亮,周浔之和谢云脸微微发红,说出誓言,有点害羞。


    傅明庭垂下眼,转身离开。


    走过水桥的人,不止他一个,几道身影都不回头,心中涩得根本无法再待。


    他们,怎么可以是真的相爱,卑鄙小人,怎么也能是真心。


    同僚宾客们,没有谁早回,和尚们的喜曲太幽默,食物太美味,场地夜景太迷人,孩子们奔跑笑声太欢乐,都构成了不醉不休的夜。


    新婚夜,两个新郎被灌得烂醉如泥,爬都爬不起来,温言照看他们来回走,一夜没睡好。


    三人的婚礼,被津津乐道的传出去,温言的策划能力受到广泛认可,这么尴尬的婚礼,居然办得极佳。


    傅余回到家中,手里还有盏蜜蜂灯,他问下人,


    “爹呢?”


    “大人在祠堂。”


    兴许是今日玩得高兴,傅余不怕祠堂鬼的举着灯去找傅明庭,想提和冷凌一起读书。


    彩娥拦着傅余,摇头,然后稍稍开了条门缝,一道竖亮光照在傅余的身上,他看到向来好仪态的父亲,坐在地上灌酒喝,不是一壶壶,而是整坛。


    清隽的脸上全是酒啧,脸颊已经有了坨红,他不管不顾的仰头喝。


    傅余最近有学到个词,叫借酒浇愁,他觉得很应景。


    门缝关上了,傅余好似懂又不懂的离开了,他无端的为父亲难过。


    冷凌回到府上的时候,手里也有盏瓢虫灯,他想偷偷溜到自己院子,他和傅余玩得尽兴久,现在已经很晚了。


    “站住。”


    冷凌哀叹的转过身来,不情愿的开口叫,


    “爹,你还没睡呢。”


    “做什么了,这么晚回来。”


    冷阳在堂厅前练棍,冷凌回来,动静一目了然。


    他一身黑色劲衣,身上汗流了不少,面上的冷肃很重。


    “和傅余在一起玩。”


    “去洗澡,饿不饿。”


    “不饿,温大人给我们准备了宵夜,我和傅余洗过再回来的。”


    冷凌挠挠头,看到冷阳变得冷飕飕的眼,他的手放下了,


    “她今天成亲,还有心思理你们两个。”


    冷凌摸不清冷阳这话是什么意思,语气他听得陌生,但他回答,


    “温大人还陪我们玩了会儿钓鸭子,和我们一起吃夜宵,灯漂亮吗,是她小时候自己做的,送给我了,傅余的蜜蜂”


    眼色这东西,有时候不能指望小孩有,冷阳打断他,


    “成亲当日还能有时间陪你们两个小孩,她夫君没意见?”


    这问题,冷凌答不上来,他瞧着奇怪的爹,试着问,


    “娘成亲你不高兴?那当初你们干嘛不成亲?”


    轮到冷阳答不上来,他让冷凌回去睡觉。


    冷凌一步三回头,嘴里念着奇怪。


    冷阳站在月下,丝毫没有睡意,手中棍打击在地上,震到手心。


    没有谁能想到,被弃又不能生育,她会嫁得那么好。


    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名正言顺,可还是犹豫。


    今夜失意的人,全是心存犹豫的人,不能跨出那一步。


    沈耀手中拿着把刻刀,木雕的短发人像惟妙惟肖,他手里的刀划过脖颈,稍按,下一刻,人头断落。


    他的脚底下,已经有了好几颗的人头,全部都长得一样。


    沈耀披散着发,眼里只有手中的木根,手上被划出许多的小伤痕,着了魔一样不停止。


    他想不通,见不得光的他们怎么就变得光明正大,一直想不通,手就一直不停。


    整个五月,大都的社交圈,都是关于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为爱做平夫这件奇幻的事情。


    虽然没有人敢议论女帝被打脸,但是几乎都暗暗在笑她把平民当宝。


    周浔之和谢云对夫人的示爱,全大都贵女在嫉妒,谢府到温府的一条街两边,种满了海棠树。


    而周府到温府的街道两边,种满了银杏树。


    芳菲月,走过一路繁花;秋色亮眼,黄叶压路铺满道。


    改名的海棠路和银杏路成了地标,见证着一段佳话。


    大都的百姓虽然不知是谁种下,但是一路走过欣赏,只觉浪漫,尤其是坐人力车经过时,直观感受春与秋的美。


    站在高楼处,可以看到这两条花树路,不少文人墨客,都为两条街留下了诗词赞美。


    一时间,男子赠物,不管多贵都成了俗气事,气得有情郎们骂,示爱这么高调做甚。


    浑然不觉高调的周浔之,会肆无忌惮的和温言穿同色衣出现在宴席上。


    表面冷淡内心暗喜的谢云,会点缀的和温言身上同色。


    三人不会同时出现,而是错开,温言只和其一人同赴宴。


    原本不看好他们的人,都在阴暗的希望他们感情破裂,觉得他们肯定维持不了太久。


    十月,秋最美的时候,龙颜大怒,朝廷震动,拖了大半年之久的民间放利案子,进一步的暴露问题。


    参股的官员为了拿回自己的份子钱,让有权限的大理寺少卿把冻结在国民银楼的钱解冻,迅速把钱汇走,又给自己汇了一笔钱,然后悄悄被连降四级的到了衙内当差。


    案子被调查清楚后,原大理寺少卿被抓时,要追责三级,真正参与的人,一个都未被涉及到。


    而那些汇出去账号,全部失踪了,追查不到。


    废了大把的力气,最后只抓到了一只替罪羊,甚至这只替罪羊,在刑部用刑前,负罪自杀了。


    女帝如何能不震怒。


    民间被骗取积蓄的人家,数不胜数,走投无路下,不是投河自尽就是发疯抢劫。


    因为律法严禁卖儿卖女,不少人想办法收高额的彩礼,一时间,有了不良的嫁娶风气。


    兵部尚书江岫白,个人能力是很强,但是官场单打独斗,他这边一有动作,其他人就已经知晓应对,永远面对一堵墙。


    此次能查清楚,也是亏了大理寺丞,六品小官叶青。


    她假装被高利诱惑,伪装平民的身份投钱进去,接触到了吸收百姓血汗钱的管事,接着一步步摸到线索。


    案子查清了,但什么没收获,早朝上女帝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通,却又无可奈何。


    把人连降级挪地,温言知道,是陈聿修指点的,周浔之夸他有才。


    议政殿上,官员们都一副惶恐的神情,但心底到底什么想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官官相护的墙,就是女帝,也打不破,忠于她的臣子,全是孤臣。


    女帝面色铁青的离开,江岫白跟随她去往御书房,其余人散朝离开。


    温言和傅明庭交谈的一起走,


    “在大都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现在知道你以前多傻了吧。”


    “多亏了你点化,这样吧,我给你立块长生碑。”


    温言开玩笑的话,惹来傅明庭不雅白眼,


    “以前叫先生,现在就是你。”


    “你还不是经常笨蛋的叫我。”


    两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走着,前头三三两两的人,也都是聊着天,根本没把女帝发火当回事。


    沈枝意和陈煜安陈聿修两个智囊站在一块,三人脸上都有着笑意。


    温言经过他们的时候,沈枝意敛去笑意,然后在陈煜安轻咳的提醒下,不情愿的叫住温言,来到她面前,


    “温大人,多谢。”


    若是没有暴雷的唱黑脸人温言,就没有给施救办法的大人情。


    温言轻轻点头,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温言虽然有两位高位夫君,可她从来是自己解决自己的事,不会轻易去麻烦他们,她自己立足于官场。


    原本她的反击不会这么轻,是陈煜安陈聿修找到她,请求她到此为止。


    否则,按照被她揭露出来就提心吊胆的那群人,哪里这么好收场。


    也是因此,温言脾气还算好的风评出来了,至少是个能谈的人。


    就在一群人都打算轻松当差去时,突然,一个愣头青跑到了一位大人面前。


    叶青对着刑部司的郎中不敬,义愤填膺的说他用私刑,才逼人自杀。


    那位郎中大人,笑眯眯的听她说完,然后转头让其他人作怔,叶青以下犯上,招来侍卫,把叶青压到刑部杖打。


    看着一切发生的秦墨为,被同僚拍肩,说,


    “有这种人在手底下,很辛苦吧。”


    秦墨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同僚们安慰他出主意,


    “找个理由让她犯错,打发的远远的。”


    “但有她在,其他人很团结。”


    意味深长的微笑出现在同僚们的脸上,


    “小秦大人好度量。”


    等人离开,秦墨为面上退去客套,并没有打算去刑部为叶青说情。


    性子耿直的人,不撞一撞头,是不会知错的。


    刑部大牢,叶青被人大力按住,嘴里堵住布,闷实的板子砸下,小吏丝毫没有因她是官员而下手轻,打足了数才停。


    叶青白着脸一瘸一拐的回去,到了当差地,还被上司塞了许多的案子整理,淤肿的屁股坐在椅子上,疼了一整天。


    秦墨为的办公间内,叶青把案卷交给他,努力绷直了腿,走路看起来怪异。


    在她放下东西后,秦墨为就让她就可以出去了,一句关怀话也无。


    叶青耷拉着肩离开,走路露出瘸拐,但身后静默无声,办公间门合上,她没精神的离开。


    秦墨为翻看着案卷,案子正是温隐的结案卷,被不清白的离世,他把这份案卷锁了起来,以防消失。


    若是想翻案,必要有旧案卷。


    温言几乎没有踏足过大理寺,今日破天荒的来找秦墨为,想看案卷。


    秦墨为公事公办的脸,拒绝她查阅。


    温言眉一竖,


    “这点忙都不肯帮。”


    “温大人莫要强人所难。”


    “为难你什么了,看一眼罢了。”


    “温大人请回吧,下官要做事了。”


    秦墨为不为所动的坐着,温言走过去双手大力拍在桌上,“嘭”一声,杯盏震响,


    “秦墨为!”


    “温大人还有何事。”


    秦墨为端起茶杯,不顾温言气怒的眼,慢悠悠喝了口茶。


    温言拍桌子的声音,外头人听到了,但谁也没有去瞧一眼,秦墨为的爹乃吏部尚书,谁能为难他呀。


    温言说秦墨为忘恩负义,她之前都给他解围了,秦墨为冷笑,


    “温书蕴突然暴毙,那伤口你倒是说说,是心疾发作吗。”


    欠温言的人情,秦墨为已经还了。


    温言手指握紧了,


    “你特娘的是不是故意找不痛快!”


    “不给看就是找不痛快了,难道要事事顺温大人。”


    “你可别后悔!”


    “下官是不会学温大人反悔。”


    温言眼眯了起来,站在桌前,双手撑桌面,眼高视他。


    秦墨为坐在那里,双手十指交叉,注视回去。


    一会儿后,有敲门声响起,叶青拿着需要盖印的案卷进来。


    看到秦墨为被气得不轻,桌上凌乱,一地的散落卷。那位温大人,脚踩着案卷,上头印出个清晰脚印。


    温言看到来人,高抬贵脚,然后又重新碾了一脚,在秦墨为忍耐的皱眉下,她气焰嚣张的离开。


    叶青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案卷,拍不去脚印,埋怨道,


    “这位温大人也太过分了,这怎么能踩。”


    秦墨为睨看她,与平日的平和语气相差甚远,


    “还没吃够杖打,闭上你的嘴。”


    叶青咬紧了唇,原来他都知道。


    当天下了差,叶青回到租来家中,官衣挂好,里衣和皮肉粘在了一起,虽然没有出血,但是有脓。


    等她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天黑。


    她来到小厅内,简单的晚膳已经放在桌上,罩子盖好,刚上完药不能坐,她站着吃,好在无人看见。


    大都的生活物价高,就是叶青有俸禄,除去大开销的租赁费,维持平日生活,她也只雇得起两名帮佣,并没有仆从。


    像她这样的清贫小官员,在大都也不少,天子脚下的宅子得干十几年才买的起,一般都是租。


    幸亏不够资格去早朝,否则还要雇马车夫。


    叶青平日都是人力车一段路,自己走一段路。


    今日她受到了教训,却是无人安慰,化悲愤为食欲,最难受的是,秦墨为对她一句过问都没有。


    叶青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吃饱肚子消化坏情绪,又能振作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节日快乐!


    第102章 挚爱,局势有变


    皇宫的东面,从景凤门出去的街道上,一座巍峨的会议高楼矗立,乾明堂。


    乾明堂完工那天,温言邀请内阁和枢密院的人,以及各部门所有的正副一把手二把手,弄了个彩球舞狮仪式。


    最后,七张桌子拼接的长长画幅上,画师们把来参加的人全部标记位置,然后回去加工。


    十天后,一幅长卷的前坐后站官员图,金阁老亲手提笔写下纪念乾明楼建成及时间,长卷图被框裱挂在了乾明堂的一楼大正厅,


    图下放着一尊青铜大鼎,整个环境庄严肃穆,使人不自觉降低说话声音。


    乾明堂设有特殊的扩音装置,就是人多也能听得清楚,所有部门之中,最爱开会的就属工部。


    温言组织开会,并不是自己说个不停,主要听下属们汇报负责的各种项目进度。


    没过多久,内阁召开全体会议,五品以上文官全部参加。


    可以同时容纳近千人的乾明堂,内设有铜管体,墙上顶上都有开出铜制的喇叭花。只要对准拳头大的铜管体讲话,声音会扩散到各处。


    内阁六位大人面前,分别有安装在桌上的铜小管,延伸在桌底下到各处。


    再加上会议厅是由特殊材料建制,保证讲话人的声音可以被清晰听到。


    内阁汇集了一些问题,重点讲现在官员们办事效率不高的问题,以及将颁布的措施。


    三个时辰的大会议,六位内阁大人轮流讲话,温言走出来的时候,头胀胀,傅明庭也是深呼吸,过了一会儿两人缓和过来。


    现在天已经黑了,温言和傅明庭一起回去吃晚膳,今日周浔之和阁老们有饭局,她不用太早回去。


    天渐冷,温言和傅明庭吃上了第一顿铜锅,尽兴涮肉,明日休沐,就是吃得久了也无妨。


    新鲜羊羔肉,才放下去,没多久就变色,蘸上酱料,嫩口,温言一连吃了好几片,突然想起来,


    “你府上的那个哑巴花匠,借我用用,我爹的那株芍药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直掉叶子。”


    “那株少见的黄芍药?”


    “是啊,叶子快掉秃了,花匠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明日我让他过来,别让小云离开你。”


    “嗯,那我明日午膳来这里。”


    “你夫君现在没意见了?”


    “你别说得他们好像不讲理。”


    傅明庭意味不明哼笑,温言摇头,她成亲后,其实周浔之和谢云并没有像以前严管她,正常的情况下,他们并不会多问。


    夫妻间有着信任,不会再做让对方为难的事。


    温言维护她的夫君,傅明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气氛有冷了下来,温言摸了摸鼻子,她感觉傅明庭有些生气,但具体生气什么,她又有些迷惘。


    热腾的白色雾气隔在两人之间,往上弥漫消散,傅明庭的眼微微垂,筷子只夹羊羔肉,其他什么也不吃。


    温言看着他,嘴中也没了滋味。


    一碗掺了小米的米饭,放在傅明庭的面前,


    “不要空腹只吃肉,伤身。”


    “不用你管。”


    “你不要任性,吃一点。”


    傅明庭移开饭碗,依旧绷着脸只涮肉吃,温言给捞了个他喜欢的豆腐丸子,他一碰不碰,固执的只吃羊羔肉,温言无奈,


    “你生什么气嘛。”


    “我没生气啊。”


    温言心里默念,都这样了还说没生气,她起身,锲而不舍的饭碗再移过去,


    “就吃几口。”


    而后又夹了其他菜,


    “这蛋饺不错,尝尝。”


    傅明庭盯着她,唇不悦微微上翘,半晌后把饭接过去,温言这才觉得肉有滋味了起来。


    温言回到周府的时候,周浔之还未回来,她沐浴泡在澡池中,身体的疲倦,在热水中渐渐消除。


    她闭上眼后靠在池壁上,就在今晚,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傅明庭的坏情绪与她有关。


    可她给不了回应。


    温言把热巾盖在了脸上,她懊恼自己的迟钝,现在若是劝他回头说谢谢,会更伤他心。


    傅宅,傅明庭坐在灯下,手里拿着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玉秀温润的脸上,有一片阴影,长睫许久才眨一次。


    良久后,他取下挂着的剑,走去暗影浮动的竹林,凌厉剑势平去他心中的酸涩。


    月下,压抑感情的人,挥剑宣泄,周边的竹子被砍倒了一小片,可他只觉还不够,他无法停下来。


    只要停下来,他就会去想她此时会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周浔之的怀里,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口酸疼碰不得。


    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懦弱,连宣出口都做不到。


    沧浪亭下,温言站在那里,寒风吹起发,落到了面颊鼻上,她一动不动站着,双眼望着挥出一剑又一剑的人,来时想说的浅薄话,忘了。


    温言回去了,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直到夜深,傅明庭才停下汗流不停的身体,他经过沧浪亭,看到石灯亮着,停在了原地,


    “彩娥,谁来过。”


    彩娥动了动唇,小声道,


    “没有谁。”


    “彩娥!”


    傅明庭提高了音量,彩娥低下头,


    “是温大人。”


    “她回来是有什么事?急吗,怎么不叫我?”


    傅明庭以为温言回来是有事情,彩娥的声音很轻,却是一下子让他白了脸,


    “少爷,温大人怕是知道了,她在这里站了许久,一句话也不说。”


    傅明庭心慌了起来,她察觉到了,那会不会疏远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拔腿就去了周府,等来到周府门外,他才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在傅明庭转身要离开时,看到了对面走路回来的温言,女护卫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温言惊讶的看着在此处的傅明庭,上前去问,


    “你怎么来了?”


    傅明庭仔细的观察她,见她不看他眼,心沉到了谷底,手指冰凉,唇张开,却是发不出声音。


    温言朝他笑笑,语气一如之前,


    “我就是忘了东西回来拿,没有要紧的事。”


    傅明庭抿紧了唇,目光沉甸甸,只说了句好,便翻身上马离开了。


    龙跃云不解问温言,


    “大人,傅大人这是怎么了,气息很不稳。”


    “不要说在这里见过他。”


    “是,大人。”


    龙跃云去叩门环,很快就有门仆来开门迎温言进去。


    温言问下人,得知周浔之还未回来,她派人去找他。


    下人回来后,惴惴不安的告诉温言,饭局早散了,周浔之被召进了宫。


    温言先睡下,原本是心绪不宁的,可摸着手上戒指,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担心萧羽蓁的事情败露。


    外头由黑变暗,似乎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周浔之进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温言没能睡着,听见动静就坐了起来,


    “浔之,怎么回来这么晚?”


    周浔之转过头去,见她只探出了个脑袋,笑道,


    “是边关告急,别担心。”


    温言放下心里石头,躺倒下去,困倦的睁不开眼了。


    等周浔之也上床休息,见到她已经睡沉,刚才轻松的神色消失,边关告急,女帝却是要一意孤行用东北军。


    而沈衍,要挂帅东征。


    这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都不愿意见到东北军崛起,奈何女帝却是态度坚决。


    休沐日这天,温言只在醒来时看到了周浔之,他今日都在书房见客。


    温言知道了他昨夜回来晚的原因,女帝执意要沈衍带兵东征,而重臣们都不同意。


    她去温府,燕人花匠已经在等了,他长得平凡,名字却是好听,明霁。


    温言带着他去往父母的院子,一路上,宴棠舟低头敛目,用余光去看女护卫,她跟在他身后。


    一株掉叶严重的芍药,宴棠舟蹲下来去检查,他一手的好花艺,是来自他的母后,自小就见她亲手培种,儿时还调皮不肯早睡的时候,她会讲花草经催他入睡。


    后宫多寂寞,他母亲花下许多精力,在此艺上有着独特的手法。


    宴棠舟看过根须和茎叶后,在纸上写下病因,养分过多,根里头快烂了。


    “明霁,救活它,这株芍药是我爹的心爱物。”


    温言也蹲了下来,没点贵人派头,看着花匠治疗病芍药。


    宴棠舟在换土,没有工具,双手全是泥泞,温言看得皱眉,心下在想大铲子能铲东西,那做些小铲子,就能代替双手挖土。


    宴棠舟想她离开,龙跃云站在他身后,压力很大。


    他故意把土飞溅到她衣上,哪知,她并不在意,眼中映着芍药,神色伤感。


    宴棠舟暗暗幸灾她失去亲人,当初侵略燕国,害苦了多少人。


    他手里动作不停,但心下开小差,一不小心,手指被根茎划去,有血珠冒出,温言没有叫停,他也没有停。


    剪去营养过剩要腐烂的根须后,重新填上干燥土,一遍水浇下,宴棠舟站在了一边,等候其他吩咐。


    温言问他想要什么赏,他摇头。


    温言带着花匠回到傅宅,让彩娥给他加月银,由她支付,彩娥却是说傅明庭已经吩咐过了,给花匠提高月银。


    傅明庭什么都替她想好去做了,温言突然的耳根子烧起来。


    彩娥看着她往傅明庭书房方向走,又停下转身回去,接着再掉头走,来来回回了好几遍,彩娥都跟着踌躇起来。


    “你在干嘛,小鸡转圈啊。”


    出现傅明庭的笑声,温言突然抬头,尴尬自己这副样子被看去,但她在他面前丢脸次数也不少了,破罐子破摔,


    “饿死了,等你出来这么慢。”


    “你可真是会怪罪人。”


    “跟你学的。”


    “少来赖我身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去花厅,身后彩娥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紧张。


    餐桌上,温言在吃猪蹄,她不爱吃炖烂的,喜欢干汁有嚼劲的。


    傅明庭不爱此物,留给温言独享。


    “陛下对萧羽蓁是真情深,东北军居然还有重振的一天。”


    “她福气不浅。”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怪。”


    被天子偏执爱上的福气,萧羽蓁恐怕并不想要。


    “沈衍挂帅,陛下这爱屋及乌的痴情,真叫人感动。”


    傅明庭说着感动,面上全是讽刺,不敬的话,两人私下里没少说。


    “他若是东征,三位殿下恐怕夜不能寐。”


    “宗室继位,陛下脑子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难说,爱火难消,补偿起来说不准就把龙椅给了。”


    “那场面可好看了。”


    “说来也奇怪,每一届天家,都会有大热闹。”


    “要不怎么说是天家,岂是我等望及的。”


    “乱,真乱。”


    “水浑我们才好啊。”


    温言吃了三个猪蹄,还不够要去夹,被傅明庭筷子打手,


    “还吃。”


    “这一盘子呢,不吃多浪费。”


    “吃这么油腻,三块够多了。”


    “你连我吃都要管,反了天了。”


    “哟,你还是我的天了。”


    傅明庭挑眉,一派要她说道模样。


    温言气势直坠,听话筷子夹别的吃,哪家主有她窝囊。


    傅明庭唇角勾起笑,就是知道他心意,也休想翻身。


    一直被傅明庭拿捏在手心里的温言,饭后乖乖去他书房,他挑出一本书,温言脸上就苦一分,这年纪了还要继续跟着他读书。


    余光看到温言苦大仇深的脸,傅明庭好心情的手指划动,容书丰富,高到顶的书架,需要梯子拿,他站在高处,温言扶住梯子,抬头望着。


    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本微微泛黄的书籍,傅明庭低头去,与下方的目光撞在一起,看到人把眼珠移到边边去,转移视线,他下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一格,人滑了下去,有焦急的声音,


    “你小心啊,有没有事!”


    温言仰起的脸上透着担心,见傅明庭又往上走,


    “哎呀,你快点下来,让别人拿吧,别摔了!”


    傅明庭就当没听见,手指跳动的划过一本本书籍。


    温言的视线,没有再离开他。


    谁也没有提去挑破,只是,温言不自在的次数多了起来,不是耳根红,就是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傅明庭每每看到她窘的模样,面上不显但心中抑制不住愉悦,她意识到了他的感情,在无措。


    终于,她不再无知无觉。


    朝堂上,没人觉得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强的东北军被重新启用是件好事,威胁到了其他军。


    大阅兵时,军与军之间的差距被看到,东北军突出的军事行动能力,叫人哪里能放心。


    好不容易不给粮不给器,叫他们野生自养,这多年来,其他军的能力都在跟上来,现在又让他们为国而战,岂不是堵了其他军的晋升路。


    谁不知道,东北军得军功最多。


    女帝自然知道底下这帮臣子心里想的,她坐在龙椅上的目光,深幽寒冽。


    反对的声音太多,但女帝不想妥协,她不再模糊态度,而是明确就是要用东北军。


    议政殿内,文武百官面上都带着凝重,枢密院驳回女帝的旨意,于是要在朝堂上投票表决。


    温言的手里有颗杨梅大小的珠子,殿内中央放了两个颜色的箱子,黄色和紫色,分别代表了赞同和否定意见,球的重量放进箱子内,有刻度标显示。


    黄为赞同天子,紫为赞同枢密院。


    枢密院率先过去,全部投下反对票,武官们陆续走过去投票。


    文官们望风而动,等待内阁的态度。


    四对二的情况,让人没想到,周浔之和另外三位阁老看向投了赞同票的人,金阁老可以理解,但是孟阁老,叫人费解。


    大领导们投出了票,尚书们也走过去投票,温言没有犹豫的放进紫箱,叫人惊奇的是,六个尚书,竟然只有她和刑部尚书投了反对,事到此,其他人都皱起了眉,视线紧盯着还未投票的人。


    沈棠投出赞同票,后头跟着他的人,把票数拉平。


    三位皇子皇女,全部投反对,他们带动了一大波的反对票,紧接着,冷家父子二票赞同后,一队列的人跟着投赞同。


    看着刻度线位置,可以看到两边的球数高度接近,很难判断。


    温言和傅明庭对视一眼,心里都不妙,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一边倒的情况发生。


    眼瞧着赞同的球在堆高,大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本该听从内阁指示的柳家,反水,五票全部赞同。


    最后的结果,黄色箱子的刻度线位置,高出紫色三条线,代表多了三票。


    今日的早朝,时间格外长,散朝的时候,许多人还依旧站在一起交谈,没有离开。


    温言和傅明庭走在道上,


    “柳家半路变节,太奇怪了。”


    “大概,他们有了联姻对象。”


    “你这想法角度,会不会太离谱。”


    “若是这联姻对象可以不惧内阁呢。”


    “不是吧!”


    温言吃惊的看着傅明庭,据她所知,孟阁老一直都没有续弦。


    这日后,谢云和周浔之连着好几日心情不好,温言想了许久,把他们两个约到温府,给展示在秘密开发的一样兵器。


    虽然是夫妻,但是他们也不会知道对方所有的事情,温言对火器着迷,一直都在秘密开发试验。


    推平空旷的草皮上,树了十个靶子,一个匠人手中举着一把类似长枪的东西,比枪杆宽,刀尖之下,有根通管。


    “嘭!”


    匠人拉下阻拴,从管口中冒出白烟,速度快到看不清是何物,只见靶子被射穿了一个大洞。


    周浔之和谢云同时站了起来,脸上惊愕。


    温言吹了记口哨赞赏,匠人憨笑,


    “大人,今日发挥很稳,嘿嘿嘿。”


    “不错不错,再射一记瞧瞧。”


    匠人摸管口,温度降下,再次放入一颗黑色弹丸,举托瞄准后拉栓,


    “嘭!”


    又一记靶子开花,温言问,


    “这次改了什么?”


    “硝石筛了两遍,去掉大颗粒。”


    温言点头,然后去看谢云和周浔之,


    “怎么样,若是有这物,东北军不是那么难以打败吧。”


    谢云和周浔之没回她,而是手去摸长枪杆,问匠人问题,温言气得一手拍一个背,然后去座椅上喝茶。


    她的两个夫君,对这新物有强烈的兴趣,一个上午都在弄明白原理,拆开看内里结构。


    午膳,三人在温府一起吃,两个男人突然聊起了不如建立一支特殊队,专门使用这项兵器,两人说得起劲,温言被冷落,不高兴的大口吃饭,嘟囔混蛋。


    她的嘟囔有被听到,周浔之和谢云停了下来,一个夹了块排骨,一个夹了块鱼饼到温言碗里,接着两人又说起想法来。


    被背刺,东北军振起,周浔之和谢云要未雨绸缪,当初他们为了压萧羽蓁,做了许多事。


    温言把鱼饼排骨吃下,问他们两,


    “下午看戏去不去。”


    “你喜欢的那座戏楼我买下来了,你随便去选位。”


    “戏楼对面新酒楼我开的,想吃什么叫人给你送过去。”


    温言鼓了脸,成亲后他们就再也不陪她去看戏了。


    以前,温言肯定会找傅明庭一起去,但现在,她不能这么做了。


    重新装潢过的戏楼,改了名字,卿悦楼。


    对面的气派新酒楼,叫宝爱楼。


    人力车停在路边,冷凌和傅余分别跳了下来,等前头温言付完车钱,两人迫不及待的追逐跑进了卿悦楼。


    环梯状高的楼层,摒弃传统模式,一层只有庞大的戏台,二层开放式的散桌,三层全是包间。


    每间包房装饰都不一样,两个小孩的审美让温言头疼,吵着要选五彩斑斓的一间包房,位置有些偏。


    冷凌在地上打滚,傅余抱着一根棒子不撒手,路过的一些戏客,都笑着看了好几眼。


    温言也没办法,只好同意选这间,管事立即命人把戏台的方向调整,面朝转移到温言这间房。


    几个统一褐衣的小子们,出现在戏台前,拿工具拧开钉子,木快落下,露出里头的机关,手去摇把手调整。


    来得早的戏客们,看得惊奇,这戏台还能转。


    时间到,幕布拉开,铿锵的锣鼓先热场,戏客们不再走动,静等好戏开场。


    温言坐着喝茶看戏,身后两个小孩手里拿着木棒和木剑在模仿武生对打,嘴里哼哈不停。


    玩累了,坐上椅子咕噜喝水,嫌弃点心说难吃,温言也不戳穿他们两个的小心思,就是想去对面酒楼吃东西。


    一段时间后,管事拿来两张毯子,给两个睡过去了的小少爷盖好。


    温言这才清净的看后半场戏,她暗暗记下,带小孩出来一定要带点零嘴让他们安静。


    戏落幕的时候,两个武生一同连续翻越跳,手中拉出一条彩幅,写着献给吾爱卿卿。


    温言面烧了起来,手去捂脸降温。


    戏客们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尾彩,纷纷去问管事,是不是可以定,他们也想博佳人笑。


    冬天天色暗得快,从戏楼里出来,街上已经亮灯了,对面的酒楼灯亮彤彤照映在冷凌和傅余的瞳仁中,两人拉拽着温言的手,在前头要进酒楼吃。


    他们的父亲管得严,不准他们出门吃外食,今日是难得的机会。


    温言就是后悔带他们出来,也只能先进去,三人堂厅坐,四方的桌上铺了桃红色的桌布,餐碟都是上好的精美瓷,印有不同的图,正方的红色图鉴上印有爱宝二字。


    有客人为爱宝还是宝爱争吵过,说肯定是店家瓷窖烧错了,和招牌名字反了,店家为省钱不换。


    温言头一回来,看到图鉴字,面上不显,但心里羞烧了起来,继那两条海棠路和银杏路后又一次强烈心悸。


    冷凌和傅余点了许多吃的,然后也注意到了爱宝两字,两人对视,都闪电的想到了刚才的卿悦楼。


    温言成亲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她两位夫君的婚誓,称她为卿卿爱宝。


    不用质疑,继两条风华路之后,又有两楼示爱,冷凌和傅余一起摇头,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爹,不行啊。


    酒楼管事亲自在温言这一桌伺候,温言要了菜单外的五果甜汤,不一会儿,就被送了过来。


    冷凌和傅余也要,被管事拒绝,说本店不提供菜单外的东西。


    被两个小孩羡慕嫉妒看着,温言没有任何的不适,眼淡淡扫去,


    “吃白饭就不要提要求。”


    冷凌和傅余狠狠咬了一大口烤鸭片卷饼,他两是蹭饭的。


    招牌菜色,道道美味,两个小孩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等他们府里人来接的期间,没事干,温言就教他们打牌。


    冷凌和傅余眼睛很亮,手中牌捂得牢,谁都看不到,玩得投入,府里人来接时,不肯走。


    温言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头栗子,才撅着嘴回去。


    冷凌一回到府内,就跑去找冷阳,却是看到祖父祖母也在,他们一同在招待人。


    就是冷凌也看得出来,两家人在一起相亲,冷阳的对面,坐着位年轻小姐。


    冷凌有礼数的打了招呼,别说事情还没成,就是成了他的地位也不会变。


    冷凌站在冷阳身边,目光嫌弃的看着他爹,冷阳转过头去,冷凌故作什么也没有。


    招待已到尾声,很快就送人离开,冷凌要回自己院子,被冷阳叫住,紧接着三堂会审,冷如柏和韩夫人也坐着没走。


    冷凌一脸倒霉的站在中央,


    “爹,什么事,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


    “不是派人来说过了,我和傅余在一起,在他家。”


    冷阳手拍桌,茶杯震响,


    “还狡辩!把人带上来!”


    来接冷凌的马夫,被打得浑身青紫,他抱歉的看着冷凌,


    “少爷,对不起。”


    冷凌气得发抖,


    “你凭什么打我的人!”


    “再问你一遍,去了哪里!”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我作甚!”


    冷凌叛逆的态度,让冷阳要去拿鞭子,韩夫人立即站起来去拦,


    “你想干什么,凌儿,快认错。”


    凌冷牛犊子不怕虎,瞪大了眼睛,


    “你除了会打我还会干嘛,娘带我去看戏吃东西,我高兴我乐意,你相亲我都没说你,你管我呢!”


    “凌儿,说什么呢,快点认错!”


    冷如柏瞧冷阳气得不轻,赶紧给孙子使眼色,他们不在,他可就要遭殃了。


    “说,让他说!”


    冷阳声音充满了寒气,冷凌却是不说了,犟在那里。


    温言收到冷凌的求救口信,从傅宅赶去了冷府,见到他冻天里脱了上衣,跪在地上,后背在被抽鞭,已经有了好几道鞭痕,她气得夺过冷阳手里的鞭子,


    “你发什么疯,他还这么小,你要打死他!”


    温言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唇色发白的冷凌,把他扶起抱在怀里,一直忍着的冷凌,嚎啕大哭了出来。


    “不关你的事,你让开!”


    冷阳吩咐下人再拿根鞭子,冷凌在温言的怀里瑟瑟起来,哭得打嗝起来,显然在怕。


    温言挡在他身前,眼神凶狠盯着冷阳,


    “我不准你打他!”


    “让开!”


    “阿凌你快回去。”


    见到冷凌跑了,冷阳要去抓,温言张开双臂挡着他,


    “你这个爹怎么当的,他犯了什么罪,你要他脱了衣跪地受罚,你太过分了!”


    “你一声不吭带走他,我还没找你算账!”


    “就这点屁事你要毒打他!”


    “轮不到你来指点,让开!”


    “小云,制住他!”


    龙跃云出手极快,冷云心惊她年纪轻轻,武艺竟然如此强悍。


    冷云被点住了穴道,温言来到他身后,狠狠一鞭子抽到他背上,


    “你试试这疼不疼,还打不打阿凌!”


    冷阳气怒到脸色发青,但奈何身体不能动,听不到他的承诺,温言继续抽他。


    放心不下的冷凌,穿了衣又跑出来,看到他娘在抽打他爹这一幕,张大了嘴巴,然后默默转身回去,他假装没看到。


    温言手累了,冷阳幽黑的眸子盯着她,叫她心里有些怵,但打都打了,没有后悔的道理。


    “你再打阿凌,我就还到你身上!”


    撂下狠话,温言让龙跃云解开他的穴道,然后无人敢阻拦的离开了。


    冷阳挥退了送药过来的下人,背后辣辣的疼,但也只是暂时的,温言又没大力气,抽了几鞭力就弱了。


    冷凌趴在床上,婢女在给他涂药,猛得听到踹门声,他惊得立即站了起来,一旁的药罐全部翻了。


    一会儿后,父子俩一起趴着,婢女给他们上药,


    “你以后少跟她出去。”


    “为什么?”


    “她成亲了。”


    “娘成亲了,也还是我娘啊,有什么关系。”


    “你听不懂吗,她成亲了,她不会承认你的。”


    冷凌以一种让冷阳惊讶的成熟话语回他,


    “爹,是你在介意娘成亲了,她承不承认都不会妨碍我和她的关系,她永远是我娘,但你不是她的谁,你生气是因为我可以和娘亲近,而你不能。”


    冷阳沉默不语,婢女涂完药就离开了,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往外泄露。


    “爹,娘的两个夫君很爱她,你今天的相亲对象还可以,别挑了,早些成亲吧。”


    “他们那种人怎么可能爱她,你还小,不懂。”


    “我哪里不懂了,人家啊,都买下娘喜欢的戏楼,还在对面开了酒楼,就为让娘高兴,叫卿悦楼和宝爱楼,单这份心,你有没有啊,还说人家不爱。”


    冷凌有时候被打也不冤枉,他数落起人来的那副脸,吊眼看人,嘴角挂讥讽,挺招打。


    “不就是买楼,这有什么,你名下都有很多,怎么不见你对我高兴。”


    冷阳嘴硬,故意引开话题。


    冷凌一副他没救了的样子,深深叹气,


    “爹,你随便找个人成亲吧。”


    等冷凌睡着,冷阳给他掖好被子,然后独自骑马出府。


    已是深夜,有小雪在飘,马蹄声在街道上清晰可闻,街道两边少有亮灯笼,整个夜色暗黑静谧。


    冷阳来到了冷凌所说的地方,他骑马在冷清街道的中央,抬头望去,两座气派高楼的牌匾两边,一排灯笼亮着,看得清楚是什么地方,


    “卿悦,宝爱。”


    冷阳轻轻念出了声,心微不可闻的被针扎了一下。


    座下黑马喷出响鼻,冒出白雾的热气,呼哧的伸出舌头吃雪。


    雪密密地下,从轻薄的小雪晶变成了绒毛。


    灯下,一人一马的影子被映出左右两个,寂静的雪声中,有着断肠人的难过,片片雪融化在睫上。


    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意识到,他其实很喜欢她,早到在燕国时目光就留在她身上,所以才会冲动不顾后果的要她留下孩子。


    百般犹豫,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他以为自己要的是门楣荣耀,却不想,看到这两块匾额,他会如此难受。


    “卿卿,爱宝。”


    唇动无声,神经质的笑声响起,冷阳笑得眼泪出来,黑马惊得抬起头来,然后又抬腿蹭蹄。


    突兀的笑声惊到了民宅中的看门犬,狗吠的声音出现。


    冷阳收了笑声,对面有马蹄声走来,模糊的黑影随着距离拉近,轮廓在清晰。


    第103章 婊子


    十二月,下了好几场大雪,整个大都被覆盖成了白色。


    傅明庭一语成谶,孟家和柳家联姻的风声传了出来,都在猜测会是柳云依和孟阁老不成器的小儿子。


    寝房内,温言抱着周浔之,不想起床,也不给他起床,


    “夫君啊,不吃一顿早膳,没事的。”


    “一日最重要在晨,其他时间可以不吃,但是早膳不能马虎,你也起来。”


    “外头这么冷,不如把早膳端进来。”


    “要不要再喂你啊。”


    “你想喂,我也不会拒绝。”


    温言穿着薄裙,亲昵的挂在周浔之的后背上,


    “夫人,你这样为夫好害怕。”


    “我哪里可怕了。”


    温言拿自己的团软蹭他,周浔之露出一丝坏笑,


    “女妖怪来吸阳,吓死人了。”


    “好啊,你居然说我是妖怪!”


    在温言捶到他前,周浔之躲开了,笑着命人进来伺候,婢女们端着热水进来。


    温言还是不想起,被子卷好,想再赖床。


    周浔之悄悄到外头把手伸进雪里,然后趁温言不注意,冰手在她身上乱摸。


    “啊啊啊!”


    温言被刺激得逃躲像条鱼一样拍尾激烈,在床上滚来滚去,周浔之笑得大声,双手故意去冰她。


    两人在床上嬉闹,婢女们有序的在拿衣拿鞋出来,等老爷夫人过来时,递上鬃毛牙刷和加了珍珠粉的竹盐。


    温言拿起象牙柄的小刷沾上盐粉,开始清口。


    漱口完后,婢女递上热脸巾,温言对着镜子擦脸,之后又涂上润肤膏。


    在她挑衣的时候,周浔之已经穿戴完毕,先去外头打套拳活动筋骨。


    等温言化好妆穿好衣,周浔之也进来换衣,两人一同去用早膳,走在长廊上,两人的手指交扣握着。


    温言看周浔之的目光,含情脉脉,他看她亦是柔和。


    府里的下人其实很困惑,他们就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夫妻,走哪儿都牵着手,还亲不腻。


    早膳的餐点,温言要了小米粥,两个煎蛋,一碟煎金黄的带鱼,一笼豆腐小笼包,三颗枣子是每顿都有。


    周浔之也喝粥,但配菜要的是凉拌莴笋,小煎鱼,一笼蒸饺,两颗熟鸡蛋,里头要刚好的嫩结块不流黄。


    原本,周浔之是食不语的,后来和温言一起,没了这规矩,一起坐着交谈,其实也不坏。


    “浔之,待会儿我要回趟温府。”


    “晚上大皇子娶侧妃婚宴,没忘记吧。”


    “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我会早些回来。”


    “嗯?不花时间挑衣服了?”


    “坐坐就走,我干嘛要多花时间。”


    有关大皇子的事,温言回答的很谨慎,生怕陈年老醋又打翻。


    周浔之对她的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没有再继续。


    外头雪积得厚,高门前的雪,全部被扫去,东市的街道,干干净净,马车出行不受阻。


    温言回到温府,看到明霁已经在了,带他一起去挑花盆,那株芍药,她想移植到花盆里,放在身边照看。


    在明霁把芍药完好移植到花盆后,有婢女端来温水,让他净手,明霁受惊的看着温言,不敢去洗。


    龙跃云捏住他的手臂,往水里按下去,


    “洗。”


    哑巴明霁虽然不解,但照做把手洗干净了,婢女又递上净布擦手,明霁接过擦去手上水渍。


    温言视线在芍药上,没看到他擦手的动作,带着教养,婢女多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多言。


    龙跃云抱起花盆,温言命人把马车上的东西给明霁,一个小工具箱送到了他手里。


    明霁打开,里头有几把银制的花艺工具,圆头手铲和尖头手铲,三钉勾挖土叉,修枝剪,还有一副手套。


    这算是送他的礼物,温言和龙跃云离开了。


    整个下午,宴棠舟陷入了沉思,仇人该是恶女才对。


    温言注意到他挖土不便,竟然命人特制工具给他,甚至还细心有手套,冬天确实很需要。


    宴棠舟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会对个花匠能回赠感激,以她的身份,不该会做这种事。


    其实,温言只是想保护他的手,碰到父亲珍爱芍药时,不至于让她难受。


    温言睡饱了午觉才开始沐浴挑衣,不需要挽发,速度很快,周浔之换完衣没等多久,她就可以出门了。


    温言把自己穿的暖,领间一圈狐毛,衬得脸莹白,帽子遮耳,垂下翡翠耳环,五片绿翡翠珠相连,精美昂贵,单这就已经无需其他首饰压身。


    周浔之见她穿的暖并不俏,唇翘起,


    “夫人,今日你看起来美极了。”


    温言出门前看过臃肿的自己,并没有被恭维到,她呵笑,


    “没有你好看。”


    周浔之今日玉树临风的过分,温言念叨,


    “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穿这件了,站在你旁边,我像个球,不行,我要去换衣。”


    “夫人,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周浔之一把拉住她上马车,不给她去换。


    一路上,温言气鼓鼓,她故意让自己平淡不出彩,哪知周浔之开屏,和他一起,温言灰不溜秋。


    等到了大皇子的宴厅内,看到雍容华贵的谢云,温言牙快崩了,谢云看到她,满意点头,


    “夫人你今日很美。”


    周浔之听了,牵出笑容,落座后,温言左右手狠掐他们两个,她丑小鸭似的坐在他们中间,一点也没有年轻娇妻的风光。


    周浔之和谢云自然是故意的,能让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在意泛酸的人,只有大皇子沈确。


    他出身高贵,能力不俗,相貌英俊,帝国呼声最高的继承人各种赞美词在他身上都不为过,总而言之,周浔之和谢云对他很介意。


    脱了外衣和帽子,温言除了耳上的翡翠,脖子里只一串珍珠项链,与其他来参宴的夫人们相比,素净了些。


    温言他们这一桌,坐着其他几位阁老和枢密使,他们的家眷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宜,很体面。


    见到温言是和她们一样类型打扮,端庄得体,对她释放了善意。


    她们的地位,已经无需再勉强自己要和善,可随心所欲结交。


    温言之前一直都是和官员们打交道,没有进入过贵妇圈子,不是她不屑进入,而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她没有要好的女性朋友。


    温言与大都品级最高的命妇们交谈了起来,过去不熟,现在是可以点头之交了。


    皇子的侧妃,也都出身名门,被册封承认,与正妃的地位其实并不算大,差别在于正妃的孩子有优先继承权。


    每个皇子皇女,只有一正二侧三个名额,其余人只能是妾侍,妾侍的孩子不能入皇室宗谱,并不被承认,不能冠天家姓,更没有继承权。


    这项规矩,帮助了天家不曾有内墙乱,祖祖辈辈严格要求子孙遵从,已成为了景国律法条目。


    今日是沈确娶孟昭昭的喜日,他一身红喜衣,丰神俊朗,气度不凡,贵为皇子,他不需要在外迎宾。


    沈确一眼就瞧见了周浔之和谢云,两人不留余力的突出自己的外形,再看低调的温言,沈确沉了脸,做给他看的!


    就跟周浔之和谢云一样,沈确从来没把温言之前的情人放在眼里过,但是这两人,一直以来被他视为仇敌。


    如今他是前夫,这两人是有名有份的现任夫,现在来炫,怎么看怎么更厌。


    皇室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了,晚上是招待的宴会,沈确和孟昭昭站在一起,一对璧人。


    孟昭昭今日很美,笑容无可挑剔。


    两人敬酒来到帝国权臣这一桌,男宾女宾一起站起来恭贺他们大喜。


    女宾清一色的端庄矜贵,没有谁特别扎眼,男宾们面上全是客气,说完恭贺话,没有多一句其他。


    孟昭昭打量着温言,一会儿后,她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自信的光让眼眸更亮,可下一刻,她脸上笑容凝固住。


    沈确来到温言面前,


    “近日进贡了你喜欢的南青芒,明日送到你府上。”


    温言要开口谢绝,沈确打断她,


    “跟我别客气。”


    周浔之和谢云眼神冷冷看着沈确,


    “大皇子不如分送,免得吾妻劳累跑一趟。”


    “大皇子,吾妻最近芒吃多过敏。”


    温言的两只手,被攥在二人手里,她虚伪假笑,


    “多谢大皇子关照,我夫君亦喜芒,请分送他们府上吧。”


    沈确什么也没说,走了,特别干脆,都忘记了今天成亲的新娘。


    当夜,温言吃到了周浔之亲手洗净的红艳莓果,还特别肉麻的喂她。


    温言维护自己夫君,一点面都没留给大皇子,周浔之觉得没爱错人,她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会坚定站他们。


    世上人,不管何种借口留情面,其实都是想要留有余地罢了。


    孟昭昭在新婚夜,发了一通大火,沈确人失踪了,她怒到失去理智去宋颜那里找他,忍着被宋颜奚落一番,依旧没看到人。


    繁华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列盔甲兵,为首骑马人身上穿着华贵红衣,他神色冷寒下令,


    “把这两座楼封了!”


    士兵们包围了热闹的两座豪华楼,里头的客人全部被驱赶出来,管事立即派人去通知家主。


    周府,温言正在和周浔之亲热,外头人传报大皇子封楼,温言停了下来,


    “你们把他惹毛了。”


    “最气他的好像是你吧。”


    “他以前也没这么小心眼,啊!”


    温言被狠顶了一记,□□泄出,眼嗔周浔之,


    “你干嘛。”


    勃硬让温言没空再问,她吃不消得手去推,但被固住,周浔之突然就很兴奋,许久都不肯缴械。


    帐中春浪滚滚,温言唤夫君,他拥紧了她,紧到想要刻进身体融为一体。


    “夫人,我好中意你。”


    “那给我开个后门,我要设新部。”


    “不行,要公私分明。”


    “去你的!”


    周浔之此人,自认高贵体面,不是个低级趣味的人,爱上温言这件事,一度让他怀疑自己不正常了。


    温言,没文化,没内涵,家世也不算高,可他偏偏栽了进去,一开始,他觉得大家你情我愿的交易,想断就断,哪知他会不想断。


    把人娶了名正言顺,现在看她前夫发失心疯,心中异常的舒爽。


    隔天早朝,众人看见向来仪容佳的大皇子,下巴冒青渣没刮,都惊讶的朝他看了好几眼,昨天不是娶侧妃成亲,怎么还一副失意的样子,那孟昭昭可是是大美人。


    今日早朝,没什么要事,但充满了八卦的眼神,都在猜测大皇子怎么了,他可是个冷静内敛的人。


    就是散朝了,许多人还在悄悄议论大皇子。


    温言被沈确冷飕飕的目光盯着,随着他走近,温言尴尬避嫌,在门口眼疾手快拉住一个官员,


    “吴大人,找你有些事,等等再走。”


    礼部的吴大人看到大皇子那威胁的眼神,果断甩袖离开,生怕听到不该听的。


    沈确一步步逼近,温言的脚,退回到了议政殿内,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两人。


    宫侍贴心的把大门全部关了,温言出声,


    “喂,开门啊!”


    无人开门,只有她的回声在殿内荡。


    温言往左,沈确也往左,她往右,他跟着往右,温言求他了,


    “大皇子,别玩了,要出大事的。”


    “你昨天为什么帮他们说话!”


    沈确现在都还没消气,温言无奈,不敢太刺激他,


    “大皇子,我成亲了,他们是我夫君。”


    “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


    沈确很少会说重复的话,这代表他一定会去做,温言看着他,轻轻道,


    “你给不了我要的,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幸福。”


    “你当然不可以有,因为你毁了属于我的幸福。”


    “大皇子,你现在变得很厉害了,你瞧我那两夫君,年纪比你大,事业也已经到头了,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站在门外听的周浔之和谢云,眉头跳动起来,年纪大,事业到头。


    “阿言,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离开他们。”


    沈确的目光深沉沉,他和周浔之谢云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温言直视他,


    “我永远不会舍弃爱我的丈夫,哪怕他们落魄了,我也不会离开。”


    大殿内,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以及映出两道影子,


    “夫人,该走了。”


    “夫人,过来。”


    温言没有犹豫的越过沈确,走向门口,身后传来极为克制的冷静声音,


    “温言,你个婊子,和沈耀勾搭在一起还有了贱种。”


    温言步履不停,朝着对她伸手的两人,握住他们的手,不曾回头的与他们一起往前走。


    她过去不能选择,但现在及将来是她自己选择的,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做好了准备去承担,没有后悔,更不会回头。


    殿内,沈确一拳砸在龙柱上,发泄的嘶吼了出来,心中恨意强烈,温言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但唯独不能和从小就陷害他欺辱他的两个卑鄙小人在一起。


    沈确转头去看大殿内高高在上的龙椅,目光冷幽坚定,他绝不能失败,他靠自己步步走出来的艰难路,无论如何都要坐上去。


    温言,以后也是敌人。


    沈确浑身散发着寒峭,他把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温情抹去,以后,他会永远冷静。


    作者有话说:


    以后不定时更,和《神明禁区》要一起更新,大驸马是长篇,别着急先囤一囤。


    第104章 翻身机会


    孟家嫁女后,又迎来一门喜事,孟阁老娶亲,与柳家喜结连理,柳云依将嫁入高门,她已在兵部连升两级。


    各大世家已经收到了孟家婚帖,温言问傅明庭,


    “你觉得尴尬的话,我和你坐一桌。”


    傅明庭一脸无所谓,


    “行啊,到时真想看看二皇子的脸色。”


    傅明庭还记着沈耀当时给他难堪,温言无语,这都还记得,聪明男人心眼子小。


    婚礼时间在新年年假中,最早收到婚帖的人家,已经传开,柳云依要成为阁老夫人,对她皆是客气。


    曾经被退婚众嘲的柳云依,翻身入主孟家,虽然孟阔礼上了年纪,已近五十,但以他的身份,柳云依依旧是高攀。


    柳家全族都欢喜这桩亲事,纷纷给柳云依添嫁妆。


    柳云依是柳家最耀眼的明珠大小姐,几乎是她想干什么都依着她,如今为家族增添荣耀,更是对她有求必应。


    这桩亲事,是柳云依靠自己得来的,她无法再忍受待在六品小官位。


    年末收尾的工程不少,温言忙了好一阵,她才开始准备过年,另外两个大忙人夫君,这个时候几乎见不到他们人,来送礼求见的人太多了,他们出去应酬的饭局已经排到了年后 。


    来求他们关照的人,不仅仅是大都的人,还有各种地方官员。


    温言挑出了一些山货海货野味,布置年夜饭的菜单。


    成亲后,约定好年三十都在温府一起过,温言问过傅明庭的意思,是否也来温府吃饭,他答应了,带傅余一起来。


    苏沉那里,温言也问过,但他婉拒了,女帝不会想看到他和周浔之和谢云坐在一起的。


    温言只能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别忙起来忘记了时间。


    大街小巷,开始有了炮仗的声音,尤其是放假的孩童们,聚集在一起点炮玩。


    临到年廿九,三公主府派人来,说一起来吃饭,温言问几个位置,下人报三个。


    就在这天下午,谢枝繁派人来说也来吃饭,他携大儿两个位置。


    温言只好换上匠人巧思想出来转动大圆桌,金属制的中心轴卡在凹槽中,覆上旋转盘,可保每道菜都能转到,这个设计被秘藏着,温言是想开工坊卖桌。


    年三十那天,周浔之和谢云被温言早早拽来,写春联写福,午膳的那一顿,三人自食其力擀面皮包饺子。


    总厨把面团准备好,温言拿擀面杖擀面团,周浔之和谢云放馅料包饺子,两人包出来的饺子,褶皱歪歪扭扭丑,温言发话,


    “用点心包,自己吃的,别煮出来一坨糊。”


    “还不够用心,你看这圆滚滚的饺子。”


    “每个饺子都七道褶皱,多整齐。”


    摆放好包出来的饺子,一边是肉馅大到鼓出来,皮褶只捏出来了一小圈边,馅料都余出来了。


    另一边是褶皱整齐,里头馅料干瘪,被按在面粉桌上,底部塌陷。


    温言再示范包了一个,放在他们中间,


    “按照这个标准做。”


    有了参照物,两个从未下过厨的男人,不时去对比,然后有了正常的饺子。


    三人在暖厅里,在旧年的最后一天里,亲手劳作一番,包好的饺子,煎煮蒸三种方式端上了桌。


    温言夹起一片空瘪的饺皮在谢云面前晃荡,谢云面不改色,


    “这个煎起来味道刚刚好,堪比脆饼。”


    温言又戳起一个鼓出来的丑饺,放到周浔之面前,


    “这都变形了,那里还是饺子。”


    “饺子的形态有很多种,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周浔之话是这么说,筷子去夹正常个头的蒸饺。


    两个男人坚决不承认自己手艺差,正常饺子太少,都嫌弃吃自己包的,后来还是厨子再包了些送过来。


    但是这亲手包做的体验,他们乐在其中,成果如何,并不在意。


    温言把他们包的丑饺给画了出来,还有三人夸张的包饺动作,没有上色只有线勾勒。


    画中,温言拿着擀面杖张大了嘴,周浔之歪头,手拿饺放在眼前看,谢云装似的食指尖转面皮,地上掉了好几块。


    富有趣味的小画,周浔之和谢云抗议,不准挂出来。


    下午,温言安排的画师早早到来。


    花园内,盛开的黄色腊梅作为背景,周浔之和谢云坐在椅子上,温言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搭在他们肩上。


    温言露笑着,周浔之和谢云神情皆温和,三人的肖像,一式三份收藏。


    到了晚上,客人们都来了,谢知繁点评温言府里的元宝灯俗气,但被他儿子谢斯辰打脸,


    “爹,是你不懂欣赏,新年元宝招财多好。”


    “有品位!”


    温言塞给谢斯辰一个大红袋,里头装了许多小金元宝。


    谢斯辰高兴的嘴咧开,谢枝繁想没收走,被他躲开,叫嚷着是他的,屋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傅余也收到了沉甸甸的红袋子,他甜甜笑露虎牙,


    “温姨,能帮我在银楼开个账户吗。”


    温言笑了出来,摸他脑袋,


    “没问题。”


    虽然陌生,但是没有其他小孩,傅余和谢斯辰一块儿出去放炮仗玩了,谢斯辰是个活泼的,没多久就和傅余熟悉起来称兄道弟。


    厅内,温言布置成了近距离一起交谈,回字围炉坐,椅和椅间隔有小茶几。


    沈枝意带陈煜安和陈聿修一起来,年夜饭结束后找周浔之有事商量。


    客人们都认识,在一室内聊天的聊天,打桌球的打桌球。


    温言派人叫他们移步过来,开桌了。


    拼花木的转盘大圆桌,十把宽椅,留有一道空距下人上菜。


    众人头一次见可旋转的餐桌,谢斯辰手指去转了两圈,觉得新奇好玩。


    婢女们抱来好几种酒,让客人自选,两个孩子也被照顾到,瓜汁米汁也有种类选。


    温言选了冰过的米酒,倒在琉璃杯中,微甜可口,她吩咐可以上热菜了。


    婢女们倒过酒后,就退后站,等待其他吩咐。


    转桌,保证了每道菜都能呈到面前,除了傅余和谢斯辰太矮手够不到旁边有婢女伺候外,其余人都自己动手,白玉的金银二筷,分公筷和私筷。


    山珍海味的盛席,不再是眼花缭乱,而是有序的道道转动,受欢迎的菜式空盘后就被撤掉上新。


    今日算得上是半个家宴,温言的安排,让气氛很轻松,谢知繁肚子里装得趣事多多,他满嘴跑着讲。


    沈枝意就坐在他对面,听得很有兴味,但还是不时泼他几句水,陈煜安难得没看着她,自己在品酒,周浔之藏的好酒,他要多喝点。


    谢知繁是个脑袋灵光的,不会和三公主起口舌争,陈煜安觉得今日来这里的决定太对了,让别人陪三公主,他可以放松。


    酒过三巡,开始了行酒令,桌上气氛热了起来,沈枝意卡壳,陈煜安替她喝,好几次后,他酒壮胆,大丈夫的气势出来,


    “公主,回去跟我读书。”


    沈枝意气哼,但也没有驳他面子。


    除了沈枝意垫底,没点文化墨的温言,也很快迎来惩罚,谢知繁起劲,让喝。


    温言喝下后,开始搜肠刮肚,紧张看着其他人口出接令。


    外头爆裂的烟花声开始陆续响起,都在庆祝新的一年到来,突然,三公主府里人来报,宫里出事了,恭亲王闯宫,御林军都出动了。


    众人面色微怔后,都露出了笑意,沈枝意率先开口,


    “新年喜事啊,来,大家干一杯!”


    手中的酒杯纷纷举起喝下,傅余和谢斯辰脑袋转来转去看人,虽然不同阵营,但是女帝和恭亲王有嫌隙,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这晚上,沈枝意醉晕的在客房休息,陈煜安陈聿修两人和周浔之在书房说事。


    等他们结束出来,温言和谢云都换好了衣,都穿得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周浔之让陈煜安快点把沈枝意带走,


    “周大人,你们要去做什么?”


    陈煜安看天色很晚了,他们还要出门,不免有些好奇,


    “少问,快走。”


    周浔之很快就换好衣,一身暖服,和温言谢云一同出门了。


    还没走的陈煜安,看着他们的背影,再看还在醉睡的沈枝意,长叹一口气,他明明比他们年轻,怎么活得比他们老累。


    陈聿安事不关己的回府睡觉了,留陈煜安照顾人。


    天家人,都难伺候,陈煜安之前提议让他也尚主,分担一些,陈聿修宁死不从,荣耀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陈煜安叹的气更深了,他并不想充当沈枝意的“慈父”。


    温言带着周浔之和谢云去看游神了,三人看村民们的游神表演,都觉得有意思极了,一头头的烤乳猪贡在道观里,颇为壮观。


    温言决定,她也要吃烤乳猪。


    新年的几天里,温言很忙,陪着周浔之和谢云见他们的族人,到了初七那日,孟家吃喜宴。


    温言提前说过,她和傅明庭坐一桌,她不是很想应酬老妇,她们看起来端庄有礼,其实温言能感觉出,她们对年轻女人的排斥,和善的表面下有着隐隐刺。


    周浔之和谢云一开始不是很理解,觉得温言捕风捉影,那些夫人没有这种意思,但经过她的逐句解释,才反应过来女人之间的暗语。


    他们同意了温言不一起坐,她除去是他们夫人,也是尚书,交际场合,不完全一定要一起。


    初七当天,孟府宾朋满座,红绸喜气,孟阔礼看不出喜怒,虽然上了年纪,但不妨碍他一身儒雅。


    温言和傅明庭一起吐槽,


    “成亲他板着脸,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概觉得年纪大不好意思,故意板脸。”


    温言这一桌,侍郎和尚书都有,李相夷也在,现在他已经不敢得罪温言了,听到他们的吐槽,分享了小道消息,


    “听说孟阁老故去的妻子托梦给宝相寺方丈,这才有了他娶亲。”


    就连傅明庭都惊讶了,孟阁老看着不像是迷信的人。


    温言让李相夷再多说些,一桌的其他人也都竖耳朵在听八卦,李相夷神秘的压低声音,


    “有位夫人亲眼看到了,孟阁老失态的拉住这位新夫人,叫着亡妻名字,问她是不是重新活过来了”


    一桌人正听得起劲,傅明庭咳嗽提醒,有人过来了,李相夷立即收声,等敬酒的人离开,又继续分享,男人八卦起来,亦是兴浓。


    谢云看到了温言那不可言述的笑容,就知道她那一桌肯定在说些野趣事,他有些无聊的转酒杯,其他夫人看他独坐,语气很自然的问他夫人是没来吗,远处坐的人看着像是温言。


    若是之前,他不会多想,但温言给他上过药,他品出了这位夫人的言外意,点温言不和丈夫一起坐,没个夫人样子。


    谢云眼神扫去,转着的酒杯不转了,


    “我夫人和同僚们一起比较聊得来。”


    那个不怀好意问话的夫人,脸燥红了起来,她去扯她夫君的衣,她夫君莫名其妙,


    “温大人和她的同僚们一起放得开,谢大人,以后就不要勉强你夫人了,坐在这里她不自在。”


    “孙大人说的是。”


    孙阁老夫人气得拧了他一记大腿,这都听不出来,在讽刺她呢。


    周浔之那里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他回得叫人更没面子,


    “这位夫人,你该称呼我夫人为温大人。”


    命妇品级高又如何,温言是二品大员,岂是她随便问的。


    金阁老在桌下的袖子快被扯断,他拿出来,


    “温大人和同僚一起不是很正常,你问来做甚。”


    一桌夫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周浔之觉得这群自视甚高的后宅女人,平日被捧高了,连基本身份都没看清。


    孟阁老带柳云依一起来敬酒的时候,对着周浔之称呼他夫人也是为温大人,


    “周大人,下次还是别和温大人分开坐了,他们那一桌在她起哄下,我喝了一壶酒。”


    刚才孟阁老在温言那一桌,他们故意一个个和孟阁老喝,报平日他们挨他批评。


    周浔之露笑,


    “这我可管不了她。”


    其他阁老也出声了,


    “还是要管管温大人,户部都来投诉好多回了,她工部各种研究支出越来越多。”


    “还有工部霸着乾明堂,回回都是她在使用,其他部门很有意见。”


    “话说,温大人的那个大坝建造如何了”


    柳云依注意到了一桌夫人脸色都很差,她对这些高品级命妇其实并没有好感,她母亲受她们气的次数很多,偏偏都是一些软刺话,没法做文章。


    而夫人们看到柳云依,面上强挤客气微笑,心中却是在厌又来一个年轻女官员。


    她们难以防止丈夫们在官场欣赏这些女子。


    柳云依一眼看穿她们的伪善笑,她懒得回笑,面色倨傲,看到她们僵硬起来的神情,她勾出了笑容。


    回去的路上,傅明庭非常惋惜,二皇子没来,天家人就是阁老的邀请,想拒就拒了。


    温言让他小心,柳云依有可能会借势报复他,


    “除非她生下孟家血脉,否则孟阁老不会给她势。”


    “她既然能攀附上孟阔礼,不简单的,你不要大意,谁知道孟阔礼会不会一怒为红颜,除去你这个前夫。”


    “我总觉得这不像是柳云依能做得到的。”


    傅明庭有种怀疑,温言眉紧皱,说出她的猜测,


    “她会不会投靠了沈耀。”


    孟昭昭成为大皇子的侧妃,对二皇子威胁巨大,若是他安排柳云依进孟府,那。


    “这个可能性,很大。”


    傅明庭和温言猜测一致,否则关于孟阔礼的亡妻,又有几个人知道的清楚。


    两人探讨了许久,越觉得柳云依是二皇子的棋。


    温言回到谢府,谢云已经在寝房里了,他调侃她,


    “和你军师商讨什么大事了?”


    温言准备要去沐浴,哼出声,


    “我们可是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来听听。”


    “秘密。”


    等温言沐浴完,神清气爽的躺到暖被,她钻进谢云的怀里,没能忍住心中猜测,


    “柳云依是不是二皇子的人。”


    谢云靠坐着,手里有本佛经,听到温言的问话,瞅她一眼,没回。


    沈耀喜欢寺庙香,其实是受谢云影响,谢云并不信佛,但是他常看佛经,里头的语言藏有大智慧。


    温言也并非要听他回答,问完就趴在了他的腹上,她打哈欠,昏昏欲睡。


    谢云一手执经书,另一手抚着温言的发,他念出佛谒,


    “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本无次第”


    温言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睡了过去。


    寝房内,只有床边点有灯,黄暖的光映照着一圈地,暖融融的光附在温言的睡脸上,谢云低头看去,觉得有点憨。


    温言猜的没错,柳云依跪在沈耀面前求机会。


    宝相寺方丈,他也是成亲那日才认识,是个妙人。


    谢云不管沈耀,并非全无不插手,该帮忙的,他还是会伸手,沈耀用柳云依牵制大皇子,他欣慰,青出于蓝了。


    有时想想,周浔之真的很辛苦,谢云心情很好,他才不会一直容忍周浔之存在,找到机会就让他消失。


    谢云俯身在温言的发上落下吻,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想她。


    另一边,周浔之疲倦按眉,他让陈煜安先回去,说不管沈枝意,又岂能真的不管。


    陈煜安见周浔之接过麻烦,心下松了口气,


    “周大人,我先回去了。”


    “煜安,让枝意早些生下你孩子,不要由着她。”


    陈煜安苦笑,


    “周大人,公主她,不让我进房。”


    周浔之按眉的手停了下来,看向神情阴郁的陈煜安,


    “她是不是还留着那个太监。”


    陈煜安轻轻点头,眼中尽是苦闷,


    “你明天把她支出去。”


    知道周浔之要干什么,陈煜安出声应下,脑中计划明日不让沈枝意回府。


    陈煜安离开后,周浔之在书房待了许久,他不可避免把沈枝意和沈耀比较,尽管她年岁小,可她的智慧是真的不如前头两位皇子。


    沈耀都已经能做到把柳云依安插在孟阔礼身边,沈枝意却是还在犯糊涂。


    或许她真的不是那块料,温言劝他也该想想另一种后路,再勉强也不能让鱼在地上跑,就算给它装上两颗轮子也跑不过陆地生物。


    隔天,陈煜安哄沈枝意出门,一起去郊外远地打猎,那小太监曾经被周浔之杖打过,身体受不得寒,郊外打猎无法跟着去。


    他给沈枝意穿好衣,清秀的脸笑盈盈恭送她,


    “公主,奴才等你回来。”


    “嗯,你别出来,外头冷。”


    “奴才看公主走。”


    “快点进去,別受寒了。”


    沈枝意故意虎着脸,如意只好转身回去,然后在门口望着她。


    陈煜安最后看一眼这个令他颜面全无的人,面上不显,心中冷笑,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公主了。


    沈枝意许久没有出去放松,兴冲冲离开了。


    没过多久,公主府迎来了让所有人瑟瑟发紧的人,尤其是如意,吓得脸色已经青白,他对周浔之恐惧。


    周浔之询问沈枝意的贴身麽麽,


    “公主是不是不让驸马进房。”


    许麽麽跪在地上,说是。


    “这太监怎么回事,为什么待在公主的房内。”


    许麽麽不敢隐瞒,


    “公主要他伺候,我们拦不住。”


    “公主有没有让他过夜过。”


    许麽麽艰难的发出声音,


    “有。”


    如意被侍卫堵住嘴绑了起来,周浔之带走了他,没人敢问他带走人去哪里。


    结厚冰的湖面上,被凿开了一个洞,如意被扔进了冰湖里,他拼命的敲冰块,透过冰块,看到的是周浔之冷酷的眼神。


    如意感觉自己在窒息,他想在临死前在看一眼沈枝意,就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而在郊外休息的庄子里,沈枝意不安的看着陈煜安,


    “你干什么,快点让开,我要出去。”


    说着,沈枝意要往外走,却被陈煜安一把抱住,


    “公主,这么久以来,你把我当做什么。”


    沈枝意不适的挣扎,


    “你不要乱碰我,快点松开。”


    “今天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大胆你唔唔唔。”


    陈煜安变得让沈枝意不认识,他强硬的要她,沈枝意捶他推他都没用,越是抗拒,迎来更强烈的占有,到后来她只能无力□□。


    其实沈枝意很美,陈煜安忘情的吻她,他付出那么多,也应该疼一疼他了。


    沈枝意受他欺负,不是很想搭理他,但耐不住他左一句公主,又一句枝意,被他抱进怀里一起过夜。


    冰湖里,如意死不瞑目的浮在湖底,他仰着头望着冰层外。


    隔天,沈枝意回到府,不见如意来接,她奇怪问,


    “如意呢?”


    下人们都低垂下头没有回答,沈枝意快步去院子里,


    “如意,如意。”


    无人回应,沈枝意突然的心慌了起来,问许麽麽,


    “如意人呢!”


    许麽麽扑通跪地,


    “回公主,如意,被周大人带走了。”


    沈枝意脸上倏得白了下去,陈煜安看得心情愉悦,突然他被沈枝意拽住衣襟,


    “是不是你搞得鬼,爹怎么会突然来带走如意!”


    “公主,你冷静点,我不知道啊。”


    陈煜安一副被冤枉的样子,但在沈枝意眼中可恶极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如意,在周浔之手中他肯定要被扒层皮。


    沈枝意风风火火跑了出去,陈煜安回自己的院内,舒服泡澡,死太监终于不再碍眼了。


    周府内,温言和周浔之正在用午膳,沈枝意突然闯入,


    “爹,如意呢,你为什么把他带走。”


    温言眨了两眼,陌生名字,如意是谁啊。


    周浔之搁下筷子,不悦道,


    “一个奴才而已,您跑来问罪。”


    “爹,你答应过我不再为难如意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驸马进房。”


    沈枝意涨红了脸,


    “这是我的私事!”


    “如果你觉得我不该管,可以,那你的烂摊子以后都不要告诉我,你一边用着陈煜安,又一边冷落他,你想他心寒再换驸马吗。”


    温言自顾在细嚼慢咽,沈枝意犯糊涂到了这种地步,怪不得周浔之出手处理了。


    沈枝意抿紧了唇,眼神抗争,


    “如意在哪里。”


    第105章 未雨绸缪


    沈枝意派人找了整整三天,才在冰湖底下发现如意的尸体。


    她站起来时,头晕眩,心跳失律,失神的看着陈煜安。


    陈煜安慢条斯理喝下汤,


    “公主,今日汤不错,要来点吗。”


    沈枝意重新坐下,眼底蓄起了水雾,婢女给她盛了汤,紧接着看到,沈枝意端起碗,艳丽脸庞流着清泪喝下汤。


    对面的陈煜安看到她这般可怜模样,硬了。


    沈枝意被陈煜安直冽冽的侵占眼神看着,泪停了,恼怒瞪他,居然还有这心思。


    陈煜安露出了笑容,


    “公主,我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沈枝意看着他狐狸一样的笑容,嘟嘴不是很乐意,


    “一起住多不方便。”


    “万一周大人问起来。”


    “知道了,你搬过来吧。”


    抬出周浔之,沈枝意马上答应,陈煜安笑得好看极了,怕爹,有时候也挺好。


    周浔之通知沈枝意,若是不想再争,他可以现在就给她讨块封地离开,不要再浪费别人精力。


    如意失踪的紧张,撞到皇位,瞬间消散了。


    沈枝意手脚冰冷的回去,她不能再任性,周浔之眼中不再对她有失望色,而是淡漠,他要放弃她了。


    这让她心紧缩,害怕他真的会放弃她。


    两个月后,沈枝意被诊断有孕,东部陈家,送给她一份大礼,东阳王沈遇的踪迹。


    害喜的沈枝意,眼神恨恨剐陈煜安,


    “你们早就有消息了是不是!”


    陈煜安故作羞涩笑,沈枝意气不打一出来,可心里也明白,她怀孕了陈家才放心真的出力。


    “公主,消消气,别把孩子生坏了。”


    陈煜安怕他孩子和沈枝意一样坏脾气,听了这话沈枝意更气了,手拍打他泄愤。


    陈煜安握紧她的手,眼睛眯笑。


    朝堂上,沈枝意上奏,


    “陛下,儿臣请兵清剿反贼东阳王。”


    沈枝意目前看不出身型有孕,她的话音落下,大殿内目光都直直朝她射去,竟然找到了东阳王。


    一直不被看好的三公主,突然冒头,她之前有抗击海寇的经验,带兵没有问题。


    女帝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儿,如今也开始争功,


    “准,朕派你率五千兵擒拿反贼。”


    “儿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沈枝意跪地接旨,背脊直挺,不知何时起,刁蛮胡作非为的公主已经成为了眼神冷锐,独当一面的人。


    沈确沈耀看她的目光,悄然发生变化,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也有这能耐。


    沈枝意看向周浔之,她会证明给他看,她不比谁差。


    沈枝意离开大都那日,周浔之没有去送,大都郊外的一处秘密试验地,百人队伍的火枪队排列整齐,移步换枪打靶子。


    周浔之和谢云脸上围着巾布站在一旁看,温言手里拿着最终成型的火枪稿图,上头记录完整的制造步骤。


    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内,枪声回荡不断,硝火味道充斥着鼻腔。


    枪头冷却,以及装弹药的时间,刚好五列排移步换一枪,三十丈距离内,火枪的威力十分惊人。


    枪头刺刀可近距离杀敌,在需要时,可以拆卸下来握在手中,这把长火枪可以在不同情况下使用。


    兵器很好,但是对使用者有要求,火枪有重量,举托火枪的臂力要稳,否则不容易打中目标。


    被火枪打中的铁片靶子,被穿透了洞。


    温言满意点头,身边研制出这把火枪的匠人,名叫赵令航,他神色恭敬,但眼中是对火器研究的狂热,在温言之前,没有人愿意助他实现想法。


    “小赵,你做的很好。”


    “为温大人,小人万死不辞。”


    “呵呵呵,经费还够吗。”


    “回大人,快没了。”


    “过几天给你拨下来。”


    “谢大人信任,小人定会努力。”


    试验地内,温言带着周浔之和谢云来到一处房间,里面挂着两套特殊的军服,背后插着两把弯刀。


    “提前送你们的成亲纪念礼物。”


    深灰色军服上分别挂着云和浔字的标签,特殊材料的衣摸起来很滑,上下分体式,腰间黑色牛皮带,外套是毛料,保暖但不重,腰两边有口袋,内里也有暗袋。


    地上摆放的黑皮高筒靴,包裹住裤腿,没有任何的不便拖摆,整套穿上精神利落。


    后腰的两把特殊型弯刀,骑马杀敌将十分凶悍。


    周浔之和谢云都换上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熠亮,他们保持着短发,与这套军衣很合适。


    温言双手抱臂,倚靠在柜架上望着他们走出来,目光温柔,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珍惜当下。


    他们是她丈夫,亦是政敌。


    周浔之和谢云皱眉看着对方,妈的,他穿着还不错。


    前线东北军频频传来捷报,短短数月,沈衍率军一路东征贯穿大胡国,可见东北军的作战能力。


    每次有捷报,朝堂上的武将们脸色都不是很好,过去被东北军压好几头的阴影又出现。


    萧羽蓁掌兵的时代,根本就没有其他军出头的机会,灰头土脸的很。


    不能眼看着东北军崛起来,后援发难,断几天粮草,可谁知,野蛮生存的东北军,抢了大胡国的粮草补充,不止如此,还把他们优良的宝马也抢来了许多。


    当美丽胡姬被送到大都来时,一些人的脸感觉很疼。


    沈衍人未回来,封赏却是已经颁下,他被封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


    沈确和沈耀的脸色极为难看,拥有东北军那么庞大的军事集团,又是镇军大将军,女帝置他们于何地。


    朝中风云变幻,之前不争的沈棠,开始和周浔之谢云暗中对抗。


    温言最近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两人,休沐日,她在傅宅和傅明庭喝茶,谈起东北军,一起叹气,都被打压成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能翻身。


    温言实在难以理解女帝的做法,


    “陛下真是昏头了,万一东北军造反,谁能挡。”


    “陛下恐怕就是要看他们抢。”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让沈衍成为三位殿下的磨刀石。”


    “万一反噬,那可就。”


    “别人不知道,你肯定要倒霉。”


    就冲温家被灭,就知若是沈衍胜出,温言绝对没好果子。


    “别说风凉话,我倒霉要拉上你的。”


    “认识你可真倒霉啊。”


    院中春意盎然,树芽抽新,傅明庭和温言坐在亭下,聊天没有话题限制。


    “你生辰,我送你个好东西,可以防身。”


    “别等生辰了,下个月我要出门查账,顺路去看看大坝的进展。”


    傅明庭要出公差,把傅余托给温言照看,


    “那好,小云,你去温府把东西取来。”


    “是,主子。”


    园内的空旷地上,竖立着一个穿盔甲的稻草人,温言的手里举托着一把长枪,她透过圆视环,瞄准后扣下拴,“嘭”一声,肉眼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她手中的火枪冒出了烟。


    傅明庭去看稻草人,护心甲被穿透,里头的稻草破成了空心,后头的盔甲破了个大洞。


    傅明庭非常感兴趣的接过火枪,温言在他旁边,手把手教他操作。


    远处,宴棠舟心如雷鼓,手指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火枪,若是用在战场上,那威力恐怖如斯。


    等傅明庭和温言离开,他立即去查看稻草人,护心甲只有个小洞,而背后却是数倍的大洞,里头的稻草有一个黑焦的空心洞。


    宴棠舟回去后,思虑了一整个晚上,他改变主意,不杀温言,要让她为燕国所用。


    她和景国女帝前夫成亲,按他做国君的经验,她和她的丈夫绝对会被清算。


    温言有才,用她比杀她划算。


    燕国,林有鹿收到一封匿名信,熟悉的笔迹,他知道是谁,他惊讶信上内容。


    宴棠舟在信上写,计划让温言叛国,引她到燕国重任,她秘密开发出了一样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披靡的武器。


    若是景国大规模使用,周边国家全部要沦为附属国,必须得让温言到燕国效力,让燕国拥有这项武器。


    书房内静悄悄,沈衍率军东征大胡国的战事,林有鹿也有关注,心惊的同时,在为燕国担忧。


    燕国在分裂,新政一开始有效,但是触犯到了旧贵族的利益,他们开始分割州地独立,在林家势力范围外,战乱不断。


    景国的驻军又虎视眈眈,燕国内忧外患严重,现在尚有保存战力,若是真如宴棠舟所说,温言有了恐怖战场武器,那到时等待燕国的,恐怕就是奴役命运。


    但是让温言叛国哪里这么容易,她和他的来往很谨慎,并没有她的亲手书信。


    该死的宴棠舟,以为他是谁,给个想法让他执行,他早就不是国君了。


    林有鹿心里冒火,但偏偏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温家被灭,林有鹿知道,他猜温言对女帝肯定没有以前忠诚,但是让她叛国,若是没有摧毁她信念的事件,不会轻易叛。


    林有鹿脑中不断思索,如今她有景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夫君,哪里能撼动她,除非,她没了这两个靠山,又被打压侮辱。


    宴棠舟跟林有鹿要人手,他有预感,女帝不会忍很久。


    谁都觉得女帝对两个皇夫没感情是大度,可宴棠舟知道,她肯定在等机会,二人共娶温言,就是把她的脸在地上踩,尤其是他们感情还好到全城皆知。


    林有鹿在信中假惺惺说他的功劳,燕国会记住的。


    宴棠舟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若不是为了燕国,他何至于此,该死的林有鹿,逆臣贼子!


    宴棠舟此人,善谋能忍,堂堂一国之君沦为花匠,没有抱怨,而是伺机等待。


    他要让景国皇室陷入争夺龙椅,发生内乱,这样燕国可以休养生息。


    温言不过是侵略燕国的排头兵,女帝才是燕国大敌。


    当龙跃云教导完傅余,经过花园时,良好耳力听到龙氏密语,一路轻功跃去追踪,来到隐蔽地,她一掌朝宴棠舟打去,可下一刻,掌力消散,她冷汗直冒腹绞痛的倒在地。


    龙氏家族,一直担任着燕国国君的暗卫,自出生就被喂下秘药,永远效忠国君。


    龙跃云叛逆,一己之力杀了龙氏全族,宴棠舟对她恨得牙痒痒,他的暗处势力全没了,否则他哪里会这么艰难落魄。


    龙跃云惨白着脸,仰头看着俯视她的人,不甘心受驱使的心在跳动,手背上青筋爆出,想要反抗。


    宴棠舟的哑早就痊愈,他嘶嘶密语,龙跃云在地上痛苦翻滚,就是武艺已经登峰造极,她也抵抗不了蚀骨的惩罚,内力在乱窜的破坏她身体。


    她不听话,就会被自毁。


    宴棠舟冷漠的脸上,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龙跃云从未哭过,可此刻,眼泪大颗大颗的冒出,她跪在宴棠舟面前,匍匐在地。


    她的枷锁,一直都在,根本没有打破。


    “温言的一举一动,来汇报。”


    “是,龙主。”


    龙跃云的徒弟,燕人初盈,也就是傅余的侍女麦芽,已经初长成得她几分真传。


    初盈接过龙跃云递过来的一包麦芽糖,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嗑牙的问,


    “师父,你的眼睛怎么了?”


    龙跃云的眼睛微微红,语气自然,


    “被那条小鱼气的,你有没有好好监督他练功。”


    初盈心虚的低头扣脚趾,


    “师父,少爷每日功课很多。”


    “练功要勤,再偷懒,我把他吊起来打。”


    “师父不要啊,我一定好好督促。”


    温言来傅宅的时候,龙跃云就会检查两个徒弟的练功进展,初盈看到她离开,一口气倒了好几颗糖进嘴。


    初盈不知道,那包麦芽糖,含有秘药,这一刻起,她也将被冠姓,龙初盈,继承龙氏的命运,替师还罪。


    夜里,龙跃云不被发觉的进入宴棠舟的房内,没有点灯,只有冷冷月光。


    “龙主,温言在大都郊外有一处秘密试验基地,里面有许多的火枪,周浔之和谢云向她各讨要了五百支,现在正往东城门和南城门运送去。”


    宴棠舟站在窗口,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的背后,龙跃云单膝跪在地,目光冷沉,是在温言面前不曾有的恭敬。


    侍奉龙主的命运无法违抗,自小的忠诚灌输,龙跃云的心底只认国君是主。


    一日姓龙,便是龙侍卫。


    主恕她无罪,她弑满门同族便无罪,梦中,有多次回到燕国故土。


    “下次把她那张计划通路的地图带来。”


    “是,龙主。”


    宴棠舟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望着夜空明月,那双星辰般的眼,装载着谋略。


    他的决定,改变了一个本该幸福无忧的人。


    初盈在子时突然发作起腹痛,伴随高烧,傅余焦急的在一旁,连续三个大夫,都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初盈痛苦的翻来覆去,身上皮肤烧到了熟虾红色,症状看着绝对有事,可奇怪的就是正常,没问题。


    龙跃云被连夜请过来,她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了傅余。


    初盈睁开虚弱的眼睛,看到龙跃云一脸愧色,她心下明白了,这突发急症有因发生。


    “师父,能告诉我原因吗?”


    龙跃云握住她的手,传递内力给她梳理经络,减轻她疼痛,


    “如果你不接受姓龙,师父只能亲手杀了你。”


    初盈不解,


    “姓龙,代表什么?”


    “此生只效忠一人,燕王。”


    初盈抗拒,燕王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词汇,


    “只能效忠他吗,师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龙氏家族就是为燕王而存在。”


    龙跃云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初盈的脉门上,只要用力,她便瞬间毙命。


    初盈望着冷酷眼的龙跃云,问她,


    “师父,你会永远效忠燕王吗?”


    “誓死追随。”


    “这样啊。”


    初盈舔了舔嘴唇,


    “那我追随师父你,是不是也算效忠燕王。”


    “不行,你只能忠于燕王。”


    “师父,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燕人就要对燕王效忠啊,哪来的理。”


    龙跃云不善言辞,见她有意见,停了内力输送,且稍稍用力按脉门,翻脸无情,


    “不是龙侍卫,我就杀了你,龙家内功不外传。”


    “师父,燕王就这么重要,我被遗弃在燕国,是温大人救了我。”


    初盈耿耿于怀她被父母遗弃,龙跃云不带感情的声音,


    “人的出身不能选择,你被遗弃并不是燕国对不起你,只是你遇到了畜牲父母,我要你效忠燕王,不因别的,只因你是我徒弟。”


    一刻时过去,初盈笑出来,


    “师父,龙初盈听上去好弱啊,没你名字霸气。”


    龙跃云什么也没说,抱住了她,心下松口气,杀了她,自己也会难过。


    龙初盈痛得哼哼唧唧,


    “师父,先给我解药啊。”


    “没有解药,挨过去就好,会强健你的经脉。”


    龙初盈心里在骂,该死的燕王,桀骜叛逆的师父为了个陌生人连她都能下得去手。


    效忠归效忠,骂他几句泄愤。


    龙初盈在傅家长大,她在这里很好,但是她是燕人,在遇到龙跃云之前,她一直埋怨老天把她生在燕国,可有了师父后,她庆幸自己是燕人。


    如果她不是,龙跃云不会多看她一眼。


    命运,冥冥之中注定。


    第106章 诱敌的多种方式


    沈枝意捉拿东阳王回来,不及沈衍率军凯旋而归风光,他把大胡国的大半个皇室人给抓来了,皇宫内的无数财宝,全部被运送至大都。


    女帝大喜,为他设下庆功宴,对东北军论功行赏。


    沈衍把美丽的大胡国公主们送给大臣们,她们有着雪白的肌肤,宝石绿的眼睛,身材丰满妖娆,跳得大胡舞让人移不开眼。


    不少大臣,笑纳了。


    周浔之和谢云冷脸拒绝,沈衍面露惋惜,说那两位公主最绝色,然后命人进来献舞。


    一对姐妹花来到宫宴上时,不少人的眼珠子转不动了,都愣愣看着。


    两人有着绝美的容貌,忧郁的眼及红唇,身穿纱裙,裸露着手臂,丰盈的胸和纤细的腰肢,旋转时隐现出来的雪白腿,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周浔之给自己倒酒,看到温言张着嘴的傻样,就和在闻春楼时一样,他手去挥她视线,


    “夫人,夫人。”


    “不要挡着我。”


    温言抓住他的手,眼不眨的在看,周浔之黑脸,温言色眼看女人。


    对她同样了解的谢云,也黑了脸,在她手背拧了一记,


    “啊呀,你们干嘛,我就看看。”


    “不准看!”


    “不许看!”


    温言皱起了脸,


    “你们不给我养胡姬也就算了,现在连看都不给我看。”


    周浔之和谢云眼神给她,不满的抱怨咽进肚子,化作一句,


    “我的命真苦啊。”


    “苦吗,我尝尝。”


    谢云勾住她的脖子,对准唇倾吻了过去,酒甘味来回缠绕,温言被吻到后仰在桌上。


    酒宴上气氛放松,接吻的亲密举动并不会引起注视,庆功宴,本就是犒劳将士,不少的宫女胡姬被将士们搂抱在怀中。


    一些年轻夫妻同样放得开,喝交杯酒或是亲嘴,乐在酒宴氛围中。有些大臣会故意不带妻妾来,给别人机会。


    周浔之非常不悦谢云抢了先,三杯酒喂下温言,把她横倒在自己手臂里,抱着她吻。


    周浔之和谢云根本无心异国的美丽尤物,他们眼里只看得见造出火枪来的女人。


    温言被他们两个吻得七晕八素,腿软。


    素来矜持的周浔之和谢云,从来没在公共场合做过失礼的事情,如今和爱妻亲吻,原来他们两个也会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女帝不经意滑过去的眼神,很冷。


    两人的眼中,盛着温柔爱意,没有冰冷刺骨的算计。


    他们坚决摆脱身份,不是因为权,而是因为他们爱上一个女人,想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个认知让女帝很不快。


    沈衍身边坐着顾明愉,她轻声开口,


    “世子,温大人和她的夫君感情很好,经过看到的海棠路和银杏路,就是。”


    “闭嘴!”


    沈衍手里的杯子被捏碎了,他看着还在跳舞却是无用功的两个番国女人,


    “没用的东西,把她们两个喂狗去。”


    “世子。”


    顾明愉想劝,却是被沈衍转过来的骇人目光震住,她讷讷说是。


    顾明愉心中泛起苦涩,那么美的异国公主,其他将士见到时全部都眼直口干舌燥,唯独沈衍无动于衷,全部赏给下属。


    他的目光,只有看到温言的时候,才会停留,并且眼眸深沉有着情绪。


    顾明愉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对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妻子非常欢喜,沈衍书房里有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摆件,与他本人不会有任何关系的东西,一只可爱的白玉兔镇纸。


    大阅兵结束回到东北后,顾明愉发现白玉兔不见了,等再看见,是张仪麦不舍的还给沈衍,骂他明明赏给她了,还讨回。


    顾明愉很难受,他的世界里早就写满了另一个人,她抹不去也覆盖不了。


    当她跟踪沈衍,看到他对在湖边醒酒的温言蛮横无礼时,顾明愉选择了替他看守,支开听到声音的宫人。


    温言被沈衍拖进了一处殿房,黑暗中,灼热的气息要把她淹没,任凭她挣扎通通无用,腿被抬起,狠戾的眼中染上情/欲。


    白皙的脖颈被狠狠咬住,温言疼得飙泪,


    “你放开,快点放开我,你疯了,敢对我做这种事。”


    回应她的是凶猛情潮,她上衣被敞开的暴露在他视线下,胸口全是咬印。


    沈衍不止敢,还在被发现后,诬陷温言勾引他。


    被他连着欺了两次,身体还在不适疼的温言,气到发抖,


    “谁特娘勾引了,你个王八蛋。”


    “那你身上的闻思香怎么解释。”


    “什么东西,我哪来的闻思香。”


    沈衍手指勾出她腰上的香包,倒出一粒香,温言仿佛想不明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她香包里,眼神呆愣愣,紧接着变得凶狠,盯着沈衍,


    “是你放的!”


    沈衍嗤笑,


    “我用得着吗,眼不瞎都看到胡姬比你美。”


    “你蓄意报复我!”


    温言朝他吼,情绪失控,想要上去扇他,被宫女死死按住。


    沈衍弹了弹衣襟不存在的灰尘,


    “你以为你谁啊,本世子要牺牲自己诬陷你。”


    温言红了眼,眼神想杀了他。


    唯一的证人沉默不语,顾明愉看向沈衍,他的目光里映着温言,唇角上翘。


    心知肚明的人知道定是沈衍咽不下气,给温言做局让她颜面尽失。不明就里的人,认为温言水性杨花,见到沈衍高升又去勾三搭四。


    周浔之谢云扯开制住温言的两个宫女,


    “夫人,就当被狗咬了。”


    “夫人,狗咬人,总不能人咬狗。”


    温言快要忍不住的眼泪,被笑了回去,


    “我没勾引他。”


    “我知道。”


    “我信你。”


    周浔之和谢云牵着温言的手,目光森寒的看着挡路的人,不一会儿他们自觉让出路。


    沈衍被沈棠皱眉盯看着,他不在乎的扯出笑容,女帝出声了,


    “衍儿,以后注意点影响。”


    沈衍的笑容加深了,


    “是,陛下。”


    沈棠的眉几乎皱成了川字,女帝没有训斥,在纵容。


    王府内,沈棠问沈衍,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招惹周浔之和谢云!”


    沈衍回得漫不经心,


    “玩玩而已。”


    沈棠怒了,


    “你这是玩吗!你明明就是余情未了,天下女人这么多,你何必非要找温言!”


    沈衍心平气和,给沈棠送上一杯茶,


    “这句话我也说给你听,天下女人这么多,你何必非要娘啊。”


    “那怎么能一样!”


    沈棠暴躁站起来,


    “你就是在军营女人见少了,才会这样死心眼。”


    “我的事你别管。”


    沈衍皱眉不耐烦。


    “你知不知道温言是周浔之和谢云的眼珠子,你现在故意陷害她,他们能饶了你吗!”


    “不饶就不饶呗,有陛下护。”


    沈棠突然的平静下来,深深看着沈衍,


    “你和陛下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拔除眼中钉。”


    “之后呢。”


    “把人带去东北。”


    “我不同意!她不能生!”


    “那你再找个年轻女人,我不反对你生。”


    沈棠被气得不轻,他揉着胸口,朝着沈衍的背影喊,


    “我不同意!”


    沈衍没有理会,东北军之所以能被女帝重新再用,是因为他答应过女帝,不会有子嗣,这才换来机会。


    否则,怎么可能放他去东征。


    沈棠,其实一直对女帝抱有幻想,认不清她是个无情帝王。


    三天后,温言从昏迷中醒来,她记得自己魂游似的从工部走出去,见到人向她行礼,她都有回应,走出宫门后,就没了记忆。


    温言按着头坐起来,身上已经不是官服,而是不属于自己的衣裳,她环顾四周,脸色刷得退去血色,这里是王府,沈衍的寝房。


    有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婢女看到房内空无一人,立即跑去汇报。


    温言躲在柜子里,透过缝隙见到人离开,她犹豫了一下,先去制造假象,把窗口打开,然后又躲好,大概率外头有侍卫。


    沈衍先问话侍卫,没见到人离开,他命人全退下。


    来到寝房内,他装模作样在打开的窗口站了站,然后关上塞上栓。


    房门自他进来后,就被关上了。


    温言心跳得厉害,沈衍嘴里在念,


    “温兔子,你玩捉迷藏呢。”


    突然,柜门被拉开,温言要冲出去,被沈衍伸手拦住,然后横抱起往里间的床铺走去。


    “你不是说胡姬美吗,你去找她们啊,你弄我干什么!”


    温言双手撑在他的胸口,她惊慌的往后移躲。


    沈衍不吭声,眼神攫着她,健长的身躯倾覆下,轻而易举的把她双手制住,


    “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我混蛋,你也不是个好女人,老子在外头出生入死,你居然勾搭上别人!”


    “你有什么脸怪我,我在朝中艰难,你爹什么都不帮忙!”


    “少扯其他人,你还联合奸夫来谋害我!”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弄我!”


    “老子为你守身如玉,你倒好!和奸夫快活!”


    “放屁,谁信你啊,快点放开我!”


    两人夹杂着骂,床帐幔被摇晃起来,沈衍抱紧了温言,相互指责骂使得床上人没了陌生。


    事后,沈衍抱着温言不给她去清洗,


    “让你身上充满我的味道。”


    “你有病啊,沈衍有大病!”


    温言气到没了话,光滑细腻的大腿上已经有了结块。


    沈衍从后背抱紧了她,


    “没错,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要发病。”


    “啊啊啊!沈衍,我要杀了你!”


    温言要崩溃了,沈衍不给她清洗,甚至故意涂到她身上,


    “东北花虎都是这样的,在自己领地上留下气味。”


    “沈衍,我跟你拼了!”


    温言用力打他,


    “操/你奶奶的领地,我打死你!”


    沈衍倒在床上,抓住她打乱拳的手,轻佻笑,


    “来啊,来操啊。”


    温言收住怒气,从上往下俯视,眼神淡漠,


    “白费力气,我夫君不会被你激怒。”


    在温言来不及有动作的情况下,她被翻倒换位,沈衍一手掐在她脖子上,


    “还你夫君,奸夫罢了!”


    精雕的架子床上,浅黄色幔帐被婢女整理勾起来,被弄脏的床被迅速换下,室内弥漫的情春味道散去。


    温言身上穿着世子妃常服,和沈衍一起在厅里用迟了时间的晚膳,她埋头吃饭,饿得没力气了。


    沈衍年轻英挺的脸,在灯下冷肃肃,是温言全然陌生的样子,他过去从来不会这么阎王脸。


    沈衍对温言的了解,比她以为的要多得多,他知道她就是个夫管严,源于她的爹娘,他爹就是个妻管严。


    温言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属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女人。


    晚膳膳食很丰富,温言两碗饭下肚后又喝汤,沈衍瞅她,


    “你吃这么多,身上怎么没点肉。”


    “比不得你的胡姬有肉,景国女人就是这种身材,吃你一顿就唧唧歪歪。”


    温言没好气,翻白眼飞过去,沈衍啧了一声,


    “说一句顶三句,还是你以前比较可爱。”


    “你以前也比较讨喜。”


    “晚上吃这么多,待会儿去骑马跑跑。”


    “你当我是你的兵啊,沈大帅!”


    沈衍笑了出来,伸手去捏她脸,


    “收回刚才的话,你现在也还是很可爱。”


    温言拍掉他的手,


    “刚洗过,不要摸我脸。”


    “脸不能摸,其他地方能不能啊。”


    “下流。”


    军营待过的男人,没一个不下流的,在没有女人温暖的日子里,口上过瘾的事不少,各个有张下流嘴。


    王府马球场上,火盆点得亮,温言骑在高大金色鬓毛的胡马上,月杖扛肩上,


    “口气这么大,让我两球,输了这匹马归我。”


    沈衍笑露齿,两边的酒窝陷进去,


    “打你马马虎虎啦。”


    沈衍身边的亲兵,手里拿着一面旗,哨声吹响旗挥落,温言和沈衍骑马一齐奔出抢球。


    温言身下的宝马,短跑速度特别快,拉开了与沈衍的距离,温言弯身挥月杖勾球,一击进球,她得意的朝沈衍比手指,火光中,她神情嚣张。


    沈衍吹了记口哨,


    “可以啊,没退步。”


    “老娘今天打爆你。”


    “哈哈哈哈哈,那我要认真了。”


    旗帜再次挥落,沈衍骑马快冲,一下子越过了温言,棍击球的干脆声音,温言看着球进去,沈衍回她比手指,笑得可恶。


    马球场上,火光亮天,沈棠铁青脸过来的时候,马球险险从他身边飞过。


    温言看到他身后的人,立即扔掉月杖想要下马,被沈衍抓住手臂,不让她走。


    谢云抬眼,瞳孔之中映着火光,对身后侍卫下令,


    “把世子请下来。”


    五名谢府侍卫抽刀,快跑去围住沈衍。王府侍卫同样抽刀护世子,谢云身后百名精兵后退一步拉弓,箭对准了沈衍。


    沈衍下了马,然后对温言威胁,


    “你敢下来,我把你腿打断。”


    温言攥紧了缰绳,到底也没敢下马来,沈衍满意,不惧被包围,对着谢云挑衅,


    “谢大人,夜闯王府有何贵干。”


    “世子,你掳走我夫人是何意。”


    “温大人来王府做客罢了,谢大人未免管太多。”


    “没有啊,我不是自己来的。”


    温言出口否认,朝着谢云喊,


    “夫君救我!”


    谢云清隽的面容上虽然覆盖着寒气,可露出了一抹含温情的笑容,


    “夫人莫怕。”


    沈衍回头的眼神阴测测,温言低头抠手指,闭上嘴不再出声。


    弓箭手依旧对准了沈衍,谢云朝着温言走去,在他靠近时,沈衍从马背上抽刀拦下谢云,


    “衍儿!”


    沈棠出声制止,夜色里,他的眼中透着紧张。


    一发箭羽射在沈衍的脚下警告,谢府侍卫上前去牵住温言的马,她翻身下来,侍卫带她离开。


    谢云滔天怒意的眼神冰冷刺在沈衍身上,他抬手,落下,没有犹豫,沈棠失声大骂,


    “谢云你大胆!本王饶不了你!保护世子!”


    包围沈衍的五名谢府侍卫朝他攻击去,同时,要保卫的王府侍卫被精兵箭羽射中。


    场面并不混乱,沈衍一个人被围困,其余人只要动,就有箭羽射去。


    沈衍的武艺精湛,青出于萧羽蓁,一人对上五名侍卫,丝毫不落下风,沈棠骄傲的同时又担心,突然看到谢云手里挽起了弓箭,他一个箭步冲过去阻止,


    “谢云,你敢伤我儿试试!”


    谢云的箭,从沈棠的肩上穿过,射向了沈衍,“铮”一声,箭被刀背挡住,与此同时,谢府侍卫的刀锋划过了沈衍的后背。


    沈棠目欲眦,想对谢云动手,被弓抵住了脖子,谢云根本不惧大不敬,眼中充满了骇人的杀意。


    沈棠怒极,


    “谢云,你敢对本王动手,你几条命!”


    谢云收回弓,声音凉寒,


    “世子绑架朝廷大员,几条命。”


    谢府,温言在不安的踱步,她猜到沈衍是在故意激怒人,想有借口对谢云周浔之发难。


    温言告诫自己要冷静,听到推门声,被惊到,见到是婢女进来送热茶,她坐到椅子上,心神不宁。


    下人来报谢云回来了,温言立即跑了出去,等不及谢云过来。


    闻到有血腥味,温言紧张的去查看谢云身上,


    “哪里受伤了,怎么还动手了。”


    “夫人,我没事,冷不冷,怎么不披件衣。”


    谢云解下外衣,带体温的暖意包裹住温言,她拉着他的手问,


    “没冲动吧。”


    谢云没有回答,带着她一起回房去。没过多久,房内传出温言惊叫,


    “什么!你砍他了!”


    温言就和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走,嘴里念叨,


    “你上当了啊,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轻伤还是重伤啊”


    谢云没事人一样,脱了衣去沐浴,温言跟着他到澡池,


    “彦川,你怎么还亲自动上手了?”


    温言在谢云背后,给他揉肩解乏,


    “他说你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的年少时代全是他。”


    “他放狗屁!不就是一起逃学打马球,只是狐朋狗友!”


    “真的?”


    “我发誓!”


    “那你以前喜欢的人是谁。”


    “额。”


    温言卡壳了,谢云冷哼,


    “你说谎。”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嗯。”


    温言非常小声的告诉谢云,是季应祈。


    没见谢云有反应,温言以为他不在意,舒了一口气后,探头往前朝他看去,看到他收着下巴,绷紧了咬肌,活像要捕猎的兽,温言心里骂自己笨,居然真信他不介意。


    温言被他扯下入水往怀里带,重吻落下,来势汹汹,温言像片叶一样,浪打无力,被推到池壁上。


    谢云的吻很欲,抓着温言的后颈,长驱直入在唇齿间吸吮,随着吻深入,手会去抚她的眉眼。


    今日和以往不一样,他正在失去矜持和克制,阴阳怪气,


    “祈哥,好好听啊。”


    接着把温言想挣扎的手箍紧,暴风雨的吻压下去,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过激烈,但是谢云都很小心,不会在肌肤上留痕迹。


    痛感卷过下半身,温言颤巍巍迎合他,可怜乞,


    “彦川,别玩了,肿了。”


    谢云冷着冰脸,手指刮过肿地按下,


    “祈哥,祈哥。”


    谢云存恶念学温言叫,之前大阅兵上听到过温言叫季应祈为祈哥,很多人都这么称呼他,也就没多想。


    温言被他弄得难受,她凑在谢云耳边,气喘求他,


    “快点,云哥快点。”


    谢云气得胸腔有起伏,淫兔子,他抱起温言狠狠做。


    温言抓着他的手臂,颠簸不停,呻/吟一声比一声大,谢云臭着脸也渐入佳境,头发滴下水,落在波动的水面上。


    因为季应祈,谢云抓着温言来了好几次,温言已经有些难以承受,下身肿成小馒头。


    谢云手指去探时,温言叫起来,她生气眼角红,谢云捧起她的脸对视,亲了亲她的眼睛,


    “怎么还哭上了。”


    “换你被连续操试试!”


    “你不是喜欢吗。”


    温言处在爆发边缘,对视的眼睛,沉溺在欲中,半湿的发垂在额角,明明已经不再年轻,可还是干净清隽得不像话,温言被微妙的色/诱妥协,主动攀上他的后颈。


    默许了谢云可以继续,而他,不懂什么叫怜惜。


    第107章 狗护卫


    自从温言被下药神智不清的出现在王府后,她开始在工部排查内奸,怀疑的一律被降职调离。


    一时间,工部人人自危,不明白怎么惹了这个女老大。


    宫中除官员外不能有其他人进入,温言的办公间里,多了一位“侍卫”,金鱼每日跟随温言进宫,待在工部。


    它嗅觉灵敏,踢翻过一杯加了料的茶水。


    金鱼脖间戴大金链,在工部大摇大摆的巡逻,它土又豪的模样,很快就出了名。


    女官员们藏起来的零食话本子,被它狗爪子刨出,不得已只能贿赂它,喂肉条干。


    男官员们去外头放风许久不回,金鱼就跑出去吠喊人回来干活,真真是主人的狗腿子。


    工部的人一时间对金鱼哀怨,简直是条监督狗。


    温言对此就当看不到听不见,夸金鱼是乖狗。


    也不知怎么的,工部的这条狗,被人认出和季应祈的银鱼是同款,于是,金鱼被禁止进入周府和谢府,就连傅宅也不收它了。


    傅明庭看金鱼的眼神,活似他替别人养了多年儿子。


    温言摸着它的头,长吁短叹,


    “金鱼,你说他们心眼子怎么就这么小,连条狗都容不下。”


    金鱼咬着肉条干,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弃,温言思来想去,给它找了个新照顾人。


    花匠明霁被温言要走,让他待在温府,照料温隐身前留下的花草同时,晚上照顾金鱼,待遇极好,住在单独的院子。


    温府有个大草坪,金鱼可以撒丫子奔跑,每天早晨,明霁把金鱼送到宫门口,然后到时间在门口接它。


    温言有个燕人仆的事情,也被知晓。


    一开始,金鱼对明霁是高傲不屑的,可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它态度大转弯,变成了讨好明霁,狗尾巴对他摇得欢。


    温言大为不解,问明霁做了什么让它谄媚成这样。


    哑巴明霁比划了半天,温言也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挥手,


    “算了算了,简直丢脸。”


    金鱼两腿直立,对着明霁摇尾,温言看得眼睛疼,把它交给明霁后,坐马车离开了。


    等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明霁眼神凉凉往下瞥去,金鱼立即趴下,表示听话。


    主人不在,金鱼在温府的地位最高。


    夜间草坪上,明霁扔出一根大骨,金鱼欢快的奔跑跳跃去接,各种花式接骨,金鱼玩得开心。


    以前,金鱼洗澡都是有人专门伺候它,现在,它自觉的去池塘里游一圈,然后躺在大干巾上滚来滚去,最后把大巾叼去放进洗衣仆的木盆中。


    当它回到明霁房中时,看到龙跃云在,瞅了几眼后跳到它的软窝里,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金鱼朝温言警示过,但是它是狗,不能人言,温言完全不明白它说什么,龙跃云趁温言不在时,阴森森警告它。


    它还能怎么样,只能屈服啊。


    休沐日,温言回温府,瞧见金鱼步步跟着明霁,还特别有眼色的帮他拿各种东西,温言怀疑这还是不是她的狗,怎么舔成这样,和在工部时完全两张嘴脸。


    大草坪上,摆放了靶子,温言有心事的时候会在这里练射箭来静心。


    空旷的绿地,会让人放松。


    温言沉默的一箭又一箭射出,明霁遛金鱼一起在草坪上跑动,为了让自己轻松点,教它放风筝。


    温言看到狗放风筝时,一箭给射歪了,只见金鱼嘴里咬着线奔跑,真把风筝放上了天。


    远处的明霁,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愧是他教出来的狗。


    温言放下弓,箭射不下去了,金鱼一直回头在看风筝,没注意前路摔了个跟头,翻滚了好几圈,温言笑到肚子疼。


    明霁骂了句蠢狗,走过去帮它把缠绕在脚上的线解出来。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看到温言躺倒在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蓝天白云,静静地一动不动。


    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柔暖,金鱼朝着温言跑去,明霁也只能跟过去。


    春风吹拂来,吹开遮眼的发,明霁看到温言躺在草地上睡觉,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拎走金鱼去了别地。


    等脚步远去,温言睁开了眼,她望着被风推动的白云,放空了自己,偌大的草坪上,只有她一人。


    青草被风吹点头,温言闭上了眼,没过多久,被晒的暖洋洋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被放了许多梨花,温言装睡,当金鱼叼着花枝放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猛的起身到它背后,使劲撸它毛。


    金鱼在前头走,温言懒散散打哈欠跟着,来到庭院内,一树白梨花已经陆续绽开,但更多的还是花苞,明霁站在梯子上在修建枝丫,地上掉落了许多碎枝。


    温言来到梨花树下,仰头问明霁,


    “刚才金鱼捡花放在我身上,它是怎么回事。”


    从树枝缝隙中漏下的光落在明霁身上,听到话他转头向下望,见到金鱼蹲在地上叼着花枝摇尾巴,而温言一脸这狗是不是不正常了,他忽的笑了起来,手指一处地方。


    温言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有只鸟在树上筑巢,金鱼是在模仿,把温言当成了地基。


    温言脚轻轻踢金鱼骂它,


    “你那是造窝吗,你把花放我身上这是葬我呢。”


    紧接着她蹲下来,捡起两小支梨花插在了金鱼的耳边,她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来了兴致要做个花环套狗头上。


    明霁见温言毫无仪态可言,又转过头去修剪,一个不注意,断枝掉在了温言头上,他装出害怕的模样。


    温言拿下头顶的花枝吗,冲明霁骂,


    “长点眼。”


    明霁不停点头,他以为还会有后续,谁知温言并没有计较,骂过后继续蹲着在编花环,蠢狗不时发出咕噜声。


    梨花树边是一片湖,春光中倒映着白梨,明霁余光留意着树下,又一个不小心,花枝掉在了温言的头顶。


    温头抬头又骂他,


    “你干什么呢,我这是脑袋不是石头!”


    明霁诚惶诚恐的点头,然后看到温言熄火又低头做手里活。


    没过多久,一阵风又把断枝吹到了她头顶,明霁一副无辜样,温言气鼓鼓拿下,无处发火,移开原来的位置。


    转过身去的明霁,脸上勾着笑,恶作剧的又借助春风把小花枝精准掉在温言脑袋上,掉一次温言炸毛一次。


    温言觉得今天很不对劲,这梨花树是成精了吗,一直砸她脑袋,走哪掉哪儿。


    她脚去踹树,反被力往后震去,霉运来了接连不断,脚背扭到,她直接掉进了湖里。


    龙跃云被温言支走,去了傅宅教徒弟,此刻她在水里扑腾,她是不怕近水了,但是不会浮水。


    金鱼急得朝明霁不停叫。


    温言被水呛进去,意识在模糊,当手碰到人体时,本能的抱住救命浮木。


    不会水的温言,对水有恐惧。


    明霁单手搂着她,往岸上走去,他不明白,明明这么浅,温言扑腾的和深水一样。


    明霁让金鱼去拿毯子来,不能这么湿漉漉回去。


    温言推开人,弯腰吐水。


    明霁在一旁拧干自己的衣服,金鱼叼来的毯子,温言把它披在了身上,一会儿后她用力摔下,


    “金鱼,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这么臭!”


    明霁看了一眼,原来是金鱼的洗澡巾,他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温言眼神杀过去,


    “不准说出去,听见没有!”


    今天简直犯冲,金鱼第二次拿来的是明霁的外衣,他穿上后,让温言在树下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瑟瑟等,才拿来她的披风。


    温言离开前恶狠狠警告花匠,


    “今天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明霁点头,然后又爬上梯继续修剪树枝,等到温言急匆匆离开见不到身影后,他突兀的笑出了声,


    “真是个大笨蛋。”


    温言出大糗,笑死他了。


    换上干净衣后,温言依旧被丢脸萦绕,挥之不去,她在浅水地扑腾的样子,回忆起来简直想灭口。


    夜深时,龙跃云跪在宴棠舟面前汇报,他猜出温言心事重重的原因,女帝借沈衍欺辱温言,挑起周浔之和谢云的怒火。


    这是一个不易打破的局,有反应如了女帝意,没反应,沈衍得寸进尺,欺辱更甚。


    以温言的性格估计不会忍太久,很可能要鱼死网破报仇。


    宴棠舟要想办法破局,让女帝的矛头直接对准另外两人。


    为君者忌什么,就是继承者对别人言听计从,成为傀儡君,又或是忌继承者过贤,被大臣拥护。


    要让女帝失去判断,斩断二皇子和三公主最大的羽翼,宴棠舟把目标放在大皇子身上,他是制衡的关键,倘若他倒下,无法再牵制周浔之和谢云,那只能女帝亲自出手了,如此,天家反目指日可待。


    要让沈确失权,他必须犯了大忌,他领过兵打过仗,一定保有武将的爱好,养私兵。


    宴棠舟可以肯定地说,每个武将都有养,这是他们杀敌后留有的后遗症,保留奇兵存生机。


    龙跃云开始夜里蹲守沈确。


    温言的身上藏有一把杀器,她用来防身,但是就在谢府,晚膳后,她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不断回忆可能会掉落的地方,直到她去谢云书房送去夜宵,看到了她的东西。


    “彦川,你干嘛拿走。”


    “你身上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想做什么。”


    一把细长尖锐的锥子,放在书桌桉面上,温言拿起来,把它塞进扇子形状的空盒内,平日里它都伪装成扇子插在温言腰间。


    “防身啊。”


    “你不需要。”


    谢云拿走温言手里的危险物,锁进柜子,钥匙收好,他转身握住白柔的手,


    “夫人,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不准你做傻事。”


    温言垂下眼,显然没听进去,谢云双手捧住她的脸抬起,


    “答应我,你不会做让我担心的事。”


    “我能做什么事。”


    温言不承认,谢云叹气,将她拥进怀,


    “对不起,牵累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我用你们的势也干了不少事,我可不会既要又要。”


    “夫人,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简单活着,不要勉强自己。”


    “你这个要求太难了,我恐怕做不到。”


    温言双手环在谢云的腰间,头倚靠在他的肩上。


    “夫人,我抱你回房吧。”


    “会不会太为难你的腰。”


    “我看你是又想挨一顿。”


    谢云横抱起温言,走出书房,夜色浓稠,不见明月。


    夜风吹过谢云的发稍,露出光洁的额,温言抱着他,


    “我有没有说过,你在我眼里是个很棒的夫君。”


    “不是欺负你的坏蛋了?”


    “我以为你喜欢那个调调。”


    “那你演的可真不像。”


    “哪里露马脚了?”


    “我送你的花,你没扔,而是用来泡澡。”


    “我那是节俭。”


    “随你说喽。”


    “你当时还是很可恶的。”


    “你喜欢啊。”


    “所以说你可恶。”


    “识破你欲拒还迎就是可恶,这夫君当得可真难啊。”


    “乱讲,明明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就当我是吧。”


    “什么就当,明明就是。”


    谢云低头时的眼眸,很温柔,


    “好好好,就是。”


    温言脸颊贴在他胸口,露出笑容,


    “就是你对我生出爱慕心,强取豪夺逼我就范”


    “差不多点得了,夸张到离谱。”


    谢云把温言送进房,让她先睡,温言嘟嘴要亲亲,谢云弹指在她唇上,


    “你就是既要还要,亲了你又要拉我干别的。”


    温言嘿嘿笑,被识穿,只好乖乖先睡。


    谢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轻吻,


    “夫人,睡吧。”


    “嗯。”


    温言朝他甜笑,闭上眼的睫密密长,谢云伸手抚在她脸上,又亲了一记才离开。


    寝房的灯一盏盏暗下,只留下温言手作的床边灯,有着两人的剪影。


    谢云没有回书房,而是出府了。


    温言重披衣,来到书房,在花瓶里找到柜门钥匙,用真扇子替换锥子针。


    二皇子府,沈耀抿紧了唇听着,


    “你要保住东阳王不死。”


    “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你母皇并不知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底牌。”


    “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长相相似的父子,眉眼一样冷峭,可如今谢云的眼中,已经不再只有无情,


    “现在告诉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沈衍不过是借温言对你发难罢了,她又不会少些什么,忍过去再找机会杀了他,你明知道母皇现在就是想拿你的错处。”


    谢云对他摇头,


    “我不想她忍着。”


    “她有什么不能忍的,我们不都一样这么忍过来的!”


    “明明这些都是冲我来的,担受的那个人却是她,我没护好她,才会导致她想自己动手去解决。”


    谢云的眼眶泛起了红,心中有难受。


    “你为她这么做,值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是想这么做,我爱她,她也爱我,就这么简单。”


    沈耀强忍眼中酸涩,


    “你要是出事,我不会替你照顾她。”


    谢云笑了出来,


    “我也不希望你照顾,把她送的远远就好。”


    “你来就是交代这些?”


    沈耀一副困倦样,谢云变脸速度很快,茶杯重重搁,


    “我不想骂你,什么时候能把陆家姐妹解决了,你侧妃还纳不纳了!”


    “不是已经定下了,日子都挑好了。”


    看着沈耀不当回事,谢云冷笑扔雷,


    “你抓不住孔青独女的心,他要提前退了保全族。”


    沈耀收起刚才的不经心,眉紧皱,


    “他上折子了?”


    谢云吊他胃口,抿茶不语。


    沈耀拉长了脸,不就是刚才说了温言几句,就对他卖关子,谢云以前不这样的。


    沈耀深吸气,


    “成亲日给你夫人面子。”


    谢云假装,


    “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够了!”


    第108章 被忽略


    三公主沈枝意孕肚明显,周浔之变得更忙碌,没有注意到温言这段时间的变化,她在锻炼自己的体能,并且向夏尤清要来一张人体穴位图,她每天睡前对照自己的身体按压记住重要穴位。


    当温言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过去沈衍的那个郊外庄子里,身上官衣已经被换掉,此时已经夕阳西下。


    上一次是谢云,这一次要针对周浔之,温言倚靠在门框上,望着日落金阳,心中想着沈衍要失算了,周浔之从宫中出来并不回府,而是去公主府,并且要待上许久深夜才回,有时温言会回温府睡。


    温言的脚下出现一只白兔子,它不停的拱她小腿。


    温言把它抱进怀里,手指去捋毛,


    “它叫软绵绵。”


    沈衍从对面走来,然后靠在墙上,目光望着即将消失的落日。


    “你好啊,软绵绵。”


    温言和兔子说话,引来沈衍笑,温言白他一眼,


    “笑屁。”


    “笑你。”


    “晚上我想吃铜锅。”


    “你可真会想,没有铜锅,只有忆苦思甜饭。”


    “那是什么?”


    “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饭。”


    黄昏的天空,有种落幕的感觉,下人们开始进出点灯,白兔子落地,温言的手被沈衍牵过去,漫步在暗夜的前一刻。


    “他不会来。”


    “没关系,这样也很好。”


    “说实话,我觉得你有点莫名其妙。”


    “是你迟钝,那年中秋你还记得吗?”


    “真的假的,过去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多看我一眼。”


    “你想说我有眼无珠是不是。”


    “要是你当初主动点,哪里有现在的破事。”


    “为什么会有甜,自然是因为前有苦难。”


    “嘁,自找苦吃。”


    沈衍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两人一起来到灶间,温言一头雾水,


    “你的忆苦思甜饭,要在这里吃?”


    “没错,得有这个氛围。”


    温言差点惊掉眼,沈衍卷了袖子,先是起火,然后让温言坐着看住火,不能灭了。


    接着他又淘米,淘完米开始洗洗切切各种菜,一起放进米锅中,滴入几滴油。


    米饭开始煮后,沈衍又开始打鸡蛋,用筷子飞快的搅蛋液,加入常温水,瞥去浮沫,静放一段时间后,放入锅里蒸。


    温言把稻草折了折,拿铁钳子塞进火堆里烧,


    “你这煮饭的本事,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朝廷不给粮的时候,自己想办法。”


    沈衍也坐到灶火前,拿出一束的稻穗,


    “爆米粒要不要玩。”


    “要。”


    温言接过一束,照着沈衍的动作,把它接近到火堆,但不能让它燃烧,高温让稻穗一颗颗发出爆裂声。


    温言拿出来,看到稻谷粒都小棉花似的膨胀出来,沈衍把爆米粒塞进嘴里吃,温言也照做,吃了几口并不好吃,


    “你们日子过得真苦,那为什么还要和朝廷对着干?”


    “因为朝廷不对啊。”


    “哪儿不对了?”


    “从上到下都不对,说了你也不懂,呆子。”


    “哼,不说就不说,干嘛说我呆。”


    火光彤彤的照在两人身上,暖燥燥,温言和沈衍把爆米粒当零嘴,一粒一粒玩着吃。


    当饭香飘溢出来的时候,温言的鼻子快被香掉了,她问沈衍,


    “这什么饭,这么香,可以吃了吗。”


    “再等一等。”


    温言头一回坐在灶间房里吃饭,饭食也简单,只有一锅杂蔬加肉丝的拌饭,以及一碗水蒸蛋,上面放了猪油和肉末葱。


    温言拿勺子吃饭,抄蛋羹,沈衍也是如此,


    “味道如何?”


    “出乎意外的美味。”


    “是你饿了。”


    “我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我没说你是。”


    “真的?”


    “假的。”


    “那你看谁优秀。”


    “我。”


    “吃饭呢,我不想吐。”


    “敢吐我再喂你进去。”


    “快别说了,我要真吐了。”


    温言吃了好几口后,问沈衍,


    “你还没说为什么叫忆苦思甜饭。”


    “当初去东北,吃的第一顿就是这个。”


    “那你待遇不错了。”


    “是啊,那是第一年吃得最好一顿。”


    “确实值得纪念,沈大帅,再给我盛碗饭。”


    “好嘞,温大爷,你要几分装。”


    “有多满装多满。”


    “那得把碗压碎。”


    温言接过碎碗,


    “沈大帅,你这碗碎得可真艺术。”


    “广受基层欢迎。”


    温言笑露出白牙,勺子在成形不散的米饭上抄来吃。


    门外,张仪麦没事干在的踢脚尖,夭寿了,世子爷在里头做饭,有种里头人是平常夫妻的错觉。


    直到深夜,也没有人来势汹汹踹门,沈衍牵过马,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要说得好像你在追求我一样。”


    “你可真难伺候,刚才说我不主动。”


    “你以为追女孩子这么容易。”


    “所以,赐婚最好了。”


    “你活该单着。”


    “快点上来,我还要睡觉的。”


    沈衍坐在马背上,把温言拉上坐在身前,


    “太快你说一声。”


    “你当姐姐的马术跟你一样啊。”


    “体贴一回你还喘上了。”


    “喂,不要靠我这么近。”


    “总共这么点位置,你当自己天仙啊。”


    沈衍的大腿传来拧肉疼,他嘶了好几声,改口,


    “你是天仙,行了吧。”


    “哼。”


    “野蛮女。”


    “没品男。”


    骏马在月下急奔,马蹄踩过草地,踏溅溪水,一路往城里去。


    马背上的人,都身体往前伏低,速度极快,夜风吹来,好似在拍脸。


    沈衍有过城门的腰牌,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出,疾风般的速度,就是进了城也不减。


    在静谧的夜里,有踏踏的马蹄声。


    抵达温府,沈衍先下马,递手扶温言下来。


    温言才落地,人就被沈衍拥过去,浓烈的吻覆在唇上辗转,她的后脑被紧紧扣住,交换彼此气息。


    地面上的影子还未分开,朱红的大门就被打开,周浔之站在那里,眼中毫无温度,


    “你去哪里了。”


    被误会,温言还未说什么,沈衍却是嘲讽他,


    “连自己夫人被掳走都不知道,还有脸怪罪。”


    周浔之快速看向温言,她避开视线,面上好似并不在意。


    沈衍翻身上马,骏马走了几步,他又回头,


    “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一支箭羽从他眼际擦过,沈衍笑得大声,


    “绵绵,你看走眼啦,哈哈哈哈!”


    笑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温言解释,


    “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起吃了个饭,沈衍就是故意想让你急,没让他得逞很好,快回去吧,我没事。”


    她故作轻松的朝周浔之露出笑容,然后从他身边越过去,手腕被抓住,


    “我,抱歉。”


    “没事。”


    周浔之松开了手,看着她快步的离开,没有回头。


    高顶宽敞马车在夜间里行驶,突然听到主人吩咐,


    “掉头,去温府。”


    马车快速掉头驶回去,温府的门房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恭敬开门。


    温言坐在床上,抱着自己膝盖发呆,黑漆漆没有亮灯,忽然有推门声响起,有黑影走进,她头也没抬,


    “出去!”


    “夫人,是我。”


    周浔之摸到她手冰冰凉,把她手放进胸口暖,


    “夫人,我想留下。”


    “腿长在你身上。”


    “怕夫人生气,先问你意思。”


    “我可不敢做你周大人的主。”


    “做的,我全听夫人的。”


    “你回来是不是检查我。”


    “不是。”


    房内灯亮了起来,温言把身上衣脱的一丝/不挂,


    “没有沐浴过,回去能睡得着了吗。”


    “夫人,我知错了,你别这样。”


    “呵呵,你不信啊。”


    “我信的,夫人,把衣穿上,别着凉。”


    周浔之莫名的心慌,温言眼中有种毁灭的无所谓,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病态的一面。


    温言拿着他的手指去触碰私/处,神情不在乎难堪与否,隐隐有恶意笑容,


    “没肿,信了吧。”


    见周浔之没反应,


    “还不信啊,那没办法了。”


    温言松开他的手,捡起衣穿上往外走,周浔之拉住她,


    “你去哪里。”


    “去找沈衍,然后回来你对比一下。”


    “你疯了!”


    周浔之气得不轻,温言没有情绪的平淡话,


    “不然怎么消除你的疑心。”


    “我没有怀疑你。”


    “没有你回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我怕你生气了!”


    周浔之几乎是失态的喊了出来,温言嘴一撇,


    “被冤枉滋味如何。”


    周浔之的心起起伏伏,最后他重重叹气,


    “夫人,我真知错了,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


    隔天,早朝上官员们议论纷纷,周浔之请病假了,破天荒的第一次。


    众人视线去寻找温言,发现她也不在,恍然大悟,不禁感叹,周阁老越来越没底线了。


    迷恋权势并且一生都在为之争的人,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原则,坐在高处龙椅上的女帝,面色很冷。


    温言和周浔之在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作人力车夫,拉着温言在湖边跑。


    春风飞扬,湖面波光粼粼,有飞鸟不时跃过,野鸭在水中嬉戏,大片的黄油菜点亮春景。


    周浔之回头去,看到温言手里在撒花,笑容满面,见到周浔之回头来,她哼哼,


    “别偷懒,快点跑。”


    “夫人,还要跑多久。”


    “再跑一圈。”


    “为夫命都快跑没了。”


    “不乐意啊?”


    “非常乐意!”


    湖边的春光里,有位故作小女子的夫人,吹拂手心里的花瓣,人力车后留下一地的五彩斑斓色。


    “老姨,别装嫩了,小姑娘吹花才天真烂漫。”


    “大叔,你别说话。”


    “你见过这么玉树临风的大叔!”


    “那你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姨!”


    周浔之一身银白劲衣,额间穿过红色发带,容貌风流英俊,拉车跑的同时,嘴不闲,损一损温言。


    温言身穿杏色裙,妆容精致,不时从花篮里抓一把花瓣撒,有种仙女降临的感觉。


    毕竟身居要职,温言已经满足,两人只游玩了半天,下午去当差。


    周浔之送温言到工部,她故作受宠若惊,


    “周大人,好荣幸,这待遇,好像还是在成亲前才有。”


    周浔之被她埋汰,伸手揉乱她头发,


    “老夫老妻了,还要什么浪漫。”


    “当然要了!”


    “都已经是我夫人了,没有。”


    周浔之笑着离开了,温言也转身进工部,唇边笑意不达眼。


    夜里,公主府,周浔之问陈煜安,是保持现在被动的局面,还是接受沈枝意纳侧夫来增强势力。


    大皇子沈确有了宋柳二家,一文一武。


    二皇子即将纳侧妃,驻南疆大将军,孔青的独女,孔迎欢。


    而沈枝意,目前只有陈家,纵使他再聪慧力强,还是不够。


    每个能称帝的人手上都必须要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这是争夺的保障。


    如今,沈枝意即将诞下第一个孩子,属于陈煜安,陈家的地位已经不会有动摇,那就需要考虑其他。


    周浔之的温情,只给了他夫人,对待其他人,都是客观无情,要陈煜安自己做决定。


    结果如何,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人。


    陈煜安心中万般苦涩,一家之力,终究是单薄,理智知道该如何选,可情感还是难受,他爱沈枝意,并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周浔之静静等着陈煜安作出正确决定,忽然听到他问,


    “周大人,你对谢大人的存在是什么看法。”


    “等待机会,一击杀之。”


    陈煜安吐出一口气,望着周浔之,


    “周大人,我同意公主纳侧夫。”


    周浔之给沈枝意看的人选,将门韩家,和冷家是姻亲,就是冷阳再娶,但是出身差的继承人冷凌会需要韩家。


    纳一得一,周浔之眼光远且毒。


    陈煜安也开始思虑,觉得韩家好极了,他家儿子驻扎在外,只有探亲假才回来,碍不到他眼,又能拉住冷家继承人冷凌。


    等他长大,又能护沈枝意的孩子。


    三公主要纳韩将军之子韩让为侧夫的消息,冷家开家庭会议。


    冷如柏,韩夫人,冷阳,冷凌一起坐在厅内,军营有事就开会商议的习惯,冷家两个男人带回了家。


    一票赞同,两票反对,三双眼睛盯着冷凌,问他怎么看。


    冷凌提问,


    “让哥成为侧夫,他的孩子叫我什么?”


    韩夫人回答他,


    “舅舅。”


    “历代国舅下场如何?”


    冷如柏和冷阳沉默,历代外戚国舅几乎都是善终,论干政,带不动太多的政治力量,论地位,绝对高,还能让天子优待全家。


    韩夫人微笑,


    “还是凌儿脑瓜清楚,比你爷和爹强多了。”


    冷凌接上,


    “娘生的好,阿麽教的好。”


    “是这个理。”


    冷如柏打断他们,


    “现在两票对两票,你们高兴什么。”


    温言送来的信纸上,写着支持冷凌的一切决定。


    冷凌和韩夫人笑出声,尤其是冷凌,


    “现在没话说了吧!”


    冷如柏怪冷阳,


    “你问她意见干什么!”


    冷阳无语,


    “那是他娘,将来有义务帮凌儿,现在不告知,她肯定记着。”


    韩夫人出声,


    “就是,你以为只要吱一声她就会出手帮啊。”


    被母子两人夹击,冷如柏败下阵,


    “好好好,你们有理,将来还远着呢,先别做梦!”


    冷凌笑嘻嘻,


    “阿爷,做人要有梦想,这不是你教我的。”


    冷如柏被大孙子顶肺,一点也不生气,抱起冷凌让他坐肩头,


    “凌儿说的对。”


    爷孙跑外头玩儿了,韩夫人喝了口茶,问冷阳,


    “你婚事考虑的如何了。”


    “娘,你回绝吧,我暂时不考虑。”


    “为何,那位小姐我看品貌都极好。”


    冷阳眼中情绪复杂,


    “我想试试,将来的事情很难说。”


    韩夫人叹气,


    “我也不勉强你,只是我得提醒你,还未成功前不要露出心思。”


    “娘,谢谢你支持。”


    韩夫人神情温和,


    “娘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你的人生还很长,将就是件难受的事。”


    “爹,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吧。”


    韩夫人白他一眼,


    “生儿子不如生头猪。”


    韩夫人拖着长裙摆,迤迤然离开。


    冷阳望着门外,爷孙在踩木桩玩,韩夫人身上透着精致,回去路上一眼都不看冷如柏。


    他轻叹,又吵什么架了,竟然都说出将就了,他爹今天也没夸韩夫人指甲上的新颜色。


    第109章 谁没点花钱爱好


    温言的手里,有支千人私军,这是冷阳送她的生子礼物,但如今这只军在哪里,冷阳也不知道,别人更是不知她手里有军。


    她曾经给周浔之和谢云的弯刀,其实就是这支军的军刀,他们两人还不知这双弯刀带来的威力。


    清明假期,温言借回母亲的苏家老宅祭祖,中途把保护她的侍卫们先支去津州,然后只带了哑巴花匠,化作普通人家乘快船去了洛县。


    船到岸后,温言只买下一匹马,原是想让明霁跟在她后头跑,但是他一跑,背后的包袱就掉东西。


    温言看到她的干净衣被掉出,只好改主意,给他也买了一匹马。


    在温言看不见的视线里,明霁两根手指捡衣,果然就是恶女,居然要他两条腿跟着马跑。


    温言快马加鞭,明霁稍稍落在后,两人骑马离开小县的城中心,去往荒郊。


    温言报答救命恩的方式,就是任用明霁,成为她的出行小厮。


    明霁什么都不要,那就送他前途。


    其实不是温言小气不肯多买一匹马,而是她不想引起注意,外乡人主仆都骑马,在小县城里会引来视线容易被记住,毕竟,马匹的价格不低。


    明霁看到被不断注视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温言不是故意要虐待他。


    人的刻板印象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改变。


    一路遮脸踏黄土进入弯弯山道,来到一处看似山匪地的寨子。


    站在高处放哨的人看到是温言,做手势开门放人进去。


    一起跟来的明霁眼观八路,全部记住。


    温言进去后,寨子教头方野来迎她,明霁才下马,就有两名高壮的人控制住他,强行塞进一颗药丸。


    这里这么多精兵,寨门还紧闭,明霁就是武艺再高也跑不掉。


    此过程中,温言眼不眨的看着他,明霁眼中露惊恐,心下骂她够谨慎的,直到在这里才对他动手,防止他警惕反抗。


    “记住了,这里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外传,否则让你后悔活着。”


    明霁点头,表示顺从。


    “跟上。”


    方野带温言去后山操练场,控制明霁的两个大兵放人,他跟在温言的后头,目光打量这处地方。


    寨子的生活条件很好,房屋全部是砖屋,整齐干净排列,甚至还有商铺和书院。


    不管是大兵还是女眷孩子,所有人身穿统一服饰,胸前佩戴一个数牌,数牌就是在寨子里的身份,无法被冒充。


    明霁看着温言的背影,这个女人,不停打破他对她的认知。


    温言家财富有,她没有费钱的爱好,人力车商行带来的巨大利润,全部投入在此地。


    她豪横养着双刀营。


    后山,明霁睁大了眼,她竟然养着重甲铁骑,她想干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有钱!


    就是在帝国的每个军营中,重甲铁骑人数量也不过五百,此处粗粗看都不止这个数。


    之所以控制重甲铁骑数量,一是承载铁甲的重量极大,必须要优良马,二是打造的人马铁甲昂贵,三是需要投入人力保养,四是重甲铁骑注重阵型变化,要长练习配合,五是


    虽然重甲铁骑是战场王牌,但是消耗的财力过于大,只能控制数量,单单每匹优良马就已经是极大的开支,更别说要一直养着。


    明霁一肚子的疑问,温言是怎么做到的。


    没想到,让他更吃惊还在后头,教头方野吹响集合哨声,四面八方散着的人员快速归队整合。


    一千余人的队伍,排成了两个品字阵。


    温言站在高台上,短发扎了起来,露出脸检阅双刀营。


    众人对她不陌生,都知道她是首领。


    随着方野挥动旗帜下令,品字拆开,变成了十三列翼面展开,骑兵们抽出背后双弯刀,下肢夹马往前冲,双刀杀敌又可防御。


    方野再次改变命令,一瞬间,所有人在马背上往后仰倒去,诱敌后,可以让后方弓箭手不伤己射出。


    阳光下,双刀盔甲反射着寒光,明霁屏住呼吸,忘记了眨眼,胸腔口处有热麻意出现。


    温言双手负在背后,这一次的新阵型她满意。


    寨子里家家户户没有自己的厨房,统一在三层高的大膳堂里按点用食,允许带走回去吃。


    在膳堂里干活的,全是大兵们的家眷,这里没有闲人,孩子们也全在书院读书认字,当然,各个都精通骑术。


    温言和明霁吃过一顿后,又快马加鞭离开,没怎么休息。


    等上了船,温言简单换洗衣后,让明霁进来。


    明霁同样洗去尘换过衣,他微微垂下头,普通的面容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忐忑。


    船舱内,温言给自己倒茶,


    “你会写景国字,以前读过很多书?”


    明霁点头,


    “为什么来景国?”


    桌上有笔墨,明霁拿笔写下因战火流离失所,来景国谋生活。


    “你的亲人呢?”


    明霁顿了顿,写下家人失散无音讯。


    他只剩下了两个嫁给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异母妹妹。


    他这样的情况,是多数燕人来景国的遭遇。


    温言没有多少同情心,就是没有战争,燕民的日子过得也不好,来到景国起码吃得饱饭。


    “以后跟着我,会比跟着你们燕王都强。”


    温言没瞧见明霁眼中的扭曲,自顾自吐槽,


    “宴棠舟那家伙,长得娘,自大狂,你们燕民受苦,和他家那劣质思想很有关系,他爹是个酒色饭桶,只会享用你们的税收,一点好事都不干。


    虽然宴棠舟有点小聪明,可他眼拙啊,被最好的兄弟出卖,祖宗基业都没保住,居然被推翻了帝制,一想到这个我就乐,末代燕王的遭遇,说起来简直听者落泪啊,哈哈哈哈。”


    兄弟出卖,祖宗基业没保住,末代燕王,明霁不断告诉自己别冲动,她是个女的,嘴碎!


    他回到自己的船仓房后,连灌三杯茶浇火,温言这个恶女,丑女人!


    就是到了晚上,他心情还是不能平复,双刀营带来的心震改观被她的嘲讽又拉回来,明霁觉得她特别讨厌。


    梦里梦见她被他命令跟在马后跑,他笑得开心。


    快船抵达津州,温言去苏家老宅看一眼。


    她爹对她娘一见钟情,这辈子就是刚开始不能生育都未纳妾,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在她幼时,经常陪妻带女回来。


    温言自小就胆大敢闯祸,父母又对她宠爱,根本舍不得说重话,为数不多的教训打她,事后她爹都要偷偷抹眼泪后悔。


    所以温言一直都知道好的夫妻是何模样,不会迷失在没有安全感的感情中。


    温言站在苏宅中的一棵老樱桃树下,果实还未成熟到红彤的颜色,只有青黄带腮红。


    明霁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突然跳起来伸手去摘未熟的樱桃。


    偏偏跳来跳去都够不到。


    明霁上前去,跳起抓住枝叶,然后把垂挂的果实的枝条拉低下来,温言摘下一串,在身上擦了擦塞进嘴里,


    “呸呸呸。”


    酸到她眼睁不开,刚才的忆往事情绪全部消散了。


    明霁看到温言拿未熟酸果去喂池塘里的一只白鹅,酸得鹅嘎嘎嘎拍翅膀。


    听她讲,因为小时候被它爷爷的爷爷啄过,唯一的童年阴影是大鹅带来的,所以一直留着大鹅子孙时不时欺负一下。


    明霁听得无语,不就是一只鹅,记得这么久。


    温言把憋着的倾诉欲,一股脑对着哑巴说,她的快乐童年,还有未尽孝就受她牵累送走爹娘的悔恨。


    失去双亲的难受情绪,无人可诉,知道是女帝故意栽赃,可她是君,又能怎么办。


    明霁左耳进右耳出,温言废话好多。


    他哑巴沉默,温言好像发现他的新作用一样,不能与人分享的心情想法,都会对着他说出来,心里倒出来点东西后,感觉轻松多了。


    明霁每每在月下,都会骂温言一句,烦死了!


    一个月后,陆家姐妹是同母异父的事情点爆了大都的八卦心,都在猜测谁才是野种。


    陆北和陆樱在夺权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国公府会出这么大的丑闻。


    谢知繁来谢府被留下一起吃饭的时候,温言问他小道消息,他吞吞吐吐,不敢议论二皇子家的家事。


    “说。”


    谢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陆家本家现在简直乌烟瘴气。


    谢知繁这才放胆子分享消息。


    “听说为治疗陆北的先天不足,请了巫医来救治,那巫医也是有本事,说只要最亲近的兄弟姐妹的几滴血可以帮助她。


    国公府除了嫡出的两姐妹,还有几个庶出子女,他们的血被巫医否决,不会有效果。


    陆樱被身边人出卖,迷晕了取她血,可谁知,被巫医发现两人不是真正的亲姐妹,孟夫人被国公爷当场甩了一巴掌”


    谢知繁说得好像他当时在场亲眼瞧见似的,也不知道他的这个版本有几分真。


    温言听到巫医,就知道里头肯定有沈耀的手笔,他不想再看见陆家拖后腿,至于谁才是野种,并不重要,他认定是谁就是谁。


    温言比较关心另外一件事,


    “那个巫医还在不在。”


    “死了。”


    谢知繁很肯定,这个证明人被二皇子杀了。


    温言刚升起的希望,就坠落破灭。


    没过多久,沈耀带陆北来了谢府,看来他做出了最后选择,要来历不明的陆北继承国公府,她头脑聪明,但在沈耀手里永远翻不出浪,并且无法生育,让即将结姻的孔家死心塌地出力。


    温言身穿金丝艳红云纱长裙,裙摆拖拽,腰间别扇,踩着木屐走在长廊上,与迎面走来的沈耀和陆北碰上。


    陆北已经没了以前的傲气,对温言低头行礼。


    温言和沈耀私底下连起码的虚伪客气都没有,装作没看见,越过彼此,连个眼神也不给。


    陆北暗暗猜测,看来关系很差,连装都不装。


    可后面有件事又让陆北很困惑,在陆樱即将被废前,为避免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沈耀的长女被送到了谢府,温言看照她。


    这个困惑陆北没有上心,因为她很快就要除去眼中钉。


    虽然孟夫人咬死不承认,但陆北已经推测知道了谁是她生父,只有陆延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陆樱才是野种。


    沈耀把沈辛禾送到谢府那天,肉乎乎的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眼泪说来就来,不想他离开。


    温言就和话本子里的坏夫人一样,坐在那里看他们父女情深,目光冷飕飕。


    沈耀极有耐心的安抚她,答应只待半个月就来接她。


    沈辛禾还是不肯放他走,指着温言,


    “她看起来就很坏,爹,我不要待在这里。”


    “是很坏,但你还是得待在这里,听话。”


    “不要。”


    “乖,下次给你吃糖。”


    “不要,不吃。”


    沈耀搞不定了,眼神朝温言看去,


    “你爹要纳侧妃,你待在府里会妨碍他,懂点事留在这里。”


    温言的话惹来沈耀骂,


    “你乱讲什么!”


    然后又赶紧解释,


    “辛禾,不是这样的,爹是有事情,暂时不能照顾你。”


    “你又要成亲了?那我是不是会有要骂我是野种的弟弟妹妹了。”


    沈辛禾的话刚落下,温言站起来,


    “谁说过你是野种!你这个爹怎么当的!”


    “我怎么当的轮不到你指责,不负责任的人没资格说!”


    “你有脸说,要不是你,辛禾开开心心长大,哪里会有流言!”


    “我女儿不跟着我跟谁!”


    沈辛禾看着沈耀和温言吵架,白嫩苹果脸上有得逞的笑容,不要小看幼儿的记忆,被记住的人,再次看见还是会认出。


    温言拿出一盒贝壳海螺样式的糖果,吊走了沈辛禾,她干脆利落让沈耀可以走了,把沈耀给气到。


    女儿完全换了副脸,丝毫不留他。


    也就在这天深夜,孟夫人自尽,选择保护与爱人的孩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陆延霖疯了,提剑要杀了陆樱。


    陆樱也被逼疯了,以他伤害朝廷官员为由,命侍卫当场将他伏法,既然他不念父女情,她也无需留情。


    陆北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斗,至始至终,她母亲孟夫人是最可怜的人。


    明明已经和心上人两家订好了亲,却被陆延霖用权势强娶,娶了又不好好善待,这辈子被困住,唯一的寄托就在和爱人的女儿身上。


    陆北惊人的才智,并不来源于陆延霖。


    第110章 偏心


    国公府祖上战功赫赫,福泽后代,被特例允许有府兵存在,失去理智的陆延霖,出动府兵控制了陆樱。


    他无法接受爱了那么久的女人,到头来依旧是不爱他,甚至还怀有其他人的孩子来羞辱他。


    陆樱惨叫的声音响起,她的左手臂被利剑砍去掉落在地,鲜血喷在了陆延霖的脸上,身上,他疯狂的还想再砍痛晕厥过去的陆樱,但在看到赶来的江岫白后,停住。


    陆延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来到陆北面前,关切的问她有无事,陆北摇头,江岫白悬着的心落下,然后嘲讽看陆延霖,真相不言而喻,他愚蠢的伤害了自己的亲女。


    染满鲜血的剑掉落在地,


    “不!月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延霖崩溃了,无法面对自己戕害了亲女,陆樱被紧急送去医治。


    江岫白来到陆延霖面前,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你也配提月奴,你怎么对她的,是你,逼死了她!你这个畜生!”


    陆延霖眼中充满了恨意,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插在我和月奴之间,是你不甘心故意毁她!”


    “我为什么要甘心,明明我们要成亲了,就因为你可耻的垂涎她,破坏了我们!”


    江岫白同样对他充满了恨意,夺爱又不善待。


    陆北没兴趣听这些陈年旧事,她离开去看陆樱情况,陆樱已经无法再威胁到她,所以,陆北对这个可怜的妹妹产生了同情。


    陆延霖被侍卫误杀的消息,隔天传了出来,一起的还有陆樱被砍去一臂,证实了她不是陆家血脉。


    陆北和陆樱易位,她成为了二皇子的正妃,是国公府的继承人,沈耀有意让沈辛禾养在她名下。


    对此,陆北欣然接受,她无法生育,愿意教养自小没了母亲的孩子。


    来接沈辛禾的时候,沈耀故意在温言面前提及此事,看到她僵住难看的脸色,他笑着抱起女儿,阔步离开。


    沈辛禾抱着父亲的同时,目光去看温言,见到她失神的呆坐在石凳上,责怪她父亲,


    “爹,你干嘛要对娘说这种话。”


    沈耀惊讶,他从未告诉过她生母是谁,


    “谁和你说她是你娘。”


    “我记得她来过。”


    记性好是聪明人的特点,沈耀说了句不搭边的话,


    “幸好你像我,不然要笨死。”


    “我还能再来吗?”


    “不出意外,没机会。”


    “我不想叫别人娘。”


    “不想叫就不用叫。”


    “爹,是娘没眼光。”


    “这话我爱听。”


    孩子养在谁身边就和谁亲,一点都没错。


    温言坐在庭院里,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下来,谢云来到她身后拥住,无声的安慰她。


    温言握住他的手,


    “后天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


    “以后也别让他来。”


    “好。”


    沈耀纳侧妃那日,沈辛禾和陆北在一起,她问陆北,


    “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反而高兴。”


    “你不爱我爹。”


    “爱会使人盲目。”


    “你盲目过吗?”


    “曾经有过。”


    “我不喜欢有弟弟妹妹和我抢。”


    “巧了,我也不想看到有人和你抢。”


    沈辛禾的软乎手牵在陆北手里,尽管觉得不适,沈辛禾没有抽掉自己的手,她知道了自己母亲出生名门并不低贱,因此对于这样的挂名教养母亲,没有其他异样感觉。


    陆北同样在观察她,心下吃惊早慧的同时也在满意,她并不喜教蠢人。


    二皇子沈耀的呼声,现在也不比沈确低,女帝在老去,三个继承者各自展现出能力,目前三公主最不被看好,她势最弱。


    沈耀纳孔迎欢的喜宴上,沈辛禾送给他们一份祝贺礼,组织了一群女童,一起穿上白鸟羽装蹦蹦跳跳。


    沈辛禾的活泼大胆性格,引来了宾客们的欢笑,她大大方方的态度欢迎侧妃进门,博得了许多人对她的好印象。


    陆北的目光只盯着她,脸上有着浅浅笑容。


    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晚上,孔迎欢不在喜房待着,跑到沈辛禾的院子里,说她不想生,想认养到她名下,为表诚意,孔迎欢掏出了一块令牌,可以号令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陆北牙快咬崩了,孔迎欢有什么毛病!不去抢沈耀,跟她抢女儿。


    孔迎欢醉心带兵打仗,并不想生育,这会损害她的身体,无法再有最好状态,她对沈耀也无意,若是认下沈辛禾这个无母的独苗苗,最好不过了。


    沈耀在书房听闻了此事,心想生女儿好啊,替他分担后院麻烦事,省去时间应酬她们。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的时间全花在朝堂谋划上,后院最好清净些,不要再烦他。


    沈辛禾还未正式记录养在陆北名下,孔迎欢还有机会。


    二皇子的后院,不争男人,两妃争女儿的事情渐渐传出。


    对于此事,褒贬不一,多数觉得孔迎欢傻掉了。只有那些女将们,由衷佩服她的决定。


    时代变了,在女将们的眼中,萧羽蓁,宋颜全是失败的反面例子,她们生子后丧失了自我。


    辛苦在战场打拼出来,最后竟然和普通的女人一样,既然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要参军。


    体验到了兵权在握的感觉,哪里肯放下。


    男女身体结构决定了体能不平等,生育,绝对会让女将们丧失许多机会,会被转职去后方。


    三公主生孩那天,几个男人站在外头走来走去,尤其是陈煜安,双手合掌,嘴中念念有词向神佛求平安。


    温言从产屋内走出来,被陈煜安一把抓住手臂,紧张问,


    “如何,公主如何了。”


    陈聿修拍掉他的手,


    “煜安,你冷静点。”


    陈煜安也反应过来自己失态,温言没有计较,


    “产婆说快了,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


    “什么!还要这么久!”


    陈煜安不自觉说了出来,温言翻白眼,


    “你以为生孩子很容易吗!”


    周浔之匆匆赶来,都已经晚上了,见沈枝意还没生,想要问罪产婆,温言把他和陈煜安赶走,


    “去别的地方,别在这里添乱!”


    温言又回到产房盯看着,一直等到了亥时,才迎来新生命,沈枝意的长子,沈琢。


    大家松了一口气,陈煜安喜笑颜开,等孩子吃完奶,就一直看着他。


    周浔之让沈枝意好好休养,孩子有别人照顾不用担心。


    温言和陈聿修站在外头吹夏风,陈聿修问她,


    “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修哥,你可以不用这么观察入微的。”


    “是因为周大人没有看见你吗?”


    “你太聪明,会让人有压力。”


    陈聿修浓眉上扬,


    “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要不要去外头走走,这里味道有点重。”


    “好啊。”


    公主府内的灯明亮,温言和陈聿修在池塘边散步,蛙鸣蝉叫不停歇,凉快的晚风阵阵吹来。


    “其实,今天你并不想来吧。”


    “能说点别的吗。”


    “这不是没话题找话题。”


    “你干嘛不成亲。”


    “你能问点别的吗。”


    两人坐在了弯桥的台阶上,一个抱膝盯着水面荷叶,一个双手往后撑看星空。


    “我是不大想来。”


    “我心里有人无法成亲。”


    小段沉默,温言转过头去,


    “那个倒霉蛋不会是我吧。”


    陈聿修睨了她一眼,


    “和你有点像,但是比你可爱。”


    “年轻的姑娘当然可爱了,哪像我,老了。”


    温言指着一颗莲蓬,


    “修哥,去采一个,我想吃。”


    陈聿修啧了一声起身,


    “你可真麻烦。”


    陈聿修的武艺很高,采莲蓬不在话下,只是当他把莲蓬递给温言的时候,冷不丁一张大莲叶倒扣在她脑袋上,陈聿修笑出了声。


    温言快速拿这张莲叶去装水,然后追着他泼水,陈聿修笑她龟跑。


    于是洒完后温言又去装,追跑了一段路,两人在公主府迷路了。


    “上墙头,应该能找到回去路。”


    “那你在这里等,我去叫人来?”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陌生地。”


    今夜明月皎皎,地上影子被映得清晰,陈聿修望着温言,


    “既然不想来,又为什么勉强自己来。”


    “我不知道。”


    “你担心让他失望?”


    “我已经让很多人失望过。”


    “那为什么。”


    温言沉默不想回答,陈聿修的阴影盖下,紧抿的唇被温柔吻上,只轻轻的触碰。


    “你在讨厌他。”


    温言抬眼望去,陈聿修就好像能看清她所有的内在一样,


    “我也讨厌你。”


    陈聿修勾起唇,手指点在她心口,


    “它告诉我,你不讨厌我。”


    “你妖怪啊,听得见心声。”


    “不是妖怪,只听得见你的心声。”


    温言仰头看月,


    “自大这毛病,要尽快治。”


    脖间突然传来湿漉的舔吻,温言的双手腕被握住,人被抵靠在了墙上,


    “绝症,只有你能治。”


    “那放弃吧,别治了。”


    找到路后,温言独自坐马车回温府,今日,是她爹的生辰,她并不愿意来看别人生孩子。


    可周浔之有事情,拜托她来,她方便进产房看顾沈枝意。


    沈枝意生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滴水未进。周浔之没有看见她,也没有问过一句。就好像,是理所应当。


    马车到温府时,温言又改主意,去了谢府。


    已经很晚了,但是厨房有值班人,温言坐在花厅里狼吞虎咽的吃鸡汤面。


    谢云原本已经睡下,他又披衣来到花厅,看到温言在大口吃东西,显然很饿,


    “到现在还没吃过?”


    温言点头,太饿了,食物香气占据了她的脑袋,此刻只想吃饱。


    谢云皱起眉,


    “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温言摇头,谢云眉皱得更紧了,


    “发生何事了?”


    温言喝汤咽下去回他,


    “没什么事,就是三公主喜得麟子了,在那儿待了一天。”


    “她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谢云很不悦。


    “我也这么觉得,彦川,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


    温言快速把面全吃完了,但觉得还不够,谢云阻止她,


    “过会儿就会有饱腹感,你一天没吃东西?”


    “嗯。”


    “混账,他让你去干什么,公主府人那么多,你又不熟。”


    “我还想再吃点。”


    “只吃一点。”


    “好。”


    温言的黄色芍药,被种植在了谢府照料,不再跟着她跑,她的心,开始有了偏向。


    她的心情,除了被在场的陈聿修点破,其余人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温言若无其事,与平时一样。


    谢云注意到她留在谢府的时间,比以前更多,她把留在温府的时间也移到了这里。


    在下人的提醒下,他看到了温言把她父亲的芍药种在了他们的院子里,谢云知道这株芍药对她的意义。


    那天夜里,谢云抱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以为还要等许久才会换来偏心。


    温言指腹擦去他眼边的湿润,紧紧回抱住他,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三个月后,沈枝意和韩家定亲,她将纳韩让为侧夫,婚礼在明年的六月。


    周浔之轻松了下来,想找温言说说话,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周浔之感觉到,她和以前有不同。


    之前温言在上早朝前,虽然贪睡但都会和他一起用早膳,现在不是比他起的早,就是比他迟上许多,错开时间去上朝。


    这样的情况,是间隔几天会发生一次,然后随着时间,次数变多,间隔变短,就好像,在让他适应,在习惯。


    中秋那天,温言早早离宫回到了谢府,她现在不是很喜欢参加宫宴,更想回家待着。


    沐浴过后,她在她的书房里练字,谢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书房亮着灯,一身酒气未洗,就去找她。


    “夫人,我头好晕。”


    温言搁下笔,


    “头晕还在外头吹什么风,快点进来。”


    “夫人,你凶我。”


    温言过去扶他,谢云借势靠在她身上,


    “夫人,我饿了。”


    才喂他一口吃的,又哼哼唧唧,


    “夫人,我不要吃了,我要去沐浴。”


    温言拉住他,


    “都喝成这样,洗什么,回去躺好,我给你擦身。”


    谢云来劲了,说不行,温言拉着他回房去,


    “你乖点,不然晚上我欺负你。”


    谢云面露委屈,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温言受不了他醉后纯良模样,来到他身前,真的把他背起走了好几步,谢云夸她,


    “夫人,你好厉害。”


    钰棋和其他下人,都瞪大了眼睛,夫人背老爷回去。


    没能坚持太久,温言停下喘气,


    “休息一下我再背你。”


    谢云倚靠在她背上,望着天上的明月,他觉得月亮在对他笑,于是夜色里他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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