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林观因看着纸上的字, 一手将信纸握成团,抬眸看了阴险笑着的邬台焉一眼。


    她抬手将纸团丢进了邬台焉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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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来是弱智吗?单用一张纸就能让她相?信这是关?如冰写给?她的?


    林观因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邬台焉,他怎么连钱玉询的半点聪明都没学到?


    邬台焉拿着手中的纸团,追了上去, 他向林观因比划着, 似乎也是叫她快跑。


    “逃?逃哪儿去啊?”林观因无奈地看着他, “逃阎王爷怀里去啊?”


    邬台焉比划到半空的手僵住,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在林观因面前好像是个傻子。


    林观因没过?多理会邬台焉, 她算是知道了邬台焉这人,越是搭理他,他越得意。


    邬台焉在她身后摇了摇头,一脸苦恼,他演技这么差吗?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


    林观因没想?到钱玉询还在门口?等着,她垂着头站在石阶上,生怕被?钱玉询看出来自己哭过?。


    她不应该挽留他。


    “你怎么还没走啊?”她悄声问道,声音哑得不像话?。


    钱玉询手中正摩挲着她送的新玉观音,冰凉的玉在他的手里竟缓缓变得温热起来, 但?听到林观因问话?的一瞬间, 钱玉询手中的动作停下来。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钱玉询不用细想?也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他将长剑握得紧了一些, 却是神情温柔地对着她笑,“所以、你不和我走是么?”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动着剑柄, 心?上躁动, 但?面色不显,他仍然等着林观因的回话?。


    林观因本?来是想?让钱玉询自己离开辽州,而她要?去军营找百里承淮。


    她想?点头, 但?是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心?中总是不安, 而身体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动不了。


    “我知道了。”


    她还是选择不要?他。


    钱玉询跃上马车,刚掀开车帘,他的衣袍一角被?人拉住。


    他回头,见到的是林观因苦中带笑,连唇边的梨涡都没显现出来。


    “我没说不跟着你呀!”


    林观因一面在心?里骂自己,一面朝钱玉询伸出手。


    钱玉询轻而易举地将她拎上了马车,一把?将她推进了马车内,动作干净利落,连一旁的邬台焉看了都震惊不已。


    不是说钱玉询对他的心?上人好得很么?结果,就这啊?


    看起来很一般的样子。


    马车里面铺得很软,就算林观因扑倒在上面,也是软乎乎的,一点不疼。


    钱玉询准备了很多个包袱,林观因隐隐闻到马车里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正当她想?打开包袱时,她听见车外的邬台焉对钱玉询说:“带上我一起呗!我免费给?你俩当车夫!”


    他不是被?钱玉询封了穴吗?果然是个骗子。


    钱玉询沉默了一瞬,林观因想?他应该在思考邬台焉话?中的可行?性。


    “行?。”她听见钱玉询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你要?是带偏了路就自行?了断。”


    她没再听到邬台焉的声音,下一秒,钱玉询撩开车帘进来,将木车门反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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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观因还保持着想?打开包袱的动作,而钱玉询俯身在她面前,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


    他高束的马尾从肩头滑下,落在她的胸前,他伸出长指戳了戳她的梨涡。


    他恍然:“你又要?骗我了。”


    被?戳穿心?事的林观因很尴尬,她别开眼,盯着他落下的发丝,“钱玉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约定的三个月期限快到了,所以我们应该……”


    “我听不懂你的话?,你只说,应该如何?”


    “应该、应该……”林观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钱玉询想?听到什么样的话?。


    林观因不敢乱开口?,只见钱玉询伸手从包袱拿出一种蜜饯塞进林观因嘴里,又拿了另一种塞进她嘴里……直到林观因的嘴都被?塞满,钱玉询才停下动作。


    他嘴角带着笑,但?声音蛊惑至极:“应该永远和我在一起,就有?很多蜜饯、糖葫芦、糕点……”


    钱玉询不知道他能?有?什么优点能?永远将林观因留在身边,但?至少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不会亏待林观因。


    林观因扑进他的怀里,手倏然抱紧他的腰。


    她用尽了她的力道,回应着钱玉询,她既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又不想?让他知道。


    “你对我好,我会舍不得。”林观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埋头在钱玉询胸前蹭了蹭,将刚落出来的眼泪蹭掉。


    他认真地笑起来,回揽着她的腰。


    “那就永远别离开我。”


    他想?恳求林观因再用力一些,最好将他的腰折断,让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也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理智和情感在林观因脑中纠缠,最后让她晕厥,此时此刻,她只想?沉溺在钱玉询怀里。


    可一时的贪欢又能?有?什么用呢?她始终要?抽身离开。


    可钱玉询抚过?她的眼尾,不解道:“为什么哭呢?”


    林观因摇了摇头,这都怪她自己。


    明明想?要?清醒,却又选择沉沦。


    林观因清了清嗓,岔开了令人窒息的离别话?题,将奇怪的邬台焉告诉钱玉询。


    钱玉询看着车门,车门外是邬台焉驾车的背影,他语气轻快地在外哼着歌,似乎心?情愉悦。


    钱玉询抚着她的长发,他毫不在意地轻笑:“他啊,只是想?杀我而已。”


    林观因猛地抬头:“你把?一个想?杀你的人放在身边?”


    “那又如何?”这是他一贯自傲的语气。


    林观因换了个话?术,“如果他也想?杀我呢?”


    钱玉询沉默了。


    他能?自保,或是在不想?活的时候,能?轻易地接受死亡。


    但?他接受不了林观因和他一样被?人杀死。


    他认真地想?了想?,“那我杀了他吧。”


    林观因:“……”她好像把?他带偏了。


    钱玉询说着就要?拿起一旁还在沉睡的长剑,林观因握住他的腕骨,“算了吧,好歹是你养大的。”


    钱玉询没什么所谓的,他与邬台焉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他常年都是让镖局的镖师给?邬台焉送钱去。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在钱玉询看来,没有?什么比培养一个自己的仇人更好玩的游戏了。


    反正杀手都是要?死的,他曾经想?过?,若是不想?活了,就与邬台焉比一场,然后输给?他就行?了。


    前提是,邬台焉要?有?这个与他比试的自信。


    这么多年来,邬台焉只是用钱玉询的钱在外寻欢作乐,身上带着的弯弓也只是个装饰品罢了。


    钱玉询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


    邬台焉在马车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连口?中哼着的歌顿了顿,他垂眸看着手边弯弓。


    片刻后,他耸了耸肩,继续哼着歌,赶着马车出城去。


    还没到城门口?,车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林观因好奇地撩开车帘,想?要?一探究竟。


    钱玉询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将她往车里带。


    “听说这个肖申诃伙同外敌,陷害军中的一个校尉将军,那场战役死了好几百人。”


    “如今,这校尉将军先斩后奏,杀了肖申诃,又抄了他的家,搜刮出来的钱财都用来救济灾民了……”


    “那校尉将军不会出事吧?”有?个小姑娘问。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辽州城就算拥护校尉将军当土皇帝,那远在天边的皇帝又能?如何?”


    “……”


    林观因覆上钱玉询的手背,想?睁眼看看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钱玉询瞥了一眼高高的城墙,军旗下挂着一颗人头,人头血淋淋的,断裂处还在往下滴血。


    那是肖申诃的头,他的身子被?一群恶犬扑食,撕咬地七零八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死了个人。”


    他声音温柔,像是在同林观因讲睡前故事。


    林观因手一顿,放弃了探头去看。


    她忽然想?起那夜,钱玉询与那批杀手厮杀时,似乎毫无顾忌过?她是不是害怕。


    林观因当时头脑都是懵的,看着一个个杀手冲上前来,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钱玉询一定要?没事。


    如今一想?,那时候的他,听到了她说那样的话?,一定愠怒至极,但?他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车外的邬台焉扬声说:“来了个将军,说和小娘子是旧识。”


    百里承淮一愣,他在城墙上隐约看见了钱玉询的样子,才匆匆跑下来的。


    而且他刚才说的是,与马车中的公子相?熟,传到邬台焉嘴里却变成了小娘子的旧识。


    钱玉询放下手,林观因与他对视一眼,同样不解。


    “我去便是。”


    钱玉询撩开车帘,弯腰从里面出来。他冷冷瞥了百里承淮一眼,弄得百里承淮心?惊胆颤。


    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在帮他抓肖申诃,怎么现在冷淡的样子就像是几百年重逢的仇人一样?


    百里承淮拱手弯腰:“钱公子。”


    “你又想?我替你做何事?”钱玉询直截了当地问。


    百里承淮还未将寒暄的话?说出口?,便被?钱玉询的话?堵住。


    钱玉询说得没错,他也确实有?求于他们。


    百里承淮前两日刚收到关?如冰的传信,说是要?任用鱼让真的同时也小心?鱼让真,还说不知寺内或许藏有?灭门案的秘密。


    但?他作为将领,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鱼让真与他家曾是多年至交,没有?必要?会害他。


    只不过?关?如冰的话?也让百里承淮多长了个心?眼,尤其是关?系到百里家的灭门惨案。


    所以今日,百里承淮正好借着肖申诃一事出了军营,本?想?着到时候去客栈找他们,没想?到正好遇到钱玉询和林观因要?出城。


    “有?事便说。”钱玉询回头看了一眼,林观因很听话?地没有?探出头来看。


    虽然钱玉询并不想?干这没报酬的活,但?他只有?帮她解决了百里承淮的事,林观因才能?安心?地跟着他去扬州。


    那边的宅院,钱玉询已经委托了镖局的人在帮他寻了。


    钱玉询迫不及待地想?拥有?一处属于他和林观因的宅院。虽然这件事对于杀手来说,很是荒谬,但?他如今已脱离了希夷阁,他也可以是普通百姓,所以他和林观因有?一处家,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说钱公子与林姑娘曾在不知寺住过?一段时日,不知对不知寺了解多少?”百里承淮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


    百里承淮看了一眼一旁的邬台焉,邬台焉主动走到了马车后面。


    百里承淮才对钱玉询说着:“小冰说不知寺中或许有?我家的线索,我想?请……”


    “你家?那关?我何事?关?她何事?”钱玉询说着,弯腰便要?进去。


    百里承淮急着说道:“是小冰让我来的,她说林姑娘一定会帮我。”


    其实不然,关?如冰说的是,让他去不知寺前,一定要?叫上林观因,不管用什么办法?。


    实在不行?,就告诉林观因,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钱玉询侧头,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你上来吧。”


    钱玉询弯腰进去,反手将木门关?上,将百里承淮关?在外面。


    “我刚好像听到了百里承淮的声音。”林观因整理着被?钱玉询弄乱的包袱。


    “是他。”他语气淡淡,躺在她身侧,“我们先回一趟不知寺,他说要?去找什么东西。”


    不知寺、找东西?


    林观因的预感很强烈,那剧本?里写的剧情似乎就在这里。


    她替百里承淮挡了一箭。


    “怎么发抖?是太冷了吗?”


    钱玉询将披风给?她拢紧,握着她的手,用内力温暖着林观因。


    可是很奇怪,她的手是热的,身上却颤抖不停。


    面对死亡时,人总是害怕的,尤其是像林观因这样胆小的人。


    林观因还想?着她能?够和钱玉询在一起多待一些日子,却没想?到,离别的这一天离他们这么近。


    “……钱玉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林观因低着头,水汪汪的眼睛只装满了他的身影。


    从城里到不知寺的这一段时间里,她还能?为钱玉询做些什么吗?


    以前以为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消磨,林观因怎么也没想?到,正当她沉沦下去时,一只大手又将她无情抽出。


    钱玉询用指腹无措地替她擦泪,“怎么……我不是在帮他吗?”


    林观因扑进他怀里,眼泪晕染了钱玉询的整个胸膛。她咬着唇,抑制不住哭腔:“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很怕疼,如果我要?是受了伤很久没死的话?,你能?不能?……”


    “不能?。”钱玉询单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与自己平视的位置:“我不会让你死。”


    林观因摇了摇头,苍白地向他解释:“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


    “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去扬州生活,将兔子养大,然后看着它生小兔子,再将小兔子养大……”


    “我在说什么啊……?”她双眼茫然无措。


    林观因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她无力地趴在钱玉询耳边,一遍遍重复:“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062


    她在害怕。


    钱玉询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害怕得发抖, 不管他?如何抱紧她,林观因还是这样。


    这一切都是从她听到百里承淮要去?不知寺的?时候开?始的?。


    “不去了。”钱玉询看着她的?发顶,似乎想得到林观因的?夸奖,“反正我也没有想帮他?。”


    钱玉询选择帮百里承淮, 只不过是为了林观因能早一些和自己去?扬州罢了。


    他?虽然听到她说?着喜欢他?的?话, 内心满足, 但他?不想看到这么奇怪的?林观因,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撕成两半。


    当面临死亡时, 林观因自然是下意识地想逃。


    可?又想到这是她要回家的?唯一途径,唯一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林观因强忍着恐惧到极点?,而生?出的?恶心感。她从钱玉询怀里起身,眼睫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


    明明不喜欢这里,可?这里有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的?人?。


    “要去?。”林观因咬牙道,故作?镇定地解释:“我只是被噩梦吓到了,没事。”


    这是她唯一回家的?机会,如果这一次错过了,那她岂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虽然她时常沉溺于与?钱玉询在一起的?日子, 但人?都各有归处。


    马车行在山间, 摇摇晃晃, 林观因本就不清醒的?头脑被摇晃得更加晕眩。就算从马车下来后,脚步仍是虚浮的?。


    她抱着钱玉询的?手臂, 缓慢移动着往不知寺而去?。


    百里承淮与?邬台焉走在前面, 钱玉询明白她的?不对劲,停下来,弯了腰, 见到林观因神色呆滞:“是不是生?病了?”


    林观因回了神,摇了摇头。


    没生?病, 但她脚软。


    让自己去?送死什么的?,真是瞬间击破她的?心理防线。在这任务来临前,林观因是期待过这个场景的?。当时她想着,在这里死了,就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


    不过现在死亡逼近,实在太让人?想逃了。


    “那我抱你?走。”


    钱玉询说?着,便用空着的?右手将林观因抱起。


    面对这么好心的?钱玉询,林观因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她实在脚软,头脑发晕,只能伏在钱玉询的?肩头,看着身后蜿蜒扭曲的?石阶。林观因想,她就算回家去?了,也会将这一段路记得清清楚楚。


    鱼让真离开?不知寺后,这座寺庙交给了他?的?徒弟打理,百里承淮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鱼让真的?玉佩,让人?直接领着进?了天王殿里。


    关如冰早已跪坐在佛像前等着几人?,她众人?都来了,起身走到林观因身边,微微点?了点?头:“想好了?”


    “嗯。”


    关如冰拍了拍她的?肩,似在安抚林观因:“想好了就去?做吧,就当这只是你?的?一场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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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百里承淮还没询问住持时,林观因抽空将曾经那一枚碎掉的?玉观音放在手中,双手合十,极尽虔诚。


    万千神明,请原谅钱玉询的?过失,一切因果由她而生?,便由她而终。


    只愿钱玉询能长命百岁,一生?安乐。


    林观因睁眼,钱玉询正歪头在看她,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神佛之说?的?人?。


    “你?看什么呀?”林观因站到他?面前,他?的?视线还是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钱玉询轻笑一声?,“我在看神仙拜她自己啊。”


    林观因仰头,上方是肃穆庄严的?神像,神像手中拿着的?长剑斩妖除魔,平定四方。


    而钱玉询手中的?那一把剑,只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林观因看着神像出神,刺杀百里承淮的?人?会是谁?是不知寺新的?住持?还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又或者刺客躲在暗处,还没有现身?


    但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在这里她在这里死后,所有的?真相对她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但没有人?会不好奇,是谁杀了自己。


    林观因适时松开?握着钱玉询的?手,走到佛像旁往里看了看,却没见到有任何藏身在后的?刺客。


    她将视线落在正在为百里承淮找木盒的?住持身上,这个假和?尚也没有烧戒疤,若是由一个光头刺客冒充也很容易。


    会是他?么?


    “施主,这是师父的?木盒。”


    住持将手中布满灰尘的?木盒交到百里承淮手里,他?长相敦厚,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百里承淮刚接过木盒,上面的?锁都生?了锈,他?正欲打开?,一支响箭划破长空。


    林观因直愣愣地看着羽箭向着百里承淮而去?,而关如冰在对她笑,她提裙往百里承淮身前跑去?。


    钱玉询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长剑一出,将羽箭斩落。


    林观因看着自己面前断成两半的?羽箭,脑中一片空白。


    “你?想做什么?”他?厉声?质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回家的?路,被钱玉询斩断了。


    “你?要为了他?去?死吗?”


    她之前所有的?努力瞬间都化为了泡影。


    她抬眸,见钱玉询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耳中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钱玉询放开?了她的?手。


    林观因双眼茫然地看着钱玉询执剑出门,那抹黑色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


    【恭喜宿主完成所有任务,最终胜利者为关如冰。】


    林观因睁开?眼,面前是一片黑暗,只有超i系统出现的?几个大?字。


    她的?任务完成了?


    但那支羽箭不是被钱玉询斩落了吗?这难道也算完成任务么?


    而为什么最终的?胜利者是关如冰?


    “那我可?以回家了么?”林观因声?音低哑,似乎没什么精神。


    【宿主的?终极任务奖励,随时都可?以兑换生?效。】


    【当然要宿主在这个世界死去?,才能回到原世界。】


    【宿主再见。】


    最后眼前闪过一行白字,林观因才从系统的?世界里苏醒过来。


    她整个身子随着马车摇摇晃晃,钱玉询闭眸坐在她身侧。


    她的?任务不是做完了吗?为什么还不送她回家?


    林观因回忆起超i系统的?话,要她在这个世界死掉才能回家的?话,那是不是之后的?死亡都可?以由她来决定了?


    那么、不管是死法、时间……都可?以由她自己决定了。


    马车还在摇晃着前进?,林观因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是她从未见过的?街景,而车帘撩开?刚往里面漏进?一点?寒风。


    她的?耳边响起阴森的?质问声?:“想跑?”


    林观因放下手,回头,见钱玉询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眼神?林观因后知后觉,他?似乎是在监视她。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林观因像以前一样凑到钱玉询身旁,钱玉询虽没挪动位置,但也没伸出手揽住林观因。


    “扬州。”钱玉询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澈,但听在耳里,林观因却觉得疏离。


    “为什么突然想去?扬州?”林观因心中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总觉得这一次醒来,钱玉询不像之前的?那样对她亲近。


    钱玉询淡淡扫视林观因一眼,她昏迷的?这段时日,都是他?在照顾她,他?替她换衣、替她梳洗,连眼角流出的?泪都是他?在擦。


    但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宁愿为他?去?死。


    钱玉询不会再相信林观因的?鬼话了,他?要将她绑在身边,让她和?百里承淮此生?再不相见。


    他?要为她筑一方庭院,让她只能永远、永生?永世在他?身边。


    “当然是、带你?回家啊。”钱玉询笑得暧昧,长指抚过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林观因浑身一颤,钱玉询是不是发现了她之前骗他?的?事?


    她家可?不在扬州。


    林观因看着钱玉询的?眼睛,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的?还是她的?影子,但林观因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同。


    “百里承淮……”


    林观因的?话还没问出口,钱玉询忽然笑出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你?果然在意他?。”


    林观因皱眉,说?起来,她现在最应该在意的?,而是关如冰。


    为什么系统是说?最终的?胜利者是关如冰?


    难道是因为她这个任务的?完成,让关如冰在与?系统的?赌注中的?获得了胜利?


    林观因想得出神,并未察觉到钱玉询那双渐渐变得森然的?眼。


    钱玉询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指腹一点?一点?收紧,一把将林观因拉近怀里。


    “为什么呢?”


    为什么宁愿为一个旧情人?去?死?钱玉询一直没有想通这一件事,再加上那日林观因上山之前的?那番举动,钱玉询不得不怀疑林观因的?目的?。


    他?要让她,亲口告诉自己。


    他?的?手抚上她的?后背,一点?一点?向上,在她的?后颈盘踞,冰冷的?触感像一条蛇在吐着信子。


    他?的?掌心压着她的?后腰,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


    林观因忽然生?了一分胆怯,但她又迷茫无措,她似乎没做什么惹钱玉询生?气的?事情。


    莫非是因为她这一次又昏睡了许久?


    “什么为什么?”林观因手臂撑在他?肩上,这样好歹能看清他?的?神情。


    钱玉询不说?话,他?朝着林观因的?唇咬了下去?,不是舔–弄,是撕咬。


    他?如猛兽一般,啃食着她的?唇。虽然他?将林观因放在他?身上,却用一种极具掌握的?姿态控制着她的?身体。


    林观因惊呼出声?,她的?唇实在被钱玉询咬得太疼,她下意识地用手抵着他?的?肩。


    “钱玉询……停……”


    他?不听。


    直到铁锈般的?血腥味传到他?的?口中,钱玉询终于放慢动作?,开?始舔–弄她的?唇瓣,用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


    林观因无奈地被他?抱着亲,她使不出一点?力气,但钱玉询也只是亲一亲她,掌握着她身体的?手也没有乱动。


    可?偏偏一个吻就足以让他?难以呼吸,他?似乎体验到了窒息的?快感,埋头在她颈窝处轻轻地笑。


    那笑声?骇人?。


    林观因喘着气,双唇红肿,她似乎知道那一夜醒来之后唇角的?破裂是什么原因了。


    “你?喜欢我吗?”钱玉询认真地问。


    亲吻后的?声?线变得魅惑喑哑,又是另一种不同的?蛊惑力。


    “喜欢。”林观因毫不犹豫。


    钱玉询笑意更浓,“那我和?百里承淮,你?选谁?”


    林观因眉头一皱,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就像她小学的?时候和?朋友闹矛盾时,逼着对方二选一。


    她到底给了他?什么错觉?她完全不喜欢百里承淮的?啊!


    “当然选你?呀。”


    钱玉询握着她后背的?力陡然卸下,他?轻抚着她的?背脊,一寸一寸描绘着外袄上的?花纹。


    “和?我成亲吧,林观因。”


    他?又没由头地说?了这句话。


    林观因还没想明白,她怎么能和?他?成亲啊?她如今在这个世界里,说?不定是个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黑户,而钱玉询有很大?几率也是个黑户。


    夫妻双方都是黑户,这要怎么成亲?


    只不过这句话不是钱玉询第一次提起了,林观因想弄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提起成亲的?这一件事。


    而林观因犹豫的?这一瞬,在钱玉询眼里看来是不愿、是厌弃、是恶心。


    他?忽然笑了,他?将林观因抱到软毯上,转身在包袱里寻找什么。


    “成亲,需要身份证明么?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们就……”


    钱玉询刚翻找出来的?绸带又重新落入包袱里,他?不可?置信:“你?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林观因歪头,“我一直都喜欢你?呀!只有你?,从来没说?过……”


    如果是可?以自己选择回去?的?时间和?方式的?话,那她能陪伴钱玉询的?时间也就更多一些了,她能陪着他?将他?想做的?事都做完,满足他?的?所有愿望后再离开?。


    而且现在她脱离了剧情的?轨道,也就再也和?百里承淮没了关系,所以日后她和?钱玉询就是自由自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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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自由的?人?,自然能结合在一起。


    前提是,如果成亲是钱玉询的?愿望的?话,林观因满足他?。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青砖白墙之间,此处人?声?隐隐,正位于一条小巷的?尽头。


    钱玉询冷冷看了她一眼,莫名地拿着手边的?长剑走下了马车。


    他?不会再被林观因骗了。


    她一贯只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骗他?。


    小院门匾上刻着“林府”两字,钱玉询站在门前等着林观因下车。


    “这……”不会真是“她家”吧?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拥有一个家啊?


    林观因正想着,如果里面走出了和?她父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应该怎么办。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空想。


    这是钱玉询早在半月前就托镖局的?人?买好的?宅院,一进?一出,正房厢房都不缺,从后院推门,便能见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是护城河。


    虽不是海,但此处离海边并不远。


    此处是京城中最好的?地段,说?是一宅千金也不为过。


    门旁摆放着的?不是石狮子,只是两盆蓝色的?花,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


    林观因站在石阶下,她抬眸望着抱剑倚靠在门边的?钱玉询,他?正好站在门匾下对她笑。


    “到家了。”


    063


    林观因总觉得他的笑容意味深长, 但又想了想,他们?可是在一起这么?久的好同伴,钱玉询总不?会害她。


    林观因缓缓跨过门槛,四处张望着, 宅院里安安静静,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父母。


    院子?里摆满了蓝色的花, 林观因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似乎花瓣的大小也都不太一样。


    钱玉询关上大门, 拿过一旁的铁链将门闩缠绕了好几圈,才拿出钥匙将门锁上。


    锁着她,让她永远都见不?到百里承淮,只能在他身边就好了。


    “诶?一会儿不?出门了吗?怎么?现在就把门关上了?”林观因看着他锁门的动作,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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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玉询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反手执剑,走到她身边,嘴角的笑意都掩藏不?住,“你想住哪一间房?”


    房中都是让人打理好了的,只要出的钱够多, 不?管是什么?活总会有人愿意干。


    就像钱玉询接任务一样, 就算是刺杀皇子?的任务, 只要有人给的价够高?,他一样能接下。


    林观因当时昏迷着, 她对?他的动向一概不?知。


    林观因还没见过装饰得这么?华贵精美的房间, 就连曾经在楚府里的客房都比不?上。


    屋子?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


    钱玉询陪着她看过了三间卧房,里面都是用粉色的丝绸做的帘幕, 一眼看去全?是粉粉嫩嫩的装饰。


    被褥、屏风……就连茶盏也是通透的粉。


    “你去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粉色东西?”林观因好奇地问他。


    钱玉询将长剑搁放在桌案上,他眼眸清澈:“你喜欢么??”


    喜欢他布置的房间的话, 就不?要喜欢别人了。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林观因笑着对?他点头,声音甜美:“喜欢。”


    钱玉询握着钥匙的手松了松,领着林观因来到后院,后院开了扇小窗,推开八角窗就是护城河。


    扬州比不?得辽州,此时的辽州或许还是千里冰封,而渐渐南下,温度便慢慢升高?。


    护城河上的一层薄冰都会被每日前来浣洗衣物的妇人们?打碎。此时日光正?好,波光粼粼的河面正?缓缓流动着。


    林观因小心翼翼地攥上钱玉询的袖边,抬头看他:“这是你买的宅子?么??贵不?贵呀?”


    “不?贵。”钱玉询说着,“只要做一个任务就可以了。”


    一个任务,万两黄金。


    不?仅能让他买下这里的宅院,还能让他将此处全?部按照林观因描述的那样重新装饰一遍。


    甚至,他还能买下一条商铺给林观因做嫁妆。


    只不?过,这个任务,若是他完不?成,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钱玉询不?会让自己?死的,在林观因还在他身边时,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死掉。


    钱玉询透过那扇八角窗将手中的钥匙丢进护城河内,速度快得都让林观因没看清,只听见钥匙掉进河里,激起一圈波纹的声音。


    “你把什么?丢啦?”林观因回头看他。


    钱玉询摇了摇头,“没什么?。”


    好奇怪。


    她总觉得这一次醒来后,钱玉询哪儿都不?对?劲。莫名?其妙带她来了扬州,带她进了这个宅院……


    “钱玉询,”林观因主动握上他的手,猜测道:“这是不?是你准备的新房呀?”


    他掌心冰凉,不?管是在寒冷的辽州还是如今较为温暖的扬州,他的温度都是如此。


    钱玉询懵了一下,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他同样对?她笑着:“是啊,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好不?好?”


    说好。


    他盯着林观因,如同一只饥饿许久的猛虎,只等着他的猎物进入口?中。


    林观因看着他的眼神,不?敢说不?好。她感觉到,若是自己?说不?好的话,钱玉询恐怕会被她气哭。


    不?过,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宅院不?大,刚好能装得下他和?她。


    若是这里真的有她的父母就好了,那她就不?用想着回家的事,他们?四人或许能一起开心地生?活在这个小院里。


    “好呀,”林观因抱着他的手臂,“不?过成亲要准备什么??我们?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钱玉询嘴角的笑僵住,他垂眸,视线落在林观因颤抖的发髻上,“不?用,我来准备就好。”


    林观因点了点头,毕竟她没成过亲,也没什么?经验。


    这是钱玉询的愿望的话,她一定要在走前满足他。


    林观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成天?也闲得慌,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娱乐设备,她只能待在这个小院里,替花松松土,将兔子?放出笼子?,又将兔子?抓回去。


    一连几日,她只要一问起有关百里承淮和?关如冰的事,钱玉询便会缄默不?言。还有就是她一说着想上街逛一逛,钱玉询只说着外面不?安全?,让她待在家里。


    除此之外,钱玉询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对?她也一如既往。


    只不?过,钱玉询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似乎是忙着准备他们?成亲要用的东西。


    入夜后,林观因坐在窗前,入眼的是小院里的小花。这几日临近月中,明月高?悬,清澈透亮。


    月色下,林观因隐隐看着花瓣的颜色各异,一些深,一些浅。似乎不?仅仅只有蓝色,还透着些红,那蓝色倒像是被染料染上去的。


    钱玉询飞身从房顶上下来,悄无声息落在院子?里,透过窗,他递进来一封红色的帖子?。


    “这是寺庙的和?尚给的,说我们?的姻缘是天?作之合。”钱玉询先将帖子?给了她,然后缓缓从门边进来。


    钱玉询不?是最不?信这些的么??


    林观因笑意盈盈地展开帖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钱玉询的名?字,许是他不?知道生?辰,便用名?字让大师算姻缘。


    上面的字写得规整,林观因看着倒还有些像自己?的笔迹。


    而两人的名?字后,紧跟其后的便是一个“凶”字。


    林观因捏紧了帖子?,继续往下看,而在这“凶”字之后,又写着“天?作之合”。


    林观因抬手将帖子?合上,紧紧握在手中,她似乎可以想到钱玉询今日去庙里的情景。


    庙里的和?尚算出了个“凶”,他一定不?相信,逼着人又改了个“天?作之合”。


    林观因不?知道庙里的和?尚是怎么?哄骗他的,又是如何将“凶”说成的“天?作之合”。


    钱玉询还带了份桂花糕放在她面前,“多加了桂花。”


    她喜欢吃甜的。


    桂花熬成的糖浆放得越多,糕点就越甜,钱玉询守着做糕点那人往里加了很多桂花糖浆,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林观因将帖子?压在茶盘底下,钱玉询隐隐瞥了一眼,问她:“帖子?有什么?不?对?么??”


    林观因抬头看他,他这语气明明就是“若是不?对?,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林观因摇头,拿着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她得缓缓,想着用什么?口?气说出来的假话最真。


    “没有呀,是写的天?作之合。”


    钱玉询扬了扬眉,从怀里拿出一条细长的木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钱玉询拿过烛台,放在林观因面前,像个想要讨要礼物的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我求的观音灵签,他也说是上上签。”


    林观因心中不?安,将签文放在烛台下,眯眼将上面的字看清——


    “六五签:眼前欢喜未为欢,亦不?危时亦不?安。若欲伤人亦伤己?,若能知止则自宽。”①


    要是她也不?识字就好了。


    林观因将竹片同着帖子?一起放在茶盘下,“是上上签,也是说的天?作之合。”


    钱玉询默然,盯着林观因不?停地往嘴里塞桂花糕。


    她又在骗他。


    这是他今日学?着旁边的人磕了三个头才等来的签,是他专门为她求的。


    和?尚说的是,林观因能长命百岁。


    这和?他们?的姻缘没有半分关系,但她却说是天?作之合,是在敷衍他么??


    “你教我认字。”钱玉询半张脸隐在黑暗里,长睫轻颤,微微叹了一口?气。


    林观因沉默地咽下口?中的糕点,面对?着烛台,轻声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认字了?”


    林观因看着茶盘下的签文,不?安地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因为……”他顿了顿,“我若是能识字,便能写很多给你的情书?。”


    钱玉询见着世上的那些酸腐男子?都是这么?追女子?的,写情书?、翻后墙……还有什么?阴阳相合?


    他不?把自己?当成那样的酸腐书?生?,但好像世人都觉得这样的人最适合成家。


    林观因的脸霎时变得羞红,“写情书?做什么?呀?反正?我们?都要成亲了。”


    “教教我。”


    他的语气像在撒娇。


    林观因实在抵挡不?住这样的钱玉询,便让钱玉询随便找了一本有字的东西,放到她面前。


    钱玉询拿出了自己?怀中的杀人手札。


    林观因:“……”他这样,她都有点不?敢动笔了。


    “真的要用这个么??”林观因将他的杀人手札拿在手里,感觉手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没有别的了。”


    他从前又不?识字,哪里会在家里放一些书?本?


    林观因翻开,前面都是他画的一些鬼画符,想必是用来记录他赚了有多少钱。


    她慢慢往后翻,有一页是她的名?字,是她那时和?他被关在楚府中,教他写的。


    从这里往后,鬼画符变成了一些“正?”字。


    她还想往后翻,却被钱玉询拦住了动作,他拿过小本,直接给她翻了一页空白的。


    “你想学?什么??”林观因用笔戳着自己?的侧脸,问钱玉询。


    “天?作之合。”


    “……”


    他学?字学?得很快,林观因给他写一遍,他几乎看一眼就能自己?写出来。


    林观因发现了,这人不?是文盲,他之前只是从来没想过学?认字这种?事。


    说来也是,他一个杀手,每天?练武都已经消磨了大半时间,更别说从前还有个魏攸北一直在折磨他。


    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他哪里会有这么?安静的时间来学?字。


    “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去书?店逛一逛,挑一些书?,这样你学?得更快一些。”林观因倒在他的怀里,将笔放到他掌心。


    想逛书?店?


    “不?行,外面不?安全?,你说我应该看什么?书??我去买。”钱玉询看着手札的这一页写满了“喜欢”和?“天?作之合”。


    林观因想了想,回想起小学?时刚识字的时候,“有图画、也有字的,这样图与字对?照,学?着更快一些。”


    钱玉询点头记下,次日便去了书?店,照着林观因说的话,转述给了店铺中的掌柜。


    那掌柜眯着眼,抚着自己?的长须,笑着打量钱玉询:“想不?到如此俊美的公子?也会喜欢这等俗物。”


    “俗物?”钱玉询不?解,吩咐掌柜的:“你只管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


    他能陪她玩,陪她消磨时间,这样一来,林观因就不?会再想起别人了。


    掌柜双眼一瞪,示意钱玉询小声些:“公子?竟然如此大胆,老夫实在佩服!请与我上楼,我将珍藏之物,尽数分享给公子?。”


    钱玉询拧了拧眉,淡淡说了句:“多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书?店掌柜抱出了好大几堆书?,放在钱玉询面前,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做贼一样。


    “公子?慢慢挑选,我给公子?成本价。”


    064


    肤色黝黑的?掌柜红着脸逃了下去, 阁楼上只剩钱玉询一人翻阅着那些书本。


    封面上都没有写书?名?,不过就算是写了他也不认识。


    但钱玉询没想明白,他不过是想买几本有图有字的?书?,这掌柜的为何要说这些书是俗物?


    会不会是掌柜的也讨厌那些酸腐书?生?


    钱玉询随手?拿过一本, 翻开?几页, 上面便画着一张图, 图旁还有红色的?朱批。


    想来就是林观因让他买的?书?了。


    钱玉询的?视线落在那幅图上,图上的?那男子一手?抓着身下女子的?肩, 一手?覆在女子的?胸前,画上的?小人衣襟散乱。


    正好掌柜走上前来问他选了哪几本。


    钱玉询将这一页放到掌柜面前,“他在做什么?”


    掌柜老?脸羞红:“公子、公子既知,何必……”


    “我不知。”钱玉询收回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这里也能亲么?”


    掌柜老?脸震惊:“……”


    鉴于钱玉询给的?钱多,掌柜好心?地问了句:“公子可曾娶亲?”


    “将要。”他回话时眼中浮起笑意。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对钱玉询说:“那公子此时来得很有必要,这些书?对公子来说实在大有裨益。”


    “果真?”钱玉询不怎么信, 难道现在成亲还要人必须识字么?


    “自然、自然, 公子可回府仔细翻阅学习, 不过……”掌柜顿了顿,“公子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为好。”


    钱玉询没将掌柜的?话放在心?上, 林观因要教他识字的?, 怎么可能不给她看?


    而且,林观因算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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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玉询在掌柜面前随意翻了几本,里面的?内容虽然不太一样, 但都是画的?小人图,一旁也有批注。


    他便随手?拿了五六本。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①”掌柜悄声嘱咐他,“若是公子想多学一些,还是实践为好。”


    “你是说这上面的?图画,我也能这么做?”钱玉询说着就要翻出一本问他。


    掌柜赶忙拦住他的?动作?,“自然、自然,这些东西?有助于公子与娘子感情恩爱,公子好生学习便是。”


    “多谢。”钱玉询点了点头,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三?日后临水巷林府,我成亲,请你观礼。”


    掌柜与他面前的?银子面面相?觑,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公子更觉得诧异:“这……”


    “请你观礼,但你须得准备些吉祥话来说给我娘子听。”钱玉询扬了扬眉,“这是给你的?报酬。”


    掌柜老?脸疑惑:“……?”


    钱玉询抱着几本书?转身就走。


    掌柜望着钱玉询遥遥远去的?背影,手?中拿着一锭银子,心?中诧异,他自言自语:“这人刚不会是在逗我吧?奇怪……”


    钱玉询给雇主说明了时间,他要休息半个?月才会去完成那个?任务,所?以这之后半个?月的?时间都是他和林观因的?。


    钱玉询步履不停,赶着回家?去。


    ……


    林观因昨夜便觉得院中的?花长得奇怪,花瓣的?颜色不像是自己生长的?。


    她端了一盆水,用手?帕打湿了擦了擦花瓣,还不算用力?,手?帕晕染开?一团蓝色。


    她瞪大了眼,又?擦拭了好几朵,上面的?蓝色似乎都是用染料染上去的?。


    难怪这些花长得都不一样,却是一样的?蓝色。


    林观因看着院中的?几朵被她擦过,显示出原本颜色的?花朵,心?下不安。


    这只能是钱玉询干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观因没想明白。


    这段时间她住在这里,一次都没有出去过,每次她想要什么东西?,钱玉询总会及时给她带回来。


    林观因心?中隐隐生出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她不会是被钱玉询囚禁了吧?


    但谁囚禁人还这么好吃好喝地对待着?


    林观因仰头看了看天,无奈地摇头,弯腰折下被她擦出原本颜色的?花。


    算了,他既然想这么玩,就陪他再玩一段时间好了。


    只有后院的?八角窗能打开?一处口子,林观因推开?了窗户,将花朵丢下去。娇嫩的?花瓣浮在护城河上,随着缓缓流淌的?水波荡漾。


    护城河旁浣洗衣物的?妇人见她将好看的?鲜花丢进去,扬声问她:“姑娘怎么将花都扔了?”


    林观因抬眸看去,几个?妇人其乐融融在一处洗衣,她们手?中的?杵衣棒砸得衣物溅起水珠。


    钱玉询说外面不安全。


    林观因撑着墙边,扬声问:“婶子,现在是几月了?”


    “过两日就是上元嘞!”


    林观因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那她从在不知寺昏迷开?始,难道昏睡了快半个?月?也就是这半个?月,钱玉询将她从辽州带到了这里。


    林观因刚欲关?上窗,一脸熟悉又?陡然放大的?脸出现在林观因面前。


    “如冰姐?!”


    “嗐!”关?如冰叹了口气,她咕哝道:“找你可真是麻烦。”


    林观因正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她,“如冰姐,进来说。”


    关?如冰摇了摇头,怜悯地看了一眼林观因:“我可不敢进来,钱玉询若是知道了,不得来追杀我?”


    林观因小声说了句:“怎么会……”


    但她也不敢保证。


    “长话短说,”关?如冰从八角窗递了一封信进来,“他接了一个?不该接的?任务,你劝一劝他,若是劝不好,恐怕你二人都得死。”


    什么任务这么严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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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观因指尖一颤,急忙展开?信封一看,上面写着钱玉询这段时间做过的?任务,以及他任务的?酬金。


    完成过的?任务都被关?如冰用横线划去,只有最后一个?,刺杀二皇子,黄金万两还空着。


    “我是看在你帮过我,我才千里迢迢来告诉你的?。”关?如冰向她伸出手?,将信封拿回去,“上次,钱玉询将你带走,就把你关?起来了?我都说过他是个?疯子了……”


    林观因不知道关?如冰这话从何说起,“但他对我很好啊。”


    “……你开?心?就好。”关?如冰朝她摆了摆手?,“还以为你能回去,那现在你怎么打算?留着这里,和钱玉询过一辈子么?”


    林观因沉默地看向她,熟悉的?两人一对视,只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有别的?办法。”关?如冰点了点头,“那就祝你日后顺遂,想来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谢谢。”


    林观因关?上了窗,步履缓缓走回前院。


    她脑中还想着关?如冰递给她的?那份任务单,好像一切都有了思绪。


    他这么着急地接任务赚钱,应该就是为了和她成亲吧。


    林观因倚靠在廊下出神?,连钱玉询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察觉。


    “我买回来了。”他将用布包着的?书?放在林观因身边,另一个?布袋里还鼓鼓囊囊装着衣物,衣边的?一角露出来,是绣着金线的?红布。


    林观因仰头看他,他神?情无异,还是像之前那样。


    她伸手?抱着他的?腰,“钱玉询,我们不成亲了好不好?”


    如果不成亲的?话,他就不会去攒这些钱,也就不会接下那个?任务了。


    钱玉询刚想抱起她,手?僵在半空。他轻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观因又?摇了摇头,额头在他腰带上轻蹭,“不是,我们可以成亲,但不用花这么多钱……”


    钱玉询弯腰,与她平视,他语气坚决:“不可以,我都安排好了。”


    他伸手?,“我抱你。”


    林观因叹了口气,她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钱玉询不去做这样的?事么?他会听她的?吗?


    林观因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伸手?揽住他,扑进他怀里。


    钱玉询的?鼻尖动了动,她的?身上不只是她的?味道,还有一股莫名?的?暗香。


    她见了别人。


    这样的?念头让钱玉询脑中的?警铃大作?。


    钱玉询将她抱回床上,打开?一个?布袋给她展示着他刚取回来的?嫁衣。


    金丝绣线缝制的?嫁衣,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细致得挑不出错。衣物上缀着很多颗圆润的?海珠,每一颗都格外独特。


    钱玉询向她介绍:“这都是我去抓的?,他们说海珠是珍贵的?意思。”


    海珍珠映出他的?容貌,林观因似乎能想到钱玉询跑到海边去寻海蚌的?样子。


    “你出去玩都不叫我一起。”林观因有意无意地说。


    他沉默一瞬,解释道:“你不会游泳。”


    林观因一怔,她从来没有说过她不会游泳,只有在回忆里的?时候,她才在他面前表现过,但系统说过已经抹去了她存在过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泳?”林观因问。


    钱玉询拧了拧眉,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这句话。


    “直觉。”


    他拿着嫁衣,一双眼眸期待地看着她:“试一试?”


    林观因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她还没接过他手?上的?嫁衣,就被钱玉询放倒在床榻上。


    “我来帮你。”他热心?地说。


    他现在替她穿脱外袄已经很熟稔了,只不过他手?上的?嫁衣似乎是从里到外一整套。


    钱玉询冰凉的?长指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林观因被冰得颤了一下,她婉拒:“我自己来吧。”


    “不,”他坚持,“我帮你。”


    他背对着桌案上的?烛台,跪坐在榻上,将林观因紧紧环在自己的?怀里,他暗自用内力?压制着自己的?心?绪。


    她被他剥得只剩下一件小衣和一层薄薄的?里衣。林观因捏住他的?长指,摇了摇头:“别……就这么试吧。”


    钱玉询翻找着嫁衣里面,拿出了一件红色的?、用金线绣着鸳鸯的?小衣。


    他提醒她:“这个?也要试。”


    “等、等……这个?不用!”林观因半支起身子,从他手?里抢过小衣,藏在自己身后。


    钱玉询被她的?动作?逗笑,见她脸色羞红,想到今日那掌柜对他说的?话,这种亲近的?姿势会让夫妻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我绣的?。”钱玉询说,长臂将她揽入怀里,从她手?心?拿出那件小衣,“请教绣坊的?绣娘,但时间有些紧,所?以只有小衣是我绣的?。”


    林观因呆愣地看向他的?手?,白皙纤细的?长指与鲜红的?小衣交缠。


    “无碍,我帮你。”他微微伏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蛊惑着她,今天的?他格外热心?。


    钱玉询低头,一手?摁着她的?肩头,一手?将她放在榻上。灼热的?呼吸从她的?耳边滑至她的?肩头,继续往下,是她的?衣带扣。


    他用牙齿咬着她系的?结,轻轻往外一扯,衣带散开?。


    林观因下意识伸手?去挡他的?动作?,“不、你别……”


    她手?指上,那股暗香更加浓郁。


    她的?手?往回缩了缩,钱玉询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指尖,温热又?湿润。


    林观因心?尖一颤。


    钱玉询从她腰间探起头来,少年的?眼眸亮晶晶的?,好像是对她满怀着希冀。


    林观因的?心?被他的?笑意弄乱,在走神?之际,他已经脱下了她的?里衣。


    林观因猛地扑进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的?手?胡乱摸索着,想挡住他的?双眼,却被他一手?攥在手?中。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使得她又?紧贴了他几分,往床榻里进了进。


    “好软。”他感叹。


    林观因羞红了脸。


    “你不准看!”她故作?凶狠,“我自己换。”


    钱玉询微微低眸,便见着她单薄莹润的?肩头,几绺不听话的?长发搭在她的?肩头,黑与白格外分明。


    他低头将她发髻上的?绒花咬下,顺长的?黑发倏然洒下,铺满她光洁的?后背。


    他揽住她腰的?长指往上攀爬,握着她的?肩头,就像他看过的?图画那样。


    对,还有一只手?。


    钱玉询将她缓缓放下,但林观因不听话地抱着他不放,他被林观因的?肩抵住的?喉结悄悄颤了颤。


    但没什么问题,他的?内力?足够他用来压制自己。


    “我学会了。”他突兀地说。


    林观因还没反应过来,他握着她的?肩头,将她从身上放到床榻上。


    林观因下意识地闭上眼。


    但越是眼前黑暗,钱玉询带给她的?触感就越明显,他的?指腹在脆弱的?系带边缘游走。


    钱玉询的?呼吸一直在她的?颈间来来回回,他似乎在找解开?小衣的?方法。


    片刻,林观因耳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她浑身一凉,不由得抓住钱玉询的?小臂,缓解自己的?紧张。


    她听见钱玉询轻笑一下,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他单手?抓住她双手?的?手?腕,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被褥里,他的?呼吸无限逼近。


    “不是要、要试衣服么?”林观因颤抖着问。


    他笑着说:“不急。”


    然后闭上眼,长睫轻轻颤动着,他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林观因猛地睁眼,面前是他满带笑意的?眼睛,似乎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她。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角,就像她每次吃到糖葫芦时,总要先舔一下。


    他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翻开?的?书?页,长睫扫过她的?鼻尖,他的?呼吸喷洒在她唇角:“张嘴。”


    林观因无措地听从着他的?指挥,刚将唇瓣张开?一点,便被钱玉询的?舌尖偷袭。


    她的?惊呼声融进他的?口中。


    太热了。


    为什么钱玉询时常冰凉的?身体此刻变得这样灼热,林观因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引燃了。


    她退缩着向后,钱玉询紧跟着她向前。


    他终于放过她快要窒息的?唇,他半支起身子,冰凉的?空气趁机钻进两人之间的?空隙里,林观因浑身一颤。


    身上的?海珍珠颤动着,让林观因的?头发发麻。


    钱玉询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他哑声问:“它好可怜,我能亲一下么?”


    “我……”


    “好。”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


    下一秒,他垂首含了进去,高束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滑下来,扫过林观因的?腰间,弄得她发痒。


    不只是含着,他齿间轻咬着她的?肌肤,似乎想在上面留下他的?痕迹。


    他听见她紊乱的?心?跳声,夹杂着她的?轻吟。


    林观因浑身没了力?气,她向上蹭了蹭,想躲开?他的?呼吸,又?被他的?手?握着腰拉了回去。


    酥麻的?快感从他唇边向全身蔓延,林观因攥着他的?长指,“别、我们说好了试衣服的?……”


    “好。”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拿过手?边的?小衣给林观因穿上,被亲吻过,又?被布料摩擦,就算是柔软的?绸缎也让林观因的?感官放大。


    她难耐地啜泣,“……疼。”


    “那不穿。”他的?喉咙被灼烧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声音又?低又?哑。


    她又?摇了摇头。


    她半眯着眼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钱玉询看在眼里,这不是委屈,这是对他的?蛊惑,蛊惑他奋不顾身地跳进她的?陷阱。


    而他,甘之如饴。


    他照着书?页上的?图画动作?,灵巧的?长指像个?刚化?形的?精灵,天真又?懵懂地一点点扩张着领地,占据重要关?口。


    林观因浑身难受,轻呼着让他抱抱自己。


    钱玉询从脚床上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她很热,连额头都出了一点细汗。


    “这,”他明亮的?双眸,盯着染得亮晶晶的?指腹,他的?两指并拢又?张开?,一条晶莹剔透的?丝线随着他的?动作?拉长,“黏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指腹,像吃麦芽糖一样仔细。他评价着:“有些湿、热。”


    他又?尝了尝,在林观因耳边说:“这好像……”


    “藕粉。”


    林观因浑身颤抖,紧紧抱着他的?腰,她将下颌搁在他的?肩上,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


    太可恶了。


    她低头,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揉皱他略显凌乱的?衣襟,让粉嫩的?唇向着他灵虚穴上的?那颗红痣咬上去。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学着钱玉询对自己的?行为,咬过之后,又?舔-弄着那颗红痣。


    只一下,钱玉询极为自信的?内力?陡然失控,他紧紧回抱着她,身躯一颤。


    他埋首在她颈间轻蹭,将眼角晶莹融入她的?发间,长睫与她耳边的?发丝交–缠。


    他的?声音更哑了,还带了些失控后的?幽咽:“好乖、好乖。”


    065


    钱玉询似乎觉得自己的筋脉都在随之跳动, 几乎快要冲破他的肌肤,他控制不住泪珠无措地从眼尾滑落。


    快死?了一样。


    钱玉询不懂,原来他亲林观因她会颤,林观因亲他, 他也控制不住。


    这?就是书铺掌柜说的增进夫妻感情。


    他们同时拥有了同样的快感。


    林观因透过他的身子, 看着烛台上的蜡油一滴滴滑下, 朦胧昏黄的光洒在他的背上,照得他的马尾都在发光。


    他的玉冠偏了, 高束的马尾也凌乱不堪。


    她似乎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一直在用?内力控制着自己,可刚刚被她一咬,那内力瞬间变得紊乱汹涌,是她熟悉的一股热流。


    她感受得到钱玉询一颤一颤的身子,林观因抬手抚过他的蝴蝶骨,顺着背脊滑下,动作轻柔。


    钱玉询的声音很哑,似乎有些呼吸不畅, “你别这?样对我。”


    “咬我、打我、捅我一刀……都可以, ”他半撑起身子, 紧紧攥着林观因的双手,“不要这?么?温柔对我。”


    林观因的神魂还在外飘着, 他的话散了一半、听了一半。


    她心里泛酸, 一股酸涩感涌上鼻尖。


    钱玉询从没被人好好对待过,在邬家的那一年他学的是取悦人的活,流浪在外时曾与野狗抢食, 而在希夷阁后,他被魏攸北灌输着一种荒谬的观念。


    越是喜欢你的人, 越是要伤害你,这?才会让你感受到这?份爱。


    钱玉询应该是不相?信的,所以他远离魏攸北,但他时时刻刻又受着这?样的影响。


    没有人教他,所以他分不清。


    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折磨。


    林观因身子发软,却还是仰着头?,故意挑衅他:“这?就受不了?”


    “受不了,”他顿了顿,他看着林观因娇媚的眉眼,认真道?:“你在折磨我。”


    钱玉询垂眸,沉默地看着她,双眼泛红,眼睫上还挂着一点晶莹,他的长睫颤了颤,看起来?脆弱得要命。


    林观因本想故意刺激他的,但看他的样子,又狠不下心来?。


    “不是折磨,是喜欢,”她仰头?在钱玉询唇上落下一吻,“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细腻温润的指尖抚着他的背脊,似乎在安抚他,从后颈到尾骨,摸得钱玉询脑袋一片空白。


    “喜欢,很喜欢。”钱玉询将她抱紧,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


    林观因很好,可他很坏,他有着强烈的摧毁欲,想伤害她。


    他想将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想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他想咬她最脆弱的地方,想掐住她的命门,想在她身上刻上他的名字,让林观因成为钱玉询的所属物。


    如果?林观因不愿意的话,那他就在自己身上刻满她的名字。


    但林观因告诉他,喜欢一个人不会伤害他。


    钱玉询颤抖的手指渴望着继续,他刚刚只是轻轻碰了碰,她就颤得不行。可他还很想很想刺进去,想看她哭、想看她痛。


    但又舍不得。


    林观因轻抚着他的后腰,她的神智迷迷糊糊的,眼神都有些涣散,可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钱玉询看着她沉沉睡去,眼前的景象被水珠染得朦胧,平添了一分水色。


    她睡着之后也很乖,任由他给她擦拭,给她穿衣。


    只不过林观因倒头?就睡,而钱玉询一双眼眸之中欲色翻滚,久久难以平息。


    林观因次日醒来?时,钱玉询又不见了。


    她身上干爽,不知道?钱玉询什?么?时候给她擦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那套嫁衣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只有那一件小?衣不见了踪影。


    床边放着一摞书,她昨夜隐隐听到他翻书的声音。林观因好奇地拿过一本,刚翻了第一页,脸像是烧开了一样霎时变得绯红。


    原来?他买的是这?样的书!


    林观因照着之前的样子,给钱玉询又放了回去。


    她的脑子晕晕乎乎的,披了件斗篷坐到窗边,刚推开窗就看见那红色的小?衣在院子的树枝上挂着。


    摇摇晃晃的系带提醒着林观因昨晚的疯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钱玉询早早出了门,他今日要让人清点好聘礼和嫁妆,不过还好,他们只需要搬到林观因的小?院就好。


    他买了好几个做吃食的商铺,林观因喜欢吃这?些东西,日后的铺子就交给她了。


    还有一些金银首饰都是他守着工匠打出来?的。


    林观因会喜欢的吧?


    她一定会喜欢。


    还有他亲手雕的一座观音神像,照着林观因的样子刻的,用?的是最好的玉,一丝裂都没有。


    日后就将这?尊玉放在他们的卧房里,让它看着他和林观因是怎么?玩的。


    钱玉询想着,便?忍不住嘴角溢出笑意。


    回府路上,钱玉询照常给林观因买了一袋糕点,刚走出店铺便?听到路边的小?摊吆喝着:“热烫的藕粉……”


    钱玉询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摊主用?勺子搅拌着热锅里的藕粉。


    他看了一眼,不禁对比起来?,藕粉的颜色要深一些,不过都是这?样黏腻。


    “来?一碗。”他站在摊贩面前,弯下腰,又认真看了看。


    “十文钱。”摊主说。


    钱玉询从荷包里刚好拿出十文钱放到摊主手里,荷包里的铜板和玉石碰撞,叮当一声响。


    他坐在一旁用?木勺搅弄着碗里的藕粉,只用?勺子舀了一点,送进嘴里尝了尝味道?。


    寡淡无味。


    不太好吃。


    “咦,林小?娘子呢?”来?人一身华服坐在钱玉询面前。


    钱玉询懒懒抬眸,瞥了他一眼,并不想回应邬台焉。


    邬台焉看他面无表情地吃着面前的藕粉,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邬台焉不乐意地抱怨道?:“是你叫我来?观礼的,你怎么?都不和我讲话?”


    “是后日,你今日来?做什?么??”钱玉询放下手中的木勺,抿了抿唇,将唇上沾染的晶莹都抿了进去。


    邬台焉看着他起身,拎着一袋糕点,步履缓缓离开。


    邬台焉看着钱玉询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弯弓,冷哼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钱玉询回府时,正好看到林观因在取树枝上的那件小?衣,她踮着脚还没能够到。


    钱玉询将糕点塞进她怀里,替她将树枝上的小?衣取下来?,小?衣是他半夜洗的,现?在还湿漉漉的。


    “取下来?做什?么??”钱玉询好奇地问。


    林观因看着他白皙的手中拿着殷红的小?衣,昨夜的那些场景不由得又闯进林观因的脑海里。


    他是如何咬着小?衣,唇齿将衣物润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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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在这?儿,要是被人看见了了,多?不好呀!”林观因红着脸说。


    钱玉询侧头?想了想,才知道?她这?是在害羞。


    “那挂到里间去。”


    钱玉询刚挂好衣物,便?见着自己的那一摞书换了个方向?。


    他悄无声息地拿起第一本,是他昨晚看的那本。


    钱玉询拿着书,坐到林观因身侧,将书页摊开在林观因面前。


    “你不是说教我认字么??”


    林观因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扫过一眼,嘴里的糕点差点喷出来?。


    “不、不是这?个书!”


    钱玉询拧眉,“我没有买错,有图有字。”


    林观因垂眸看着书页上的朱批和骇人的图画,耳根都红了个透。


    她结结巴巴:“是、但我让你买的……”


    “算了,”林观因看着钱玉询不解的神情,咽下想要解释的话,“这?个也行。”


    反正昨夜两人该看的都看过了,没两日他们也要成亲结为夫妻,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林观因在面对这?么?刺激的图画时,还是满脸羞红。


    林观因教得困难,她从来?没觉得教人识字是这?么?煎熬的事情。


    但好在这?两日,临近婚期,钱玉询忙着布置宅院,缠了她一会儿,他便?拿着红布绸缎独自装点着院子。


    林观因坐在门口,将竹篓里的兔子放了出来?,兔子在花草堆里跳来?跳去。


    竹篓空空的,林观因忽然想起之前在不知寺时,那枚碎掉的玉观音。


    那日不知怎么?她昏迷后,就再也没找到。


    林观因仰头?,望着钱玉询,他正认真地在木梁上缠着红布绸缎。


    “要我帮你什?么?吗?”林观因看着钱玉询忙活,而自己两手空空,十分过意不去。


    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绑好了,飞身落在林观因面前。


    他弯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亲一下就好了。”


    林观因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还有握紧的手,不由得笑出声。


    他连自己的内力都控制不好了。


    林观因看了看天色,这?两日天色都很好,没下雨、也不昏沉,日日都有明媚的天光。


    希望他们成亲那日也有这?样的好天气。


    但比好天气来?得更早的,总是坏消息。


    邬台焉趁着钱玉询出门的时候,爬到了林府的屋顶上,他远远笑着,向?林观因招手。


    “林小?娘子!”


    林观因透过窗台,冷冷看了他一眼,握紧手中的弓弩。


    这?是钱玉询给她防身的,若是她独自在家遇到危险,林观因一放弓弩,钱玉询就能赶回来?。


    林观因警惕地看着邬台焉:“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来?这?里找我?!钱玉询就在附近,你不怕吗?!”


    邬台焉把玩着手中的弯弓,他笑着问林观因:“哎!你不会真要嫁给他吧?”


    066


    邬台焉一手拿着他的那一把弯弓, 一手把玩着羽箭,他坐在屋顶上,朝着林观因拉开弓。


    林观因抓着弓弩,急忙起身离开窗边。


    窗外传来他嬉笑的声音:“林小娘子别紧张嘛!”


    “你究竟想做什么?”林观因厉声问。


    邬台焉敲响窗棂, 他站在廊下, 等着林观因出?来:“找你玩啊, 还?有希夷阁的小娘子,她在城外等你呢。”


    “我?不?信。”林观因握紧手中的弓弩, 若是邬台焉敢进屋,她就朝着窗户射出?去。


    “嗐,我?们之间怎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呢?”邬台焉无奈道,“就知道你不?信,所以关如冰让我?告诉你,她给你准备了一百八一杯的宫廷玉液酒。”


    邬台焉说?完,还?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酒?她说?你听?了一定会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观因:“……?”


    林观因还?是不?太相信他,这人虽是被?钱玉询养大的,但林观因总觉得他身份奇怪, 似乎还?与希夷阁有什么纠葛。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昨日, 关如冰明明来这里找过?她, 为什么不?把事情?全说?清楚?非要等到今日让邬台焉来找她。


    “这不?巧了吗?就是她告诉的我?,你这儿的位置啊。”邬台焉等得有些不?耐烦, “你若再不?出?来, 我?就进去抓你了哦。”


    林观因推开门,将弓弩藏在身后,“我?跟你去。”


    看邬台焉的样子也不?像要对自己做什么, 她刚才在屋子里已经给钱玉询留了线索,信也有, 若是自己被?困的话,钱玉询也能来救她。


    邬台焉、关如冰……看起来两人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但似乎他们总是在一起出?现。


    而她本?来准备着等成亲之后,就回家,到时候还?得拜托关如冰帮她看着钱玉询。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除了钱玉询,她只有和关如冰最亲近了,两人好歹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咦?”邬台焉歪头看向林观因身后,“你还?藏得有东西呀?”


    林观因将弓弩拿出?来,“对啊,防你。”


    “哈哈,没?想到林小娘子如此爽快。”邬台焉笑?起来,那眼尾的笑?意总是让林观因害怕。


    林观因看着他笑?得阴森的样子,不?防他防谁啊?


    但邬台焉这一次还?真没?骗她。


    两人来到城外的庙里时,关如冰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庙外停着一辆马车,而庙内关如冰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百里承淮的身影。


    这一座破庙,院中杂草丛生,连门上的朱漆被?雨水冲刷得泛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佛殿里的神像上结满了蛛丝网,关如冰拿着火折子正在点燃殿中的蜡烛。


    “如冰姐。”林观因走到她身边,带起一阵轻风,烛火摇晃。


    关如冰收了手中的火折子,殿中已经燃起好几?支蜡烛,让昏暗阴沉的佛殿有了些温暖的光。


    关如冰一脸沉郁,对她身后的邬台焉说?:“我?和她说?点事,你先出?去。”


    邬台焉耸了耸肩,转过?身去,他抱怨道:“用完就丢啊。”


    他缓缓走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两人关上了门,只不?过?这门也实在老旧,被?邬台焉关上时发?出?了好几?次吱呀的响声?。


    林观因后背有些发?寒,尽管扬州的冬日比辽州的天气温暖太多,在这里甚至不?需要穿很厚的冬袄。


    她的身体又惶然地?开始颤抖。


    “观因,你说?过?你想回家。”关如冰认真地?看向她,毫无意外,她握着剑柄的手也有些颤抖,“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帮你吧。”


    “……为、为什么?我?以为我?们的合作早就结束了。”


    林观因往后退了一步,撞落一支刚点燃不?久的蜡烛,蜡烛落在地?上,烛心触地?,没?多久便熄了。


    “因为我?要让这个世界进行下去。”关如冰说?,“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这个世界便会一直这样停滞不?前。”


    “谁……?”


    林观因心里清楚关如冰说?的是谁,但她不?敢相信,还?想从关如冰的嘴里听?到那个答案。


    “钱玉询,”关如冰顿了顿,面色纠结,“你是知道的,何必再问。”


    “可是为什么?”


    林观因想不?通,她和钱玉询只是这个剧本?里毫不?重要的炮灰而已,为什么她和钱玉询在一起,这个世界会停滞?


    他们不?过?是主线剧情?外的NPC,又能影响到什么?


    “对不?起、是我?之前骗了你。”关如冰从一旁拿出?百里承淮传给她的信,“钱玉询他并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他日后是要搅弄朝廷风云的人,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信上写的是,明日皇帝携二皇子一起为被?人陷害的百里族人祈福的消息。


    看来百里承淮为自己家族洗清冤屈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那这个剧情?不?就快要完成了吗?


    林观因摇了摇头,否定她:“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和钱玉询有关,而如今的他只想和你在一起。”


    林观因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些嘲弄,“那又如何呢?我?回去了,钱玉询就能变成剧情?的傀儡了吗?”


    “我?想回家是我?的事情?,但我?不?想你用我?来影响钱玉询的未来。”


    林观因强调:“你别想通过?我?去让钱玉询做任何事,什么事都不?可以。”


    关如冰摇头,拉住她的手臂,朝她解释:“没?有,不?是要他付出?什么。只是,你如果要离开的话,何尝不?快一些?反正我?会永远留在这里,你也想我?帮你看着他不?是么?”


    林观因被?关如冰说?中了心事,她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呢?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你死。”关如冰挣扎一番,终于说?出?了这一番话,握着林观因的手无力地?滑下,“你上次在不?知寺时就该回去的,我?没?想到钱玉询会挡下那一支羽箭。但如今大半个月过?去……”


    林观因不?解地?盯着关如冰。


    超i系统说?过?她的任务完成了,而获胜者是关如冰。


    获胜的条件是什么呢?她是有什么条件没?有完成?


    关如冰看着林观因一脸茫然,解释道:“也不?是想你死,只是我?猜测,只有这个世界的你死之后,你才能回家,是么?”


    “那你告诉我?,钱玉询在这个世界里,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是林观因最想弄明白的事情?,她曾经以为钱玉询只不?过?是这个世界里用来给百里承淮当?陪衬的炮灰,但如今关如冰的态度让她感到怀疑。


    如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关如冰不?会来找她,昨日也不?会让她去劝钱玉询不?要杀那个什么二皇子。可钱玉询只是一个杀手、一个刺客,他怎么可能会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关如冰看着林观因通红的眼神,坦白的话噎在喉间,她挣扎一番,“他日后会成为这个朝代的皇帝,会……”


    “会和承淮一起、带领百姓过?上很好的生活。”


    林观因低头轻笑?一声?。


    骗鬼呢?


    钱玉询会带领别人过?上好日子?


    他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


    “你还?要骗我?。”林观因声?音冷冽,“想来,日后的钱玉询一定会影响百里承淮吧?所以,编剧大人你才这么担心。”


    关如冰被?她戳穿脸色也没?变,她叹了口气:“观因,你反正都要回去。”


    又是这一句话。


    “可我?也不?想他受伤。”林观因说?,“你知道我?喜欢他。”


    “但他并不?能让你打消回家的念头不?是么?”关如冰讽刺地?笑?着说?:“你说?的喜欢他,最后还?不?是只有舍弃他。而我?、只有我?,才愿意为了承淮永远留在这里。”


    关如冰仰着头,眼角一滴晶莹落进她的发?丝里,她似乎回忆着过?往,向林观因说?:“我?和承淮从小一起长大,几?年前,海城有一场火灾……他为了救我?,葬身火海。”


    “我?还?记得,火焰引爆燃气的那一刻,他的唯一剩下的小指飞到了我?的面前……”


    林观因浑身发?抖,她记得,这个世界里的百里承淮断了一根小指。


    难道是在她的世界里,最后只剩下了一根小指吗?


    关如冰继续道:“一次偶然,我?与系统所在的世界有了联系,它们说?能让我?重新与承淮相见。让我?构造一个新的世界,但唯一的困难就是,要让一个人和我?一起进入这里,攻略承淮。”


    关如冰说?到这里,林观因大概明了。


    她和关如冰本?来是对立面,是系统选进来和关如冰搞“雌竞”的人。如果百里承淮爱上了她,那当?时的获胜者就是她。


    但没?有想到的是,她根本?没?有攻略百里承淮的心思?,只一心完成她的任务。


    “它们不?能直接控制人的感情?,也不?能直接将承淮对你的好感度作为任务要求。所以,你的几?个任务本?来应该可以让承淮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但你没?有这么做。”关如冰嘴角的笑?很难看。


    “你现在突然这么想让我?回家,是因为剧情?卡住了,你不?能与他双宿双飞?”林观因的话直白又嘲弄。


    就算是林观因没?看完这部剧本?,对剧本?的内容只有一知半解,但她看过?结局。


    百里承淮平步青云,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忠臣。


    而钱玉询作为龙傲天男主升级路上的炮灰的话,只能是这个朝廷的弃子。


    “原来我?这么重要,”林观因顿了顿,“不?、原来钱玉询这么重要。”


    关如冰走到一旁,将磨好的砚台放在林观因面前,一旁还?有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林观因扫过?一眼,看来他们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她回去了。


    “钱玉询会成为皇帝,我?没?有骗你。你回去之后也可以看剧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关如冰整理着桌案上的纸张,打量着林观因的神情?,“我?还?可以用承淮起誓,这下你总归会信我?。”


    林观因确实有一些动摇,她本?来就准备与钱玉询成亲之后回家的,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她一直在犹豫。


    “那你能答应我?么?”


    “什么?”


    “让他好好活着,不?管他日后是什么身份、地?位,要让他好好吃饭……”林观因咬着下唇。


    “我?给你准备了纸笔,比起我?的话,他应该更听?你的。”关如冰说?着将手中蘸了墨的笔递到林观因面前。


    林观因看着一团黑的墨汁,纠结着:“我?不?能和他成亲之后,再……”


    “明日,”关如冰摇了摇头,“皇帝会带着二皇子出?宫,他的目标是二皇子,你觉得呢?”


    对,林观因想起来,钱玉询接下的任务。


    关如冰说?,“只有让他在动手之前,拦住他。而且,他接下这个任务,不?正是为了和你成亲吗?若是你不?在了,他也就没?了杀二皇子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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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观因被?关如冰的话蛊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笔。


    多余的墨汁顺着笔尖滑落,绽出?一朵墨色的花。


    “好吧,”林观因语气无奈,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视线落在关如冰的长剑上:“有不?那么痛的死法吗?”


    林观因发?抖,一次又一次让她重新建设主动赴死的心理防线,实在让人难受。


    关如冰看了看门外,破旧的门被?邬台焉推开,他拎着一壶酒、一个小瓷杯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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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边还?带着笑?意:“你看我?多怜香惜玉,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邬台焉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身黑衣,人过?中年长相依旧俊秀,身姿高挺。


    林观因见过?他。


    不?,是林观因曾在钱玉询的往事里见过?他。


    “害怕?”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一点点向林观因靠近。


    林观因看着关如冰向男人行了个礼。


    林观因顿时舒了口气。


    她没?想到,她用她的死竟然能钓出?这么多秘密。


    连这样的群演都被?关如冰找到了。


    “你又是谁?”萧将军。


    林观因明知故问。


    “萧伯泽。”男人轻笑?一声?,眉眼的弧度和钱玉询很像,“大梁的皇帝。”


    他的语气倨傲无比,打量着林观因的眼神也十分不?屑。


    林观因悄悄瞪了他一眼。


    一个负心汉,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就算成为了皇帝又怎么样?


    林观因照样看不?起他。


    “是你让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林观因说?。


    萧伯泽剑眉一扬,“他就喜欢你这样毫无礼数的姑娘?”


    他的语气中满是嫌弃,“邬台焉,将酒给她,朕要看着她喝下去。”


    林观因乖巧地?接过?邬台焉递来的毒酒,瓷杯里的鸩酒清澈透亮,她抬手放到鼻尖闻了闻,什么臭味苦味都没?有。


    原来喝毒酒才是最好的方式。


    “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


    林观因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瓷杯,关如冰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在萧伯泽身后响起。


    “你胡说?什么?”


    “她一直都很乖。”


    钱玉询执着长剑缓缓从院外走进,锋利的剑锋上还?滴着血。


    林观因手中的瓷杯一转,朝着萧伯泽的脸上泼去。


    “爱喝你就多喝点。”


    瓷杯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摔成碎片。


    “陛下!”邬台焉一声?惊呼。


    林观因趁机拎着裙摆跑到钱玉询身边,握着他的手还?在颤抖。


    她确实很害怕。


    尤其是当?她独自面对他们三人时,她用她的离开为诱饵,一点点勾出?了关如冰的话。


    她原本?想着,若是关如冰可信的话,日后还?能帮她照看一下钱玉询。


    如今看来,还?是算了。


    “好吓人,还?好你来了。”林观因庆幸道。


    钱玉询温柔地?笑?着,向她解释:“拦路的人有些多,抱歉,我?来晚了。”


    “要把他们都杀了吗?”钱玉询握紧她的手,轻声?问。


    林观因看到了他剑上的血,“外面有多少人?”


    钱玉询歪头想了想,“几?十个?现在没?了。”


    邬台焉给萧伯泽擦去了脸上的毒酒,还?好没?让林观因给他泼进嘴里去,不?然可就是弑君了。


    萧伯泽似乎也没?想到,第一次与自己儿子相见,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竟然会刀剑相向。


    邬台焉羽箭搭弓,挡在萧伯泽面前。


    钱玉询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笑?出?声?,他抬手将林观因发?髻上的绒花扶正。


    “我?说?过?你有能力就来杀我?,原来是有另一个主人啊。”


    萧伯泽拍了拍邬台焉的肩,从他身后走出?,他轻声?细语朝着钱玉询叫了一声?,“孩子。”


    林观因浑身一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抛妻弃子二十几?年,现在还?能面无表情?地?叫出?一句“孩子”?


    钱玉询显然也没?听?明白,他孤身一人,哪里来的什么父母。


    这人当?爹的瘾犯了?见到一个人就想当?对方的爹。


    他现在只想杀了面前的三人,他们对林观因有所企图就应该去死。


    钱玉询转动手腕,将长剑对准几?人。


    【警告!】


    许久不?曾出?现过?的超i系统的警告声?再度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剧情?还?未结束,若世界崩陷后,宿主将永远留存在此。】


    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先做出?反应,她握住了钱玉询握着剑柄的那一只手。


    “不?要。”


    钱玉询疑惑地?看向她,以为她是害怕。


    “可以闭上眼。”


    林观因摇了摇头,从胃中升起一股泛酸感:“不?要杀他们。”


    钱玉询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剑尖朝下,拧着眉看她。


    萧伯泽显然没?想到,自己磨炼这么久的儿子会听?从一个小姑娘的话,正想开口说?什么,被?关如冰挡住。


    “我?跟你走,放了他们。”


    067


    月影翩翩, 夜空中挂着的月盘硕大,将?近上元,就算已经入了夜街外的游人?仍往来不绝。


    林观因告诉他,他可以听她们之间的话, 但钱玉询却生出了一分怯意。


    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是害怕么?


    林观因和关如冰坐在院中, 关如冰向她坦白:“今日的话, 没有骗你。但只有我知道你会回家。”


    “所以,他们是想我死。”林观因挑明她的话。


    她一个没什?么势力的小女生, 为什?么会被一个一国之君针对?


    “观因,你本来就不该活到现在的。”关如冰说?着,抬眼望了望夜空,“我喜欢这里,我想永远留在这里。但你不一样,你还有父母,你有牵挂。”


    “钱玉询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观因打断她的话,“但你们会欺负他, 在我走后, 你们这一群人?都会欺负他。”


    关如冰摇头, “不会,他是皇帝的孩子?, 没有人?会欺负他, 你还担心什?么?”


    林观因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只?是眷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想回去了, 不想你的父母、朋友。”关如冰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我从来没有忘记他们。”林观因否定她的话。


    关如冰看着她纠结的神情,问道:“你知道,钱玉询接的悬赏是谁发布的吗?”


    “萧……萧。”林观因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浮现了萧伯泽的脸。


    他与钱玉询长得并不相似,相比起?来,钱玉询长得更?像他的母亲,一张温柔清冷的脸,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又?柔情似水,看谁都温柔。


    “你能想到,他们都是很可怕的人?。”关如冰托着腮,看着身边的林观因,“你不适合这里,也不适合他。我和皇帝站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承淮,因为我知道后面?的主线剧情,钱玉询始终是要回到皇宫的,不管你们能在一起?多?久,也不过只?是在拖延时间。”


    “我知道了。”林观因打量着她的脸,“我以为老乡相见能很热切,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们如果再来逼我的话,我说?不定就真的让这个世界崩塌,我们一起?玩完。”


    关如冰忽然笑起?来,“你和钱玉询还真是像,一个明面?上的疯,一个暗戳戳的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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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观因叹了口气:“是你们在逼我。”


    关如冰站起?身来,拿起?她的佩剑,向林观因告别。


    “皇帝,就算是我笔下的人?物,也有着常人?不可捉摸的深沉心思。更?何况萧伯泽他曾经历过那么多?战争,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可以什?么都不是。”关如冰顿了顿,强调道:“但他看重钱玉询,一个没有情感?的人?,最适合当他的接班人?。”


    “神经病。”林观因站起?身来,扬声骂了一句,“你们都说?钱玉询是疯子?,我看你们才是。”


    关如冰无奈地对她笑:“他武功再高,能杀十人?、百人?……又?如何能敌过这个朝代的权力。你忘了,这是古代。”


    是,她和钱玉询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阶级之分,就让她也忘了这其实是一个古代封建社会。


    关如冰递给她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的符文林观因从来没见过:“你若是想明白了,就去宫里找他。”


    原来是进?宫的木牌。


    林观因将?木牌握在手里,目睹着关如冰离开小院。


    她刚转身,就见钱玉询手里拿着披风站在她身后。


    “外面?冷。”他说?。


    林观因扑进?钱玉询怀里,他展开披风将?她裹在怀里。


    他明明不知道冷热。


    “你要回家了是么?”他问。


    林观因从他怀里抬起?头,“你听见了。”


    “本来不想偷听,但我控制不住。”他轻抚着林观因的脑袋,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着她的眉眼,“为什?么呢?和我在一起?不开心么?”


    “开心,但我的父母……”


    “父母是什?么?很重要么?”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没有这种东西,你能不能……”也不要。


    有人?要和他抢林观因,他可不可以杀了那些人?,将?那些人?杀尽了,就再也没有人?和他抢她了。


    这样的话,林观因就只?属于他。


    “回家、不能带我一起?么?我们可以一起?住你的父母家,我在哪里都可以,入赘也没关系。”


    林观因没有回应他,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解释,他们是身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钱玉询轻叹了一口气,已经看透她的想法?:“我不能和你一起?,对么?”


    林观因抚着他的后背,声音沙哑,“钱玉询,我们今晚就成亲吧。”


    “……好。”


    钱玉询没有问为什?么,抱着林观因回了屋子?里。


    屋中的烛台都被他点亮,照得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他替她换上嫁衣,替她梳妆。钱玉询虽然不会梳很复杂的发髻,但能将?她的发髻梳得很整齐。


    他们在深夜拜堂,没有宾客、没有高堂。


    以月色为媒,以清酒为礼。


    林观因身上的嫁衣很合身,海珠在烛光下也格外璀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神仙,你能永远在我身边吗?”


    烛火摇曳下,钱玉询俯身在她耳边询问,回应他的只?有林观因眼尾滑落的一滴泪珠。


    “我知道了。”


    他没再请求什?么,只?一味亲吻着她的唇、耳尖、全身……


    林观因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钱玉询轻笑一声,咬着她的肩头,留下深深的齿印,又?不断吸吮,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深刻的烙印。


    “你总是说?这句话,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喜欢你,是我自愿。”


    钱玉询的话像一根绳索将?林观因牢牢捆在他的怀里,而她是那个无情的、十恶不赦的恶魔,抢夺了别人?的感?情又?想要全数奉还。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林观因捧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眼尾。


    到头来,她发现根本给不了他什?么,只?一句轻如鸿毛的承诺。


    林观因睁眼时,钱玉询还沉沉睡在她身边,他很少睡得这么沉,许是昨夜太累,哭得太久,他的眉头还紧紧锁着。


    林观因翻身下床,将?脚床上的嫁衣捡起?来,叠好放在一处。


    这一日,天光很好,本来是该他们成亲的日子?。


    林观因握着关如冰给的木牌,一路询问着,来到皇宫。


    关如冰说?得没有错,钱玉询能杀十人?、百人?……可他杀不尽天下所有人?。


    她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去求那个死皇帝,让他能对钱玉询好一些。


    林观因来得早,皇帝还没带着人?出?宫去祈福。她被人?引到了宫殿里,这座宫殿缭绕着不绝的白色烟气,殿门大开着,林观因缓缓走进?去。


    萧伯泽穿着一身龙袍,跪在观音像下,他手中的香还燃着,看起?来极尽虔诚。


    林观因别开眼,假模假样。


    林观因觉得自己和这些神佛犯冲,每每遇到的坏事都与这些东西有关。


    但林观因还是取了一炷香,点燃跪在萧伯泽身侧。


    “我来了。”


    林观因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里,看着萧伯泽的动作,他毫无芥蒂地让身边的太监将?毒酒端上来。


    萧伯泽将?鸩酒放在林观因面?前,“小姑娘胆子?很大,在朕面?前也能面?不改色。”


    林观因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我是被你吓傻了。”


    皇帝蓦地笑起?来,眼角堆起?沧桑的皱纹。


    他似乎真的没有在意,昨日林观因泼在他脸上的毒酒,还饶有兴趣地和林观因聊起?来。


    “你与玉询认识不过三个月,若不是你,他早就该回到朕的身边了。”


    皇帝笑着打量着林观因,从袖中拿出?一张他刚写好不久的圣旨。他将?圣旨丢到林观因面?前,上面?写的是封钱玉询为太子?的旨意。


    “这杯酒本来是为他准备的,若教不好他,不如让他去死。”皇帝阴鸷的视线落在那杯酒上,“一个忤逆君王的人?,是不是该死?不过,朕给你一个选择,这一杯鸩酒,你喝还是他喝?”


    “非要这样么?”林观因不理解上位者的掌权欲,她也永远体会不到一个君王的控制欲。


    “二选一吧,就算他是朕的孩子?,朕也将?这个选择交给你。”皇帝笑起?来的样子?,阴森又?瘆人?,“看一看,他有没有选错人?。”


    “兜什?么圈子?呢?你能知道我进?宫,就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不是么?”林观因叹了口气,跪坐在蒲团上。


    林观因仰头看着,皇宫的观音像就是和民间的不一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林观因将?怀中的一封信取出?,放到一旁。


    她提醒皇帝:“他不识字,你要让人?一字一字读给他听。”


    萧伯泽扬眉一笑,仿佛世界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点小事,朕可以满足你。”


    她继续道:“不准读错,不准乱读。我要是知道你骗他的话,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管你是不是皇帝。”


    这封信,她已经写好了很久了,在从离开不知寺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和钱玉询告别。


    【对不起?,又?说?了你最不喜欢的话。】


    钱玉询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气死吧,明明说?过不会再骗他,却还是一句接一句的谎言。


    【我在人?间的历劫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回到天上了。】


    她要真的是神仙就好了,那就可以将?他带到自己的世界,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当神仙很好,你好好活着,活到一百岁也能飞升成仙。】


    原谅她吧,她不想再说?谎骗他了。


    【我就算到天上,也会一直看着你,一定要以自己为重,否则我就看不到你了。】


    不知道用这样的话,能不能让钱玉询日后好好的,他那么聪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钱玉询,在千万人?中,我只?保佑你。】


    林观因双眼通红,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抽噎道:“如果可以的话,你给他介绍几个……算了还是不要,我会吃醋。”


    “你不要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或者给他乱点鸳鸯谱。但若是他以后会喜欢别人?,你能不再阻拦他了么?他失去我一个就够了,若是有第二次……”


    皇帝轻咳两?声,打断她的话:“我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林观因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凉透了,接过太监手中盛满毒酒的瓷杯。


    “这是什?么毒?”


    太监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间怔住,愣了神。


    “……是鸩毒。”


    “会很疼吗?”


    太监垂下眼,“……约莫不会。”


    鸩毒发作地很快,麻木神经,在人?还没发觉时,已经吐血身亡。


    林观因松了口气,语气庆幸:“那就好。哎、转来转去,还是要喝这个毒酒。”


    少女的腰板儿挺得很直,发髻上的两?朵绒花颤颤巍巍,她向面?前的神像祈求。


    “虽然我们没有身处同一个世界,但我希望钱玉询能永远平安顺遂。”


    “求菩萨一定要保佑他。”


    林观因两?眼一闭将?酒喝了下去,除了有一点辣嗓子?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她没有想过,原来下定决心竟然这么简单。


    林观因攥着自己的荷包,那是她的第三个任务,任务奖励也该兑换了。


    但平常空空的荷包里竟然有一颗硬物。


    腹中传来一股刺痛,林观因咬紧牙,将?荷包打开。


    荷包里,安安静静躺着她送给钱玉询的那枚玉观音。


    是完好的一枚玉观音。


    那钱玉询一直戴着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鲜红的血液不停从她嘴边溢出?,接连不断的血滑落到她的衣物上,将?她的裙边染红。


    林观因的神经越来越涣散,手脚麻木。


    血不停地流,但她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少女的身躯倒在神像下,观音的双眼哀悯地俯视着她。


    轻微的倒地声拂动她身旁的烛光,片刻后稳住,萧伯泽回头时,林观因已经安静地倒在了地上。


    太监快走几步,将?手指放在林观因的鼻尖。


    萧伯泽站得有些远:“她死了吗?”


    太监垂眸看着安静的林观因,她的眼睫上还挂着湿润的泪珠,嘴角的血还有些温热。


    腹部再也没有起?伏,脉搏也停了。


    “回陛下,死了。”太监答。


    萧伯泽的脚步僵住,嘴角想扬起?笑意却控制不住抽搐。


    是他亲手杀了面?前的少女。


    “终于,死了。”他长叹一口气,似乎是解脱。


    他给钱玉询选好的路,不由得任何人?阻拦,是他选好的太子?,就只?能无牵无挂地成为大梁的太子?。


    ……


    钱玉询知道林观因是什?么时候起?的。


    绑着红绸的木箱还放在院中,这是他准备的聘礼和嫁妆。


    但是,林观因呢?


    他今日也买了糕点,外面?人?声嚣嚣。


    “林观因。”


    他唇瓣轻动,却没叫出?声音。


    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声回应他。


    钱玉询在街上走着,倏然间被书铺掌柜拦住:“公子?今日不是成亲么?怎么……”


    掌柜手里还拎着几个盒子?,像是要给他们送礼。


    钱玉询忽然笑出?声,看来他们的成亲礼还是有人?祝福的,他们两?人?是有人?祝福的。


    “皇宫、在什?么方向?”钱玉询握着手中的剑问掌柜的。


    掌柜茫然地指了个方向,钱玉询步履不停地向那个方向而去。


    关如冰似乎早就知道钱玉询会追着林观因来这里,她打量了他一身,他还穿着成亲的嫁衣。


    不知为何,关如冰竟然也觉得眼眶湿润了一些。


    钱玉询明明是个杀人?狂魔,他不该是这样。


    可他走到自己面?前,声音低哑,“林观因呢?她回家了是么?”


    关如冰将?手中的信放到钱玉询手里:“我看过这封信了,她说?她在人?间的劫数已满,得道成仙,已经回去了。”


    劫数么?


    说?的是他啊。


    钱玉询握着信的手颤抖着,他将?信紧紧攥在手里。


    “她果然是神仙。”


    隔了很久,关如冰再度见到钱玉询时,时常会想起?的还是他一身鲜红的嫁衣,站在护城河边怅然失措的样子?。


    后来钱玉询学了很多?字,终于可以将?林观因留下的信里面?的字全都认出?来。


    她说?的喜欢,不是假的。


    可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皇宫里所有人?都说?她真的飞升成了仙。


    钱玉询偶尔会想天上的生活,是不是比他这里好玩多?了,所以林观因才会义无反顾地回去。


    他每天都被一个老头逼着学一些无趣的东西,他每每看着这些书本,总是会想到和林观因一起?看的小人?书。


    “兵诡道者,善因事变,用兵之道……”①


    钱玉询看着纸上的字,他再熟悉不过了:“我认识这个字,这是观因的名字,她是神仙。”


    “非也非也,观音的音,乃是此?字。”


    太子?太傅说?着,拿笔在他面?前写下,一笔一画,字迹清晰,并不会因走笔潦草而识字不清。


    因与音,大相径庭。


    “不、她是神仙,林观因她就是神仙。”


    068


    近日来, 皇帝对钱玉询的改变还算满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太傅都夸赞太子杀伐果断,有明君之相。


    皇帝心中骄傲,钱玉询不愧是他看中的孩子。


    萧伯泽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钱玉询的存在,大概是在钱玉询被卖到?邬家时, 那时萧伯泽刚临朝登基, 天下刚定。


    萧伯泽没有派人立马将钱玉询带回身边, 他说不清当时是害怕看到?与自己夫人相似的脸,还?是对孩子的愧疚。


    萧伯泽总以为不见他, 便能当这一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是后来,钱玉询真是让他惊喜。


    小小的孩童竟然能从邬家山庄逃出来,从那之后,萧伯泽便时不时地能收到?钱玉询的消息。


    无情无爱的杀手啊,也很适合成为一国的君主呢。


    萧伯泽自己带领着千军万马,经过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战争才得到?了今日的位置,所以他选的继承人必然不能是在温室中长?大的文弱君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钱玉询,恰好符合他的所有期待。


    只不过,在萧伯泽正想让钱玉询回宫时, 林观因出现在了钱玉询的身边。


    一个情感荒芜的杀手第一次让一个少女一直跟随着他。


    不管是一个杀手, 还?是一个国君, 都不该被任何人、事、物?所阻挡,只有破除了所有阻碍, 才能安心成为天下之主。


    所以, 萧伯泽必须让林观因离开钱玉询,不管是用什么?方式,这样?影响钱玉询情绪的东西?都不该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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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来独往的钱玉询才是他选好的太子。


    “回陛下, 近日来,太子殿下除了从外购入了一批玉石, 别无异样?。”东宫府臣向皇帝汇报着钱玉询的动向。


    皇帝揉了揉眉心,不知是不是年老了,不过就是杀了个小女娃,也让他多日来难以入眠。


    “他的学业如何?之前太傅说他学得很快。”皇帝半倚靠着龙椅,一旁的太监上前为他按着太阳穴。


    “殿下聪慧过人,已经念完《大学》了。”府臣躬身应答。


    皇帝冷哼一声,“算他有点脑子,没有为了那个女子要死要活。”


    府臣的腰弯得更低了,应承着皇帝的话,连连点头称是。


    东宫向来是所有皇子、公主府之中最热闹的地方,这里的府臣大多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擅长?言辞、语言激切,诗书礼义、治国之策脱口而出。


    但如今的东宫,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人能靠近太子的寝殿,就连皇帝安排的太监宫女也不能离他十尺之内。


    钱玉询一身红色蟒袍坐在桌案旁,雕刻着桌上的玉石。


    他时常穿着红色的衣袍,最初时皇帝还?时常要求他,后来发现不管旁人说什么?,他都当没听见一样?。


    久而久之,也只能由他去了。


    听了府臣的汇报,钱玉询懒懒抬眸睨了他一眼。


    “知道?了。”


    “那、殿下……”府臣满头是汗,却不敢抬手拂去,“属下先告退?”


    “哦。”


    得到?了应许,府臣兴高?采烈地疾步退出了钱玉询的宫殿。


    五月的日光和煦,微风正好,吹散了府臣额上的汗珠。


    府臣心有惴惴,长?叹了口气,“吓人。”


    府臣是从钱玉询刚到?东宫时就跟着他的,但这太子殿下话少,不管向他汇报什么?,他只一句“知道?了”、“哦”、“不”……


    除了在太傅给他讲课时,他像个活生生的人。除此?之外,府臣觉得这个从民?间?找回来的太子殿下,像个被精雕细琢出来的木偶。


    钱玉询拿着刻刀一笔一笔刻得认真,他手下压着一张地图,标着大梁所有的寺庙。


    一座又一座的观音像从他的手中送出去,被送往全国各地的寺庙。


    刻的是林观因的样?子,是林观因的名字。


    过了这么?久,他才明白,她的名字是这个字。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总要让她成为神仙。


    没有课业的时候,钱玉询便在做这些事,刻各种各样?的林观因。


    还?有,做一些衣服。


    他时常会想,是不是林观因不喜欢他让别人做的嫁衣,才会离开他。


    钱玉询不喜欢别人的伺候,也不喜欢这个牢笼,但林观因告诉他,要好好活着。


    钱玉询仰头看向遥远的天光,阳光明媚、千里无云。


    她真的会看见自己吗?


    不会。


    她不是观音,没有成仙。


    他暗中找了很久,皇宫中所有的宫殿、托着体察民?情的借口走过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林观因。


    钱玉询转身回了寝殿,继续刻他的玉石。


    若是有一天,她看到?了这些神像,会不会来找他?


    ……


    夏日的夜色来得晚,一道?火红色的霞光在天边蔓延,一行宫女太监端着佳肴走在宫道?上,霞光在宫道?上投下一道?暖色。


    走在末尾的宫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本是贵妃娘娘选出来送给太子的,可她连太子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到?了一群普通宫女之中。


    “太子老是喜欢吃这些甜得发腻的东西?,闻了便觉得心中不畅。”宫女小声抱怨道?。


    她身旁的人听了,劝她小声一些,“这是殿下的口味,你抱怨什么??”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宫女往身边那人腿弯一踹。


    端着红烧兔肉的宫女扑倒在宫道?上,琉璃盘摔成碎片,兔肉也裹上了灰尘。


    “做什么??!”前面领路的太监听了身后一声巨响,急忙停下来。


    “公公……”摔倒在地的宫女扬起可怜兮兮的一张脸,“她踹了我。”


    “我才没有,你做什么?诬陷人!”


    太监手中的拂尘一扬:“去去去,快去重新盛一份!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等到?众人上菜上齐后,钱玉询冷冷扫了一眼满桌珍馐。


    “殿、殿下、”他身边的府臣哆哆嗦嗦道?:“请殿下用膳。”


    “知道?了。”钱玉询抚着手中的小玩意儿,将它放回床榻上,才缓缓起身。


    钱玉询看着满桌的菜,眉心一紧。


    若是林观因在的话,她一定会很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他一个人,并没有享用美?食的欲望。


    他尝过林观因喜欢的糕点,他之前觉得除了甜腻没有别的滋味,现在他似乎爱上了这个味道?。


    “殿下,这里还?有一盘,”太监将刚送过来的红烧兔肉放在钱玉询面前,“是刚做好的兔肉。”


    钱玉询的手一僵,看向那盘菜。


    “知道?了,都下去。”


    这句话是他在皇宫里学会的最好用的一句话,在这里不用杀人,只用一句“下去”,便能让人退下。


    很轻松。


    但钱玉询不想要这样?的轻松。


    钱玉询的视线落在那盘菜上,红烧兔肉,他想了很久的一盘菜。


    他与林观因养的那只兔子,刚随着他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死在了竹篓里。


    从冬日里抓到?的兔子,刚到?春日就死了。


    林观因之前让他养着它,养着兔子长?大,再?生很多小兔子。


    可他守着兔子的尸体一晚上,它也没能活过来。


    最开始他担心,担心若是林观因知道?小兔子死了之后,会不会责怪他没有照顾好?


    但他等了一晚上,它的皮毛都变得冷硬,再?没有之前在竹篓中时那般活泼的样?子。


    “她走了,连你也要跟着她离开么??”


    没有声音,自从林观因走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声音回应他。


    事事有回音,从她离开那天就消失了。


    ……


    左手的银箸夹着一块兔肉,还?未送至嘴边,钱玉询左手一颤,兔肉连同?筷子一起掉落在地。


    “殿下!”


    府臣闻声急忙跑到?钱玉询身侧,就见钱玉询嘴边溢出的浊血将他的衣襟染成更深的红色。


    “传太医!”


    一群宫人着急忙慌地去收拾太子的床榻,想将他扶回床榻上,一掀开帘幕却见着他的床榻上摆满了被针扎满身体的纸人。


    纸人上全穿着红色的嫁衣,诡异怪谲,而嫁衣上扎着的纸写的全是钱玉询的名字。


    谁如此?大胆敢在皇宫中施巫蛊之术?!


    东宫众人惊恐失措,一面是太子吐血,一面是巫蛊之祸。


    不管是哪一件事,都能血洗东宫。


    这是皇帝第一次见脸色如此?苍白的钱玉询,他听宫人说过,太子睡眠浅,在宫中日夜点灯都是常有的事。


    当时皇帝想着,钱玉询做惯了杀手,有些警惕心更好。


    可如今看着钱玉询躺着榻上人事不省的样?子,皇帝竟然有一瞬恍惚。


    地上躺着好几?个纸人,上面扎满了针,这些纸,是专供皇子们书写的纸。


    皇帝让身边人取下,冷哼了一声,将纸握成一团,狠狠丢在了地上。


    伺候太子的近臣全跪在皇帝面前,瑟瑟颤抖,殿内鸦雀无声。


    钱玉询缓缓睁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一点光都没有。


    他要死了还?是升仙了?


    难道?是他学来扎纸人的巫蛊之术灵验了?


    钱玉询曾听民?间?的人说过,巫蛊之术能换命。当时他便想着,若是他把自己的寿数换给林观因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不管她是神仙,还?是鬼魂,受了他供奉的寿命,总该会回来再?看他一眼吧。


    钱玉询等待着,等待着和林观因再?一次见面。


    直到?他面前的黑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你愿意与我交换。】


    钱玉询认真地看着黑幕上的字,生怕错过一点。


    他眉心皱起,还?有些疑惑:“什么?都可以?”


    但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林观因。”


    “林观因,我要她。”


    【交换。】


    黑幕上的字快速变换,引诱着钱玉询一步一步陷入它的蛊惑之中。


    “可以,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


    钱玉询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啊。”


    069


    帝王坐在太子的寝殿内, 神色紧绷,一双漆黑的眼深不可?测。


    一众府臣、宫侍跪在面前,等待着君王降下罪罚。


    巫蛊之术竟然会出现在太子寝宫,这无疑是对皇权、君权的极度蔑视。


    钱玉询刚睁眼, 一侧眸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蠢货。”皇帝斜睨钱玉询一眼, 满含怒气却?又格外平静。


    钱玉询没?想和他争论?。


    钱玉询在皇帝的注视下, 撑起身子,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几个?纸人上面。


    再次抬头,他看向皇帝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怨恨,他起身捡起地上的纸人,将上面的银针又往里送了送,插得更深了一些:“让他们出去?。”


    众人屏息,静待着帝王的命令。


    “滚下去?。”帝王的声音阴沉,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这是他的亲儿子,一个?想杀了自己的太子殿下。


    皇帝攥紧了木椅的扶手,他说不出看到?这样的钱玉询是什么感?觉, 气愤吗?心痛吗?惋惜吗?


    是这样, 好像又都不是, 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帝王怒不可?遏。


    钱玉询一脸释然, 好像没?了什么要掩饰的必要。


    “林观因在哪里?”他抚着手中的纸人, 声音低哑。


    皇帝冷哼一声,掌心拍木一声巨响:“她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你是太子!要什么女子没?有,一个?女人也值得你信这些……”


    “最后一月, ”他握紧了手中的纸人,“之后, 我可?以再也不见她。”


    “但?她死?了。”皇帝放低了声音,似在回忆着在观音殿中的景象,少女对他没?有一点怯意,也没?有一点敬意。


    她平平淡淡地喝下了那杯毒酒,皇帝还从没?见到?过这样平静赴死?的女人。


    钱玉询拧紧眉心,似乎和面前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困难的决定,但?他没?有追问林观因的死?因,只是单纯问着:“所以、她的坟在哪里?”


    看着他的样子,皇帝深吸一口气:“……城外,都定寺。”


    说完,皇帝从木椅上站起身,“你说的最后一月是何意义?”


    “就……再想她一月?”钱玉询不禁被?自己刚说出口的话逗笑。


    这段时间来,钱玉询已经摸清楚这个?人为什么非要将自己找回来,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皇帝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


    皇帝年轻时,长年带兵征战落下的病根,在岁数渐渐大时,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显现出来。


    一代?帝王,也总归会死?去?。


    所以,萧伯泽会这么强硬地将钱玉询找回来,他刚打下的天下,不能?一世而亡。


    “你是梁国的太子!”皇帝一声怒喝,“你把巫蛊之术用到?自己身上,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她了。”


    钱玉询刚说出口,嘴角的笑意无限放大。


    但?他为什么要想林观因?


    明明知道她是个?骗子,说什么得道升仙,说什么会在天上看着他,说什么会保佑他。


    那面前一座小山似的坟包又是谁的?


    她的口中没?有一句真话,全?是假的。


    林观因就是一个?骗子。


    可?他偏偏对一个?骗子的话深信不疑。


    都定寺后是一片青绿的山丘,而在这样生机勃勃的山中,有一个?荒芜的坟包。


    这里没?有墓碑,没?有烧过香烛纸钱,简陋又芜秽。


    她孤零零地睡在这里,睡了好几个?月。


    “殿下,墓穴修建得差不多了,要找个?吉利的日子将这位迁过去?吗?”府臣躬身在钱玉询身侧低声问道。


    府臣完全?不理解,这个?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费钱费力地让人短时间内,在一座孤坟旁边再修建一座陵墓。


    宫中秘辛他知道得少,也不知道这个?孤坟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你们先回宫。”钱玉询看了看天色,吩咐道。


    府臣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抹弯月隐隐约约藏在高耸的树枝后,再看向面前的孤坟,一缕初夏的凉风拂动着他的后颈,府臣不禁打了个?寒颤。


    府臣不敢反驳钱玉询的命令,只点头应道:“是。”


    在众人走后,钱玉询盯着面前的孤坟出神,内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驱使着他。


    挖出来,就算是看到?她的骨头,那也是林观因。


    钱玉询习惯了随时握着他的那一把长剑,而此刻,他丢了长剑,坐在孤坟面前。


    泥土沙尘染上他的白衣,他想林观因是喜欢这样的人的,温柔似水的外貌她应该会很喜欢,她不喜欢他那一身沾满血腥的黑袍,那他就不穿那样的衣裳。


    月黑风高,树影摇晃。


    钱玉询缓缓伸手,指尖触碰到?坟包的那一刻,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


    长指插入泥土中,掌心盛满的一捧土,仿佛是在不停地拧紧他的所有神经,钱玉询手臂上的青筋完全?紧绷着,经脉在此时像是要炸开。


    一捧土、又一捧……


    圆润干净的指尖泛出血丝来,总算能?有了一个?发泄的地方,在他体内乱窜的内力不停地从指尖泄出。


    血水与泥土混在一起,细碎的石子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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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扬州城多雨,但?没?想到?入了夜,还能?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山间的风吹动的雨丝,淋湿了他的马尾。


    “你到?底在哪里。”


    钱玉询长叹一口气,不知是他的眼睛伤了,还是雨下得太大,他都快看不清这座孤坟。


    ……


    林观因没?想到?超i系统还会让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说的是什么剧情主线崩坏,梁国要完蛋了,让她回去?修复。


    虽然林观因也很想再见到?钱玉询,但?她好不容易抽身,又遇见了这种事情,当然是拒绝。


    但?超i系统说,这剧情是因为她才?开始走偏的。如果她愿意回来,可?以给她降低任务难度,只要等到?百里承淮回到?京城,成为镇国将军就行?了。


    之后的事,都与她无关。


    并且它?的上司系统还能?满足她的一个?愿望。


    林观因握紧手中的玉观音,在合同书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她以为再一次遇见,钱玉询不说对她的离开有多么伤心,但?好歹不会来挖她的坟吧!


    林观因抱着一大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刚从坟里爬出来时,就见到?钱玉询乐此不疲地用手挖着她的坟。


    雨滴穿过树枝不停地砸到?他的身上,雨水混着血水浇灌着孤坟。


    隔着猛烈的大雨,他一身白衣,衣袍被?雨点溅起的泥水沾染,却?毁不去?他那张好看的脸。


    他似乎还没?有发现她,只一味垂眸重复着挖坟的动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观因脸上久别重逢的笑容,因为他的动作倏然变得僵硬:“钱……”


    她还没?喊完他的名字,他猛地站起身,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样。


    他的指尖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血液融进被?他挖开的坟土里。


    林观因抱紧自己怀里的东西,看着他急切地从怀里拿出什么,他手指颤抖,那枚玉从他手心滑落,正好落在碎石上。


    一枚干净的玉观音碎成两半,他俯身将它?捡起,无措地用碎裂的地方划破自己的掌心,想用黏腻的鲜血将玉观音重新补完整。


    可?是不行?,血液虽然黏腻但?只能?将那枚白玉染成殷红,碎了始终是碎了。


    他有些着急,但?碎成两半的玉石仍旧还是两半。


    “钱玉询!”


    林观因丢了手中的布袋,跑到?他面前,握着他的腕骨。


    也就几日不见,林观因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腕骨更细了,手腕上的尺骨抵着她的掌心。


    他一身白衣,轻飘飘的样子,夜雨来得急湿了满身,他看起来比之前在辽州时看起来还要清瘦几分。


    林观因盯着他掌心的伤口,细碎的尘土陷进去?,与他的血液交融,那枚碎开的玉观音还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很疼吧?”


    钱玉询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眉眼温柔,略带笑意地看着她,“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啦!”


    林观因放开他的手,扑进他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热撞了个?满怀,熏染着他湿透的身体和心脏。


    他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又抿紧了唇。


    钱玉询攥紧了手,划破的掌心还在滴着血。他垂眸,压抑着眼中疯狂的笑意,将浑身裹血的玉观音递到?林观音面前。


    “这是聘礼,可?惜碎了。”他弯了弯腰,下颌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蹭了蹭,“你能?原谅我吗?”


    林观因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对不起,”她觉得自己还是先认错好一点,她骗他的那一封信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没?关系。”他回应得很大方。


    他喉结滑动,轻笑一声,他抽出怀里的手帕用瓢泼落下的雨水将手擦干净,只不过那伤口还在不停溢血。


    流血的手掌缠上她的腰,钱玉询俯身在她耳边请求,“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好呀!”林观因坚定地说,似乎将之前他疯狂挖坟的样子抛在了脑后,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对她温柔的钱玉询。


    其实林观因很满足了,她知道钱玉询这个?人生命力一点都不强,活着还是死?去?,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描述词而已,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目前看来,她虽然离开了他的身边,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是比之前瘦了一些。


    还是一样的爱笑,只不过是笑容看起来僵硬了一些。


    还是一样的爱这样蹭她,只不过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了一些。


    一切似乎都没?怎么变。


    但?这根本?就不对!


    林观因看到?一旁修建好的陵墓,嘴角的笑僵住,“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家……?”


    他亲昵地贴上来,语气温柔地在她耳边诉说他的计划:“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不如我先杀了你,我再来陪你。”


    “不用担心,”钱玉询牵着她的手,走进地宫,两壁上的蜡烛还燃着,“我一定会来陪你。”


    他手中不知何时捡起的长剑,反射着两壁上的烛火,“既然不能?一起活着,那我们就一起死?去?。”


    “我爱你啊,林观因。”


    70


    洞穴的风吹过耳旁, 令她的小腿止不?住发颤,林观因诧异地望向钱玉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钱玉询要杀了她?!


    林观因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 会在她面前同时说出爱你和杀你的话。


    她之前也没有幻想过, 钱玉询会对她说出“爱”这样的字眼。


    “喜欢”这个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剑光闪过她的眼?尾, 林观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怕,一下就好。”


    钱玉询声音低哑,偏偏他神色紧绷,却抬手揉了?揉林观因的后?脑,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两壁的烛灯快要燃尽,林观因看着他的双眼?,炽热的眼?神里藏着他贪婪的欲望。


    林观因不?是看不?出他的挣扎和痛苦,她踮起脚,朝着他紧绷的唇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乖, 不?要胡说?。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林观因一如?从前,攥紧了?钱玉询的袖边, “我们就在这里躲一会儿雨, 等雨停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两壁的烛灯被一道凛冽的剑风熄灭。


    铮铮一声,钱玉询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而身后?, 冰凉气息像一条蛇一样缠上她,被雨水浇湿的胸膛抵着林观因的后?背, 他颤抖的指腹触摸着她的脖颈,直到停留在她的耳后?。


    他的手抚摸着她,又一点点收紧,“你又在骗我。”


    满眼?黑暗中,林观因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下意识握上他的腕骨,“我没有,我不?会再骗你了?。”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他垂着头,鼻尖灌满了?她的味道。


    “以后?不?会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她一着急,就带了?点哭腔。


    林观因左手拉着他的衣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湿了?满手,右手抚向?他的后?颈。尽管她踮着脚,钱玉询还是比她高了?很多,她努力地仰着头,将钱玉询的身体压向?自己。


    带着些雨露的唇向?上探索着,蹭过他的下颌,她轻轻咬了?一口。


    他抵着她倾向?自己的身体,“你又这样,算什么?算临刑前的安抚吗?”


    钱玉询将她的身子扶正,似乎还没有忘记他的目的:“我不?会让你疼的,很快就好了?。”


    “你不?想亲我么?”她的手攀上他的身体,舌尖钻进他温热湿滑的口中。


    他身上的雨水将她的衣物?也洇湿,她贴得紧,钱玉询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姿态。


    他抵住她肩上的手僵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钱玉询想要揽上她的腰,长?指克制着却又不?敢触碰上去?。


    但他却又放开唇上的戒备,任由她自行探索。


    温热的水珠滑到林观因唇边,她才停下动作,倚靠在钱玉询的怀里。


    “对不?起。”


    她浑身颤得不?行,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害怕。


    从钱玉询喉间溢出的轻笑声传到她耳边,在黑暗中,视觉被削弱,但其他的感官不?自觉放大。


    林观因听?到他像是服软,又像是认输的语气:“你总是骗我,我又总是被你骗。”


    “我不?会再让你走了?,永远都不?会。”


    他话音刚落,林观因便被他一掌抱起,双脚离开地面?,她下意识惊呼一声,将钱玉询抱紧。


    “你要抱我去?哪儿?”


    地宫里一片漆黑,林观因看不?清前路,她只能等着钱玉询将她放下来。


    好在没走多远,她被他放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仅仅一臂宽的距离,好像是玉石雕成的一个大盒子,上面?刻着一些纹路,林观因掌心抚摸着身下的玉石,冰凉柔润。


    “这是什么呀?”她的声音有些颤,因为看不?清,所以多了?一分恐惧。


    但还好,钱玉询也挤了?进来,紧紧贴着她。


    他不?像之前那样,她问什么就会回应什么,他像是在和她赌气一样沉默着。


    就算是在完全漆黑的空间里,钱玉询的一双眼?也能看得很清晰,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和害怕,那双令他日思夜想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对他的不?解与依赖。


    他喜欢这样的林观因。


    钱玉询抬手,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解开她湿透的外衣,可?她的里衣不?一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衣裙。


    她里面?穿的是自己的裙子,与之前的衣服不?一样,钱玉询不?知道怎么解开她的衣扣,也找不?到能解开的地方。


    林观因总觉得不?对劲,她忽然想到什么,攥住了?钱玉询在她锁骨上游动的长?指。


    这是一具玉棺!


    “钱玉询,没有哪一对夫妻是会在棺材里面?做(防)爱的。”林观因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感,颤声向?他解释道。


    他岔开话题,那双蛇一般冰凉的手抚撩着她的裙摆,游动着到她的腿弯,“之前成亲的时候,那什么都不?算。林观因,我还没有拥有你。”


    林观因心尖一颤,他这话就好像是在向?她求爱,似乎在求她,纵容他、怜爱他。


    “但、但我们应该回家再……”林观因不?是在拒绝他,而是,她的认知还没有到钱玉询这样的程度。


    在棺材里什么的……让林观因不?寒而栗。


    “求求你。”他哑声在她唇边低声道。


    求你爱我一点、放纵我一点。


    但林观因还没准许,那小蛇就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不?能!”


    她刚惊呼出声,耳边就传来布帛撕碎的声音。


    她的裙子!


    她专门穿了?最好看、最贵的裙子来见他。


    钱玉询垂眸,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他日思夜想的一张脸。长?指滑过她的颈边,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他的印迹。


    “这个不?能撕了?,”林观因面?前冰凉,是他束着的马尾不?停向?下滴着水珠,正好落在她的胸口,“这个是这么解开的。”


    她主动拉着他的手,教他解开那一个小扣。


    钱玉询的笑声溢出嘴角,“你是在对我示好么?”


    林观因半支起身子,摇了?摇头,决定放纵他、也是放纵自己:“不?是。”


    “我也是在爱你。”


    不?知这一句话触碰到了?钱玉询的什么开关,他俯身用牙齿狠狠咬了?林观因一口,似乎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气。


    可?他也只是咬了?一下,又蓦地松开,用温热湿润的舌头吸、吮、舔着。


    林观因难耐地推拒着他的肩,“你别、别呀!”


    林观因的思绪被他弄得一片狼藉,只觉得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她伸手在黑暗中寻找着他灵虚穴上的那颗红痣,她重重地摁了?一下,他才停住动作。


    钱玉询抬头,无措地看向?她。


    林观因自然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觉得他放过了?自己。


    “你咬得有些重。”她叹了?口气,声音轻柔,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你不?喜欢么?”他反问道,似乎是在请教她,“书上说?的,应该没错。”


    林观因一脸懵,那些图画的记忆又重新涌现到她的脑子里。


    “我学会了?很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他俯身,强硬地入侵她的唇齿间,湿润的舌尖剥夺着她的呼吸,强势地攻占她的领地。


    他卷着舌尖,裹着她的小舌,一寸一寸紧贴、交缠。


    他果然学会了?很多!


    林观因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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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滑冰凉的小蛇不?停地往里钻,挤压着内壁,本就狭窄的空间紧紧绞着小蛇,让它灵活的身体也绷得很直。


    林观因想逃,又逃不?了?,在这具玉棺里,能供人活动的空间只有这么一点。


    她埋头在钱玉询的臂弯,轻声啜泣,“……有点凉。”


    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对钱玉询来说?两人已?经好几月没见了?。


    但对林观因来说?,距离他的手指触碰自己不?过是前几天才发生?过的事。


    可?她还是胆怯害怕,尤其是在这么漆黑空洞的地宫,她的皮肤都颤栗起来,不?仅有钱玉询的长?指,随着他的动作还有一缕凉风,不?停往里灌。


    他的掌心有一道伤口,细小的温水冲刷着他破碎的皮肤,钱玉询似乎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


    他贴心地说?:“你尝尝,比藕粉好吃。”


    他话音刚落,林观因愤愤道,“你太过分了?!”


    “过分么?”


    他还想更过分一些,想折磨她、欺骗她……将她所有对自己做的事情,对她再做一遍。最后?将她锁在自己身旁,一刻都不?能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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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他无比怨恨当初放过林观因的自己,不?该让她走的,就算是死他也要亲眼?看着她。


    这样疯狂的爱意,也是爱啊。


    好不?容易放开了?她,钱玉询翻找着自己腰间的荷包,取出一颗药丸放到林观因嘴边。


    “……这是什么?”


    “情(防)药。”他笑着说?,语气中尽是调笑。


    林观因才不?信他的话,他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这种?药丸。


    她侧头将药丸吞了?下去?,小小的一颗,她嚼了?嚼,似乎还有点冰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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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害怕么?”他倾身,在她耳边问。


    林观因双手揽着他的脖颈:“有你在,我就不?怕。”


    说?不?怕,还是有点怕的。


    钱玉询抚着她的腰背,将她贴向?自己,滚烫的身体不?停往里面?狭小空间挤,将整个玉棺的凉气都挤出去?。


    林观因咬着他的肩,“……真的疼。”


    钱玉询一手抚着她的后?脑,轻声哄着她,“不?怕,就一下。”


    果真,就一下。


    那疼痛还没缓过来,温热黏腻的水流浇上小荷尖,像是要迫使小荷绽开一样。钱玉询忽然怔住,地穴的风抚过他的蝴蝶骨,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他双眼?茫然,看起来脆弱又极具破碎感,歪斜的马尾垂到他的肩上,都没了?生?机。


    林观因伸出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额间,那里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混着他眼?角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到她身上。


    “……”林观因也怔住,“没关系……”


    “这是正常的嘛……”


    她安慰的话还没说?完,钱玉询抱着她的腰转了?个向?,她一下腾空,双臂搭在了?棺材的边缘。


    地宫内一片黑,她实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只有躲在这具棺材里才感觉好一些。


    林观因赶忙缩回手,蜷曲着身子缩在钱玉询怀里,仿佛外面?真有吃人的巨蟒。


    “书上是这么写的,”他喃喃自语,满是疑惑,他想急切地验证他的学习成果,长?指在玉棺内逆着汨汨细流摸索,“是这里?”


    “……”林观因别过脸,实在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钱玉询声音低哑,又带着一些好奇,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晰:“这里开了?朵荷花,将花瓣剥开,一层又一层。”


    “找到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巨蟒的鳞甲缠绕着荷叶的根茎,黑暗滋生?着林观因的恐惧,她不?由得抱紧钱玉询的脖领,以此来增加安全感。


    黑暗的地宫,莹润的玉棺。


    林观因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有阴凉的蛇吐着信子,围绕在她身侧。


    林观因咬着自己的唇肉,将细碎的啜泣声生?生?咽下去?。


    他玩得起劲,地宫里阴凉的风往里灌,又随着他的动作,将凉风挤出。


    她的催促声都显得绵软无力,林观因趴在他的身侧。


    “但这样好像不?行。”钱玉询浅浅的吞咽声在空洞的地穴中放大,萦绕在林观因耳侧。


    从前被他捏碎的真莲子,又变成了?另一个小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太过分了?。”


    他亲了?亲她眼?尾流出的泪花,像是在哄她一样:“快被绞死了?。”


    他手背的经脉绷得很紧,内力汇聚在掌心不?断外泄。


    钱玉询在林观因面?前根本控制不?好他的内力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林观因身上。


    “等、等……钱玉询……”


    不?管她怎么叫他的名字,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似乎想要一雪前耻。


    生?理性的眼?泪被迫流出来,林观因双臂无力地滑下。


    钱玉询垂头在她颈边,她身上的香味似乎更加浓郁,他嗓音低哑痛苦:“林观因,你杀了?我吧,求你了?。”


    “如?果要离开我,就先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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