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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少年, 你这样欺负小孩子,太过分了吧?”


    相比甚尔每天神经紧绷,废寝忘食的从典籍中寻找能救她的线索,梨音就淡定多了。


    鬼杀队当年都没找到办法, 现在也找不到的可能性更大。与其每天惶惶,不如放松享受最后的时间。


    她从小没受过委屈, 自然不可能禁足一样只窝在甚尔的房间,甚尔所在的院子。


    她去拜访了禅院直毗人,在得到可以在禅院家走动的允许后, 梨音就开始四处闲逛了。


    今天,她逛着逛着就看见个十四五的少年,一只脚踩在名四五岁小女孩的脑袋上。


    禅院直哉听到陌生的声音一愣,转过头, 只见一名年轻的短发女性身穿和服,气质张扬明媚的走下檐廊。


    这女人哪来的?


    肯定不是禅院家的。


    禅院直哉隐约想起,甚尔好像带了个女人回来……


    梨音走到少年身前,先礼后兵:“少年,抬下脚呗。”


    阳光倾泻在梨音金色的发丝上, 琉璃红的眼眸和漂亮的脸蛋熠熠生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都在禅院家充满压抑的环境下长大,见到的永远都是低着头远远对他行礼的女人,十四岁的少年直哉莫名觉得眼前女人太晃眼了。


    发梢的红色, 更是让那张漂亮的脸蛋增加了一份殊丽。


    “你是谁!”少年直哉大喊。


    陌生的情绪在禅院直哉心头涌动,他一时间无法分辨,本能的, 禅院家刻到骨子里的不把女性当人的观念在如此晃眼的情况下占了上风。


    “谁允许你抬头看我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梨音挑了挑眉。


    她之所以一开始没立刻动手是因为她不了解情况。


    她见过特别气人的熊孩子。当然,大人欺负小孩子肯定是不对的, 但如果是小孩子先犯错把大人惹急眼了,她总不好无缘无故的就动手揍人。万一这是亲兄长在残酷的教育亲妹妹呢。


    现在嘛,她可以确定了,眼前的少年是个被惯坏了天龙人,她不必手下留情了。


    梨音的表情变得漫不经心,“哦,你谁啊。不管你是谁,你确定你不把脚抬起来吗?”


    禅院直哉故意用力踩了一下,他得意的抬起下巴,还没等他开口挑衅,胸口一疼。


    禅院直哉的身体直接横飞出去。


    “砰!”


    胸口剧痛之下,直哉被踹的撞到了院墙上。


    梨音收回脚,蹲下身把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


    和服也没个口袋,梨音没有手帕,只能用衣袖擦了擦小女孩沾满灰尘的脸颊。


    “还好吗?”


    一道劲风袭上梨音的脑袋,没等小女孩说话,梨音搂起女孩璇身,后仰躲过了少年的飞踹。


    下一秒,小女孩被梨音一抛,落在了不远处的檐廊上,彻底脱离了战斗范围。


    梨音的动作非常有分寸,禅院真希落在檐廊的木制地板上时,连个踉跄都没有。


    禅院真希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个姐姐居然和直哉动手!


    整个禅院家,除了她,这是她看见的第二个和禅院直哉那混蛋动手的女性。


    真希其实知道,就是因为她一直不服直哉那个混蛋,她才被欺负。但是,让她屈服直哉那混蛋是不可能的。


    小小年纪的真希已经非常具有反叛精神了。


    梨音发现少年的动作异常的快。


    “有点意思啊。”


    怪不得这少年有骄傲的资本。


    梨音在东京咒术高专当了一年多的老师,很清楚年轻咒术师的水平。


    五条悟和夏油杰属于论外,除去那两个,眼前的少年已经比咒术高专的其他学生都厉害了。


    普通人和咒术师战斗最忌讳和术式硬碰硬。


    所以,梨音选择速战速决。在少年使用术式前,就把人揍翻在地上。


    没有像直哉那样侮辱性的踩在小女孩的脑袋上。


    梨音微微弯腰,一只脚踩在少年的胸口。手臂撑在踩在少年胸口曲起的大腿上,笑的灿烂又张扬,“少年,被人踩的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梨音也是年长些,欺负小辈不符合梨音的家教。


    但是,眼前这少年天龙人的太气人了,梨音选择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啊,天龙人是漫画《海贼王》里的特殊族群,自视甚高,嚣张跋扈,不屑和普通人呼吸同一片空气。


    梨音觉得用天龙人来形容这个自大少年非常恰当。


    禅院直哉的脸都憋红了。


    耻辱!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胸口被踩的缘故,直哉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他仰躺在地上,只觉得湛蓝的晴空下,上方弯腰笑他的女人,晃的他目眩。


    禅院直哉脸红的憋不出一句话。


    梨音只当这小子知道错了。


    她松开脚,顺手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掸了掸对方胸口的尘土,语重心长。


    “被踩很不爽吧。既然知道这个,以后就少欺负人。你也十多岁大孩子了,欺负小女孩不会让你显得更厉害,只会显得你特别无能。”


    “无能到不敢挑战强者,只能欺负弱者。”


    梨音这是当老师当习惯了。


    身为年长者,对青少年有引导教育的责任。


    见少年不吭声,梨音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不服的话,就正大光明的找我挑战。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小朋友,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这些梨音就转身走了,她走到檐廊下,牵起小女孩的手,“走,我送你回你的院子。”


    禅院真希目光闪闪发亮。


    “姐姐你好厉害,直哉那混蛋都不是你的对手!”


    “嘿嘿,你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厉害的!只要你努力训练。”


    “我也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只不过是年纪太小了。小孩子的身体还没长大,力量,肌肉,身高,体重,都远远不如大孩子,你当然打不过他。不过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能揍的那个以大欺小的家伙找不着北。”


    说话间,梨音忽然转过头,不远处,甚尔正双手抱胸的靠在墙边。


    梨音举手示意了下,继续和小女孩说话。


    “说起来,小妹妹,你好坚强啊,被那么欺负都没有哭。”


    禅院真希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在直哉的面前哭!”


    哭鼻子有真依一个就够了。


    “那个少年那样欺负你,家里人不管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小女孩明显就沉默了。


    过了好久,真希才说,“直哉是家主的儿子。爸爸不喜欢我。”


    梨音:“……”


    唉,感觉又是一个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甚尔呢。


    不过,看直毗人老爷子人还可以啊,居然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的吗?


    “既然这样,那就以后努力加油,揍服他们!”


    梨音对小女孩晃了晃拳头。


    就禅院家这生存环境,与其告诉小女孩善良守序,不如告诉她以“理”服人。


    拳头即真理。


    真希重重的点头,“我会的!”


    去上咒术理论课的禅院真依刚下课,找不到自己咒力微乎其微的姐姐了。


    她慌张的在院子门口四处张望,看到真希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姐姐!”


    “真依!”


    禅院真希清脆的叫了一声。


    叫完,真希转头看了梨音一眼。


    梨音鼓励的轻推小女孩的后背,“回去吧。”


    远远看着两个小女孩抱成一团,梨音回身走向跟在不远处的甚尔。


    “怎么找来了?怕我在你们家吃亏啊。”


    甚尔握住梨音的双手,低头亲了下梨音的唇瓣。


    梨音被亲的不好意思,双手被甚尔抓着也没办法推人,只能等甚尔亲完,白了一眼,“注意点,这是外面。”


    甚尔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甚尔又低头亲了亲,“外面怎么了。”


    梨音:“我害羞。”


    甚尔笑了,他下一秒公主抱起梨音,非常嚣张的翻墙,飞檐,几下就跳回了自己的院子。


    梨音被甚尔压在廊柱上,放肆的深吻着。


    甚尔最近是不是……亲的和做的太多了。


    她理解甚尔的焦躁,所以她没有抵抗。


    她的态度更加反向纵容了甚尔的放肆。


    甚尔不想克制了。


    他过去尊重梨音的想法,只在夜晚和家里亲热,但现在,他和梨音的时间也许在一天天变少,他还克制什么啊。


    亲着亲着,甚尔抱住被他压在廊柱上的梨音,只是拥抱,什么也不做。


    这个拥抱太悲伤了。


    梨音叹了口气,轻拍甚尔的后背,“书看的怎么样啦~”


    甚尔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发现。”


    书房里的书被甚尔翻遍了也没找到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这样……那我们回东京?好久都没见惠惠和佑希,他们肯定想爸爸妈妈了。”


    甚尔:“……”


    甚尔:“也好。我们回去翻翻高专的书库和忌库,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咒术高专是咒术界要地,除了教育,还充当据点的作用。


    高专忌库里封印着大量咒物,还存储着很多术式各样的咒具。同时,高专在结界术上的研究也是最细致的。


    回高专找线索确实是可行的办法。


    离开前,梨音想到刚刚遇见的小女孩,迟疑了下。


    甚尔:“怎么了?”


    梨音:“今天我遇见的那个孩子……”


    甚尔想了几秒,刚刚那个院子住的是哪家来着?


    “啊”了一声,甚尔想起来了,“那是我叔父的女儿。”


    梨音:“嗯?也是直毗人的女儿?”


    不是,禅院直毗人六十多了吧,那俩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真是老当益壮。


    甚尔:“不是。是扇叔父的。”


    甚尔很快就反应过来,梨音在想什么了。他太了解梨音心软的性子。


    “你想带走她?”


    梨音想了想摇头,“算了,她还有个需要她的妹妹在。”


    那个叫姐姐的小姑娘胆子明显比被直毗人儿子欺负的女孩要小很多。


    她需要姐姐在。


    禅院家应该不会允许她带走两个小孩。要是只带走一个的话对剩下的那个也很不公平,还不如让那两个孩子继续相互扶持着长大。


    甚尔:“扇叔父不可能让我带走他的女儿,哪怕他不喜欢那孩子。”


    梨音和甚尔低调的离开了禅院家。


    两人刚到东京咒术高专,就听说了件大事。


    “护送星浆体?让两个学生?”


    回到东京校,甚尔本来想找五条悟问问五条家有没有什么古籍里能有线索解决梨音身体的问题。


    结果刚到学校就听新上任的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和两个学生发布这样一项任务。


    梨音和甚尔刚翻遍了禅院家的书库,当然知道星浆体是什么。


    护送星浆体意味着天元每五百年一次的术式重启要开始了。


    于此同时,甚尔接到了孔时雨的电话。


    “怎么,找到虎杖香织的线索了吗?”


    孔时雨刚想开口的话被噎回去了。停顿了几秒,再次开口,“不是,有个任务要找你。”


    甚尔听都没听直接拒绝,“没空。”


    孔时雨:“先别啊,听听条件,任务成功没准有办法救你老婆。”


    第82章


    “什么?”


    甚尔脸色骤变。


    能救梨音?这是他现在最梦寐以求的事。


    孔时雨听到甚尔急切的声音, 立刻就笑了:“委托内容有点麻烦,最好不要让炼狱小姐知道。甚尔,你想接任务的话, 自己来这里。”


    他就知道, 甚尔肯定会应下。


    孔时雨说了个地址,甚尔挂断电话, 拍了拍正在和夜蛾正道说话的梨音的肩膀。


    “别操心那两个混蛋小子了,你不是想惠和佑希了吗?走,咱们回家吧。”


    梨音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


    回东京梨音本来是打算先回家, 但甚尔非说要先去学校找找线索。


    为救她,甚尔精神紧绷的快疯了,梨音想着反正都回东京了,回家也不差这一会儿,就顺了甚尔的想法先到学校。


    要想在东京校查资料,必须得请示校长。


    梨音是东京校呼吸法老师, 她突然被甚尔带走, 醒来后找校长请了一周的假。


    她回来销假, 顺便问了下学生近况。


    结果就听夜蛾校长替五条悟和夏油杰请了几天假期。


    “他们两个去做天元大人派发的重要任务去了, 这些天不会来上课。”


    梨音惊讶:“什么任务要他们两个同时去?又有特级出现了吗?”


    最重要的是, 一直低调不管事的天元居然亲自派任务?


    夜蛾正道是个很正直正派的人。


    他不会藏着掖着,直白的说,天元大人亲自指名委派他们两人护送星浆体。现在已经出发了。


    星浆体,天元。


    天元很神秘,鬼杀队知道的不多。


    神社只是扶持鬼杀队和总监部打擂台, 不敢掀桌,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天元的作用无可替代。


    听到甚尔叫她回家,梨音挺奇怪的, “谁的电话?”


    甚尔:“孔时雨的。之前我不是委托他调查那天到底是谁想把我支开吗?他说查到点东西,我要去看一下。”


    这理由挺合理的,梨音:“要我一起过去吗?”


    甚尔摇头:“不用,孔时雨那边也不保准,很可能会扑空。我去看看情况先。”


    甚尔这么说,梨音也没多想,只是嘱咐他要小心圈套或者陷阱。


    回到家,一周没见到妈妈的炼狱惠,欢呼着扑过去,“妈妈,我好想你!”


    梨音蹲下身,张开双臂,笑眯眯的抱住冲进她怀里的惠惠。


    旁边的甚尔蹲下身,盯着头发越来越炸毛的惠惠若有所思,他用手使劲撸了撸惠的头发,炸毛依旧倔强的炸着。


    “妈妈,你看!爸爸~他欺负人!”


    被用力撸了好几次的惠惠边躲边抗议。


    甚尔这次没撸,改成一只大手在惠惠头顶狂揉,那头炸毛更炸了:“臭小子,你都不想我的吗?”


    惠惠做了个鬼脸。


    甚尔又揉了揉惠惠的头毛,起身,“梨音音,家里就拜托你了。等我回来。”


    孔时雨给的定位不在东京,甚尔找过去正经花了不少时间。


    “报酬是什么?”


    甚尔问。


    孔时雨:“诅咒师集团开出的委托,他们中有一位诅咒师可能有办法。”


    甚尔表情微妙,他不是蠢货。


    这个委托来的太巧了。


    甚尔不信。


    “别可能。上次你还打包票说任务有五个亿呢。”


    孔时雨脸色尴尬,那次是他身为中介以来第一次滑铁卢。


    “委托人是藤原氏的,我信了,谁知道我再也联络不上他了。”


    上次也不能怪他吧。


    藤原过去是阴阳师大家族,衰落后,有一支一直在咒术界流传,非咒术界的又一直都是政治世家。


    一位自称来自藤原氏的找过来,又有人能证明他的身份,他当然信了。


    他还特意问过,为什么不直接找还在咒术界的那支家族,让他们出手。


    委托人暗示他,这涉及家族权斗,不方便。他们那支和咒术界的藤原氏不算太对付,咒术届的藤原氏更支持他们的对手。


    大家族的内斗笑话经久不衰,孔时雨心领神会没有多问。


    五亿委托价格很高,任务自然也很麻烦。


    甚尔那天去做的只是一系列麻烦任务最前哨的一个,按照委托人说法,其实就相当于雇佣甚尔当内斗的保镖。


    那个任务是测试甚尔实力用的。


    这孔时雨能不上套吗?


    那可是藤原氏诶,五亿对别人很多,对他们一族来说还不是洒洒水的事。


    虽然不知道藤原氏怎么找到他头上,孔时雨从不和金钱过不去。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甚尔完成测试任务从帐里出来,刚出来就收到了梨音遭遇特级咒灵的消息。


    等甚尔把梨音带回高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位藤原氏的委托人联络不上了。


    孔时雨生平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但他没办法,他只是个中介,总不能真去找政治世家的藤原氏麻烦吧。


    旁敲侧击调查了下,藤原氏现在确实在内斗,至于委托人是谁派去的,藤原氏那边没人承认。


    那场测试任务定金已经付了,定金很多,支付测试任务完全超出其中价格。


    对孔时雨来说其实不算亏,但确实是他身为中介的耻辱(被委托人耍了)。


    所以这次,孔时雨非常慎重。


    “我调查过那个诅咒师,他的术式能让人陷入昏睡。昏睡过程哪怕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甚尔,炼狱小姐的问题是临近25岁身体会极速衰败,只要让她陷入术式造成的昏睡,没准就不会死。”


    甚尔嘴唇紧绷。


    没准。


    这个词太不确定了。


    但这似乎确实是个办法。


    “只是昏睡,那醒来后呢?不还是会死?”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孔时雨耸了耸肩:“但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吗?”


    “甚尔,任务时间紧迫,我们没时间多考虑了。你要不要试试?”


    甚尔没有多思考,“任务是什么?”


    孔时雨:“杀掉星浆体。阻止天元和星浆体同化。”


    甚尔挑眉:“谁下的委托?”


    孔时雨:“一个名叫Q的诅咒师团体。他们希望天元失去控制,从而颠覆现有的咒术界。”


    甚尔冷笑:“真是疯子。”


    孔时雨:“他们自己的人也会行动,不过因为护送的人有五条悟在。为了确保能够杀掉星浆体,他们找到了有术师杀手之名的你。”


    甚尔对此不置可否,“他们又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


    甚尔有点怀疑这又是一个圈套。


    就像之前的五亿。


    要不是“帐”正好阻断了外界和他的联系,他到达静冈的时间肯定会提前。


    他相信,不到万不得已,梨音一定不会开斑纹拼命。


    她明知道后面有支援,也会尽量拖延时间,直到不拼命没办法。


    只要他早到一些,在梨音拼命前到达……


    甚尔每当想起这个都后悔万分。


    孔时雨:“他们一开始只是金钱委托。我知道甚尔你现在不会被钱打动,所以我直接替你拒绝了。Q的负责人非常有诚意,他们说,不需要钱的话,他们也可以提供别的,只要提出来,他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孔时雨还记得那天联络他的那个诅咒师嘴角微笑,“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无欲无求。术师杀手过去有钱就干活,现在他连钱都不赚了,那一定是遇到钱解决不了的事。我们是诅咒师,旁门左道最多,他需要什么?”


    孔时雨不觉得这个名叫Q的诅咒师团体能有什么能耐。


    真有能耐也不至于在咒术界一直都是二流团体。


    他用玩笑的口吻说了术师杀手现在最需要的诉求。


    Q的负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们团体里有个诅咒师似乎能帮到忙。”


    孔时雨调查了那个诅咒师,证明Q的负责人说的确实是真的。


    最主要是,他查到了那个诅咒师的老家。


    过去孔时雨从来没遇见委托人跑路的情况,上次的教训给他上了一课,他现在可以确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甚尔,要去吗?”


    孔时雨问,“我们得加快速度。高专的人已经和星浆体汇合了,我们必须在他们把人送到高专之前截杀掉星浆体。”


    杀人对于甚尔来说不是事。


    他是术师杀手,死在他手里的咒术师,诅咒师不计其数。


    委托杀掉星浆体,甚尔不会有任何心里波动。


    他从孔时雨那里接到星浆体的资料。


    看到目标人物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时愣了一秒。


    孔时雨咬着烟,歪头看了眼资料纸上的档案。


    “干么?”


    过去有炼狱小姐压着,甚尔从不接普通人和无辜人的追杀悬赏。


    他只杀恶贯满盈的咒术师和诅咒师。


    目标的小姑娘其实挺可怜的,她只是个未成年,从来没干过坏事,但谁让她是星浆体呢。


    甚尔飞快的把资料塞回档案袋,扔给孔时雨。


    “走吧。”


    第83章


    作为东京校咒术高专的体术助教, 甚尔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水平十分了解。


    相应的,那两个对他也很熟悉。


    不过……他手里具体有几张牌,那两个小子是一点都不知道。


    “想要对星浆体动手的只有诅咒师集团?”


    甚尔双手插兜, 站在楼顶, 居高临下的观察不远处的战斗。


    与其说战斗,不如说是那两个狂妄小子在单方面戏耍诅咒师。


    孔时雨:“还有盘星教。他们付了3000万的预付款。”


    谁说星浆体的命只能卖给一方, 反正两个委托人的诉求都是要星浆体死,孔时雨顺手都接了。


    “盘星教?”


    甚尔没听过,“那是什么?”


    孔时雨:“一个崇拜天元的普通人教派。只有教内高层了解咒术界,普通教众都不知道。”


    普通人,那应该没什么用了。


    甚尔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结束战斗的一刻隐藏了身影。


    “你去拿盘星教的3000万做悬赏。我需要有人把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开。”


    孔时雨:“全部的预付款都用掉?”


    甚尔:“都用掉,然后通知Q的人,让他们集合能集合的所有诅咒师,随时听我的信号。天元同化时间在满月之夜,也就是说,是在两天后。那两个小子,哼,一定会拖延到最后时间。”


    这是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人性方面的判断。


    用梨音的话说,那两个,是标准的好孩子。不欺负比他们差的人,不做坏事,一直奔走在祓除咒灵,营救保护非术师普通人的前线。


    两个十六岁的小鬼,让他们送一名少女去死(和天元同化和死亡没有区别), 那两个小鬼肯定于心不忍。


    可这又是天元的任务, 他们不得不完成。


    以他对那两个小鬼的了解,他们预计会尽可能让星浆体过好最后的时间。


    真是……让人发笑的临终关怀。


    事情的发展不出甚尔所料。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Q的战斗员手里救了星浆体后没直接把人送去咒术高专, 而是把那女孩送去了廉直女子学院。


    甚尔站在廉直女子学院外,看着遍地的警戒咒灵,挠了挠头。


    “看来让那两个小子分开的机会出现了。”


    甚尔掏出手机打给孔时雨:“现在有多少人,来多少人。我们行动。”


    五名Q集团的诅咒师半个小时内到达,同时到的还有两名垂涎3000万赏金的赏金猎人。


    甚尔把指挥权交给了孔时雨。


    “你用那些杂鱼拖住夏油杰,我来趁机杀掉星浆体。”


    诅咒师进入学院,学院内的咒灵立刻报警。


    甚尔躲藏在一颗能看清整个学校动向的大树上,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


    他的目标只是杀掉星浆体,又不是杀掉五条悟,有什么好不安的。


    那小子体术不是他的对手,无下限对他作用不大,“苍”和“赫”的原理和效果禅院家都有研究。


    要小心“苍”,他对星浆体动手的时候,五条悟那小子很可能用苍把星浆体移走。


    果然,还得先解决掉五条悟那小子吧。


    夏油杰的身影从一栋教学楼里跑出,他奔向的方向正是刚刚诅咒师破坏诅咒的方向。


    甚尔跳下树,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闪进了刚刚夏油杰跑出的教学楼。


    耳朵微动,整栋楼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讲课的声音,不是,不是,不是这间。


    “什么情况,理子,你男朋友?”


    一道细微的女声从嘈杂混乱的声音中传入甚尔的耳朵。


    甚尔脚步一转,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的脚步慢了一步,五条悟已经拎着星浆体从那间音乐礼堂跑了。


    甚尔跳出窗户,转过头,只见五条悟拎着个女孩在学校欧式建筑的房顶狂奔。


    甚尔没有迟疑,下一秒,他就像一颗炮弹一样手持天逆鉾,爆冲向五条悟和星浆体。


    天逆鉾是特级咒具,自带咒力波动。


    五条悟从童年起就被悬赏,想杀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自小他就对咒力的波动特别敏感。


    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把天内理子抛向空中,微微侧身躲避袭击过来的刀锋。


    天逆鉾轻松突破无下限术式的阻隔,刀刃割过五条悟的右手手臂,带起一道深深的伤口。


    “甚尔老师!!!”


    十六岁的少年五条悟震惊。


    甚尔表情淡淡的:“果然,用这个你就会发现。不过……”


    下一秒,甚尔转而攻向了从空中落下的星浆体。


    五条悟右手手臂重伤,他还不会反转术式,右手手臂在剧痛中举起,输出咒力。


    糟糕,来不及了……


    这个念头刚起,只听“哐”的一声。


    剑与剑的撞击声在空中骤然响起。


    “咔”的一声,拦住甚尔斩向星浆体的武器断裂了。


    甚尔的眼睛微微睁大,之前一直都弥漫在心头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梨音!!!”


    炼狱梨音手持咒具长刀,面无表情的拦腰接住降落的天内理子,接住人的同时,手中的咒具长刀迎向了甚尔的攻击。


    天逆鉾能解除一切术式。


    包括咒具自带的。


    梨音的长刀术式是强刃,就是很难损坏。这把长刀除了当初被宿傩手指给崩刃了(这个崩刃梨音在禅院家查阅资料时知道原因了,不是宿傩手指太硬,而是宿傩手指自带无法损坏的束缚),一直都很可靠。包括她在和特级咒灵战斗的时候,一直都在守护她。


    这一刻,强刃术式被解除,伴随梨音四年多的咒具长刀断了。


    甚尔表情变得无措。


    这一瞬间,明明很短,在甚尔眼中却漫长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


    梨音抱着天内理子降落到地面,不到一秒内,甚尔握着天逆鉾降落在不远处。


    五条悟从房顶看了眼下面,想了想,也跳下去了。


    “梨音。”


    甚尔语气微弱又祈求,“把星浆体交给我好不好。”


    他明知道梨音根本不可能答应,他还心存妄想的祈求。


    梨音说实话,现在真的心里很难受。


    甚尔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禅院家有大量的资料关于天元的介绍,天元如果不和星浆体同化,不进行□□信息重置,衰老的天元在【不死】术式下,不知道会进化成什么怪物。


    五百年前,禅院家一位家族成员,经历了当年的天元同化,护送星浆体任务。他详细书写了如果天元同化失败,可能带来的后果。


    最严重的是天元可能成为所有人类的敌人。


    这简直是终极版的电车难题。


    到底是牺牲星浆体一条人命保全体人类安全,还是赌天元进化后还保持理智,仍然站在人类这边。


    这种豪赌梨音不敢赌。


    说她软弱也好,怎么也好。如果星浆体是她,她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己,但可惜,星浆体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没办法慷他人之慨。


    特别是慷慨的是别人的人命。


    梨音不想做选择,也不想甚尔做选择。


    “交给你,然后杀了她吗?”


    梨音的语气很冷,“有我在,不可能!”


    甚尔抿了抿唇,他知道,他失败了。


    梨音把天内理子交给五条悟,让他把人带走,“甚尔交给我。”


    十六岁的少年看了看梨音,又看了看甚尔,默默接过天内理子,离开了这里。他得先藏起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暗杀者。


    五条悟和星浆体离开后,甚尔小心的靠近梨音。


    梨音没有理会甚尔,她弯腰捡起断刃,沉默地看着手里断开的咒具长刀。


    鬼杀队的刀匠只能重铸长刀,长刀上面附着的术式他们就没办法了。


    “梨音音。”


    甚尔小声叫了声。


    梨音抬起头,看着眼前让她挫败的男人。


    她是否一直都错了。


    她知道甚尔道德观念一直都和炼狱家教育的不一样,但她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只要甚尔不干坏事,那就不算事。


    她曾经从网上看过一个问题,就是一个没有良知的恶人装了一辈子的好人,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梨音看到这个问题很果断的选了好人这个选项。


    他既然干了一辈子好事,装了一辈子好人,那怎么能说不是好人呢?


    放在甚尔身上同样,只要甚尔一辈子都没有做出让她不满,没办法接受的事,甚尔价值观,道德观和她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就连她都会懦弱。


    在星浆体上,她就很懦弱,不愿选。


    甚尔想杀星浆体这件事彻底突破了梨音能接受的底线。


    往大了说是全体人类的命运可能就断送了,往小了说,星浆体只是个十四的未成年女孩,无辜又纯洁。


    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去杀一个孩子。


    她这四年多来,一直以身作则,一直努力教甚尔热爱这个世界,都是白费的吗?


    “为什么?!甚尔,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一个孩子啊!”


    梨音一直压抑的失望在这一刻崩溃决堤。


    搞砸了。


    这句话充斥在甚尔的大脑。


    他看到目标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绝对不能让梨音知道。


    现在,梨音知道了。


    梨音对他很失望,他搞砸了一切。


    他想过要不要消耗五条悟的精力,那小子还不能24小时开无下限,只要消磨他精力,在他放松下来的一刻,他就能杀掉五条悟。


    杀掉六眼小鬼,再杀星浆体就畅通无阻。


    能让五条悟放松下来只有在到达高专那一刻。


    甚尔担心在高专撞见梨音,影响到对星浆体的暗杀,他就放弃了这个最初的方案。


    至于杀掉五条悟梨音会厌恶他这件事……杀掉星浆体梨音就不会原谅他了,他还在乎这点吗?


    他选择提前行动,将战场选在了不在东京的廉直女子学院。


    让他没想到的是——梨音还是来了。


    第84章


    甚尔手不自觉脱力, 手中的咒具掉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一切都是借口。对梨音来说,他所有的理由都是在加剧她对他失望。


    但是,神啊,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想梨音死掉。


    她还那么的年轻,他记得他亲吻她时可爱的表情,记得她怀抱他们孩子时满脸温柔的模样。


    他记得她生气时的娇嗔,记得她开心时候搂着他的脖子给他的拥抱。


    她才24岁。


    却只有几个月可活。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妻子走向死亡却什么也不做。


    他明明能做什么,为什么不去做!


    就像现在, 只要杀了星浆体,梨音就可能有更多的时间。


    他为什么不做? !


    他杀过人,杀过很多人,现在不过是再多杀一个。


    巨大的灰暗笼罩在甚尔的头上。


    他站在那里,浑身绝望的仰着头,闭着眼。


    就这样吧。


    他什么也不说,梨音对他彻底失望,不再管他后,他再去杀掉星浆体,哪怕同归于尽。


    他在去廉直女子学院之前特意转道去见了个昏睡中的人。


    那个人额头上有明显的术式痕迹。


    不吃不喝,没有像植物人那样打营养装尿袋。只是昏睡着。


    据说那人已经这样昏睡一年了。


    有点像束缚。


    甚尔看不太出来。他只能看得出是中了术式, 具体术式效果不清楚。


    就像宿傩手指,咒胎九相图之类的特级咒物,它们有无法损毁的束缚在。昏睡之人中的术式束缚没准就是用昏睡不醒维持身体体征。


    不然,正常那样睡着什么也不管,一年早死了。


    有这个案例在, 甚尔决定赌了。


    因为有梨音看着,甚尔很少赌。他一直觉得撞见梨音是他人生的大奖,他的赌运没准相当不错。


    梨音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她失望,她崩溃,她最难受的是什尔什么也不说的灰暗地仰头站在那里,只是站在那里!他在演什么难言之隐的苦情戏吗? !


    价值十个亿的特级咒具天逆鉾像个垃圾般掉在他的脚边,捡都没捡。


    梨音至今还记得什尔得到那个咒具时候的兴奋。


    “有了这个,五条家六眼小鬼的无下限也没什么意思了!”


    当时梨音满头黑线,“喂,人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朋友,你都二十多岁了,老欺负他干嘛?”


    甚尔才不管这个,他兴奋的把玩着那个名叫天逆鉾的咒具好几天。


    还让她对五条悟保密。说这是他的秘密武器。


    梨音翻了个白眼,她是有多闲和自己的学生聊自己丈夫有什么咒具?


    现在想想,也不过才是去年发生的事。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是梨音上前,走到浑身散发灰暗气息的甚尔面前。


    “你就打算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吗?”


    一阵沉默后,甚尔嗓音暗哑,“你在期待我解释什么,你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吗?”


    梨音心头涌起一股子气,无力又难受。


    “甚尔,我们是夫妻,夫妻两个人的关系不能只靠一个人努力。你什么也不说,是想让我转头就走吗?是想让我们两个的关系彻底完蛋吗?”


    梨音当然可以赌气的转头就走,但她不想这样。


    她只剩不到十个月的时间了。


    她很喜欢甚尔。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颜值主义者,甚尔可以说除了性格,不管哪方面都非常贴合她审美。


    就连性格缺陷,都在甚尔浓烈的爱意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梨音一直都觉得那点小缺点不算什么大事,甚尔从小没人爱,养成逃避性性格完全可以理解。


    只要不出现甚尔暴露性格缺陷的事发生,那点小缺点相当于不存在。


    梨音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四年多来,他们的婚姻也一直都很幸福。


    普通人平凡的日子,哪来那么多重大事情呢。


    直到现在。


    甚尔什么也不说的样子让她好生气!


    又气又难过,还想哭。


    她其实很坚强的,但坚强的人难道就不会哭了吗?来自最深爱之人的伤害就像一把刻刀在她心头划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这是她选的人。


    她明知道甚尔是什么样的人,这是她自找的。


    就像养小猫,既然养了就要负责。不能因为它听不懂人话乱尿,乱咬,看着被咬坏的沙发和窗帘和被尿的被褥崩溃大哭到弃养。


    这是她自找的!


    她明明知道甚尔是什么样的人。


    梨音上前一步,拉住了甚尔的衣袖,“你就真打算一句话都不说了吗?”


    “甚尔,我没多久可活了,最后的几个月,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甚尔瞬间绷不住了。


    他转身用力拥抱住梨音,“你也知道你没多久可活了!你就没想过我吗?!”


    梨音被抱的身体微微向上,她的下颚搭在甚尔的肩膀,这一刻她无法看见甚尔的表情,但从甚尔身体的颤抖,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悸动。


    甚尔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梨音在禅院家的一周里很清楚。


    没日没夜的翻阅书卷,试图从书卷中找到救她的办法。她无聊的出去在禅院家闲逛,他又暗中跟着,因为怕她吃亏。


    剩下时间都用来和她抵死缠绵。


    月光下,他的表情夹着情欲和悲伤。


    在古老的宅院,梨音有种穿越了时光的错觉。


    甚尔给她一种随时会紧绷到炸开的感觉。


    “所以呢,你是为了我要杀掉那个孩子吗?”


    梨音轻轻的问。


    甚尔不吭声了。


    他总是在梨音面前破功。


    明明是他自己决定的,只要梨音失望的离开,他就可以去追上星浆体。


    她是那样的骄傲,却总是在他面前,不再骄傲。


    每一次,都是梨音在向他走来。


    甚尔很喜欢梨音这点,原来他也可以被坚定选择着,但这一次,他又痛恨梨音这一点。


    【甚尔,我没多久可活了,最后的几个月,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


    这句话一出,他哪还绷的住啊。


    他也想好好的啊。


    但他们这样怎么好好的啊!


    他以为他可以冷酷的什么都不说,但梨音的这句话,让他压根无法冷酷,情绪全面崩盘。


    他好爱梨音啊。


    他怎么忍心在梨音说“我们好好的好不好”的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


    甚尔不说话,其实已经相当于回答了。


    梨音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结果不出她所料。


    她用力锤了甚尔的后背一下,“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延续自己生命的办法是用别人的命。你们咒术师不是最在意诅咒的吗?用别人的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已经相当于诅咒了。”


    甚尔:“我不在意这个,只要梨音能继续活着就可以了!”


    “哪怕会不幸?”


    “哪怕会不幸!”


    梨音笑了,这笑有些无奈,是对甚尔过于天真妄想的无奈。


    “甚尔,你太小看不幸这个词带来的连锁影响了。”


    “它最开始可能只是我们之间的低气压,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生命因为一个未成年女孩才得以延续,我们的生活不再有欢笑,我们的家庭变得压抑又窒息。”


    “你会怀念过去,你会困惑明明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什么未来会变成那个样子?”


    “在长久的压抑下,你或者我都可能遇见其他的人,甚至出轨。我们的家庭会完蛋的。”


    甚尔反驳:“我才不会出轨。”


    梨音:“我只是假设。在你忍受不了压抑的生活的时候,一名温柔明媚的女性不在意你的冷淡,满脸天真的,不怕被拒绝的靠近你,你真的不会放任她的接近吗?”


    甚尔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未来,他不说话了。


    因为梨音说的没错。


    如果他的未来每天都很压抑,他愤怒不解明明他是好意,为什么他们再也不快乐了。有那样一个人接近他,他很大可能不会把人赶走。


    特别是一个很像过去梨音音的女人出现。


    他不会出轨,但他很可能会看着那个人怀念他和梨音的过去。


    越是怀念越是痛苦。


    越是痛苦越是……


    甚尔不敢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连自己不会出轨这个坚定的想法都不肯定了。


    梨音总是那么了解他。


    “只要我们不变成那样就可以了。”甚尔嘟囔。


    梨音轻轻摇头:“我们一定会变成那个样子。那是诅咒。”


    “甚尔,你其实很怕寂寞,并且贪恋温暖。不然,当年你也不会因为早苗对你态度还不错就愿意给她钱。”


    梨音醒来后,甚尔把从早苗那里拿来的线索也和梨音说了。


    四年多过去,梨音早就不记得那个女人了。


    甚尔的话唤醒了她对早苗的记忆。


    她好奇的问了早苗的现状,得知她快养不起自己的孩子,并且打算把孩子抛弃掉时微微皱眉。


    很明显梨音对早苗抛弃孩子的做法不认同。甚尔见状就顺便说了,他建议早苗把孩子扔给产屋敷。


    “反正产屋敷家有福利院,多养一个也不多。”


    甚尔说的完全不在意,梨音却看了甚尔一眼。


    甚尔在女性上,总有一种有些薄情的温柔。


    薄情和温柔明明是很矛盾的词,但在甚尔身上却非常适配。


    他薄情在于吝啬于把自己的感情给对方,温柔在于,不会冷漠冷酷的对待对他态度好的女性。


    甚至不能说态度好,只要不是态度差的女性,他都不吝啬温和。


    甚尔心里等式非常拎的清,对他态度差,他也同样差回去。


    对他态度好,他就不会冷脸。


    如果他们的婚姻未来走向压抑,那么甚尔在外面面对对他态度好的女性,他一定不会赶走对方。


    梨音敢肯定这个。


    所以她才说的出,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各自出轨。


    她不能忍受自己这条命的延续是因为一个少女。只要想到这个,她就难以忍受甚尔碰她,她应该不会再回家,每天忙于工作赎罪。


    惠和佑希让妈妈带,至于她……没工作的时候大概会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后睡个小白脸。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这样的未来未免太可怕了。


    这大概就是被诅咒的代价。


    第85章


    梨音描述的未来太可怕了。


    甚尔用力抱住梨音, 因为他发现梨音说的未来很可能变成现实。


    梨音笑了笑,“这还是往好了想,就是承诺你——只要杀掉星浆体就有办法救我这件事是真的。但假如, 哪怕杀掉星浆体也没办法救我呢?”


    甚尔闷闷的说, “我想过这个,但是……只要有能救你的可能性, 我就想试试!”


    甚尔的话口被她撬开了。


    只要甚尔不再拒绝沟通,一副摆烂等她转身离开的模样,他们的关系就还有救。


    梨音安抚的拍了拍甚尔的后背, “我们都知道有个黑手在暗中偷偷操纵一切,谁知道现在这一步是不是也是他的一步棋。”


    甚尔:“!!!”


    其实以甚尔的智商,他确实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能救梨音这个可能性在他脑中占了上风, 哪怕他明知道是陷阱,也想踩一踩。


    甚尔不解, “到底是谁想杀你。甚至为了杀你布这么大一个局?”


    梨音歪头想了想,摇头:“我没这么恨我的仇人。”


    甚尔也想不到。


    幕后之人肯定是咒术界的,梨音以鬼杀队的身份参与到咒术界中,总监部就算恨,最恨的也应该是鬼杀队负责人产屋敷一族。


    恨他的?


    甚尔想了想,他杀的诅咒师全部欺软怕硬,不像有这么大能量。真要有这种能量,早就硬刚总监部,在咒术界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诅咒师势力。


    小夫妻两个经过这一段交谈已经冷静下来。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后背, 让他松开她。


    “先和我说说,现在都怎么回事。”


    梨音是从甚尔接了个电话就让她回家开始觉得不太对的。


    虽然甚尔的理由很充分,但梨音还是觉得很奇怪, 因为在禅院的一周里,甚尔有点她落单PTSD了。


    甚尔一直在自责。


    他一直认为,是他不够坚定的陪着她,才让她遭遇这一切。


    梨音反而觉得,甚尔在没准两个人齐齐殒命也说不准。


    越看禅院家关于咒术方面的资料,梨音越庆幸那天她能活命有多方面的巧合因素在。


    那个特级咒灵擅长火。


    梨音从小修炼炎之呼吸,对火最有抗性,这才让她在领域中不至于瞬间烤成焦炭。


    当时情况危急的最后一博,她完全是冲着同归于尽去的。


    要不是什尔恰好在那时打破领域,让特级咒灵陷入术式熔断状态,她根本就没机会砍掉那个咒灵的头颅。


    她会被领域内的陨石必中效果砸死。


    所以,她能活下来真的要感谢甚尔,感谢自己,感谢老天。


    甚尔患上她落单PTSD,却放任她独自在家,这让梨音觉得什尔口中去看看孔时雨调查幕后黑手情况的说法可能有猫腻。


    她偷偷跟了一路,一直到甚尔动手,她才彻底死了心。


    甚尔是真的要杀掉星浆体。


    甚尔简单讲了他这次接受委托的内容。


    梨音皱眉沉思,“他们为什么要杀掉星浆体?”


    甚尔不在意这个,梨音想的就多了。


    一个人从小的教育很大程度塑造着一个人的性格。就像梨音,从小受到的都是“达则兼济天下”的教育,她个人是非常有奉献精神的。


    她肯定无法忍受有人企图毁灭世界。


    当然,毁灭世界是夸张说法,天元进化方向不确定,一旦这个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进化方向是与人类为敌,那么整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以想象。


    那样的未来肯定会有大量伤亡。


    天元住在咒术高专东京校的地底,要是天元失控,东京一千五百万人口的生命必然是最先受到威胁。


    “走,我们去会会你的委托人。”


    梨音很干脆的下了决定。


    杀星浆体的事被梨音干涉,梨音不让他干,他肯定也干不了了,甚尔自然很轻易的就转换了立场。


    他联络孔时雨,让他把他带去委托人那里。


    孔时雨:“诅咒师集团那个稍等一下。盘星教我们可以直接去他们教会据点。”


    三人一起去了盘星教本部星之子之家。


    盘星教的法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表情非常不悦,“既然拿了我的钱,那就赶紧去干活。”


    孔时雨笑眯眯的说,“园田先生,别这么着急,我们的打手有点疑问想问你。术师杀手的名号你也听过,他性格有点怪,想让他干活,总得满足他的怪癖。 ”


    园田茂:“到底有什么想问的?有话快问。”


    孔时雨:“杀掉星浆体,天元没办法同化,因此失控的话,普通人社会首当其冲受到牵连,你就不怕吗?”


    园田茂面色狂热:“和星星一起陨落是我等的荣幸。”


    孔时雨、甚尔、梨音:“……”


    园田茂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他开始喋喋不休盘星教的发展史。


    盘星教起源于奈良时代,当时天元大人大力发展推广佛教,咒术师的道德基准也与佛教教义一致。


    然而一千多年过去,咒术界早就变了模样。


    过去盘星教还与咒术界保持观念一致,到临近现代,最近百年里,咒术界和宗教法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盘星教维护的是非术师的利益,天元和星浆体同化的意味着天元不再纯粹。


    “咒术界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模样肯定是因为天元大人被星浆体污染了!只要天元大人不再与星浆体同化,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如果变不回,那么我们愿意和星星一起陨落,那是我们的命运和荣幸!”


    孔时雨、甚尔、梨音:“……”


    三个人面面相觑,甚尔食指在太阳穴处划了个圈,表情完全是,这人脑子有泡。


    三个正常人难以理解狂教徒的思路。


    为了保持天元纯粹,世界毁灭也无妨的想法真的很难理解。


    三个人离开了盘星教,梨音扶额,“看来这人应该没什么阴谋吧。”


    孔时雨:“他这种想法没人引导,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甚尔:“脑子有病。”


    梨音思考了两秒,给不死川实弘打了通电话,“你在公安有认识的人吗?”


    不死川实弘是警察,他朋友从交通科到公安零组应有尽有。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梨音讲了盘星教的事,“让零组的人以危害人类安全罪把那个法人抓了吧。顺便审审那个教会里的狂信徒。”


    不死川实弘应了下来。


    教会是集资大户,公安零组很乐意抓抓人创收。


    解决了盘星教这个不稳定因素,孔时雨又联络诅咒师集团“Q”的负责人。


    孔时雨:“他们的目的我大概知道,就是因为天元是咒术师老大,Q的负责人认为只要消灭天元,咒术师被削弱,诅咒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梨音:“……”


    梨音脸色一言难尽,这个理由比盘星教的狂信徒还一言难尽。


    “他们是傻子吗?”


    孔时雨耸了耸肩,“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很难理解。”


    电话一直嘟嘟一直没接通,孔时雨的脸色开始变难看了。


    不会吧,他不会又被坑了吧。


    孔时雨吸取上次经验教训,他又联络了Q的其他人。


    下一通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结果对面……


    “你问负责人?他跑路了,Q集团已经原地解散啦。”


    孔时雨的手机此时正在外放,梨音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孔时雨表情青白,十分精彩。


    他额头青筋直跳,“你们怎么这么轻易就解散了?之前不还说,未来是诅咒师的时代吗?”


    电话另一边的人尴尬的哈哈两声:“我们组织最强战力拜尔大人退出了,我们这些小喽喽哪还能办成什么事,我已经决定回老家种大米去了。也别联络我了,我也退出了。 bye—— !”


    梨音、甚尔:“……”


    孔时雨的手机只剩下被挂断的忙音。


    甚尔怒气冲冲:“那个诅咒师呢!”


    他接诅咒师集团Q的任务,只有一个目的,那就让梨音身体开始极速衰败的时候,接受那个能让人睡着维持身体机能的诅咒师术式。


    孔时雨:“别急,别急。等我联络他。”


    孔时雨很快就联络上那个诅咒师了。


    “贺茂先生,诅咒师Q集团我听说已经解散,您未来有什么打算?……啊,您也知道,我接了你们头领发布的一个任务,任务报酬是需要您的术式……对对对,现在你们集团的首领跑路,我想问问如果需要您出手的条件是什么?”


    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话声音明明很温和,但梨音却有种奇异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奇怪感觉。


    被叫做贺茂先生的人说,“首领大人虽然跑路了,但我觉得他说的很在理。我们诅咒师现在寸步难行都是因为天元结界作祟。只要破坏天元的同化,属于诅咒师的时代一定会降临。”


    “所以,你们继续任务吧。完成任务就可以来找我了。”


    电话挂断,梨音摸了摸下巴,“贺茂……这个姓氏有点意思啊。他是加茂家的人吗?”


    禅院家关于平安时代的记录,就有阴阳师贺茂家,和加茂家的兴起。


    孔时雨摇头:“比加茂家还要更正统些,据说祖上是阴阳师家族贺茂家的旁支。”


    咒术师加茂家的兴起源于阴阳师贺茂家的衰败。加茂和贺茂,两家关系密切。


    孔时雨:“所以,你们还打算杀星浆体吗?不杀的话,这位贺茂先生不会出手。”


    梨音摇头:“他的术式效果我知道,就算真的能维持我身体的情况,我也不会去杀星浆体。”


    孔时雨耸了耸肩,他就知道。


    从甚尔带着炼狱梨音找到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次的任务没戏了。


    既然任务不再继续,孔时雨很快就和甚尔和梨音告别了。


    甚尔神色恹恹,不杀星浆体,梨音就没救。他此时什么也不想想了:“现在……回家?”


    梨音沉思数秒,“不,我们去见天元。”


    第86章


    “见天元?为什么?”


    甚尔眉头微微皱起。


    大概是禅院家, 或者说正统咒术师们都有的概念,天元对于咒术界,如同图腾, 如同神。


    要不是五百年一次的星浆体同化即将发生,谁没事会去打扰图腾,打扰神呢?


    甚尔不信神。


    在甚尔印象里, 天元就是个一直呆在禁地地下深处一直不出门的诡异东西。


    在普通人世界生活的越久,他越这么想。


    全知不死的天元,一直不和人类接触的独自生活在结界内, 真的还是人类吗?还有人类的感情吗?


    梨音想的非常简单,“天元和神真正的区别是——神虚无缥缈,没有实体不会和人说话。而天元一直和咒术界高层有交流。既然如此,那就去试试见见这位天元大人呗。禅院家典籍中对天元的描述是智者,术式不死,结界术让它全知,既然全知,没准知道让我活命的办法。”


    梨音笑了一下, “毕竟活了一千多年呢, 总比我们知道的多。”


    甚尔:“……”


    甚尔没说话, 只是听梨音的和她一起回了咒术高专。


    明明他寻找梨音延长寿命办法最积极, 现在可能有希望却完全没有喜悦。


    梨音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 “你认为它没办法帮助到我们?”


    甚尔沉默了一会儿:“它不会见我们。”


    梨音:“咦?”


    甚尔:“通往薨星宫有一千多扇门,只有一扇是真的。除非天元主动联络,外面的人没办法找它。”


    梨音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先去试试。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吗?等他们护送星浆体过来,我们可以试着跟过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 甚尔还是本能不太信任天元。


    这大概是他对咒术界的偏见,不然也不会对杀星浆体的任务一点犹豫都没有。


    两人找到校长夜蛾正道, 不出所料,校长拒绝了他们见天元的请求。


    应该说是,负责传信的人是总监部保守派,总监部拒绝递消息进去。


    这种嘴硬的家伙,说不传信杀了他们也不会传。


    夜蛾正道:“很抱歉,炼狱小姐。”


    梨音摆了摆手,“这您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已经预料到天元大概很难见,但试试又不费多大劲儿。”


    万一试试就成功了呢。


    这是梨音的处事原则,成功率只要不是零,就可能中大奖。试试又不费劲,不试肯定会失败。


    天元突发奇想愿意见他们的好事没发生,梨音和甚尔去了后山。


    他们想闯闯看。


    进入后山的一刻,梨音明显感受到了不同。


    很微妙,明明周围还是同样的树木森林,却有种奇异的静谧。


    沙沙、沙沙。


    脚步踩在山路落满树叶的小路,世界静谧的仿佛只有她和她身边的甚尔。


    甚尔身处这种环境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了。


    这里……很像是异空间,结界术创造的异空间。


    梨音不怎么慌。


    不管是禅院家典籍还是校方对天元的态度,都表明天元是个站在守护人类一边的好人。


    只有反派才会动不动顺手杀人,天元顶多不理他们。


    “天元先生的全知基于结界术,我们闯进结界,它自然知道。”


    梨音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她对着天空大喊,“天元先生,在下炼狱梨音,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呼吸法课程教师,有事希望与您见面!”


    梨音不厌其烦的,边走边喊:“天元先生!见个面呗!在下有事与您商议。天元先生,见个面呗!……”


    喊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山麓风景依旧。


    梨音加了一句,“有人想杀星浆体,暗中谋划的人您是知道的吧!”


    山林郁翠,寂静无风。


    梨音笑了一声,“咒术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


    “那两个只是十五岁的未成年,虽然术式天赋确实强大,但五条悟对自己的术式还没开发全吧。”


    “那小子,目前只会苍,赫用的都不太顺手,天元先生您为什么不选择其他人护送星浆体,例如……御三家的家主们?”


    御三家家主一直都是家族内最强的担任,就像禅院家的禅院直毗人。


    梨音停下脚步,仰望碧蓝如洗的天空,“因为你不信任他们!”


    甚尔在梨音停下来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崇拜又痴迷。


    在对上位者天然敬畏的时代,他的梨音从不卑微。


    “你不信任他们,你怕他们在星浆体的事情上动手脚。两个少年人心思纯净,实力不错,是最适合的人选。”


    别看梨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际上她完全是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并且在胡说八道的过程,越说越自信!


    一连串有些奇怪的迹象串联起来,一张阴谋大网缓缓展现在她眼中。


    “天元先生,明明总监部才是负责咒术界一切事情的最高权利机构,你却不信任他们,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你知道有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御三家和总监部!”


    梨音眼睛越来越亮。


    “你派了年轻一代最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敌人同样会进行拦截。甚尔……他接到击杀星浆体的委托不是巧合吧!”


    “天元先生,你确定,敌人没有其他后招了吗?你真的能确定,甚尔真的不再截杀星浆体了吗?”


    梨音此时露出个有些装模作样羞涩的笑,“他啊,为了让我活下来,是什么都敢干呢。我是东京校的老师,他作为助教在东京校畅通无阻,你说,我们现在出去在暗中埋伏星浆体,杀掉她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清脆的威胁在静谧的结界空间回荡。


    甚尔眼睛中露出笑意,他非常配合的做出恶人脸。


    要是梨音音真的愿意让他杀掉星浆体就好了……


    一声悠悠的叹息在结界空间内乍然响起,下一秒,一扇门出现在空间的尽头。


    梨音和甚尔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过去。


    打开门,长长的通道映入眼帘。阴森森的,看不见尽头在哪里,通道两边每隔两米有石柱伫立,石柱中间部位中空,摆放着烛火摇曳的蜡烛。


    说实话,这画面挺有恐吓感的。


    梨音和甚尔没有任何迟疑的踏入通道,身后的门也在他们踏入后消失不见。


    甚尔回头看了眼空荡荡,和前方如同镜像的后方,这次他脸上恶人脸表情就不是装的了。


    天元要是敢耍诈,他真不介意和这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斗一斗。


    两人沿着通道向前走,通道看似不知通往何处,实际上没走多久就变了样子,又一扇门出现在前方。


    再次拉开,两人赫然踏入了处空旷的空间。


    白。


    入眼皆是白色。


    这处空间除了脚下的地面,四周和头顶都白的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很明显,这里也是个结界空间。


    一名身穿和服的秀美女性出现在空间内,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两位,日安。”


    梨音:“……”


    咦,天元居然是位女性吗?


    不,也可能是因为星浆体是女性的缘故,眼前的天元已经同化过两次星浆体了,每次同化,她都将以星浆体的身体继续活下一个五百年。


    “天元……小姐?”梨音试探性的打了声招呼。


    和服女士露出和蔼的笑,“真是听了让人觉得年轻了的称呼呢。”


    梨音:^_^


    反正梨音就当天元没觉得冒犯。她又不是咒术界的,不可能叫对方天元大人。


    她长话短说再次确认,“天元小姐,您知道的吧,谁最不希望您和星浆体同化。”


    天元微微点头:“我确实知道。”


    说话间,天元利用结界术改变了周围空间,变成一处类似现代客厅的地方。


    她邀请梨音和甚尔到沙发茶几两端,“我们坐下谈吧。”


    说实话,现在的天元和炼狱阳子有点像。


    不是长的像,是那种满身日式传统女性秀美的气质很像。


    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梨音大大方方的坐过去,天元问:“茶,还是可乐?”


    听到后面的选项,梨音笑了,“两杯可乐。天元小姐,看来你每天也很无聊啊。”


    无聊到偷窥她和甚尔喜欢喝可乐的事了。


    他们两个是老师,实战练习(揍完学生)后,经常去便利店买可乐给大家。


    他们这习惯没有瞒着谁,但现在被天元直白的说出来,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她什么都知道哦。


    天元仿佛没察觉到梨音话语中的意有所指,她笑呵呵的也没有隐藏她确实一直窥视着高专内部:“高专的课程一直很固定,这两年新加了一门课,很有意思。”


    梨音扯了扯嘴角:“谢谢夸奖。天元小姐,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天元定定看了梨音一会儿:“炼狱小姐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梨音的脸上没有往常平易近人有些亲切的笑。


    她的表情有点冷,冷的显得她攻击性十足。


    天元低声笑了,“炼狱小姐,这样的你怎么会让天与咒缚杀掉理子呢?”


    梨音抿了抿唇。


    天元说的没错,她确实对眼前的女人有些许敌意。


    之前她对星浆体同化感受不大,当看到一个不知道过去是男是女的家伙,作为一个女人悠哉的和她说话,她越来越鲜明的意识到,星浆体同化代表了什么。


    那位十四岁少女的灵魂会被彻底抹消。


    世界性的电车难题,身为题目中的掌舵人,它会在意那个未成年小姑娘的人权和生存权利吗?


    然而,她又是世界稳定的既得利益者,想到这个,梨音还能笑出来就见鬼了。


    梨音从来不是不动声色的那种人,她热烈的向来有仇当场就报,有话当场就说。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让甚尔杀掉星浆体,你为什么让我们进来?”


    知道她不会做,代表她的威胁无效。


    天元叹了口气:“因为我在等。”


    梨音不明所以,天元继续:“等等看,她到底会不会被送到我的面前。”


    梨音表情微妙。


    她听懂天元的意思了。


    天元在交给“命运”。


    如果“命运”让星浆体顺利到了,那她就继续同化,如果“命运”让星浆体到不了,她就不再同化。


    但……这和她和甚尔有什么关系?


    她不可能真的让甚尔去杀星浆体,所以她和甚尔进不进薨星宫都不影响结果吧?


    天元又是因为什么决定开门?


    “我想不通。”梨音摇了摇头,“天元小姐,我们不妨开诚布公。”


    天元:“炼狱小姐的性子总是那么急。非让我说原因的话,我希望炼狱小姐你和天与咒缚可以在五条家六眼和咒灵操术使遇见危险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


    梨音:“???”


    梨音满头问号,她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帮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把,不是星浆体?”


    天元微微点头:“没错。”


    梨音:“……”


    梨音恍惚了,“为什么?”


    天元很有神棍气质:“星浆体是命运。我的敌人是企图挑战命运的人。虽说我现在最好应该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但是……我老朋友要是赢了,这次的结果可能就不太一样。”


    梨音下意识的问:“怎么不一样?”


    天元:“这次可能会世界跟着一起毁灭掉。”


    梨音:“……”


    梨音没说话,一旁的甚尔听不下去了。


    “世界毁灭关我们什么事,想让我们开工,就得有报酬,难不成你想让我们打白工?”


    只梨音在的话,没准就被“世界毁灭”道德绑架住了。


    一个恐怖前景在那,就梨音的性格,肯定会拼命阻止世界毁灭降临。


    天元将目光移到甚尔身上,点头:“或许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有用的消息,关于怎么延长炼狱小姐的寿命。”


    甚尔瞬间激动:“是什么!!!”


    天元也没讨价还价什么你们干完活她再给报酬,而是直接说了。


    “你们或许可以尝试狱门疆。狱门疆内时间是静止的。只要在炼狱小姐身体进入衰败前,让她进入狱门疆,她身体状态就能保持住。”


    甚尔脸色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狱门疆,他查阅禅院家典籍的时候还真看过介绍。


    相传,它是活的结界,高僧源信和尚圆寂后身体所化的咒物。


    过去,所有人想用狱门疆都是因为某个高手无法打败,就用拿东西把人封印掉。


    甚尔皱眉:“记录里,进入狱门疆的很多都死了。”


    天元:“自杀也是个人的选择。”


    狱门疆里时间静止,人对时间的流逝就会出现错乱。一旦被关进去的人忍受不了自杀,关闭的狱门疆就会像消化食物般把里面的人消化掉,重新恢复成空置状态。


    这就是历史上明明之前狱门疆被使用了,隔段时间再找到它却发现它是空置状态的原因。


    这咒物其实怪恐怖的。


    源信和尚一辈子斩妖除魔,临死最惦念的也是,他不在了,其他人要是打不过上级咒灵怎么办。


    如果无法打败咒灵,要是能封印住也好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源信和尚的肉身化为诅咒,形成了特级咒物狱门疆。


    听到自杀也是个人选择这话,甚尔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越过身前的茶几,扯起天元的衣领,


    “你在耍我?!”


    天元整个人都被提溜起来了,脸上倒是一点都不急。


    “年轻人,别那么暴躁。”


    她没动手。她的术式是不死,擅长的是结界术,真论动手,她其实不是眼前的天与咒缚对手。


    按游戏的分法,她属于辅助系。


    梨音若有所思,狱门疆的介绍她也看了。


    她和甚尔都没把这东西往救人的方向想,毕竟死在里面的人真不少。但不得不说,天元开辟了他们新思路。


    天元:“别信那个叫贺茂的诅咒师。用他的办法,醒来的大概就不是炼狱小姐了。”


    甚尔表情恐怖,他恶狠狠瞪着被他拎着领子的天元,天元回了他个慈爱的笑容。


    不在意他动手,不在意他冒犯,像个宽容的长辈。


    这可把甚尔恶心的够呛。


    不得不说,他确实欠了天元一个大人情。


    因为他一直惦记着杀掉星浆体。


    他差点酿成大祸。


    两秒后,甚尔松开了天元的衣领。


    梨音一直在思考,甚尔的动作她看见了,不过她觉得天元那句自杀也挺欠揍的,她就没拦着甚尔。


    “狱门疆里面是什么感觉?”


    梨音问。


    天元:“很难形容。只有在里面的人才清楚里面的感受。基本上进去过的都不想进去第二次,非得说的话……就是一直忙某件事,感觉时间过的又快又慢? ”


    梨音:“……有点抽象。”


    不过她大概了解了。自杀不自杀完全凭借的是个人意志。


    扛不住就死。


    梨音很冷静,现在天元提出的这个办法其实和甚尔找的那个诅咒师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诅咒师是让她身体进入衰败前陷入沉睡,狱门疆是在她身体进入衰败期前把她关起来。


    “进入狱门疆,然后呢?”


    梨音一针见血的指出,“狱门疆也只是稳定我的状态,不让我状态恶化死去。不算真正能救我的办法。”


    天元表示:“接下来,可能就需要炼狱小姐等待了。”


    “咦?”


    天元:“有一种咒灵,拥有改变灵魂的术式。炼狱小姐,你现在的灵魂处于热烈燃烧的状态,因为灵魂的燃烧没有停止,才带来的身体加速破败。只要将燃烧的灵魂平稳下来,炼狱小姐你自然不会死。”


    甚尔:“那拥有改变灵魂术式的咒灵在哪?!或者说术师在哪?!”


    天元:“别急,禅院家的天与咒缚。”


    甚尔想也没想的打断,“别叫我禅院,我入赘了。”


    天元失笑:“好的,炼狱先生。你们已经遇见过和大地有关的特级咒灵了吧?”


    “!”


    梨音和甚尔对视一眼,谨慎的问:“这个也和现在的情况的有关吗?”


    天元摇头又点头:“啊,怎么说呢,确实有点关系。不过,我要说的和你们想的不是一个事。”


    第87章


    “天元、星浆体、六眼, 是因果命运循环链条上的必须要素,在链条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天元毫不保留的说了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机密。


    “炼狱先生,你没在你们禅院家的典籍中看见,凡是六眼降世,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拥有者必将同时代降世吗?”


    甚尔:“!”


    回忆了一圈禅院家历史, 说实话,还真是这样,只不过, 他没注意这点(这个又和救梨音没关系)。


    天元:“虽说是同时代,但时间跨度可能也有个十年甚至以上,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年。同理,同时代降临的还有各种特级咒灵。”


    天元笑了一下, “诅咒师们说,都是因为五条悟降生, 咒灵才变强的说法其实不算错。因为都是因果链条上的一员。”


    “对大地恐惧的咒胎提前降世了, 未来十年内, 对森林, 对海啸, 对人类恐惧的特级咒灵都会一一出现。炼狱小姐, 炼狱先生, 只要你们等到对人类恐惧的咒灵,就想办法和它交易吧。它有改变灵魂性状的术式。”


    梨音觉得这似乎是个办法,因为之前她遇见的那个自称“漏瑚”的特级咒灵很明显有智慧。有智慧就能交流,那么交易没准也可以。


    甚尔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觉得天元在放屁。


    和咒灵交易,疯了吗?


    他从小生活在咒术界,对咒灵的认知要比梨音要清晰的多。从人类对人类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听人命令,人类是最擅长背叛和谎言的物种了。


    从人类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能是什么好玩意?


    那绝对是恶中至恶,人性深渊。


    和它交易,找死吗?


    但是……


    甚尔有些绝望:“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天元摇头:“我只能给出这种办法。”


    梨音很冷静,仿佛这里讨论的不是她的生死。


    “那从人类对人类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已经出现了吗?”


    天元摇头:“还没有,不过绝对不超过十年,它就一定会诞生。那几个咒灵千年来,几乎都是同时代出现再重聚。”


    这些咒灵诞生的同时,每个年代都会出现能战胜它们的天才。


    这仿佛是上天的一种平衡。


    六眼存在的时代必将用特级咒灵塑造他的传说,五条悟为什么刚出生就那么有名,都是因为五条家的六眼无一例外都是那个时代中最闪亮的星星。


    同理,六眼同时代的咒灵也基本上是最强的特级咒灵。


    得到很可能要等待十年才可以的答案,梨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甚尔忍不住说:“没人可以在狱门疆里呆十年。”


    被那种东西关十年,得多大的毅力才不会发疯?


    梨音笑了笑,“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她靠近甚尔,经常练剑充满茧子的指尖抵到甚尔嘴角的两边,略微用力,“笑笑嘛,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到了好消息。我会努力加油的。”


    甚尔笑的非常勉强。


    他看向天元,“那狱门疆现在在哪?”


    天元:“不在国内,海外的话,哪里我还不知道。”


    梨音、甚尔:“……”


    瞧见两人齐刷刷鄙视的死鱼眼,天元连忙露出尴尬的笑:“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不过,我有个东西可以帮助你们找到它。只要星浆体的事情结束,我就会把那个东西给你们。”


    话题回归到最开始了。


    就是天元愿意见他们是有事拜托他们。


    梨音有点不解,“你既然知道你的老朋友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行动起来阻止她呢?”


    天元:“这个嘛……”


    这位活了上年轻的外表是二十六七岁年轻女性的天元,就像个普通人那样抓了抓脖子,“怎么说呢,我其实并不是神。我只不过是活的有点久。真要说,我也只是个擅长辅助技能的咒术师而已。”


    “是人就会有人类的弱点。例如,拖延症,逃避心理,侥幸心理,还有懒得不太想动。”


    梨音:“???”


    不是,这些词是天元在形容她自己?


    天元:“总之,就是各种原因,导致我一直都不太想动。”


    梨音:“……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了?”


    天元:“大概是……他需要的东西,除了狱门疆,机缘巧合之下,都汇聚在一起了……说起来,我的老朋友也挺懒得动呢。”


    梨音已经从无语转变成吐槽之魂熊熊燃烧了。


    “不是,你们的所谓敌对都是等待机会吗?要是要素一直凑不齐,他就一直等着?等待下个千年???”


    天元耸肩:“大概吧。”


    梨音心中涌起愤怒,不是,这两个家伙在把人类当成什么?


    他们手中的玩具吗?在玩过家家吗?


    想起来就玩玩,然后两个人站在两端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


    一方是守护世界的守擂人,一方是以毁灭世界为目标的超级大反派。


    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 ?


    “你的老朋友除了想杀掉星浆体,还想要什么?”


    现在梨音是一点都不觉得天元气质和妈妈阳子像了,她现在就觉得眼前的女人少根筋。


    天元:“这个不太好说。因为他做了好几个障眼法……总之,现在她的目的肯定是除掉星浆体,促进我进化。”


    梨音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顺其自然的等?”


    梨音可没忘记,一开始天元说的,她选择尊重命运,命运让星浆体无法到达的话,她就不再和星浆体同化。


    “你既然不同化也无所谓,那直接放那个未成年星浆体离开不好吗?让人家好好活好自己的人生!”


    天元:“这个嘛……这就不是命运了,是我的选择。”


    梨音:“……”


    梨音发现了,她的价值观绝对和眼前的天元完全不同,并且无法理解,无法讲通。


    因为天元的选择非常矛盾。


    既然不同化就有可能毁灭世界,她正常道理应该是坚决选择同化对吧。


    坚定不移的选择同化,然后扫光一切影响她的障碍。


    但现在天元却是无所谓同化不同化,甚至发出了不同化是尊重命运选择,也挺好的选项。


    但不同化星浆体不就有可能毁灭世界了吗?


    她这不是在主动达成她老朋友的目标吗? ? ?


    她怎么不一开始直接就和她老朋友说,好咧,我进化啦!


    她不理解! ! !


    如果她是因为恻隐之心放星浆体十四岁未成年少女离开她完全理解,但现在却不是! ! !


    不行,她不能想下去了,不然她会疯。


    天元大概在和她的老朋友玩什么心知肚明的play 。


    离开前,梨音回头看向安静站在不远处目送她和甚尔离开的天元。


    “说什么交给命运,说实话只是你自己不想选吧。不想承担不选的后果,不想直白的说,是你自己自愿走向世界毁灭的未来。”


    她明知道她的敌人希望她进化,她自己却选择交给命运,选择主动迎合她老朋友的希望。


    没错,在梨音看来,天元这行为已经和主动配合她老朋友没有区别了。


    满腔的怒气在离开薨星宫,重新走到咒术高专阳光灿烂的山麓小路上时,梨音叹了口气。


    如果是她,她就算对不起星浆体的女孩子,也会选择同化。


    明知道敌人的目的是这个,天元是有自信能抗住敌人的阴谋吗?还是……她也在期待着这个?


    梨音不知道。


    人类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明明她之前还在怜惜着星浆体女孩的小命。


    “甚尔。”


    梨音心累的停下脚步,抱住甚尔的腰。


    “人心好难理解啊。”


    哪怕她杀了四年的咒灵,面对了无数血腥惨烈的案发现场,她仍然想的很简单。


    那就是,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守护大家的生活,让其他人也可以继续生活在现在安全的环境里。


    但见一次天元,把她弄的有点懵。


    连上面的大人物都不介意世界毁灭不毁灭,甚至主动走向敌方期望的未来,那她还在那么努力的守护普通人的和平干嘛呢?


    甚尔安慰的摸了摸怀中梨音的脑袋。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一直到梨音调整好情绪。


    “去他的,我才不管那个天元怎么想的,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好了。我不希望世界毁灭,那就努力让大家都远离咒灵,远离咒术界的威胁。”


    梨音重新恢复士气,甚尔笑了笑,他就知道,他的梨音一直都特别强大。内心坚韧如钢铁,无坚不摧。


    两人离开咒术高专,梨音直接打电话问五条悟现在哪去了。


    “啊,在游乐园,那小鬼想在自己的意志消失前,最后再玩一次游乐园。话都这么说了,我能好意思不让她去吗?我又不是什么心冷血冷的怪物。”


    梨音被五条悟气哄哄的声音逗笑了,“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五条悟:“硝子过来帮我治了,放心。”


    五条悟大咧咧的都说了,一边的夏油杰在五条悟挂断电话后,轻笑了一声,“就不怕和炼狱老师再见面时是敌人吗?”


    五条悟惊讶:“你为什么这么说?”


    夏油杰耸肩,“这很正常不是吗?之前是谁差点砍死你的?”


    家入硝子没有加入护送队,她在五条悟被治好后,选择开溜。


    五条悟不在意,“没事,梨音老师治得住甚尔老师。”


    梨音和甚尔到达游乐园后,很快就找到了五条悟一行人。


    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梨音没有靠近,她和甚尔躲在暗处。


    “我们暗中保护吧。尽量离得远点,要是撞见来杀星浆体的天元的老朋友就不好了。”


    说实在的,在梨音得知天元明知道她老朋友目的是让她与星浆体同化失败,这种情况还顺其自然,失败不同化也没关系的想法后,她有种直接把星浆体放了的冲动。


    反正你不都是决定配合你的老朋友了,何必还浪费星浆体小姑娘一条命。


    当然,这种冲动也只是想想。


    梨音和甚尔躲在暗处,暗中跟着五条悟他们玩了一天。


    一直到第二天回高专前,一路上都很顺利。


    这都让梨音忍不住怀疑了,是不是天元的老朋友不打算动手了?


    天元的老朋友真的不打算动手了吗?


    当然不是。


    在炼狱甚尔击杀星浆体失败后,暗中的人就知道,如果他真想让天元进化,就不能再隐藏在暗处了。


    甚尔是他相中的王牌。


    天与咒缚,超强□□,脑子也不坏,非常灵光。


    他敢保证,只要术师杀手认真,杀个星浆体,完全不是问题。


    但现在问题关键是,甚尔被他老婆牵绊住了,他的计划彻底失效。


    没了天与咒缚,要想杀星浆体,只能他亲自动手了。


    不过,好在,他其中一个已经被怀疑的马甲还能用。


    第二天,五条悟夏油杰在距离高专山脚不到五公里的地方遭遇了袭击。


    一名短发女士从天而降,招招狠辣。


    躲在暗处一直注意情况的梨音冷了两秒,倒吸一口气,“这不是那个虎杖香织吗?”


    没错,来人正是和早苗合过影的虎杖香织。


    “她是术师?”


    好吧,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根本不用问,明摆着呢。


    甚尔眯了眯眼睛,他内心极度不快的爆冲过去。


    来的正好,他正想找这家伙报仇。


    “虎杖香织”见到甚尔加入战场的时候明显愣了下,这人怎么在这里?


    甚尔是天与咒缚,没有咒力,咒术师很多时候靠咒力识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没有任何咒力和石头无异的甚尔。


    甚尔的加入,明显让“虎杖香织”应付的变难了。


    难道说,要等待下一个五百年吗?


    好不容易这次正好撞见咒灵操术……


    说起来,他这次只要把咒灵操术收入囊中,等待下一个五百年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想,“虎杖香织”的攻击侧重暗中开始朝夏油杰转了。


    在场的三人却都没有发现。


    不管是什尔还是五条悟,夏油杰都下意识直接认为袭击者的目标是“星浆体”。


    所以,五条悟直接让天内理子藏好。


    五条悟现在说实话太年轻了,他现在才高专二年级,虽然已经比历代六眼都要强不少,但其实还没到他真正的巅峰。


    现在他在战斗上还有点破绽。


    夏油杰同样,他虽然12岁左右就被总监部发现咒术师才能,但四年来,他学习吸收咒灵,一直都是能操纵的咒灵越强,他才能更强。


    他现在手里虽然有几个强力咒灵,但还不够。


    “虎杖香织”只是个马甲,她是天元的老朋友,很明显,她也至少活了上千年。


    上千年,她还不是天元那种纯辅助,在战斗上,她是一点都不差。


    不过,由于有个超级战斗狂人甚尔在,体术上他根本突破不了甚尔的防线。


    除非她用出更多的绝招。


    要用吗?


    “虎杖香织”迟疑。


    她本来是想一直苟着,苟到时机成熟,再出现达成她的愿望。


    可是,星浆体同化五百年才一次,这次失败还得再等五百年。


    梨音说天元一直摆烂,随便吧的态度非常气人,觉得天元的老朋友耍阴谋诡计也拖延症严重,其实没错。


    “虎杖香织”要想达到目标,首先需要天元进化。


    这是一切的最起始。


    天元五百年才进行一次星浆体同化,他失败一次等五百年,不佛才怪。


    就因为太佛了,他才摆烂的等其他条件陆陆续续达成。


    第二个必要条件是咒灵操术和针对灵魂的无为转变术式。


    过去他遇见过拥有“无为转变”的咒灵,但他又没有咒灵操术,只能含恨放那咒灵离开,被消灭掉。


    第88章


    当然,羂索不认为自己是在摆烂,她很积极的联络古代术师,承诺未来让他们复活。


    天元给梨音和甚尔的建议其实和她老朋友搞阴谋诡计的执行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等条件自己到来。


    她让梨音和甚尔等作用在灵魂的术式出现, 至少还给了个未来一二十年的期限, 她老朋友就是纯等,等了上千年。


    就挺难评的。


    因为要是条件一直不出现, 难道就一直等吗?


    也许这可能就是天元说的“命运”的选择吧。


    羂索在被甚尔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击带离两个高专生后,有点想跑了。


    大失败。


    咒灵操术使和星浆体今天她应该都杀不了。


    这是“命运”。


    就像前两次阻止天元同化都被六眼阻止了,哪怕第二次他在六眼出生时杀掉了六眼, 以为没有后顾之忧,星浆体同化那天,新的六眼还是出现在了阻拦他的路上。


    可能……现在还是时间不到吧。哪怕现在的六眼还没成长起来。


    “虎杖香织”一跑,甚尔立刻追了上去。


    梨音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喊:“带着星浆体,你们快走!”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对他们来说, 确实护送星浆体更重要。


    确定学生们带着星浆体离开,梨音也追了过去。


    “甚尔!”


    只是一声名字,甚尔就理解了梨音的意思,梨音的刀被天逆鉾斩断了,现在也没个武器。他将手里的噬魂刀抛给梨音后,从丑宝口中抽出游云。


    甚尔的战斗节奏非常流畅,连个破绽空隙都没有,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三节棍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狂暴地攻向“虎杖香织”。


    羂索表情狰狞。


    不愧是术师杀手。


    体术上的先天优势太明显了, 每当她想撤出战斗范围准备术式攻击,都被打断。


    而且, 加上炼狱梨音,两个人配合默契,彻底把她逃跑的路封死。


    难道今天她要栽在这里吗?


    羂索内心出现了微小的松动,就在松动的这一刻,游云夹着劲风与千钧力量击向了她的脑袋。


    一瞬间,羂索的大脑闪过了千年的碎片。


    她不该出来的。像之前两次,等待机会到来难道不好吗?


    但咒灵操术术式这个必要条件太难遇见了。


    咒术师这个群体天生就不存在公平。


    天赋的鸿沟,就像上天对芸芸众生的嘲讽。


    羂索其实和天元差不多,活的久,知道的多,本身术式战力就……很一般。她胜在千年来对术式的理解与应对。


    她可以破解很难的结界术,可以把普通的术式玩出花样,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她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因为……炼狱甚尔和炼狱梨音两个根本就不和她玩术式!


    也不给她使用术式的机会!


    配合毫无死角,她的路被彻底堵死。


    一声脆响,游云击碎了“虎杖香织”的脑袋。


    鲜血喷洒了一地,失去头部的身体晃了一下,栽倒到地上。


    梨音和甚尔还不知道他们此时杀掉的是谁,他们又改变了怎么样的世界线。


    “命运”在这一刻,朝另外的方向滑动了一大步。


    过于残暴的画面让梨音小脸皱了皱,“我还以为你会留她一命,然后审审她。”


    甚尔把游云上的血甩了甩,塞回到丑宝的嘴里,表情冷俊:“没必要。”


    反正天元估计都知道。


    梨音一想也是,她给高专打了电话,让辅助监督过来处理现场。


    咒术师和普通人不同主要在大脑,“虎杖香织”大脑都碎了,也没必要让鬼杀队来处理后续。


    等辅助监督的人过来,梨音和甚尔离开现场回到高专,此时已经距离五条悟夏油杰带着星浆体离开很久了。


    所以……


    “什么,那两个臭小子带着星浆体跑了?”


    梨音惊讶地看向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扶额,“都已经把人送到薨星宫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怎么想的。”


    校长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怎么想的吗?未必吧。


    至少校长现在扶额无语的态度表演的成分相当大。


    梨音和甚尔对视一眼,甚尔表情坏坏的故意问:“校长,要我们去把那两个臭小子抓回来吗?”


    夜蛾正道:“……总监部已经派人了,甚尔老师愿意帮忙当然更好,不过现在距离子夜也没几个小时了。”


    天元同化星浆体在月圆之夜。


    显然,夜蛾校长对抓到五条悟、夏油杰和星浆体不报什么希望。


    梨音没说什么,他们完成了天元的任务,现在去见天元比较重要。


    谁知道没了星浆体,过了今夜,明天天元会变成什么样子。


    和夜蛾校长告别,梨音和甚尔这次随便开一扇门就是通往天元薨星宫的门。


    天元也在等他们。


    穿着和服的女性有些走神。


    看到梨音和甚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想到羂索居然这样就死了。”


    梨音好奇宝宝脸:“羂索?”


    天元:“就是我的老朋友。”


    天元回忆了很久,很难形容她这一刻的心情,也许……是孤独吧。


    千年以前的一切,也只剩下她了。


    甚尔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直白的问:“怎么找狱门疆?”


    天元回过神,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正方体,“狱门疆分为表和里,这是狱门疆的''里''。你们拿着这个去海外碰碰吧。它会指引你们找到''表''。”


    甚尔接过狱门疆,有些奇怪,“表和里?”


    他没听过这个。


    天元:“你可以理解为正门和后门。里就是后门,正常开闭的权限都在正门那里。”


    把狱门疆交给梨音和甚尔后,天元就一副累了不想说话的模样。


    梨音和甚尔两个很有眼色的告别,离开前,梨音有个疑问忍不住问了出来:“明天……您还会是咒术界的天元吗?”


    天元愣了下,走神了许久,“我尽量吧。”


    离开薨星宫,梨音没第一时间去找狱门疆,而是回了趟鬼杀队办事处。


    她和产屋敷夏树进行了一场秘密谈话。


    甚尔没有进去,他在外面当守卫。


    大约两个小时后,梨音从办公室内出来,拉起甚尔的手,“我们走吧。”


    ——


    狱门疆被称为“活”的咒物还是很恰当的。


    离开天元结界,“里”上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那只眼睛非常邪性,眼珠灵活的四处转动,最后定格在一个方向不动了。


    很明显,和它一对的“表”就在那个方向。


    有了“里”的帮助,不到一个月,梨音和甚尔就找到了“表”。


    和只有一只眼睛的“里”相比,“表”上的眼睛更多。两个狱门疆靠近的时候,眼睛乱动的画面相当掉san。


    甚尔嫌弃的把两个狱门疆都塞到丑宝的嘴里,心神不宁,“真的要用这个吗?”


    梨音耸了耸肩:“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没有。


    看着甚尔忧心重重的脸,梨音伸手摸向甚尔的脸颊,“别太担心,就像天元说的,一切交给''命运''吧。你瞧,没了星浆体,太阳依旧升起,国内没有任何变化。”


    出海找狱门疆这一个月,梨音一直都关注着国内新闻。


    从电视上来看,一个月里,国内既没有泛滥的怪物袭击事件,也没有陡然增加什么灵异现象。


    一切正常的和过去每一天都没有区别。


    家里的平安电话也一样。


    就仿佛,天元和星浆体同化不同化没有区别一样。


    但梨音和甚尔都知道,肯定有哪里不一样了,只不过没有浮现在表面。


    离开前,梨音把星浆体的事情和产屋敷夏树说了。也说了天元决定不进行同化,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都说不准,希望大家都做好准备。


    万幸,第二天,每一天的太阳都正常照常升起。


    找到狱门疆,梨音和甚尔也不在外面乱逛了,立刻动身回国。


    一个多月没见到爸爸妈妈的惠惠见到梨音和甚尔的瞬间就哭了。


    “哇~~~~我好想你们,你们去哪啦?”


    惠惠扑进了梨音的怀里。


    梨音一把抱住儿子,举起来转了一圈,“对不起,惠酱。”


    她没做什么再也不离开你了的保证,因为那不可能。


    婴儿床里的佑希也在“啊啊”的伸着胖乎乎的小手。


    梨音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啊。她真的能看到他们长大吗?


    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梨音没再出去祓除咒灵,她全部精力都放在和甚尔一起研究禅院家典籍上了。


    狱门疆这个东西让她意识到,他们对咒术界的东西了解的还是不够。


    她和甚尔在禅院家典籍中都看过狱门疆介绍,两个人却都没往这个东西可能对他们有用这个方向想。


    总监部在羂索死后出现了短暂的内讧。


    也是这时候,有些人才发现,咒术界的最高领导机构已经被渗透了。


    不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也不关梨音他们的事了,他们两个带着复印机,把禅院家所有典籍都复印了一份。


    禅院直毗人嘴角抽搐。


    现在总监部正值动荡,御三家作为咒术界领头者正被所有咒术师盯着动向,要是禅院家在此时闹出被人打上门,家主还没打过外来者,禅院家的将大大降低。


    禅院直毗人能怎么办,只好暗中和产屋敷夏树谈好交易价格,让甚尔和梨音带着隐部成员和好几台复印机去复印。


    其实也可以拍照,但担心大量重复工作造成手抖拍的字迹不清。


    每一页拍下来再打印也是大量工程,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复印。


    所有典籍复印完毕,梨音的工作就是和甚尔一起研究那些典籍。


    “夏树,你看,这个或许可以解决制造咒具的问题。”


    就像鬼杀队过去杀鬼用的刀必须用猩猩绯铁砂以及猩猩绯矿石锻造,因为它们是可以吸收阳光的铁,阳光则是鬼的天敌。


    锻造刀的匠人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始终没有找到天然富含咒力的原材料。


    不管是产屋敷夏树还是梨音都不想把咒术师当干电池,咒具的研究一度中断。


    但现在梨音在禅院家典籍中发现个很有意思的仪式。


    “【浴】,一种为了保护作为传家宝秘藏的器物免遭外敌染指,而将其咒具化的仪式……如果我们用这个仪式浸泡锻造好的刀具,不就可以批量生产咒具了吗? ”注1


    梨音把典籍中关于“浴”的介绍拍在了产屋敷夏树的桌子上,“仪式是用蛊毒将严选的生物溶化过滤,得到咒力的溶液,再将器物置于其中,十个月零十天……我们可以试试!”


    产屋敷夏树惊喜的接过那几张关于“浴”仪式的纸张,细细研读。


    确定仪式确实能把器物转化为咒具后,产屋敷夏树真的激动了。


    “梨音,这真是太棒了!我们可以先建造个工厂试试……不过,严选的生物这里……”


    梨音:“这个我和甚尔讨论过,撰写仪式的人虽然没有写,但很大可能指的是咒灵。”


    产屋敷夏树:“咒灵不是和鬼一样,死后会立刻化成尘埃吗?”


    咒灵和鬼有一点非常类似,那就是死掉后会化成灰烬消失不见。


    哪怕肢体脱离身体,这种现象也会发生。但咒灵能流血,自然也就能萃取出咒力溶液。


    梨音:“只要确保咒灵在萃取过程不死就可以了。我们可以先进行个小规模实验!”


    在生命最后几个月里居然还能有这种收获,梨音欣慰极了。


    产屋敷夏树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这种办法相当可行,很快就吩咐下去了。


    从办公室出来,外面阳光明媚,甚尔靠在墙边在等她。


    梨音心情愉悦的走过去牵住甚尔的手,“走吧。”


    某一天早上,梨音早上梳头发的时候掉了一大把。


    看着梳子上的头发,梨音愣了好一会儿。


    她从小健壮的像头牛,修炼呼吸法让她很少生病,身体一直都维持着极佳的状态。一下子掉这么多头发的事过去从来没发生过。


    甚尔注意到那把头发时,心脏骤然发紧。


    哪怕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从后面抱住梨音,整张脸都埋在了梨音的颈窝。


    本来还在愣神的梨音回过神,语气轻松:“原来时间快到了啊。甚尔,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


    甚尔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住了梨音。


    叹了一口气,梨音有点不放心什尔是否真的能撑起这个家。结婚这些年,甚尔太依赖她了。


    “放心啦,之前我们不是尝试过吗?没问题的。”


    狱门疆到手后,梨音为了了解狱门疆内部情况,多次进出狱门疆。


    怎么说呢,进入后确实无法感受到时间流逝,也不能说是感受不到,就……有种一瞬又很长的奇怪感觉。


    为了不让自己无法忍受狱门疆内部状态,梨音每天都会进去一段时间让自己适应。


    在身体彻底出现破败现象前,她就该进去了。


    大概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梨音很快就收拾好随身物品。


    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爸爸、妈妈、弟弟桃寿郎,甚尔、她,还有惠惠和佑希。


    撑不住的时候,这张照片会给她力量。


    这一天,梨音谁也没通知。


    她不喜欢告别的场面,看着爸爸妈妈担忧的脸色,她会难过的。


    所以,她谁也没有告诉。


    她只是握紧甚尔的手,专门去了趟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惠惠和佑希还在睡。梨音温柔的亲了亲两个孩子的脸颊,最后一次为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


    书房早就清理出了空位,这是她每天进出狱门疆的位置,只不过今天进去后,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甚尔哪怕每天都送梨音进狱门疆内部适应,今天依旧觉得很崩溃。


    哪怕每天梨音都表现的很轻松,但未来拯救梨音的机会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不知道。


    这一次,梨音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漫长的时间里,狱门疆内部的世界只有梨音自己来适应。


    甚尔进去试过,很难受,难受到他不想进第二次,而梨音要在里面多久?


    他甚至冲动的想要进去陪着梨音,但被梨音拒绝了。


    因为惠惠和佑希需要他,因为未来寻找改变灵魂术式咒灵的任务还得他完成。


    站在每天已经习惯了的位置。


    梨音绽开温柔又充满信任感的笑,“甚尔,未来就交给你了。期待我们未来再次相见。”


    甚尔如同过去每一天般,用咒符(天元给的,甚尔没咒力无法开启狱门疆,只能利用咒符)储存的咒力,念出了熟悉的咒语,


    “狱门疆,开门。”


    第89章


    “爸爸,妈妈呢?”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那个早上,小小的炼狱惠醒来抓着兔子玩偶长长的耳朵,拖着玩偶走到爸爸面前。


    爸爸的模样……让他有点害怕。


    甚尔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都靠在沙发背,仰着头。


    从炼狱惠的角度,他看不到爸爸的表情,只觉得现在的爸爸孤单又可怕。


    炼狱惠本能的转头四处寻找妈妈,只有妈妈才能让这样可怕的爸爸恢复成没心没肺活泼混蛋过头的模样。


    但是,妈妈不在。


    他哒哒哒的在洋房里跑上跑下,都找不到妈妈。


    “爸爸,妈妈呢QAQ”


    小小的惠惠带着哭腔,推着爸爸的膝盖再次问出了这句话。


    甚尔微微低头,就看到眼睛里有一泡眼泪,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儿子。


    【甚尔,惠惠和佑希就拜托你了。 】


    梨音轻快的声音在甚尔耳边响起,他微微倾身,从腿边捞起儿子,抱在怀里。


    “妈妈啊……她去到一个必须去的地方,要在那里很久。”


    惠惠小小的身体整个都贴在甚尔的身上,听到爸爸的话,轻声问:“像之前你们一样吗?”


    之前爸爸妈妈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虽然阳子外婆也很好,但是见不到爸爸妈妈,惠惠很不开心。


    甚尔:“比那个还要久一些。”


    ——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一年,甚尔颓丧了好一阵,然后被炼狱爸爸一拳揍在脸上揍醒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难道你想让梨音回来,看见她选的男人这么没用吗?”


    炼狱家有过颓丧没用的男人。


    那个男人为他的没用付出了代价,他的长子死在了和鬼的战斗里。


    后悔有什么用,后悔他那个自己坚强着长大的儿子也不会活过来。


    这件事被写在了家族笔记内,用来警醒后人。


    那个死掉的长子,就是鬼杀队最后一任炎柱。他保护了很多人,他在父亲颓废后坚定的走在自己坚信的路上。


    他鼓励自己的弟弟,哪怕没有剑术才能,在其他方面,只要坚定不移的努力,也会有所成就。


    现在梨音还没死呢。


    就因为天元传出来的纸条,只有一个“等”,就颓丧摆烂,浑浑噩噩度日,那未免太没用了。


    炼狱爸爸拽着甚尔,让他和惠惠一起听炼狱家的启蒙课。


    阳子总会讲一些梨音小时候的童言童语,甚尔有种重新走一遍梨音成长的错觉。


    那个倔强坚强,很有主意,很有自主见解信仰的女孩的成长之路。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二年,甚尔回到咒术高专,继续当老师。


    他记得梨音对夏油杰心态的忧虑,每次出去干活,都会薅着他一起去。


    “那个孩子太骄傲了。”


    梨音每次谈起


    夏油杰都忧心忡忡,“如果一辈子都没挫折还好说,但要是遇见挫折了,他真的能接受世界的残酷吗?”


    甚尔曾经就觉得梨音是个没经历过残酷的大小姐,一直顺风顺水,最开始还恶意满满的期待大小姐道心破碎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觉得,高高在上纤尘不染骄傲的大小姐只有跌到泥里,他这个野狗一样的糟糕的家伙才能碰触的到。


    现实是,大小姐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她像一颗灿烂的小太阳,平等的照耀着路边的野草。


    哪怕他是个没人要的狗尾巴草。


    一点都不吝啬灿烂的阳光。


    她见过真正的残酷,真正的人性之恶。能滋养出一级咒灵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梨音和夏油杰的区别大概就是……梨音对普通人有怜悯之心。


    甚尔带着夏油杰一起做几次任务就知道这小子的毛病在哪了。


    简单来说,就是和禅院家某些人心态一样,认为术师高人一等。


    类似于普通人世界那种傲慢的精英或者政客。


    他们口中的“弱者”只是个花草一样的符号。甚至都不需要思想,只需要在他拯救时候,在那里充当被拯救的角色就可以了。


    对付这种没见过真正人性残酷,人性之爱的家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见众生。


    众生百态。


    甚尔拉着夏油杰在他的“万事屋”给他打工,带他见识真正的世界。


    有爱,亦有欺骗,狡诈和背叛。


    这种“好心”未免太不符合甚尔的性格了,事实上,甚尔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


    天元说,六眼存在的时代,各种特级咒灵也会冒出来。


    上一个让梨音拼命差点死掉的特级咒灵就是其中之一。


    它们有智慧,能交流。甚尔当然可以用束缚和未来拥有作用在灵魂上术式的咒灵做交易,但甚尔还是觉得这种方法不确定性太大了。


    人类的恶意,没有比人类自己更清楚了。


    有的人就是纯坏,就是纯想看人崩溃的模样。交易的咒灵万一宁可背负破坏束缚,也要毁掉交易怎么办?


    他根本不能承受这种结果。


    所以,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就绝妙了。


    只要让夏油杰控制那个咒灵,他就不用担心咒灵搞鬼。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二年,还发生一件重要又不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的儿子,炼狱惠觉醒了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发现这个的时候,甚尔低头笑了许久。


    不是高兴,不是快意,而是对命运的嘲讽。


    生来就不带一丝咒力,彻底被咒术界放逐的他,所有关于咒术的一切都爆发性的继承在他儿子身上吗?


    甚尔没有炫耀性地把这个结果打脸禅院家。


    一直不在乎他是不是咒术师的梨音治愈了他这方面的心结。


    六眼的时代必有十影。


    看着禅院家的人拼命生孩子,就为了赌十影也挺好笑的。


    听说加茂家就赌出来了,那个小妾生的孩子去年觉醒了祖传术式,被大张旗鼓的认成嫡子。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十年。


    咒术界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羂索死了后的效应随着时间愈演愈烈。那时候梨音已经进入狱门疆,甚尔这才后知后觉,他和梨音到底是干掉了怎么样的人物。


    没了羂索,咒术界保守派不再是一言堂,各种新兴派系也逐渐冒头了。


    特别是在鬼杀队能够批量生产咒具,咒具可以自给自足后,国家撤销了咒术总监部,改成立了个咒术师咒灵管理科的部门。


    隶属内务省,部门下设两个机构,分别为咒术师部和非术师部。


    简单来说,就是把产屋敷夏树重启建设的鬼杀队和过去咒术界总监部合并了。


    消灭咒灵的工作,咒术师可以做,非术师也可以做。


    甚至,咒术师,非术师合作一起工作的事情在十年后已经称为常态。


    解决了咒具产量问题,非术师火力充沛,呼吸法剑术同时保证了非术师不至于应对咒灵时毫无招架之力。


    第十年,甚尔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特殊的特级咒灵。


    “爸爸,明年哥哥是不是就要去咒术高专了?”


    佑希抓着甚尔的衣袖撒娇,“我也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金红发的女孩,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有梨音的影子了。


    甚尔抓了抓脑袋,“你还是先选好明年想上的初中吧,直升我觉得不错。”


    佑希抗议,“不要!初中又没有哥哥。”


    佑希和惠惠的年龄差导致,她初一的时候,哥哥惠正好高一。


    佑希小学四年级以前和哥哥一起上小学,四年级以后也和哥哥一起上学。因为惠所在的初中部正好在佑希小学隔壁。


    但哥哥升上高一就不一样了,咒术高专和她上学的路完全相反。


    而且高专还住宿! !


    她不想和哥哥分开!


    炼狱惠有些文静,他没有参与进妹妹和爸爸之间的争论。


    吵吵闹闹的早餐吃完,两兄妹一起去上学。


    路过柜子上的相框,两兄妹习惯性说了句,“妈妈,我们出门啦。”


    柜子上的相框中是一张全家福。


    有什尔,有梨音,有小小的惠惠,有还是婴儿的佑希。


    相片中的梨音,笑的温暖又幸福。


    甚尔走到柜子边,拿起相框,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相片中梨音的笑脸。


    “再有个十年,惠惠就要比你还要大了。我究竟还要等多久?”


    甚尔时常怀疑,天元是不是在诓他。


    等待从来不是炼狱家的行事准则。甚尔这些年和惠惠佑希听炼狱家的教导,导致他对天元神神叨叨的“命运”之说,总是持怀疑态度。


    自从天元选择不同化星浆体


    之后,天元就没再出现在人前了。


    每次甚尔闯到薨星宫,天元都是和他虚空对话。


    十年来,甚尔老听天元絮叨她的老朋友,听的甚尔也在不断说服自己,那个叫羂索的家伙都能等上千年,他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其实羂索这上千年也不只是在等,他只不过是因为机会频率太低了。


    第一次败于六眼他吸取教训,第二次直接杀掉了襁褓中的六眼。结果,六眼还是出现了。


    第三次,她本想利用甚尔(没错,在这十年里陆陆续续和天元聊天,甚尔也拼凑出梨音当年为什么会撞见那个特级咒灵的原因了),但她失败了。


    每一次天元同化,羂索其实都在抓住机会积极行动。


    她也不是只是在等待,她甚至中途还去研究了咒灵和人类结合,高专忌库里的咒胎九相图就是羂索搞出来的。


    这十年,甚尔一直积极在找那个特殊的特级咒灵。


    天元劝他不要急。


    “那是特级,诞生后一定会显露出它的危害性。等它真出现那天,你就知道就是它了。”


    所以,当某一天,甚尔从流浪汉们口中听说某个地下通道闹鬼,有怪物能把人变大变小,吞噬人的怪物出现时,甚尔知道,他等待的咒灵终于来了!


    十年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成为了咒术师咒灵管理科的高官。


    两个特级联手,就没有什么麻烦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甚尔联络上夏油杰。


    “你毕业时曾经问我为什么带你四处游历,我当时说,因为我未来需要你的术式。现在,那个时间到了。”


    到达约定地点,来的不止有夏油杰,还有五条悟。


    这位童颜五条家主咋咋呼呼,“炼狱先生,你说梨音出来时,是不是年龄比我都小啦~~~”


    狱门疆内时间流速固定,梨音被固定在25岁前夕,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27岁了。


    甚尔面色不善,“她是你的老师,用敬语。”


    五条悟做了个鬼脸,“甚尔老师你已经是大叔了,年轻的梨音妹妹就该被年轻人追求!”


    夏油杰无语的想要捂住五条悟那张欠揍的嘴。


    当年炼狱梨音还在的时候,五条悟经常故意挑衅甚尔老师,说梨音姐姐是他理想型。


    每次挑衅的结果当然被甚尔老师暴揍。


    五条悟的体术在挑衅过程中极速提高。


    这位大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M倾向。大概是五条家没人真的敢打他的缘故吧,所以能和甚尔老师尽情的互殴,对五条悟来说,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这种论调已经十年没有说了,没想到五条悟这家伙居然又重新提起来。


    甚尔懒得搭理五条悟,这家伙欠揍的能力逐年剧增,现在……已经没人能揍他了。


    五条家的六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最强。


    就连甚尔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五条悟早就不是当年他用咒具


    还能打一打的小鬼。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到闹出传闻的地下通道。


    那里有个瞎眼的老头和个脸上有缝合线的咒灵。


    咒灵居然能和人类一起生活?


    “谁?”


    嗓音沙哑的瞎眼老头问,“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瞎眼的老头子,不适合流浪汉生活,也没有什么财物,你们走吧。”


    战斗没有波及到那个老者。


    新诞生的咒灵对自己的能力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当夏油杰把那个咒灵收服之后,他非常有责任心的建议,“这里不适合生活,政府有救助站,我可以帮你申请救助。”


    老者张了张嘴,最后声音沙哑的说:“你们杀了它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你知道那个东西不是人类?”


    因为老者用的不是代表人类的“它”。


    老者:“我只是瞎了。”


    不是傻了。


    这个小插曲并不重要,三人把老者送去最近的救助站后,甚尔迫不及待的带夏油杰回家。


    他掏出狱门疆。


    声音颤抖,“狱门疆,开门。”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书房空地。


    梨音从狱门疆里出来时有些恍惚。


    狱门疆内部物理时间是静止的,她也不知道外界实际过了多久。


    大脑嗡嗡的,有点想吐。


    下一秒她就被抱住了。


    甚尔的脸明显有了岁月的痕迹,他依旧帅气,但是和她进入狱门疆之前比,又成熟了不少。


    梨音转过头,曾经的少年也变成成年人了。


    脸上带着圆框墨镜的五条悟推起墨镜露出湛蓝的眼睛,对梨音举了下手,“嗨!”


    在甚尔面前轻浮的男人在梨音面前没有半点轻浮。


    正经的让梨音愣神了两秒。


    这是……五条悟?


    旁边的夏油杰也笑眯眯的微微靠向五条悟,出现在梨音的视野里,“嗨,好久不见,梨音老师。接下来,我要用咒灵治疗你了。放轻松。”


    梨音忍不住感叹,这两人关系还那么好啊。


    “嗯,我会的。”


    时光是很神奇的东西。


    被定格在25岁之前的梨音,过去在夏油杰印象里是个很强大的大姐姐,现在居然有种年轻妹妹的感觉。


    夏油杰放出了名叫“真人”的特级咒灵,利用咒灵的术式治疗梨音的灵魂。


    治疗的过程并不长。


    只是几秒钟,夏油杰就说,“好了。”


    快的不管是什尔还是梨音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梨音眨了眨眼,她其实有点感觉。


    就是,如果说之前她的灵魂一直都是沸腾状态,现在平静下来了。


    很微妙的一种感受,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呃……谢谢?”


    梨音除了这点微妙的感受外,其实也不太确定自


    己是不是真好了。不过,说谢谢总还是没错的。


    五条悟用他那双眼睛看了梨音好一会儿,一锤定音担保道,“我的眼睛告诉我,梨音老师你完全没问题了,请放心吧。”


    不得不说,看起来成熟又靠谱的五条悟这么说确实很有信服力。


    梨音欣喜的转头看向甚尔。


    甚尔笑了,他用力抱住梨音,千言万语都饱含在这个拥抱里。


    五条悟夏油杰霎时变成电灯泡。


    夏油杰用手肘碰了碰五条悟,小声:“走啦,别打扰人家重逢。”


    等两个成熟到有些陌生的昔日学生离开,只剩下甚尔和她的时候,梨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过于成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给梨音的压力有点大。


    那是岁月造成的陌生。


    这种陌生就仿佛只有她被抛在原地,所有人都在前行。


    等那两个人离开,只剩下甚尔时,梨音略有不安的心总算落在了实处。


    “现在……这是过了多久呀~”


    梨音伸手摸了摸甚尔的脸颊,“你有好好照顾自己没?”


    甚尔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用手覆盖住梨音的手掌,“十年了,阿惠明年都能上咒术高专了。”


    梨音眼睛微微睁大,“怪不得……”


    怪不得她的两个学生都不再是少年模样了。


    十年,想到这个时间代表的含义,梨音顿感心疼。


    为甚尔。


    她双手珍惜的捧住甚尔的脸颊,踮起脚尖在甚尔的唇上落下轻吻。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甚尔,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甚尔用力抱住梨音,轻吻转化成深沉浓烈的深吻。


    “不要道歉。还有……”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挚爱的妻子,炼狱梨音音。 !


    第90章


    炼狱惠和炼狱佑希放学回家,打开家门时愣了下。


    客厅中传来了熟悉的,欢快的女声,那是他们每个生日都会听到的——妈妈的声音。


    梨音进入狱门疆之前的最后几个月录制了很多给惠惠和佑希的生日祝福,和一些絮絮叨叨的家常,例如明年惠惠该上小学啦,佑希该上幼儿园啦,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之类的话。这些录音每年生日都会播放,惠惠和佑希一直有种妈妈其实从未离开他们的感觉。


    现在,他们居然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两兄妹对视一眼,穿过玄关,跑进客厅,和相片中一模一样的女性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佑希第一个撑不住了。


    和她一模一样的,炼狱家独有的发色。佑希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了梨音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你是妈妈!”


    梨音心脏瞬间柔软了下来。


    哪怕甚尔给她看了佑希这一年年长大照片,和女儿真真正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惠的性格明显要内敛不少,他愣愣地有些安静的注视着梨音。


    幼儿时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对妈妈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照片中,当看到妈妈的一瞬间,他有点不知所措。


    梨音注意到儿子的迟疑,略微张开手臂,“惠酱。”


    手中的书包掉到地上,炼狱惠走向梨音的怀抱,被梨音抱进了怀里,低低叫道:“妈妈。”


    梨音“哎”了一声,用力抱了抱自己的一双儿女。


    “都长的好高了呢。”


    甚尔见到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幸福不过如此了吧,他走过来,抱住了正在拥抱一双儿女的梨音。


    晚上,炼狱爸爸、阳子妈妈和桃寿郎弟弟都来到梨音家,一家人好好吃了顿团圆饭。


    阳子哭的稀里哗啦,梨音有些无奈,一再确定自己已经好啦。


    等把爸爸妈妈弟弟送走,和两个孩子道了晚安,梨音穿着睡衣面对甚尔。


    下午的时候,梨音一直听甚尔讲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拿着相册了解一双儿女的成长历程。


    他们聊了很多,都是关于父母,关于外面的世界,关于惠惠和佑希学业,甚至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些年成长成最强,对咒术界和普通人世界的影响。


    当然还有天元,毕竟没和星浆体同化的天元是个定时炸弹。


    他们一直讲了很多,就是很少讲甚尔这些年怎么过的。


    现在,时间重归夫妻二人,卧室床头昏黄的灯光下,梨音轻吻明显变得更成熟的甚尔,“这些年,辛苦你了。”


    回应梨音的是炽热的激情。


    第二天,梨音去见了产屋敷夏树。


    过去鬼杀队独立于政府原因很复杂,最主要原因是,当时的政府没精力管鬼这种生物。


    鬼只在夜晚行动,造成的杀戮也只是小范围,政府系统庞大,基层工作者战斗水平良莠不齐,加上有个千年来一直和鬼战斗的产屋敷家族在,当时的政权就选择了个最便利的做法。


    对待咒灵,政府做法也差不多。不过因为咒术师家族林立,不像和鬼战斗只有产屋敷一方势力,所以就设立个总监部,除了咒术总监由首相任命,普通人政权给予资金方面的支持之外,完全不参与对咒灵的战斗。


    要不是总监部愈发目中无人和贪婪,加上普通人世界正在经历金融危机,政府没钱等各方面原因汇聚,政府也不会想起不用他们花钱的鬼杀队。


    鬼杀队多好啊,自给自足,还不用他们操心就把鬼王给解决了。


    总之,一旦涉及政治层面,背后博弈都是经济为主导的各方面利益原因。


    重启的鬼杀队一开始独立是为了保证发展,和与总监部的争斗按在私人领域。这样上层也可以在总监部抗议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表示,他们没办法管不了啊。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成立的组织肯定背后有扶持。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时候,重启的鬼杀队已经在和总监部的争斗中取得了上风。


    梨音进入狱门疆后,咒术界势力进行重新洗牌。


    完全归内务省管辖的咒术师咒灵管理科成立,意味着势力洗牌结束,新的势力出现。


    过去总监部对外工资其实非常清廉。


    特级咒术师给的工资标准也才和阁僚差不多,审计几轮都查不出贪腐的那种。


    但现实就是,咒术界物价非常离谱。


    一个特级咒具价格就在五亿之上,特级咒术师不吃不喝20年才能买一件。更别提其他关于咒符,还有驱逐咒灵咒物之类东西的价格了。


    这种高物价,从经济角度很大原因是年年提升的国家预算拨款,造成的大量现金在咒术界内部流通不畅造成的物价问题。


    扯的有点远,总之,势力重组后,咒术界积重难返的各种问题被淹没在偌大国家财政体系中,就变得没那么大问题了。


    现在咒术师咒灵管理科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比之前总监部要好很多。


    产屋敷夏树作为整合两个组织的最大功臣,当然就当了总负责人。


    产屋敷夏树其实有点想建议五条悟接手科长的位置,但五条悟讨厌文书工作,讨厌和普通人政客交涉就pass了。


    梨音去见产屋敷夏树,当然是求职。


    从狱门疆出来了,总不能在家当全职太太吧。


    夏树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很关心:“不多休息休息吗?”


    梨音:“工作也不耽误休息吧。”


    她还年轻着呢,每天养养花享受生活确实也不错,但太无聊了。


    夏树见梨音坚持,就给梨音安排了和五条悟差不多的工作。


    都是不用坐班,遇见一级及以上的咒灵就近安排出差。


    梨音有些感叹:“还是没办法彻底解决咒灵的问题吗?”


    产屋敷夏树叹了一口气:“现在属于办法有,但有点难办。”


    “咦?”


    产屋敷夏树:“首先要撤掉天元结界。但是,目前大都市一直没有超规格咒灵侵袭最主要原因就是天元结界的保护。撤掉天元结界意味着,天元对咒术师加的buff会消失,大都市也成为特级咒灵泛滥的重灾区。”


    梨音:“……”


    产屋敷夏树耸肩:“所以,暂时真的无解。我们都知道,咒术师和非术师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大脑。霓虹咒灵诞生远超世界其他地区原因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天元结界。”


    “这是一场持续上千年的筛选。”


    梨音有点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天元结界保护了咒术师,让咒术师辅助监督提高能力,同时削弱了咒灵,让咒术师可以更轻松的消灭咒灵,同时避免大都市爆发特级咒灵。


    毕竟大都市人口爆炸,是负面情绪积聚最多的地方,正常来说,按照咒灵诞生条件,大都市天天该被特级咒灵袭击了。


    是天元结界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


    同时,生活在天元结界里的人也不知不觉被结界影响着。


    举个例子,一直生活在高原反应地区中的人类会适应高原反应,到海拔低的地方反而不适应。同样,一直生活在天元结界中的霓虹人大脑也被刺激的更趋向于和咒力共生。


    所以,霓虹咒灵的诞生情况才远高于霓虹之外的其他国家。


    产屋敷夏树:“总之,一旦时机成熟,我们早晚会撤掉天元结界。”


    这是一场长期的战斗。


    梨音从产屋敷夏树那里领到职位,办理完入职手续后,产屋敷夏树瞥了眼窗外靠在树下等待的男人,摸了摸下巴。


    “你就不问问你家那位吗?”


    梨音迟疑了一下,昨天她刚从狱门疆出来,和甚尔了解的都是大家的情况。至于甚尔,甚尔自己说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好多问。


    甚尔不是那种会卖惨的性格。


    一些不重要的事,他或许还会装装乖,撒撒娇,一旦真的涉及到他自己很重要的事,他反而不想说了。


    梨音瞥了眼窗外。


    甚尔靠在门口绿化的大树下,双臂抱胸,无聊的等她出去。


    他不太喜欢官方办公楼的气氛。所以,就没和她一起进来。


    “他……还好吧?”


    产屋敷夏树:“一开始不怎么好。”


    梨音:“……”


    产屋敷夏树:“最开始发疯的寻找能改变灵魂状态的咒灵,找遍全国也没找到后就开始浑浑噩噩的摆烂。”


    “喝酒又喝不醉,就每天去玩小钢珠,玩赌赛艇。”


    梨音:“……”


    梨音眉毛一挑,“他明明和我约定好不去赌的!!!”


    产屋敷夏树声音一顿,“你们当初怎么约定的?”


    破坏约定可不是


    什么好行为。


    梨音边回忆边说了当年的约定,说到最后她好像明白了。


    产屋敷夏树扶额:“你和他约定不要赌马,他确实没去玩赌马。”


    梨音有点生气。


    赌博真不好,有许多人倾家荡产,甚尔要是沉迷在这个,还能照顾好惠惠和佑希吗?


    还好,产屋敷夏树接下来说的让她放心了不少。


    “后来,炼狱叔叔实在看不下去,就狠狠揍了他一顿。然后就把他和惠还有佑希一起拉回家教育了。”


    梨音欣慰,果然,还是她爸爸更靠谱一些。


    说实话,当年进入狱门疆之后,她确实一切都交给了甚尔,但……最保底还是她的父母和弟弟。


    她给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留了话。


    如果甚尔有一天放弃了,不要怪他,希望他们可以接手狱门疆。


    现实是,甚尔没有辜负她。


    这让梨音有点小愧疚。


    梨音是个感情很纯粹的人,她既然有些小愧疚,就会浮现在脸上。


    楼下,甚尔见梨音看他的视线有些心虚,就立刻发现了。


    他没说什么,带着梨音四处兜风熟悉十年后的东京,最后一站是他们第一次爆发巨大矛盾的东京塔。


    趁着黑夜,甚尔带着梨音像当年一样,坐在了东京塔最高的观景台上方。


    梨音看着愈发繁华璀璨的万家灯火,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


    “有点怀念这里的景色呢。”


    梨音带着笑意的说。


    甚尔:“产屋敷夏树和你说什么了?”


    梨音:“……”


    梨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先发制人:“听说你有段时间沉迷赌博?”


    甚尔:“……”


    好吧,这确实是他的错。


    “我没去赌马。”甚尔理不直,气不壮的说。


    果然,这借口和产屋敷夏树说的一模一样,梨音一时间有些乐了。


    “赌博好玩吗?”梨音问。


    甚尔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玩啊。”


    “我在赌运气。”


    “嗯?”


    “一直输,一直输,我的运气很糟糕。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运气太糟糕了才得不到幸福。是不是,在某一天我运气好了后,我就能找到那个咒灵。”


    一瞬间,梨音的眼眶湿了。


    为甚尔这种卑微的,向命运的祈求。


    “对不起。”


    甚尔轻轻的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够信任你。”


    甚尔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说:“我一直都不怎么靠谱,你不信任我很正常。”


    “甚尔。”


    “嗯?”


    “你已经很靠谱了。你把惠惠和佑希照顾的很好,你也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梨音靠向身边的甚尔,“十年,好漫长的时间啊。”


    漫长到她离开时还是婴儿的佑希已经长的快和她一样高了,漫长到软萌萌的惠惠已经比她还要高,变成个秀气的小帅哥。


    甚尔搂住梨音,在梨音的头顶落下一吻,“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梨音,我爱你。”


    梨音双臂搂住甚尔的腰,整个人都靠在甚尔的怀里。


    “我也爱你。”!


    第91章


    一觉醒来,甚尔觉得不太对。


    身下不是柔软的大床,怀里也没有香香软软的老婆。他是在个巷子里靠墙醒的,冰冷肮脏,像个醉酒在路边的流浪汉。


    天知道,他从不喝酒,喝酒也喝不醉。


    没人能靠近他把他扔到这里他却不知道。


    身上还穿着昨晚入睡前穿的居家服,衣兜里空空如也,没钱没手机,甚尔趿着拖鞋,懒懒散散的出了巷子。


    远处东京塔和富士山地标证实他还在东京。


    甚尔首先肯定是回家。


    结果到家里位置却发现这里住着别人,建筑不是漂亮崭新的洋房,小院也不是他精心收拾出来的样子。


    什么鬼,甚尔脸变黑了。


    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甚尔阴沉着脸又去了炼狱家所在的位置,结果那里没有炼狱道场,占地颇大的炼狱家地皮变成了几栋一看就建了二三十年以上的一户建。


    炼狱家呢?最重要的是,梨音呢?


    甚尔徘徊在东京街头,街边卖场正在销售各种大家电,明亮的橱窗内部,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着十年前的时间和新闻。


    甚尔默默注视电视机上的广告许久,转身离开。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东京一处地下黑bang势力,干了一票黑吃黑。掏空黑bang装现金的保险箱后,甚尔转路回了京都。


    禅院家还在,他开万事屋时候收拾的黑bang也还在,只有梨音一家不在。


    甚尔翻墙进了禅院,躲过躯俱留队巡逻的人,溜进了禅院直毗人的院子。


    和那群察觉不到他的废材不同,叔父禅院直毗人身为禅院家最强者自然发觉了他。


    禅院直毗人眉头紧皱:“你来做什么?”


    禅院直毗人有点不解,自打甚尔叛逃禅院家后就再也没踏进过禅院家。之前找他都是打电话约在外面……


    “你不会是卖儿子卖后悔了吧?”


    甚尔:“……”


    甚尔心念微动,既然他有儿子,那肯定得有老婆。这么说,他可以找到梨音了?


    甚尔摸了摸下巴,试探:“我就是突然觉得钱有点不太够。”


    禅院直毗人哼了一声,“十亿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儿子真的觉醒了祖传术式,我再给你多加两亿也可以。但现在你儿子还只是个小鬼,等他六岁再来谈吧。”


    甚尔闻言坏笑了下,“我儿子肯定是祖传术式。”


    阿惠确实觉醒了十种影法术,现在的时间线,惠应该才三岁……“你买了我儿子,只给我十亿,我没办法和我老婆交代。”


    禅院直毗人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别在那耍无赖。你之前还说你老婆去世了你不会照顾儿子,希望卖给我。”


    此言一出,甚尔的脸一片空白。


    梨音死了?


    这一定是个噩梦,他为什么突然做这种梦?


    不对,哪怕梨音真死了,炼


    狱家的人也不会允许他卖儿子。


    甚尔脑子乱哄哄的,夜有所梦?他才梦到这样恐怖的十年前。


    甚尔懒得再和禅院直毗人套话了,他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地翻墙出了禅院家,通过诅咒师网站找到了孔时雨的联络方式。


    孔时雨的号码也没变。


    甚尔打了过去,在孔时雨开口前,干脆利落的说:“是我。”


    通话对面明显愣了下,无声了两秒后传来孔时雨热络的声音,“禅院?真是好久不见。”


    禅院……看来他虽然结婚了但并没有入赘。


    甚尔沉默了几秒,和孔时雨约了个地点。


    见面的时候,孔时雨还是那副衣冠楚楚还带点人渣的味道。


    见孔时雨抽烟,甚尔烦躁的也要了根。


    孔时雨顺手帮甚尔点了烟:“怎么了,我记得你很少抽这个。”


    甚尔咬着烟靠在街边的栏杆上,“我老婆是谁,怎么死的?知道我现在住哪吗?”


    孔时雨奇怪的看甚尔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甚尔:“早上醒来感觉忘记了很多事。我很久没和你联络过吗?”


    孔时雨笑了一声,“三年多了吧。前段时间你老婆去世我去看过你一次。”


    甚尔:“……”


    孔时雨简单讲了他知道的甚尔。


    三年多前突然金盆洗手,原因是要结婚。三个月前老婆死了,打电话问他怎么照顾小孩。


    当时惠生病,甚尔又不会照顾,就想到了他。


    甚尔听到这里恍惚了下,他这里的儿子也叫惠吗?


    这个世界有太多事情和他的十年前不一样了,他不想梨音死,本能抗拒这个世界的一切。


    说不上什么心情,甚尔让孔时雨送他回家。


    这个世界甚尔住的是很普通的一处住宅。房间内乱糟糟的,看得出女主人不在后也没人整理了。


    甚尔看了一圈,没看见“他”儿子。


    “惠呢?”甚尔问。


    孔时雨无语:“我哪知道。”


    他又不是孩子的爸。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甚尔撇了眼柜子上他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照,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接起电话。


    “喂?”


    电话另一边暴躁的声音有点出乎他意料。


    “喂什么喂,伏黑甚尔,你把孩子往我这里一丢,钱只给那么一点点,这么多天过去,那点钱早用光了,你在当我是冤大头吗?”


    甚尔:“早苗?”


    电话另一端的伏黑早苗冷笑:“不给钱的话,你儿子你自己养。”


    说完这句,伏黑早苗啪的挂断了电话。


    甚尔:“……”


    座机电话收音不好,早苗的声音孔时雨自然听得到。


    他非常知趣的目光看向他处,装没听见。


    甚尔开始琢磨这个世界的他究竟都干了什么了。


    首先,他和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了,然后有个儿子,叫惠。


    然后,那个女人三个月前死了,他不会照顾孩子,就把孩子丢给了早苗,还要把儿子卖给禅院。


    早苗姓伏黑,她刚刚叫他伏黑甚尔……所以他入赘到了早苗家?


    如果是早苗的话,他大概知道早苗住在哪里。


    见甚尔打算离开这里,孔时雨问:“你什么时候入赘了?”


    甚尔阴沉的白了孔时雨一眼:“我什么都不记得。”


    孔时雨耸肩,“那要我帮你查查你现在的住址吗?”


    甚尔:“不用,我大概知道在哪。”


    这个世界除了没有炼狱家,其他的一切都和他的世界一样。


    孔时雨懒得吐槽刚刚还说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现在又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眼手表,“既然这样……我还有事,那我们下次见?”


    甚尔缺钱的话,肯定会找他。


    孔时雨想的没错,甚尔缺钱确实会找孔时雨拿任务,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离开前,甚尔突然转头:“总监部现在和鬼杀队谁在上风?”


    孔时雨愣了下,“什么鬼杀队?”


    甚尔:“……没事。”


    他随手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甚尔之后去了埼玉。


    埼玉是他那个世界早苗的老家,如果他入赘的话,应该是跟着早苗住。


    果不其然,他来到他那个世界的巷子,见到了熟悉的建筑。


    建筑二层传来早苗的声音:“津美纪,赶紧带你弟弟去洗手!然后把打翻的碗收拾了!”


    甚尔翻进二楼的窗户,一眼见到的就是满是狼藉的餐桌。


    早苗脾气不好的在餐桌边,非常嫌弃两个小孩吃饭吃的哪都是。


    瞧见个人影跳窗进来,早苗吓了一跳。


    发现是什尔后,目光落在甚尔身上一看就挺值钱的居家服上。


    早苗撇了撇嘴:“你这是又和哪个富婆鬼混呢?混的儿子都忘记了?”


    甚尔:“……”


    早苗到底有想当个好妈妈的志向,她从来不在两个孩子面前和甚尔吵架。


    所以,她只是迅速收拾了下桌子,又带两个孩子换好脏掉的衣服,就把两个小孩关进卧室。


    甚尔全程都没有说话。


    等到客厅只剩两个大人,早苗点了根烟,对甚尔伸手。


    掌心向上,要钱的架势非常明显。


    甚尔吐出丑宝,把从黑bang那里抢来钱的剩余部分给了早苗。


    早苗双眼顿时放光,眉开眼笑,“只要钱到位,你想让我帮你养多久的儿子就养多久。”


    刚刚客厅中惠虽然很快被津美纪带去厨房洗手了,但甚尔瞥了一眼,发


    现那确实是他的儿子。


    和他真正的儿子惠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气质上差很多。


    这个世界的惠有点乖有点弱气,他的惠要更阳光更有生气一些。


    甚尔:“电话怎么打到那里去了?”


    早苗没好气的笑了:“打你手机你不接,我又找不到你,我能往哪打。”


    说完这个,早苗奇怪的上下看了甚尔一眼,“看不出你居然这么惦记你那个死了的老婆,我以为你早就把那女人忘在脑后了。”


    早苗也就试一试,没想到真打通还把人给叫回来了。


    甚尔:“……”


    甚尔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非常陌生。


    至少他就想不通,早苗为什么眼睛里鄙夷着他和富婆鬼混,却又愿意让他入赘。


    甚尔把他和孔时雨说的借口又和早苗说了一遍。


    就是早上醒来脑子不清,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事想问她。


    早苗立刻同情地看向甚尔的腰子部位,“你不会遇见骗子了吧。听说最近东南亚那边有个犯罪团伙在东京地下世界挺有名的。”


    早苗虽然离开了东京圈,但偶尔和过去同事聊天时,也听说了些东京那边的动向。


    甚尔:“……”


    甚尔无语的让早苗讲了讲他们如何认识,以及现在什么情况。


    早苗向来是有钱就非常好说话。


    和他的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甚尔明显要更堕落些。


    他从禅院家叛逃的时间要晚一些,一直到他的女人怀孕后,他才彻底从禅院家离开。


    他不想未来的孩子生活在禅院家那种环境。


    至于他女人……


    “那个啊,就是个本分的上班族,晚上加班遇到流氓被你英雄救美。然后你们就好上了呗。”早苗是这么形容的。


    他的“妻子”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朋友,性格怎么说呢,就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不能说单纯,天真,毕竟她一个孤儿长大也都不容易。但确实够善良。


    善良不多问。


    从不问他的过去,不问他的未来。也不问他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永远温柔的等着他。


    甚尔听说这些有点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世界的他的老婆和梨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梨音是个个人意志非常鲜明的女人,她会温柔的笑,但性格绝对不会温柔到那种让他有点毛毛的感觉。


    梨音不可能什么都不过问。


    甚尔:“我为什么入赘到你家?”


    早苗撇了撇嘴:“大概是那些养着你的富婆都不可能让你入赘吧。”


    甚尔:“……”


    就在此时,早苗的手机响了。


    早苗顺手掏出手机,当她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表情突变。


    甚尔立刻就发现了早苗脸色变化,他站起身靠近早苗,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勾起嘴角,笑的像个混


    蛋。


    “怎么不接?”


    来电显示正是伏黑甚尔。


    早苗心慌慌的。


    她现在突然意识到,早苗一直都是个非常会看碟下菜的人,她颤抖的接通电话,听到伏黑甚尔熟悉又懒洋洋的声音:“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早苗看了眼客厅里的“甚尔”。


    甚尔做口型,让他回来。


    早苗:“惠生病了,你快回来。”


    电话另一端“啧”了一声,挂了电话。


    早苗忐忑地看向客厅内的“甚尔”,“他没说回来不回来……”


    甚尔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他会回来的。”


    甚尔多多少少能猜到这个世界自己的想法,毕竟……都是他,不是吗?


    早苗口中的他确实让他数次无语,但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梨音,他确实可能就这么混蛋。


    估么是客厅里一直没什么吵架的声音,卧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甚尔转过头,和门缝中的小孩对视了几秒。


    头发炸毛的幼儿目光无波,一点都不像三岁多的小孩,沉稳懂事的过分。


    大概是确定了什么,卧室的门打开了,幼儿小小的身体走到甚尔腿边,小声叫了声:“爸爸。”


    全程甚尔都没有动,没有目光含有期待,也没有鼓励。


    听到这声“爸爸”,不可否认,甚尔想到了阿惠,他真正的儿子炼狱惠。


    三岁多的阿惠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有点淘气,特别活泼。


    甚尔弯腰抱起了地上的小孩,就像他无数次抱起自己儿子那样。


    伏黑惠小声惊呼了一下,很明显被甚尔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惊到了。


    早苗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真正的伏黑甚尔,但这个男人和伏黑甚尔长的一模一样,眼前亲子亲密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有些走神。


    她和甚尔的结合怎么说呢,属于各取所需。


    她认识禅院甚尔的时候,这个男人脸虽然还有点青涩,但性格已经很混蛋了。


    她那时候正和津美纪的父亲打的火热,和甚尔没什么男女关系。大概就因为这个,他们两个倒是一直都以朋友的关系相处的不错。


    她吐槽歌舞伎町陪酒女的日子不好过,甚尔就在歌舞伎町钓富婆养他。


    一直到甚尔遇见那个女人。


    然后,甚尔不再流连于各种女人间,老老实实去结婚生孩子了。


    大概是因为甚尔这样的男人都会因为一个女人从良,早苗就有点昏了头。


    她在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欣喜的告诉了她这段时间的对象,结果,那个男人卷走了她所有的钱,抛弃了她。


    霓虹堕胎需要男方签字,早苗在查了查堕胎是怎么堕的后,有点发毛。


    她最终选择把孩子生下。


    她找禅院甚尔借了笔钱,回了埼玉,一点一点把津美纪养大。


    就这么过了几年,然后在三个月前,禅院甚尔突然找到她,说他不知道怎么养孩子,希望她能帮忙照顾他儿子到六岁。


    这时候的早苗正在为养育津美纪的费用焦头烂额,听到禅院甚尔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有钱了。


    只要有钱,养一个孩子养两个孩子,那都不是事。


    在得知甚尔老婆死后,早苗精明的提出让禅院甚尔入赘。


    毕竟,这样她养禅院甚尔的儿子才名正言顺。而且结婚了,禅院甚尔就必须给她钱。


    禅院甚尔没有犹豫,当天就和她去填了婚姻届,然后把他的儿子和一笔钱扔给她后就消失了。


    之后的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冒出来扔下点钱,然后又消失不见。


    见面的时候,早苗有闻到过名贵的香水味,也从甚尔的脖子上看见过口红印。


    看来,他又去当小白脸了。


    早苗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她只要钱。


    她没见禅院甚尔那个男人有真正像个父亲的一天,因此,见到眼前的“甚尔”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抱着孩子的时候,早苗心理滋味真的很难说。


    原来甚尔也是能当一个父亲的吗?


    甚尔没有理会早苗。


    他专注在他的“儿子”身上几秒,问:“以后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吗?”


    伏黑惠小心翼翼的看了甚尔一会儿,点了点头。


    甚尔笑了笑,“我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大概四十分钟后,早苗家的门被敲开了。


    伏黑甚尔懒懒散散的走上二楼客厅,至于跟在他身后的早苗表情有点奇怪,他也不在意。


    直到他在客厅看见和惠一起在玩的男人时,懒散的神色骤然消失。


    伏黑甚尔回头看了早苗一眼,此时早苗已经扭开头彻底不看他。


    “你是谁?”


    伏黑甚尔表情警惕。


    小小的伏黑惠傻眼了,怎么有两个爸爸?


    甚尔站起身,他上上下下打量这个世界的自己几眼,“你还真够混账的啊。”


    伏黑甚尔闻言露出恶意十足的笑,立刻反唇相讥,“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


    甚尔耸了耸肩,“我确实也是个混蛋。”


    他对眼前的男人示意,“要出去私聊一下吗?”


    伏黑甚尔:“正合我意。”


    甚尔低头看了眼微微张开嘴,视线在他和另一个男人间来回转的小惠,伸手拍了拍小惠的头。


    “等着吧,你的爸爸会回来照顾你。”


    伏黑甚尔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比他更会当一个父亲。


    在对方说出去“私聊”的时候,他只想出去干一架,没有一秒想过还在客厅内的惠。


    两个男人一起出了早苗家,夜色是最好的隐身。他们不约而同选择附近山林的方向。


    天空只有明月与星辰照明,漆黑的旷野中,两个男人再次默契的同时攻向对方。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拳拳到肉。


    从赤手空拳打到同时吐出了丑宝,同时从丑宝里抽出一模一样的游云。


    如果只是长的一样,还可能是整容或者术式效果,连丑宝还有整个世界只有一件的游云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伏黑甚尔顿时对眼前的男人来历有了明悟。


    这就是他。


    不过,应该是生活轨迹不同的他。


    伏黑甚尔表情变得亢奋了。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但绝对不能输给自己。尤其是这个,看着就比他活的更好的自己!


    两个人越打越拼命,游云带起的劲风割破了双方的脸颊,炼狱甚尔躲避同时转身鞭腿踢向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不是吃素的,他同样野蛮生长,身手战斗自觉了得。


    微微后仰躲开的同时强力反击。


    一直到一记重击,双方在反作用力下双双后弹分开,这场速度极快又杀意满满的对攻才结束。


    “不错嘛。”


    甚尔率先开口夸奖。


    伏黑甚尔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你在夸你自己吗?”


    甚尔笑了,他又发现了一些他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一些不同。


    有种看见人生另一种选择的自己的感觉。


    再次庆幸,他的世界里,他抓住了他的小小向阳花。


    他想梨音了。


    甚尔:“为什么要把阿惠扔给别人?”


    伏黑甚尔:“关你什么事?”


    甚尔:“别这么说,我的来历你多少应该能猜到,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阿惠也是我的儿子,怎么不关我的事?”


    伏黑甚尔奇异的看了眼前男人一眼。


    明明是他的异世界同位体,居然会有这种责任心。如果是他穿到这个男人的世界,他绝对不会管这个男人儿子的死活。


    他这个世界的儿子他都没管了。


    伏黑甚尔不想多说:“反正死不了。”


    甚尔:“……”


    甚尔真有点生气了。


    为眼前男人的不负责任。


    “你在自暴自弃什么?”


    “因为老婆死了,觉得这个世界就彻底抛弃你了?”


    “你要真爱你的老婆,照顾好阿惠是最基本的吧。”


    “以为丢给早苗,卖给禅院家就算为他着想了?你这个当爹的干什么?每天去和女人鬼混?”


    甚尔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梨音。


    梨音曾经很认真的和他说过,爱是独占。


    霓虹是个出轨率非常高的国家,这已经成为社会普遍共识了。梨音就和他讨论过这个。


    那是他们在休息的时候一起看一部关于那不勒斯的美剧时。


    剧里有个叫尼诺的男人英俊又放荡。他情人无数,总是在辜负喜欢他的女人。


    梨音很难理解这个男人,“他在和那个老迈的保姆做的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性-欲吗?”


    在梨音看来,尼诺只是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亲密关系只能发生在相爱的两个人之间。


    这是梨音的坚持。


    甚尔认同这个,他无法想象梨音和别的男人亲密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他让他想起了尼诺。


    去当小白脸,被富婆养,无所谓对方是谁,只要是个还过得去眼的女人就行。


    简直就是在梨音的雷点上长。


    伏黑甚尔无所谓任何人说他,反正他不是早就抛弃自尊了吗?


    但这个任何人不包括他自己。


    异世界平行世界的自己,这让他觉得被侮辱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难道就因为你比我过的好?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世界的你可以高高在上摆出幸福者的姿态!


    伏黑甚尔火大了,他擦了擦刚刚战斗带来的嘴角的伤口,“少在那教育我。”


    伏黑甚尔动手了。


    漆黑的夜里,这次的动手比上次还要狠厉。


    甚尔深知,不管是他,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都不是能打服的人,再打下去,只会两个人同归于尽。


    所以,他选择了嘴炮。


    各种嘲讽的垃圾话层出不穷。


    “怎么,这是说中你的心思,破防了?”


    “别否认,我就是你,你有没有破防我还不清楚?”


    “你其实就是个懦夫,就是在逃避而已。”


    “你根本就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面对自己的人生。”


    “你真的差钱吗?真的没钱到只能靠女人来养你了吗?”


    “笑死我了,你的咒具,随便一个拿出去卖掉都够养你和你儿子一直到成年了。”


    “你为什么没卖掉咒具,却选择卖掉自己?”


    “你只不过是个逃避现实的蠢货!”


    伏黑甚尔越打越暴躁,被“自己”这样指着鼻子狂骂,他确实心态失衡了。


    因为……“自己”说的没错。


    他就是个嘴里说着抛弃自尊,实际上连自己人生都抛弃掉的混球。


    伏黑甚尔心态一绷不住,动手就出现了破绽。


    高手过招,抓的就是谁先出破绽。尤其两个人几乎相当于是同一个人。


    甚尔等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


    他把伏黑甚尔给揍昏过去了。


    能让一个天与咒缚昏过去那是相当不容易,也就是他比较了解自己,知道什么样的力道够。


    甚尔抓起昏过去的伏黑甚尔,扛着人就回了早苗家。


    “阿惠我带走了,给你的那些钱,就当这段时间照顾的费用。”


    早苗哪敢阻拦,对她来说,能甩掉个拖油瓶,还有钱入账,她血赚。


    甚尔抱着乖乖看着他的“儿子”,三个人一起回了孔时雨带他去过的家。


    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阿惠明显欣喜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昏迷过去的“爸爸”。


    甚尔揉了揉阿惠的脑袋,“别想太多,今天你早点睡。”


    把阿惠哄回房间,甚尔将家里收拾干净。


    伏黑甚尔醒来后,发现熟悉的地方恍惚了几秒,很快就清醒过来,然后面色不善的看向“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伏黑甚尔更想说,你怎么还不滚回你自己的幸福世界。


    甚尔微微一笑,“反正我很无聊。”


    谁知道他什么能回自己的世界,什么时候能从这场梦中醒来。


    没准老天就是想让他知道,如果他不好好珍惜现生,就会拐向怎样烂泥一样的人生。


    伏黑甚尔哪怕不愿意,他也只能不情愿的和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一起开始了生活。


    有什尔在,自然是不让伏黑甚尔再找女人鬼混了。


    他把孔时雨找来,让找个临时保姆照顾惠,然后就拉着甚尔去做任务赚钱。


    虽然甚尔说,只要卖掉一件咒具,卖的钱就够伏黑甚尔和伏黑惠活下半辈子了,实际上什尔并没有打那几件咒具的主意。


    既然他能赚那么多钱买咒具,自然也能赚钱养活自己。


    甚尔给自己弄了个假面,和伏黑甚尔一起连轴转接了数个任务,狂赚了一大笔。


    有了钱就能改善生活。


    等甚尔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伏黑甚尔改造成个合格的爸爸后,甚尔在一次入睡后,再醒来怀里就是香香软软的老婆了。


    鼻尖是属于梨音的,熟悉的香味。


    甚尔差点泪奔。


    他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


    情绪激动的甚尔立刻用力抱紧了梨音,梨音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一巴掌拍在甚尔身上,“别闹。”


    回应她的是像小狗一样的左亲亲右亲亲和拱来拱去。


    “喂……”


    梨音被闹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早上的,你干嘛,做春梦了啊?”


    甚尔摸了摸梨音脖子上的吻痕,小声:“不是春梦,是……好长一个差点成噩梦的……美梦。”


    一个让他更加确认,他果然生活在幸福中的美梦。 !


    第92章


    炼狱梨音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生活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幸福。


    父母恩爱和睦,家庭经济条件优异,家风清正,自己也争气的考上了帝国名校,未来前程一片光明。


    她很喜欢古汉语中的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以为她未来必定会成为一名“兼济天下”“为人民服务”的“达者”。


    直到……


    “炼狱道场,没听说过啊?产屋敷财团?不好意思,我只知道铃木集团。”


    路人在她搭讪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下,听到问题表情变得疑惑。


    梨音:“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非常感谢。”


    真是太糟糕了。


    明明还在东京,这个东京却和她过去生活的东京完全不一样。


    产屋敷是存在上千年的家族,前段时间老主公破了霓虹最长寿老人记录,电视台对他进行了采访。当时互联网上还轰轰烈烈进行了一阵关于产屋敷家族的考古。


    存在千年,对崇拜“万世一系”文化的霓虹百姓来说,产屋敷家族是可以媲美天皇的“万世一系”家族。


    她遇见的路人可能不知道炼狱道场,但怎么可能不知道产屋敷财团,产屋敷家族投资的产业遍布霓虹方方面面。


    这里不是她生活过的东京。


    天空阴沉沉的,看不清天空的眼色,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弥漫,让梨音非常不舒服。


    “小姐,你是需要帮助吗?”


    梨音是离开了,刚刚被她搭讪的路人却热情的贴过来,纠缠不休。


    这种人梨音对付起来非常有经验。


    她无语的停下脚步,然后挥动拳头。


    一阵劲风,男人脸上流露出惊恐,梨音的拳头停在男人鼻尖很近的位置。


    “别跟着我。”


    梨音冷漠的说。


    这种男人和电车色狼一样,只敢纠缠性格内向胆怯的女生。


    果不其然,梨音这次离开,男人不敢跟过来了。


    这个小插曲不值得梨音放在心上,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生存。


    没了家庭给她做靠山,孤身一人的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又怎么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衣兜里空空如也,没有学历没有身份的梨音无奈之下,只能先去便利店打工。


    便利店薪水很低,不过好在夜班交接的时候店员可以用很少的钱买到一些需要处理的临期商品。这对穷的身无分文的梨音来说,简直救命稻草。


    “炼狱桑,晚上值班真的可以吗?”


    店长目光担忧,过去他们夜班值班的都是男性店员。


    梨音:“没关系。小林君不是还在吗?”


    梨音打工的这处24小时便利店每天晚班都有两个员工在。


    见梨音坚决,店长松了口气,“那真是辛苦炼狱桑了。”


    店长眼神有些飘的看了眼便利店透明橱窗的外面“今天晚上就麻烦炼狱桑和小林桑你们两个了。”


    等到白班的店员店长离开,便利店只剩了梨音和老员工小林秀平。


    小林秀平是个有些沉默的年轻人,年纪不大,手臂上纹有纹身。


    白天和梨音一起工作的女店员得知梨音申请了夜班后,小声和梨音八卦,“你真的要值夜班吗?最近夜班都是小林君在,你不觉得他很阴沉吗?听说过去是不良呢。”


    小林负责的工作是搬货理货,梨音目光在小林手臂上的纹身飞快掠过,笑眯眯对同事女生比了个强壮的姿势:“没关系,我也很厉害。”


    梨音很好看,是那种笑起来特别明亮的类型。


    一起打工的女生眼睛都看呆了,“炼狱桑,你怎么来便利店打工了,真的好可惜。”


    在女店员看来,梨音适合去当模特或者偶像。


    梨音倒是想过,不过她现在黑户,要是碰到个喜欢黑吃黑的经纪公司,她想打官司都不好弄。


    所以还是在连锁便利店打工比较好。


    薪资低是低了点,但胜在安全。


    一个人身上的气质通常能显示出这个人的家境,梨音性格明媚,动作利落,待人处事不扭捏。她刚入职没多久,店里见过她的员工心里都暗暗认为,这肯定是位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和梨音八卦小林秀平的女店员很明显就是这么认为的。


    店长当然也是,所以在梨音申请夜班的时候目光显露出同情,却也没有多问。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本来在收银台发呆的梨音突然目光转向窗外。


    漆黑的夜色中,对面商业大楼一楼的玻璃自动门突然打开了。


    梨音目光死死的盯着窗外,明明她什么也没看见,却有种毛骨悚然感。


    对面大楼一片漆黑,既没有保安也不是有人在,大楼的门为什么突然大开?


    黑洞洞的门口,仿佛吞噬一切的大嘴。


    “你在看什么?”


    幽幽的声音在梨音不远处传来。


    梨音一惊,转过头,只见一直在货架那边忙的小林秀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附近。


    这人没动静的吗?


    梨音迟疑了两秒,没有敷衍的说没看什么,而是选择直来直往,“对面大楼的门是开了吧?”


    白天里沉默寡言的小林秀平抿了抿嘴,目光躲避,“那个和我们没关系。别管也别看了。”


    小林秀平的声音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对方说的去做。


    梨音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收银台的电脑屏幕上过了好一会儿,猛然惊醒!


    她刚刚怎么了? !


    梨音惊悚的抬头,小林秀平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记录货架上货品的日期和进行盘点。


    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听了小林秀平的话,说不让她看她就真不看?


    这种诡异让梨音浑身汗毛都颤栗了。


    大约是梨音打量又警惕的目光太明显了,正在货架那边的小林秀平叹了一口气,收起手里的本子。


    “你不知道吗?在你之前,这里最近半个月只有我一个值夜班。”


    小林秀平迎着梨音警惕的目光,走到收银台的附近说。


    梨音:“……”


    店长没和她说过这个。


    她和店长说想值夜班的时候,店长也只是担心的问她可以吗?


    当时梨音还以为店长是因为她是个年轻女性,担心她的安全才那么问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梨音目光落在小林秀平手臂的纹身上。


    白天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小林秀平手臂上的纹身根本就不像不良们纹的。


    不良们喜欢纹龙、蛇和虎,小林秀平的纹身怎么说呢,更像什么图腾或者什么神道教的图纹。


    这家伙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让人听话的能力吧?


    小林秀平还是那副阴沉沉默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人情味。


    “明天和店长说说吧,以后都不要值夜班了。如果你没有住的地方,我可以介绍便宜的房子给你。”


    梨音微微歪头:“对面……是有什么吗?”


    小林秀平嘴唇动了动,目光很明显在躲避便利店透明的落地橱窗。他似乎一下子都不敢看外面。


    “那里闹鬼。已经半个多月了。”


    梨音:“???”


    闹鬼?不是吧,她这个世界是有鬼的吗?


    小林秀平说的鬼和梨音过去世界曾经有过的“吃人鬼”不是一个东西,是恶灵。


    梨音忍不住转头,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橱窗,对面大楼黑洞洞的大门一直在敞开。


    她什么也没看见。


    但她本能直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然她不会在对面门开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毛骨悚然感。


    这个东京……不会是什么恐怖片中的东京吧。就是那种恶灵泛滥,人命不如草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高危了。


    她必须早做打算。


    不过,就算恐怖片也有阴阳师之类的灭杀恶灵的正义之士在,这个世界没道理没有吧。


    梨音收回目光,好奇:“就没有阴阳师之类的专业人士管一管吗?”


    小林秀平明显被问愣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没有害怕得瑟瑟发抖,反而兴致勃勃和他讨论起来。


    小林秀平:“……咒术师都很忙。”


    “咒术师?”


    梨音眨了眨眼,果然有专业人士啊。


    小林秀平:“他们很少出现在人前,只要没闹出人命,咒术师不会主动管。”


    很简单的一段话,梨音却从中品出来些残酷的味道。


    她脸上轻松的表情不见了,目光平静又审视,


    “真的没闹出人命吗? ”


    事情至少存在了半个月。


    半个月,她不信没有人好奇的走进去过。


    小林秀平:“……”


    当然有,不过是一些没身份没家人的流浪汉或者盗窃犯。没人替他们的失踪发声,自然事情也就没闹大。


    中间有“窗”和辅助监督过来看过。


    白天时候,辅助监督什么也没看出来,晚上……他们没敢进去。


    甚至也有咒术师过来,但都没人进去。


    因为……小林秀平目光半点都不敢和对面大楼大开的大门对视。


    那里的咒灵不是普通咒术师能对付的。


    现在的总监部根本就没解决那个麻烦的能力。


    好在,大楼里的东西只是每个晚上打开大门,它不出来也不主动狩猎,白天更是藏起来没了踪影。


    总监部选择了暂时观望。


    这种事小林秀平不可能说。


    非术师滋生的恐惧会供养壮大对面大楼里的东西。


    所以他只能故作轻松的把对面的情况尽可能的往轻松的讲。


    小林秀平:“肯定没有啊,有的话警察或者咒术师早就过来调查了。”


    梨音不知道该不该信小林秀平的话,因为这一天是她流落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对这个世界非常不熟悉。


    小林秀平:“只要你不盯着那边,相信里面的恶灵不会打扰到你。就算打扰到了……”


    小林秀平跑到一个货架,拿了一个御守走到梨音面前,


    “五条神社出品,平安御守,趋吉避凶,承惠五万円。”


    梨音:“……”


    梨音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不是,现在御守都不在神社,在便利店出售了吗?御守是便利店的业务范围? ? ? !


    第93章


    御守当然不可能在便利店卖。


    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在卖御守,不如说是在搞笑和降低他说闹鬼的可信度。


    毕竟,一个在便利店推销御守的售货员,普通人第一反应,这是骗子吧。


    梨音也不例外,她表情一言难尽后,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穿越平行世界东京后过于不安造成的神经过敏,不然怎么会相信小林秀平的胡说八道。


    总之,梨音谢绝了价值五万円的御守。


    小林秀平耸了耸肩,对推销失败表示遗憾。他打开店里悬挂在高处的电视,搞笑艺人欢快又尴尬的笑声顿时盈满了小小的便利店。


    小林秀平:“晚上我们可以看电视。店长允许的。”


    梨音:“……”


    见收银处的新店员炼狱梨音发呆的注视着电视,小林秀平将身影隐藏在货架后松了一口气。


    他隐秘的看了一眼对面大楼,很快又移开目光。


    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对面诅咒气息直冲天,两个硕大灯泡般的眼睛在大开的大门内部。


    “九十九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


    他每天晚上在这边监视对面,压力也很大啊。


    【里面的东西今天比昨天更加靠近门口了。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再有三个晚上,里面的东西就会出来。 ——小林】


    小林秀平发了一条消息。


    忐忑的希望上峰能给他个好消息。


    可惜,大概五分钟之后,他只收到了【继续待命】的回信。


    小林秀平祖先有咒言师血统。


    作为旁旁旁支,他的能力远逊于被排挤孤立的主支狗卷家。


    咒言师一族,拥有咒言能力越强的咒术师越不幸。


    言随法行,不一定说哪句话就会造成灾难性后果。所以主支基本上代代都是“哑巴”。


    小林秀平说实话还是挺同情主支的。


    他的咒纹遗传时覆盖在手臂上,这就导致他咒言能力很弱,稍微有点能力的咒术师都能抵抗。不过,对非术师普通人效果还是挺好的。


    这也是禅院家长老推举他来监视对面的主要原因(可以用咒言让非术师普通人远离对面大楼)。


    没错,小林秀平家是依附在三大家族中禅院一派的。


    至于他为什么卖五条家的御守……反正坏的不是禅院的名声。


    这行为属于故意恶心人了。


    自打五条家六眼诞生,两家私底下互相耍这种恶心人的小手段都不算事了已经。


    小林秀平抬头在货架的缝隙中看了眼炼狱梨音。


    灯光下的女孩分外秀美。


    长的真好看啊。


    有这样好看的女生陪他一起值夜,小林秀平心情都好了一些。


    不过,刚刚对面大门悄悄打开的时候,他看见炼狱梨音转头盯着对面时,差点没“吓死”。


    他以为这女孩有“看见”的资质。


    幸好这女孩没有。


    咒灵有个特性,去追逐能“看见”它的猎物。


    那个东西他可干不掉。


    幸好看不见啊。


    这边小林秀平在庆幸,另一边总监部也挺难受的。


    东京都市圈突然出现个特级咒灵,普通一级咒术师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们只能倚靠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但是,自打九十九由基从咒术高专毕业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不受总监部控制了。


    直到三天前,总监部才联络到人。


    不幸的是,九十九由基现在正在国外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要想回东京大约要一周时间。


    要是再过三个夜晚大楼里的特级咒灵出来,他们真的能等到九十九由基回来吗?


    总监部大半夜的又急忙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会议当然没半点屁用。


    开来开去,最后结果还是等九十九由基回来派九十九去。


    禅院直毗人从放置能连通总监部会议室的障子门(一种咒具)的房间内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数名禅院家长老。


    特级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三大家族各家都明哲保身,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去送死。


    但也不能就放着个特级在东京不管吧。


    禅院家的长老们窃窃私语。


    “五条家六眼今年才十一岁,他们的人为了保护六眼不可能出来。”


    “加茂家一直都自诩最正统,这件事总该他们先出头吧。”


    “没听加茂家的老头子说吗?他们家正在进行祈福仪式,厉害的几个咒术师都没办法出去。”


    “该死,这事不会落在我们的头上吧。”


    “哼,你才看出来吗?”


    因为五条家诞生了拥有祖传“无下限”术式的六眼,整个咒术界的格局也随着六眼的降生变得暗潮汹涌。


    历代“六眼”诞生都是咒术兴盛,人才辈出的时代。


    加茂家所谓的祈福仪式就是为了祈求祖传术式拥有者降生,来抗衡“六眼”。


    可惜,他们家求了几年了,还是没有。


    说起来,禅院家也许久没有“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降生了。


    难道这一代要任由五条家独大吗?


    “家主,不然我们也说在举行祈福仪式?”


    禅院直毗人无语,“我们禅院家难道要学加茂家吗?”


    提这个提议的简直没脑子。


    所谓三大家族,就是要做咒术界领头羊的三个家族,谁也不服谁。


    禅院家要是学加茂家,那简直丢不起这个人。


    提出这个提议的长老脸色讪讪。


    一行人在夜色中脚步匆匆穿过廊道,上位者的微压和肃穆气氛让路过的禅院族人无一不低头行礼避让。


    家主长老一行人路过其中一人时,禅院直毗人突然停下脚步。


    “甚尔又不在?”


    禅院直毗人问的是躬身在一旁行礼的禅院甚一。


    禅院甚一:“……他去东京了。”


    禅院扇面色不善的冷哼一声,“一个废物天天在外面乱跑什么。”


    禅院直毗人若有所思。


    他对甚一摆了摆手,家主长老团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被禅院直毗人念叨的禅院甚尔,一个人在东京的街头游荡。


    他在寻找一个人。


    一个女人。


    禅院甚尔十六岁的时候有过一场奇遇。


    他梦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那个世界的自己有妻子,有儿子,有女儿,还没有烦人的禅院家。


    幸福的果然是做梦。


    在连续做了一个月的梦后,禅院甚尔有点受不了了。


    梦里有温暖的大床,醒来是冰冷冷空荡荡的榻榻米地铺。


    梦里有人爱他,有人会对他笑,会亲吻他,醒来只有冷漠和窃窃私语。


    梦里是天堂,醒来是地狱。


    禅院甚尔怀疑自己是被禅院家压抑环境搞的逆反了,才梦到那么不切实际的场景。


    直到——


    “你是谁?”


    梦中,他附在梦境世界自己身上时的妻子目光警惕的盯着他。


    “你不是什尔。”


    过去的一个月里,禅院甚尔无法行动,他只能依附在梦境世界自己身上,看着自己做各种事和说话。


    梦境世界的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


    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能操纵梦中的自己,然后……立刻就被“他”的妻子发现了。


    十六岁的甚尔当然和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一样。


    也是这时候,甚尔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这是一个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的概念是炼狱梨音和他说的。


    炼狱梨音,“平行世界”中他的妻子。


    既然平行世界中,他会和炼狱梨音结婚,会生活的那么幸福,还有一双儿女,他干嘛还在禅院家这个垃圾堆荒废时间啊。


    所以,禅院甚尔醒来后就翻墙出了禅院家直奔东京。


    东京没有炼狱家。


    没有炼狱道场,没有炼狱梨音。


    平行世界的残酷骤然砸在十六岁的禅院甚尔头上。


    “你应该是穿越到未来了,当然,你也可能是平行世界中的甚尔。”


    “他”的妻子炼狱梨音听完他的经历,冷静的分析。


    “穿越未来?”


    “嗯,没错。就是你所在的时间线,等你到一十岁的时候就会和我相遇。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因为也可能你是平行世界中的甚尔,因为你一直生活在禅院家封闭环境,我没办法判断。”


    “平行世界是什么?”


    “就是……你在草莓世界的十六岁梦见


    了我,香蕉世界的你十六岁没有做这个梦。 ”


    炼狱梨音从果盘里拿出两个水果,举例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所以我生活的是草莓世界,你是在香蕉世界?”十六岁的禅院甚尔问。


    梨音笑了笑,“差不多吧。不同世界因为不同选择就会出现微妙变化。就像我遇见的是对我一无所知的甚尔,而你回到你的世界……”


    梨音突然有点同情那个世界的自己,十六岁的甚尔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小子。


    一十岁的甚尔至少会在她面前装乖。


    梨音又拿出一个橙子,“香蕉世界的我们在一十岁相遇,但在橙子世界中也许我们错过了。人生很奇妙的,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相遇,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也许在橙子世界,你会和别人生活,我也一样。这就是平行世界。”


    禅院甚尔盯着桌子上的草莓、香蕉和橙子,突然说,“也许在某一个世界里,六岁的我就死了。”


    梨音的目光一瞬间柔软下来。


    六岁,禅院甚尔被扔到咒灵堆里的年纪。


    他拼着一身伤从咒灵堆里爬出来,嘴角留下了一道去不掉的疤。


    她轻轻的说,“对。也许在某一个世界里,我也不存在。这就是平行世界。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独一无一的发展。”


    十六岁的禅院甚尔站在梦中他“家”的大门前。


    一直站着一直站着,直到暴雨倾盆。


    当时台风登陆,十六岁的禅院甚尔像个流浪狗一般,伞也不打,发疯的在暴雨中,在东京寻找姓炼狱的人家。


    附身那一个月,他隐约记得炼狱梨音自己的交际圈,她和产屋敷财团的继承人关系不错,那个世界的“他”暗中吃了不少醋。


    产屋敷财团每次都会在天灾时捐款救济,发放物资。


    台风登陆的那个秋天,他没有看见产屋敷财团的身影。


    他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产屋敷财团。


    也没有炼狱梨音。


    这对十六岁的禅院甚尔来说,无异于天崩。


    果然,他的世界不爱他。


    在东京流浪了两个月后,他回了京都禅院家。


    没关系的,他这个平行世界中,他未来的妻子也许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


    东京一千五百万人口,他慢慢找。


    禅院甚尔找了四年,一直到他一十岁,一直到香蕉世界中他们相遇的那个时间点。


    在那个相遇的节点,禅院甚尔站在东京的街头,绝望的看着月上中天,再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没有遇见他该遇见的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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