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回去了。”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手臂。
现在的甚尔有点过于兴奋了, 兴奋到把她像举小孩子那样举高高的转圈圈。
大庭广众,怪羞耻的。
甚尔双手掐着梨音的腰,听话的把人放下。
嘿嘿, 好想把梨音搂在怀里贴贴。
嘿嘿。
今天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了吧。
嘿嘿。
甚尔在那傻乐, 梨音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快乐是能被传染的,甚尔发自内心的喜悦连带梨音的嘴角也一直没下去。
嗐, 他们两个都是傻瓜。
“改我的姓没问题吗?”梨音问。
霓虹结婚后要统一姓氏,通常都是女方跟随男方改姓。不过梨音不太想改,当时甚尔是毫不犹豫就改成她的姓了。
新出炉的炼狱甚尔懒洋洋的:“反正我早就受够了禅院这个姓氏。”
梨音嘴角的笑意停不下来, “你改也好。反正你证件少嘛。对了,你的驾驶证快下来了吧?”
甚尔:“嗯,到时候直接就是炼狱甚尔。现在只有那张银行卡申请改一下就没其他的需要改了。”
梨音点了点头:“我家那边……”
脸上的笑意淡下去,梨音在激情领证后不得不要面对一系列后面的连锁问题了。
忍不住单手扶脸:“完蛋, 爸爸会动家法吧。”
怎么办,直接先斩后奏了,爸爸真的能接受甚尔吗?啊啊啊,肯定不行啊。爸爸只会更生气。
甚尔脸上的喜悦稍减, 无辜的眨了眨眼, 表情忐忑:“梨音, 你后悔了吗?”
这装可怜的小模样。
甚尔这家伙是吃定她, 摸准她脾气了, 知道装乖最能让她心软。
梨音这人确实吃软不吃硬。甚尔要是用那次暴露本性的混蛋模样和她相处,只会两败俱伤。相反,他只要收敛所有凶性, 用最秀气无辜的表情, 梨音就非常吃这套。
懊恼的心情一顿,梨音伸手摸了摸甚尔的脑袋, 黑色稍硬的发丝在指间穿梭,“没。我是成年人,我能自己做决定,自己对自己负责。既然我提出来填婚姻届,就不会后悔。”
停顿了下,梨音脸上笑容非常温柔:“甚尔,你也一样。我们的人生都是由一个一个选择组成。我们不敢保证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但一定要保证,如果选错了,那么及时回归到正途。”
“你当初没有选择在歌舞伎町和那个世界共沉沦,选择了向我伸出手,而我也选择握住你的手。”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选的不错。”
两个人经历了那场吵架后,同时不约而同的选择当没发生。甚尔没有本性暴露后破罐子破摔彻底堕落或者玩什么强制爱,梨音也没完全不给这个人机会,而是选择了先正常交际看看。
两个人都给了对方继续下去的机会。
然后才走到了现在。
本来故意装可怜的甚尔表情从假装不知不觉变成了自然流露的愣怔。
他的梨音,好温柔,好漂亮。
他真的好喜欢。
他的梨音说,选他选的不错。她在肯定他。
废物,废材,吊车尾,无赖混蛋。这是他过去身上的标签。
是梨音肯定了他。
她一直都在肯定他。
这份温柔,好想一直独占啊,但他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梨音是个温柔的人,她爱这个世界。
甚尔情不自禁的倾身亲了过去。
梨音愣了下,下意识的回应。
这是一个亲昵,不含情欲的吻。吻很短,甚尔停下亲吻,对梨音绽放了个特别幸福的笑:“何止是没选错,我是中大奖了。”
甚尔的外貌一直都特别符合梨音的审美,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个男人印象很好。
说着中大奖,笑的幸福的甚尔,让梨音不禁怦然心动。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了许久。
“哎呀,我真是给我弟弟做了个不好的榜样呢。家那边……算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梨音开车和甚尔一起回了家。
婚姻届被禅院甚尔郑重的放进密封的文件袋收好,然后……塞进了咒灵丑宝的肚子里。
梨音的表情有点抽抽。
甚尔:“这里绝对不会丢!”
他价值几个亿的咒具都扔进去呢。
可能甚尔以为没有那个就没办法离婚吧……这种误会还是不纠正他了,免得他不安。
“梨音。”
见梨音像平常一样出门工作,甚尔突然把人叫住。
他想问,他们不像电视电影里那样新婚蜜月旅行一下吗?但看着梨音疑惑的表情,就知道梨音没这个计划。
问题在肚子里转了个圈,甚尔问了另外的事:“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明明都愿意和我结婚,却不敢带我去见他们。”
其实甚尔根本不在意见不见梨音的父母。他的父母又不爱他,梨音父母接不接受他根本无所谓,他只要梨音爱他就够了。
但是……这是一道必须过的坎。
这是梨音的困扰,还是关于他的困扰,他不想成为梨音的困扰。不能真的完全不在意。
梨音抿了抿唇。
她不想伤害甚尔。因为她的爸爸不会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人生目标空洞,活一天算一天的无业游民。
她不想强迫甚尔加入鬼杀队,不想强迫甚尔做不愿意做的事,但这样的甚尔,她的爸爸根本不会接受。
她不想和爸爸吵架。
她很爱爸爸,爸爸也很爱她。她是喜欢甚尔的,但又不想让爸爸生气。
她知道,她的选择其实好孩子不要学,是很糟糕的选择,因为很可能会所遇非人,陷入不幸。
但是,她不是一个很脆弱,承受不了选错结果的人。
家人是她任性的底气,她自己也足够坚强。她还很年轻,眼瞎很正常。很幸运的是,到现在为止,甚尔没有让她觉得眼瞎过,相反还让她很快乐。
她喜欢甚尔喜欢痴迷她的样子。
被爱是很幸福的事。
甚尔爱着她。
“我的爸爸……是个很正派的人。他一直欣赏的都是正直善良,有梦想热爱人生的年轻人。甚尔你……”
梨音欲言又止,甚尔轻轻的说:“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呐。”
梨音想了想上前抱住这个明明很强壮,却给她脆弱感觉的男人:“和你结婚的是我,又不是我爸爸。总之,先这样吧。等我想想怎么办……人生偶尔走一步算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用力抱了甚尔一下,梨音对甚尔笑了笑,“好啦,我得去工作了,今天的任务在东京外,估计会回来的晚点,晚上见。”
甚尔很想说,他也可以一起去。
但是……梨音不想倚靠他。因为每一次和咒灵战斗都是经验。
经验会让人极速成长。
咒术界的咒术师们未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祓除咒灵,梨音所在的鬼杀队,真正开始有战斗经验也才这半年都不到。
梨音需要大量的战斗经验,让自己过去所学发挥出来。
这样等将来遇见强大的对手,也能爆发出超乎平常的战斗力量。
公寓在梨音离开后变得安静的过分。
空荡荡的,就像甚尔的心。
【爸爸他是个很正派的人,他欣赏的是正直善良,有梦想热爱人生的年轻人。 】
甚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凶恶起来。
就像他曾经在禅院家时的模样,他就不够正直善良完全没梦想怎么了。
他就是个混账怎么了。
他……
金色头发的女孩转头对他笑的灿烂又温柔,红色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跳跃。像火像女孩对生活的热情。
她闭着眼睛主动亲吻他的时候漂亮的就像个天使。
他好喜欢梨音啊。
和最开始恶意满满,想看大小姐理想破灭崩溃时,幸灾乐祸的喜欢完全不一样。
她温柔的带他触摸这个陌生的,和咒术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教他这里的常识,带他体会非术师的普通人生活。
禅院家的饭菜太难吃了。
如果不是梨音,他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如果没有梨音,他大概会在歌舞伎町和孔时雨随便吃点够养活自己的东西吧。
他没有梦想。
他一直都活的非常随便。
第一次得知梨音天真的要成为祖先那样的英雄的时候,他只觉得好笑。
又一个被家族洗脑的家伙。
他无法理解梨音的梦想。
然而听的多了,他看着梨音闪闪发光的眼神和满是憧憬的表情,他又觉得,大小姐永远天真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的梨音好漂亮。
不知道梨音是不是察觉到他的空洞了,在选择电影的时候故意选了一些英雄电影。
有那种超级英雄的,就是很个人英雄主义力挽狂澜拯救世界的。
也有……那种很小很小的小人物英雄。
非术师世界的电影真的好厉害。
只是屏幕上的故事,就能让观众共情。
当然啦,烂片没办法共情,但经典好片总还是有一些触动到他。
他甚至会为一只主人死了,一直等候主人的狗而掉泪。
他呢,如果梨音不在了,他应该就会像那只狗一样,最后被风雪掩埋。一直等候。
他不要这样!
他和梨音结婚了!
他们会有小孩,会把孩子养大,会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
好吧,孩子什么的不过是他想留住梨音的借口。
他知道梨音欣赏强大的人,最开始对他宽容也是因为他够强。所以他用小孩诱惑梨音,这样哪怕梨音的家人想拆散他们也不行了。
他很卑劣吧。梨音的爸爸确实不可能喜欢他。
甚尔游魂般的走到电脑的面前,像往常一样点开网课的内容。
刑侦学的教授在讲授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和行为,特别是变态心理。
“……”
好吧,他再怎么糟糕至少不是变态。诅咒师里的变态可不少。
他也没那么烂不是吗?如果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梨音也不会喜欢他。
对待人渣诅咒师,梨音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的。
他想想……怎么让梨音爸爸认可他吧!
第62章
孩子没有像梨音以为的那样很快就到。
一个多月过去, 梨音有点麻了。
每个晚上她和甚尔都没有做避孕措施,甚尔做的次数也不少,为什么月经还是正常来了?
她和甚尔不会有人不孕吧?
梨音甚至有点庆幸这么早就决定生个孩子。不然等她和甚尔之间关系出现问题,她再想要天与咒缚的基因,可能就来不及生出孩子了。
额……呸呸,这种想法好像对甚尔完全没有信心, 还把对方当配种工具人的感觉。太过分了。
甚尔体温一直都挺高的,像个小火炉,他有些热的掌心贴在梨音的小腹上,靠着梨音关心的问:“难受吗?”
梨音摇头:“我身体一直都很好,没痛经的毛病。”
甚尔不知道是电视剧还是电影看的,一到她经期就紧张兮兮,特别怕她难受。
这种关心梨音并不讨厌,她靠在禅院甚尔的肩膀,疑惑:“为什么还没小孩呢?”
甚尔挠了挠脑袋, “珍稀动物?”
梨音:“哈?”
甚尔:“上野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不是很难繁育吗?越珍稀越不容易繁衍后代。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不会吧?”
梨音直起身体。
之前她和甚尔去上野动物园玩, 甚尔对可爱的大熊猫非常喜欢, 特别想养一只。
为了避免甚尔干出半夜偷熊猫, 进而发生影响外交的大事件, 梨音郑重和甚尔科普了大熊猫的珍贵和政治价值。
意思就是,这玩意看着可爱,可千万乱别碰。
甚尔只能遗憾的买了个大熊猫的周边玩偶,现在还摆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们禅院家人丁不旺吗?”
甚尔想了想:“一般吧。我叔父60多了只有三个儿子。”
他爸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孩子,另一位扇叔父挺大岁数才有一对双胞胎。
禅院家当然没什么避孕的概念,咒术师崇尚的是多子多福。对于保守派的老家伙们来说,倚靠血脉遗传的传统术式式微,多生一些继承传统术式的孩子壮大保守派,让保守派能够更好的传承非常重要。
很可惜的是,咒术师孩子都比较少。
要是容易生,咒术师传承上千年或者说更久远,也不至于数量这么稀少。
“自打五条家六眼诞生,加茂家主听说娶了好几个小妾,就为了生出拥有祖传术式的孩子呢。可惜,这么久了,除了正室和一个小妾生出了孩子外,就没别的孩子了。”
甚尔非常八卦的讲着他知道的御三家的事。
甚尔这人其实挺爱凑热闹的,五条家六眼确定觉醒了无下限术式后,他还特意凑热闹的去看过。
想到那小鬼一下子就察觉到他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后,甚尔就特别不爽。
这就是六眼吗?
他平等地厌恶一切拥有才能的咒术师。
“居然这样的吗?”
梨音抓了抓脑袋,“算了顺其自然吧。”
也许她一直不怀孕,就是为特等奖做准备!
当然啦,就算小孩没有才能也没关系,她一样会爱那个孩子。
鬼杀队不是什么资本家血汗组织,每周都有正常的假期。
梨音每个假期都会回炼狱家吃饭,至于甚尔……她一直都没带回去。
梨音心虚的寻思,反正早晚都会刺激到爸爸,不如一次性刺激个大的,等她有小孩了,连带怀孕的消息一起带给爸爸。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孩子还没有来。
年底跨年的钟声即将响起。
冬日的雪花飘落,梨音和甚尔搬进新家也过了许久。
新家是什尔想要的洋房,有大花园。
甚尔没事的时候经常拿着个水管在那浇花。
一开始,他养死了好多花,现在已经成为种植小能手了。
“一会儿……和我回家吧。甚尔。”
从外面回来的梨音摘下围巾说。
壁炉旁,穿着舒适休闲衣服,正在读侦探小说的甚尔一愣。
他没听错吧?
梨音要把他带回去见她的家人了吗?
“12月31日是你的生日吧。”
梨音迟疑了下,“甚尔,你介意你今年的生日也许会过的不太开心吗?”
甚尔立刻:“当然不介意!”
梨音:“那……跨年就在炼狱家过吧。”
梨音把甚尔带回了炼狱家的祖宅。
这是她第一次把甚尔带回去。
百多年前,炼狱家祖宅在东京郊区乡下,如今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发展,曾经的东京郊区已经靠近市中心了。
祖宅是江户时代建筑风格,是什尔最不喜欢的传统家族的感觉。
越靠近炼狱家,他的身体越紧绷。
在走进熟悉的檐廊和风建筑样式祖宅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有种置身禅院家某个院子的感觉。
禅院家住的人太多了,家主,长老,躯俱留队成员、炳成员、他们的家眷,还有仆从、侍女们,俨然一个小城池。炼狱家因为人口不多,虽然祖宅样式古老传统,但一点都不逼仄。
“姐姐!”
推开炼狱家的大门,梨音和甚尔没走几步就撞见了正在院子里练剑的桃寿郎。
炼狱桃寿郎看向梨音身边的男人,“这是?”
好高,好壮!
肉眼可见的,身上气息千锤百炼,绝对已经达到肉-体巅峰至高的领域!
好想战斗看看!
炼狱桃寿郎握着竹剑,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蠢蠢欲动。
梨音无语的敲了越来越战斗狂的弟弟脑壳一下,“今天时间这么晚了,明天白天再说!”
炼狱桃寿郎开朗的摸了摸被姐姐敲的地方,“好吧!”
梨音:“他……你管他叫姐夫吧。”
桃寿郎:“咦咦咦???”
梨音指着过了十七岁生日没多久的弟弟:“炼狱桃寿郎,我弟弟。”
想了想,对弟弟说:“炼狱甚尔,你姐夫。”
桃寿郎:“!!!”
桃寿郎抓着竹剑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跑到客厅门口,猛地拉开门:“老爸!老妈!姐姐偷偷结婚啦!!!!”
正在暖烘烘的被炉旁,惬意喝茶,看电视的炼狱爸爸一愣。
妈妈阳子无奈的扶额。
半年里,梨音一直没敢和家里说她结婚了,不过她每周回家吃饭都会和妈妈打预防针。
就是她和甚尔感情很好啦,甚尔这周又做了什么啦,最近人变得靠谱些啦。
这样半年下来,阳子也知道女儿没和那个男人分手,反而感情越来越好。她确实已经做好了女儿会和那个男人结婚的准备,没想到……居然已经偷偷结了吗?
梨音也不想一下子吓到爸爸,就说最近谈恋爱啦,不过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一直在一起就先不带他回来啦。
炼狱爸爸本来很想见见拐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但是既然不带回家,也许交往一段时间就分手了也说不定,这样他也没必要见。
真正见面,肯定是要谈婚论嫁的时候。
所以,每周梨音说她男朋友又做了什么好事,帮助了谁啦,炼狱爸爸就在旁边旁听,偶尔冷哼一下。
梨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甚尔在一旁牵住梨音的手。
热烘烘的手掌给了梨音面对爸爸妈妈的勇气。
梨音转头对甚尔做了个加油的表情,和甚尔牵着手走向主宅客厅。
冬日的冷风吹散了客厅的热气,炼狱夫妇看向门口手牵手的两个人。
炼狱爸爸表情严肃到凝固。弟弟桃寿郎钻进被炉看热闹。
妈妈阳子温和的打破沉默:“进来吧,现在外面冷的很呢。”
梨音笑嘻嘻的:“嗯,妈妈……爸爸。”
梨音和甚尔拉上拉门,外面呼啸的寒风被挡在了门外。
两个人换上暖和的拖鞋,一起进了客厅。
主宅客厅很大。爸爸妈妈桃寿郎现在坐的是专门冬日喝茶的被炉。正好在客厅窗边,可以欣赏外面的雪景。
榻榻米砌成的被炉旁边不远处是非常现代化的客厅沙发。
梨音拉着甚尔坐到沙发那边,没敢去被炉那里。
爸爸的脸色好难看啊。
“对不起,这样的事情瞒着你们!”
梨音双手合十,朝爸爸妈妈先认错。
炼狱爸爸气的脸都青了,他怒目看着把他女儿拐走的男人。
叫禅院甚尔是吧。
甚尔此时穿着非常整齐规整。是梨音特意买的,力图冲淡甚尔平日里的浪荡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嗯,这人绝对是个精英人士!
只要甚尔不故意坏笑,就能装的很像个样子! ! !
现在的甚尔在梨音眼中是人模人样,但在炼狱爸爸眼里,哪哪都特别不满意。
嘴角那道疤怎么回事,不会过去就是个不良混混吧。
穿的人五人六,实际上不良的味道,他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也就一张脸看着还行。
该死,梨音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学校邀请家长参加亲子活动的时候,她一直都对班里漂亮的小男生态度特别好。
炼狱爸爸怕女儿早恋之心,从小就十分警觉。
可惜那些漂亮的小男孩都太弱鸡了,梨音也就只是态度好些而已。
现在这个混球小子,一脸小白脸的模样,一定是靠脸把小梨音给骗跑的吧! ! !
甚尔顶着炼狱夫妇的目光,十分厚脸皮的打招呼:“爸爸,妈妈、弟弟,夜安!我是炼狱甚尔!”
炼狱爸爸:“!!!”
炼狱阳子微微挑眉,居然是入赘吗?入赘的话……确实爸爸不会那么强烈反对。
“炼狱?”
甚尔:“啊嗯!我入赘。”
炼狱爸爸怒色微减,入赘的话,小梨音确实不会吃亏。
只要自己的女儿不是吃亏的那一方,炼狱爸爸就没那么抗拒了。
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圈炼狱甚尔,刚刚让他觉得满身不良气息的男人也变得……嗯,身上斗气圆满还不错。看起来很强壮,是个打架的好手。
明天或许可以切磋切磋看。
第63章
当然,炼狱爸爸不会因为入赘就彻底改变态度直接把拐走他女儿的小混蛋当成好大儿。
他只是缓和了脸色让人到被炉这边坐。
梨音和甚尔的洋房装修完全是西式的,自然也就没有被炉这种冬日神器。
见爸爸示意他们过去,梨音立刻拉着甚尔,钻进被炉。甚尔被梨音推到靠近爸爸的位置,她贴着甚尔坐下。
小情侣一看就亲亲密密,感情很好。
炼狱阳子微笑着倒了两杯热茶推给梨音和甚尔,甚尔摸着滚烫的陶瓷茶杯边沿,有种受宠若惊的……幸福的感觉。
“谢谢。”
炼狱阳子穿着和服,单手托腮,笑的温和,“客气了。”
禅院家的冬日,甚尔幼年时也曾羡慕过一家人围着被炉的样子。
他站在檐廊下,风雪吹的他脸通红。透过玻璃窗看向室内, 哥哥,爸爸, 妈妈三个人, 一家人的氛围根本容不下一个他。
现在……他抱着一杯热茶,身边是梨音,斜对面是面色不善的梨音父亲,虽然面色不善,但也不是……突然抬起头,父亲隔着窗户满脸你怎么在这里的表情。
真好啊。
甚尔喝了一口热茶,再次肯定。不愧是梨音的家人,弟弟桃寿郎表情又开朗又精神。明明第一次见他却一点都不见外, 也不抗拒。
半年前他见过一次的夫人, 没有假装没见过他,而是对他肯定又温和的微微点头。
他半年前……表现的超级糟糕来着。
“据说……你在开万事屋?”炼狱爸爸先开启话题。
甚尔:“嗯。不知道梨音讲没讲过我家……”
见炼狱爸爸、炼狱夫人都点头,甚尔满脸清爽的说:“我过去没接触过非术师的世界,也没非术师世界的学历文凭,要想赚钱就只能干点没什么门槛的事。万事屋是和电视里学的,我觉得不错。”
“一开始我想开个侦探事务所,但是网上搜了搜,发现侦探事务所业务基本上都是找猫找狗,调查婚外情。”
甚尔耸了耸肩:“那还不如开个万事屋。什么活都接,什么忙都可以帮。”
万事屋一开始只有他和孔时雨两个人,现在半年过去,也增加了几名员工。
都是咒术界混不下去,又融入不进非术师世界的咒术师、诅咒师。
梨音嘴里的他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帮了谁都是他万事屋的业务。
自打知道梨音不把他带回去是因为觉得爸爸不会接受他,甚尔就有点破防。
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被喜欢的人不抱期待是什么感觉。
他不被禅院家期待了二十年。
他不是早就习惯了被瞧不起,被厌恶的日子了吗?
但是……想到梨音的爸爸会因为他摆烂的人生讨厌他,他就有种——他其实也没那么差劲,他也能做出点事情的不甘心。
凭什么一点期待都不给他呢。
他暗中催促孔时雨赶紧给他找活,他要赚钱(他之前的钱都给梨音买洋房了)。
赚钱,租个办公室,一个非常简陋的万事屋就开起来了。
孔时雨被他强硬的拉进来成为合伙人之一。
他现在也算有正经的事情做了吧。
等到万事屋走上正轨,甚尔压抑的那口气终于顺了,然后开始找梨音夸夸。
梨音得知甚尔开了个万事屋,说实话挺惊喜的。
细密的亲吻落在她的耳廓,那个晚上什尔欲望和控制欲有点过强了。
“为什么不多对我抱一些希望?你也认为我糟糕到无可救药?”
“既然认为我这么糟糕,认为爸爸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难不成……为了拉他进入那个什么鬼杀队,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牺牲吗?
这句话,这个疑问……甚尔没敢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说出来绝对会被暴打,梨音也会生气。
但是……他就是一直不甘心,并且隐秘的介意着这点。
而他说出口的质问也只敢在梨音沉沦在他带去的快感中,偷偷的嘟嘟囔囔。
他以为梨音没听见他的嘀咕。
被他扣住手腕,偏过头,只能被动承受他自颈肩往下落下一个个亲吻的梨音却挣开他的压制,抱住了他的身体,主动吻了他。
甚尔一下子就傻了。
“谁说我是对你不抱希望。”梨音有点无语,她微微喘着气,瞪了眼还在动的甚尔,“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自由。”
“只做一切你想做的,这里没有人逼迫你。也没有人暗中说你坏话。你一切的行动行为都出自你的本心。”
“鬼杀队的工资足够养活我们两个。”
梨音双手捧住甚尔的脸,“小麦为了赚钱忽略了小娟。我们之间不会出现因为金钱问题而减少陪伴,分道扬镳的事。那么……我希望你永远自由,永远开心,有什么不好吗?”
梨音是真不在意什尔是不是混日子。
她有点心疼禅院家时的甚尔。
被随便指使任务,完成了也没有夸奖和肯定。做出的成绩不被肯定,一直被暗中说坏话的人生,梨音想想都可怕。
这样的生活,甚尔从小每一天都在经历。
她怪心疼的。
所以甚尔做-爱的时候喜欢按住她,不让她……逃离(?),她就纯当个人性-癖了。
可能是太没安全感了。
如果只有掌控感才能让甚尔安心的话,梨音觉得被按住就被按住呗,又不是真在玩强制爱。
她的爽感又没有被影响到。
甚尔以为她沉浸在欢愉中没听到他偷偷的嘀咕,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梨音忍不住用手掌拍了拍甚尔的额头:“你怎么想的?有什么不满或者想法就直接和我说。偷偷嘀咕,我要是没听到,你是不是就一直压在心底了? ”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看电影的时候,你看男女主人公不张嘴,倒是嘲笑个爽,轮到你自己,怎么连当面问我都不敢问了?”
甚尔看着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漂亮到他总是感觉何德何能才能拥有的梨音,他就有种,他怎么敢真问的感觉。
要是得到的答案就是……她只不过就是想玩玩,觉得他技术不错的答案,他会疯的。
当然,梨音音不可能给出这种答案。
但是他总会脑补一脸恶女表情的梨音音,说着让他心痛的话,然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
他的母亲,不就是在痛骂他一顿后,上吊了吗?
彻底抛弃了他呢。
和梨音生活的越幸福,他反而越回想起他以为他早就忘记的过去。
明明是他叛逃抛弃了禅院家,是他早就不期待被爱,却在真正被爱后,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抛弃。
然后,命运对他发出嘲笑。
都是假的!哈哈哈哈,都是假的!
咒术界的所有人都有咒力,偏偏他零咒力,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命运对他的玩弄。
就想看零咒力的他在咒力术式为尊的世界,被欺负,被厌恶嫌弃的好戏。
然后,在他逃了后,再夺走他以为他拥有的幸福。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颊两边同时被掌心拍上。
不痛,就是唤醒他的调情。
梨音看着双目表情从愣怔阴暗,回归到清澈的甚尔,忍不住吐槽:“发什么呆,又在脑补什么糟糕的事啊!”
回过神的甚尔抱住梨音蹭了蹭,就像一只大猫,“脑补到你抛弃我了。”
梨音无语:“都结婚了怎么还这么没安全感啊。我啊,有一天要想抛弃你,首先就是要和你聊离婚。既然没聊那个,天天脑补被抛弃,你在自虐吗? ”
甚尔亲了亲梨音的耳朵,笑出了声。
他确实在自虐。
还是脑补毫无根据事情来自虐,果然是太闲了(孔时雨最近没什么活)。怪不得梨音总说,不管是什么目标,哪怕是今年年底前学会弹琴,或者学会画简笔画这种小目标,也会让人不至于胡思乱想,觉得日子过的没意思。
这就是梨音希望他不要活的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的原因吧。
“我开了家万事屋,什么活都接,找猫找狗都无所谓,就是做点事。梨音,我这样是个很大的进步吧。”
梨音回抱住甚尔:“这是当然的,甚尔老板。”
半年里,万事屋的名头渐渐传开,有麻烦的事委托过来,也有邻居老奶奶总是找他们希望他们帮忙找猫。
甚尔时常会恍惚,原来……离开了咒术界,他也能活的很好。
孔时雨这个中介也不止找咒术界的活给他,知道他不干乱杀人的事(梨音设置的底线,别轻易收割人命),倒是找了不少有趣的活。
例如……他们吞了某个盗窃团伙藏起来的宝藏。
现在甚尔当然不自虐的老脑补梨音抛弃他了。他也找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相处最舒服的平衡点。混蛋的本性是改不了的,但也会做好事,并且也算有了自己的事业。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梨音这个跨年才带他回家的吧。
甚尔难得非常正经的对炼狱夫妇说:“欢迎两位莅临,如果有什么麻烦,也欢迎你们委托。我不收钱。”
甚尔把万事屋的名片分给炼狱夫妇。
阳子那里的名片被桃寿郎拿去了,他举高看了看,发现名片非常朴实。
隅田川万事屋。
联络人:炼狱甚尔
然后下面是两个号码,一个座机,一个手机。
取名隅田川是什尔偷懒了,因为万事屋被他开在了隅田川岸,他就随便起了个隅田川万事屋的名字。
这半年里,梨音自然也明显感觉到了甚尔的变化。
都说婚姻和父亲的身份是让男人迅速成长的节点。
甚尔心态上的成长让梨音非常惊喜。
她还以为得等他真正成为一个父亲,也许身上才不会再充斥着一种人生随便吧的感觉。
现在的甚尔,依旧偶尔露出混蛋模样,但他已经会温柔的触碰这个世界了。
第64章
爸爸问了万事屋的经营情况, 妈妈在一旁悄声和梨音说:“比之前像样子多了。”
“诶?”
梨音眨了眨眼,小声:“妈,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阳子妈妈一脸洞若观火, 了如指掌的表情, 特别意味深长。
梨音有点不敢想象甚尔和妈妈见面的情况了,都说出“比之前像样子多了”这种评价——说明之前超级不像样子吧!
“妈妈居然没告诉爸爸!”
阳子笑了:“因为后面看着还不错。”
虽然一开始说话比较轻浮, 但人不轻浮就行。如果人不行,阳子肯定要和丈夫说,想办法让女儿离开对方。
“你们家务怎么分配的?会不会像你爸爸有时候比较大男子主义?”
霓虹越古老的家族有时候越麻烦, 就像歌舞伎世家的媳妇就非常难做(他们家的媳妇要亲手包揽丈夫所有贴身家务和工作上的助理工作)。这里的歌舞伎不是歌舞伎町那个歌舞伎,是霓虹传统戏剧。
禅院甚尔既然出身于一个传承已久,还环境封闭的家族,那么很可能在日常生活中还带有他生长的痕迹。
阳子有点担心女儿会吃这方面的苦。
梨音:“他不喜欢他家, 这个我之前说过。所以……身上是有点坏毛病,但不多。”
梨音这半年里和爸爸妈妈说起甚尔也大多只往和鬼杀队现在工作方面说的比较多。
例如, 是古老咒术师家族出身啦, 现在已经叛逃啦, 家里人对他不太好, 过的很苦啦。都是一些比较泛泛的东西。
“家里家务……他做的比较多。”
说到这里, 梨音特别心虚, “我之前不是说要买房子吗?已经买了, 也搬进去了,就在XX町。”
甚尔给的卡里钱足够买房子了,梨音就没和家里说。说了家里人肯定会来暖房, 庆祝乔迁之喜。那样她和甚尔之间的关系就瞒不住爸爸了。
嗯, 爸爸之前只以为她交了个关系素到只有牵手手的男朋友。
阳子:“……还挺近的。”
梨音傻笑:“是的,特意买的离家近一些。现在家电那么智能,真正需要动手的家务也不多。平日里他打扫的多一些,然后每个月会请一次家政进行大清理。 ”
“饭的话……出去吃的时候比较多。不出去的话,有时候他做,有时候我做。”
这半年里,梨音鬼杀队的工作比较稳定。
因为和总监部进入互不打扰的平衡期,她出差处理咒灵的频率也不算太高。
总监部为了下一年的财政拨款,使足了劲解决咒灵。他们绝对不能年底报告消灭咒灵的数量还没一个新成立的非术师组织多。
不出差的时候,梨音主要的任务就是调查东京咒灵分布,还有生成的频率。
这都需要大量时间观察对比。
总监部每年夏天进行大动作的做法说实话确实是最有效率的。
普通咒灵诞生频率差不多就是一年一批。
低等级的蝇头要频繁一些,很多她这周弄掉,过一周又冒出来。至于等级再高一些的,那时间就久了。
越厉害的咒灵,孕育的时间越久。
这点说实话,咒术师也有点这个感觉。
总监部登记过的特级咒灵,祓除后,基本上都要历经百年才会再出现。而具有强大术式的咒术师……例如五条家的六眼,也要间隔几百年才会出现。
听甚尔说,禅院家的祖传术式也有几百年没出现了。
她还没遇见过特级。
炼狱阳子欣慰的点头:“他既然是入赘,就别心疼他。该使唤就使唤。”
梨音“嗯”了一声。
炼狱阳子想了几秒,突然问:“你说的坏毛病是什么?”
这个……
梨音脸上有点尴尬。
阳子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别说的轻巧,实际上是很糟糕的坏毛病吧。
梨音看了眼趴在被炉桌子上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爸爸那边聊天的弟弟,把妈妈从被炉这边拉走,一直到客厅另一边才悄声在妈妈耳边说了一句。
炼狱阳子:“……”
梨音有点想捂脸。
阳子若有所思:“你倒也不必事事都顺着他……往小了说是他私人癖好,往大了说……也许他只是享受征服感。如果是后者,人很容易变糟糕。”
“你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和爱吗?如果只是征服欲作祟,没有爱的话,我劝你最好尽快离婚。”
阳子的声音不大。
然而她“离婚”这个结论一出,隔着客厅被炉那边正在和炼狱爸爸聊天的甚尔突然转过头看了梨音和阳子的方向一眼。
阳子表情淡定的掀起眸子和半年前还很桀骜不驯,现在看起来驯服不少的男人对视。
甚尔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和炼狱爸爸有说有笑的。
此时炼狱阳子方才微微皱眉,她这女婿听力方面绝对胜于她的丈夫,其他方面……想起上次和咒灵战斗的模样,想必也挺强的。说实话,她从小就没担心过女儿被欺负,但现在,她还是更希望女婿弱一些。
梨音没注意到这个短暂的交锋,她还在思索妈妈说的话。
“应该只是没有安全感吧。”
梨音想了一会儿,肯定,“他要单纯只是征服欲作祟,就不会恐惧。”
除了床上喜欢扣住她的手腕,仿佛不扣住她,她就会反抗不让他做了似的,平日里没有任何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居高临下的态度。
而且,向她表达爱意的情绪价值拉满了。
她见过有权有钱的公子哥们征服欲作祟是什么样子,满脸傲慢,特别欠揍。甚尔除了东京塔吵架那次让她觉得欠揍外,就没那种时候了。
甚尔一直对幸福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有时候会发呆的看着她,然后突然抱住她。只是单纯的抱着,属于典型的没安全感。
不过,甚尔没安全感的状态这半年里已经越来越少了。
说起这个,其实梨音也挺无奈的,她没想到甚尔没有安全感的巅峰居然是他们刚领结婚证那段时间。
她一直以为,婚姻届就是他们感情的证明。没感情,她疯了才找他领证。
但从甚尔的视角来看,一切都是他耍心机得来的。
他知道梨音对咒术师对他天与咒缚的体质都很感兴趣,才故意说要不要生一个孩子。
而梨音为了要孩子才和他结婚的。
从甚尔的角度,他当然没安全感了。
他欣喜又不敢相信,自然,总想反复确定。
阳子妈妈问了一些两个人生活上相处的模式,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终于放下心。
“那确实可能是从禅院家带来的坏毛病。”
炼狱阳子停顿了一下,“我打听过那个家族,他们家女人在家里面非常没地位。”
不然,她也不会问女儿两个人家务啊等等生活上的琐碎事。
梨音瞳孔地震:“妈,你这人脉也太广了吧。”
炼狱阳子微笑:“你外祖家是落魄了,但不是死了。”
阳子很少说自己的家族,梨音只知道那也是个挺传统的地方。她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不穿现在的衣服,样式多又好看。妈妈却说她习惯和服了。
小时候梨音不太懂,等她懂的时候又觉得妈妈被束缚住了,就想办法让妈妈脱离束缚,直到爸爸偷偷拿出一本相册给梨音,里面有超多妈妈穿着时髦衣服的照片。
“她只不过不喜欢这些了而已。”
外祖家刻在妈妈身上的痕迹在她短暂的叛逆脱离后,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妈妈身上。
不过,和最开始的妈妈比,再次穿上和服的妈妈心态上已经自由了。
她不再抗拒她过去学过的一切,接受了自己从小受过的教育吃过的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某种程度上,甚尔其实和妈妈有点像。
梨音挺希望有一天甚尔能彻底挣脱禅院家对他的束缚。
另一边,炼狱爸爸细细考察了一番新出炉的女婿。
女儿先斩后奏,婚姻届都领了,他总不能把人撵出去,让两个人离婚吧。
还能怎么样,只能接受了。
不过,该考察的还是要考察。两个人从万事屋接的小任务开始聊,炼狱爸爸故意聊了些刁钻的方向,总的来说,这小子的观念有的地方虽然有点邪,不太正,但结果都是好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个世界有些时候不是非黑即白。
很多时候,手段黑一点,反而能更好的完成一件事。
虽然这种做事风格不是炼狱家崇尚的,但炼狱爸爸不会多说什么。
他不会置喙别人的处事方式。
不过……既然入赘了,将来下一代的教育还是要更偏向炼狱家的原则比较好。
父母两边都问完了,时间也不早了。
梨音和甚尔两个人离开客厅后,对视了几秒,同时笑出了声。
梨音轻声:“看来过关了呢。”
甚尔点头:“看来是的!”
他没有说听到炼狱阳子说“离婚”的建议。反正梨音没有应下不是吗?
两个人相伴一起回了梨音的房间。
如果梨音带的是男朋友回来,阳子肯定会准备客房,但都结婚了,就没必要准备客房了。
甚尔进入房间后,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墙壁上的相框,还有柜子里的各种奖杯。
大大小小的相框里记录了梨音从小到大的各种精彩瞬间。
他仿佛看见梨音从小小的一团,长大到现在的模样。
有好几张包子脸时期的梨音穿着练功服特别可爱。发尾红色的金发小女孩脸上婴儿肥还没褪,小表情充满了认真,然后……把同样穿着白色练功服的男孩子给揍趴下了。
好可爱。
他仿佛看见了他和梨音未来的女儿。
梨音从壁柜里翻找出床褥,对看着墙边她各种照片和荣誉证书的甚尔叫:“别看啦,快来铺床!”
第65章
在家不好闹的太有动静。
梨音和甚尔铺好床,洗漱完,就脑袋靠着脑袋,肩膀挨着肩膀的钻进被子里。
年轻人身体好,过去每个夜晚都过的火热,难得这样什么也不做的就靠在一起,小夫妻享受着夜的宁静。
“爸爸他……其实挺开明的。”
梨音犹豫了几秒, “他应该没为难你吧。”
甚尔:“没,就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甚尔过去没和正常的“父亲”这个角色相处过,他的爸爸厌恶他, 禅院家别人的爸爸无视他。唯一对他不错的叔父自从成了家主,也距离远了。
叔父终归是叔父,不是父亲。
炼狱爸爸是他第一次接触的“父亲”的角色。
“他问了我最赚钱和最赔本的生意都是什么。”
梨音好奇了:“你怎么答的?话说我都没注意你哪个任务最赚钱呢。”
甚尔和她聊起工作,大多聊的都是亏本的。
例如万事屋隔壁孤寡老奶奶养了五只猫,周一到周五轮流丢,周六周日休息。
甚尔和孔时雨两个大男人都麻了。
找猫找了几次,甚尔知道了,孤寡老奶奶不是丢猫,她是寂寞了。
事情的最开始,应该是他在路边蹲着,一边打电话,一边逗她家的猫玩,被老奶奶认为是个好人,就被碰瓷了。
猫猫的身体很温暖,很脆弱, 甚尔没有拒绝老奶奶的碰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们的店在那条街变得受欢迎起来。
隔了条街道的伯伯家的水管坏啦,另外谁家的灯泡不亮啦, 梯子不稳,球被扔在屋顶拿不下来啦。
都来找他们的万事屋。
这种小事甚尔都象征性的收个100日元。
孔时雨咬着烟,在万事屋的办公室里什么也没说,不过眼神表情说明一切。
“ 100円连瓶饮料都买不了吧。”孔时雨调笑:“你怎么不干脆不收钱?”
眼见今天甚尔从个带鼻涕小鬼手里抢走了100円后,孔时雨都无语了。那小孩也就才小学一年级吧?
甚尔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双脚大爷似的搭在窗台,“我才不做白工咧。不收钱的话,那些人会得寸进尺的。”
所以他非常有原则,小学生怎么啦,既然找他做事,那就得付钱!
甚尔回家时和梨音说的,他今天帮个一年级小鬼把他被扔到别人家院子里的课本捡回去了。
过几天还来个售后,把欺负那个一年级小鬼,故意捉弄他的几个小孩给吓唬了一顿。
梨音就当个乐子给听了,还挺欣慰,甚尔居然会帮助小朋友反霸凌了,真好啊。
这种事听的多了,甚尔的万事屋在梨音心中,就和交番的片警差不多。每天都是各种鸡毛蒜皮的委托。
不过,他们两个又不靠这万事屋养家糊口,梨音就随便甚尔玩了。而且,各种小事还能让甚尔和普通人的世界连接的更深,多好。
所以,爸爸问甚尔,哪个收入最多,哪个活最赔本,梨音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甚尔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梨音的颈窝,心情惬意又安稳。
“最赚钱的当然是那个宝石大盗的财宝啦。”
梨音“啊”了一声,“那个啊。”
这是孔时雨拉来的活,这个中介是有点神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反正就是他让两个拿着藏宝图的国际大盗来他们万事屋委托寻宝。
那两大盗一开始态度挺好的,等藏宝图里他们之前突然死去的老大藏起的财宝被找到时,立刻翻脸了。
结果显而易见,财宝被甚尔和孔时雨笑纳了。
想到之前甚尔拿着红宝石给她,让她打首饰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梨音扶额。
“爸爸肯定不赞同你把宝藏吞了。”
甚尔:“虽然不赞同,他也没教育我,让我一定交到警视厅。”
说到这里,甚尔笑了:“和梨音一样呢。”
梨音反手摸了摸靠在她颈窝处甚尔的脸,“宝藏要是我找到,我当然会交给警视厅。你找到的……处理的权利在你手上。而且,他们是国际大盗,就算交到警视厅手里,也归还不到失主手上,久了只会成为无主之物。”
最后要么被警视厅的高层直接贪了,要么就是成为公职人员经费。
“因为他是我的爸爸啊。家庭教育观念一脉相承。道德是约束自己,让自己更好的标尺,不是审判别人的武器。”
谴责甚尔不把东西送去警视厅,不管对炼狱爸爸,还是对梨音来说,都是越界行为。
要是东西能直接还到受害者手里,梨音也许还劝劝,既然受害者都不知道是谁,那么就没必要了。因为被甚尔和孔时雨吞了,和被警视厅高层贪了没有区别。
小夫妻互相靠着,聊了好一会儿,聊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12月31日。跨年前夜,也是什尔的生日。
得知这天是什尔生日,炼狱阳子特意准备了蛋糕和长寿面。
这是什尔第一次过生日。
之前因为跨年夜的关系,禅院家没人注意他,婶娘没生下双胞胎之前虽然偶尔暗中关照他一下,但在跨年这天也没时间理他。
啊呀,甚尔突然表情暂停了一秒。
对了,他都给忘了,也不知道婶娘生的那对双胞胎怎么样了,听说姐姐身上的咒力很少,和他很像……总比他一点咒力都没有能好些,在那个家。
甚尔很快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禅院家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多浪费一点脑细胞。
蛋糕和长寿面甚尔都吃了,白天的时候还分别和弟弟,还有炼狱爸爸都切磋了下。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红白歌会,一起跨年。
等到新年的钟声响起,新年的烟火升起,眼中盛着烟火光亮的梨音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啦。”
甚尔墨绿色的眼睛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他低头吻了下梨音,在烟火声中轻声:“我才要梨音音你多多指教。”
小夫妻这边亲密又甜蜜,稍微落后几步,一起去神社进行新年祈福的炼狱夫妇也放慢了脚步。
阳子:“不用操心啦,相信梨音,他们会过好日子的。”
炼狱爸爸牵过妻子的手,“总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啊。她小小的一团,现在居然结婚了。”
阳子微笑:“从小小的一团到现在,二十一年过去啦。”
虽然现在是大半夜,但神社新年祈福的人超多。大家都想赶个早,赶个好兆头。
冬日的冷风没有影响人们的热情,神社灯火通明,道路两边挂满了红灯笼和各种灯带。
最中心还有着发出“哔啵”声响的篝火。
篝火燃烧的很旺盛,风一吹,火星就被吹的满天飞舞,美的像星星飘动。
一家人祈求完保佑新的一年平安顺利的御守,梨音在篝火前问甚尔,“你许了什么愿望?”
甚尔:“让这样的幸福一直继续下去。”
他不信神佛。
咒术师大多都不信神佛,普通人的信仰甚至能诞生产土神这种咒灵,这让他怎么相信神灵呢。
不过,甚尔依旧祈求。
祈求让他的幸福继续下去吧。
篝火晃动,连带梨音脸上映照的火光也跟着晃。明暗间,甚尔只觉得梨音音漂亮的惊心动魄,这是他的珍宝。是他幸福的起始,幸福的终点。
他情不自禁的吻过去。
梨音笑了一声,也回吻了下。然后小声,“别让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看热闹啊。”
弟弟桃寿郎:)
他已经吃了一路的狗粮啦!
前面的姐姐姐夫,旁边的爸爸妈妈,只有他一个单身狗。
新年过后,梨音和甚尔回了洋房。
妈妈阳子和爸爸专门去看了一圈。阳子对院子里的绿植点了个赞,还和甚尔聊了聊照顾花草的心得。
炼狱爸爸表情严肃,临走的时候说,“下次回家,一起回来吃饭吧。”
这是彻底认可甚尔的意思。
梨音笑着拉着甚尔一起应了。
二月的时候,梨音发现她的月经停了。
一开始梨音只以为是月经延迟,等延迟了小半个月梨音意识到,好像真没来。
去买了验孕试纸,确定真有了宝宝。
甚尔一下子就傻了。
怎么说呢,他第一次和梨音做的时候,完全遵循的是原始的本能。他没想过梨音会不会怀孕,直到梨音第二天早上从浴室洗澡出来,和他说,要他去买套的时候,他才有意识,做-爱是会生宝宝的。
这是常识,不过他之前真没意识这个。
他整个人的人生都不被期待,怎么会去想孩子,想有孩子以后的事。
后来,他怕梨音的父母把梨音带走,生一个咒术师或者像他一样天与咒缚的孩子成为了他留住梨音的武器。
在经历了结婚,从梨音第一个月天天期待孩子到来,到半年过去了孩子影都没有。甚尔已经完全忘记孩子这回事了。
反正他每天已经很幸福啦,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
所以,梨音突然和他说,好像有宝宝了的时候。
甚尔傻了。
他有宝宝了?
他要当爸爸了?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奇迹? !
他真的有小孩了吗?
甚尔小心翼翼的看向梨音平坦的小腹。
他曾经无数的夜晚在那里落下过亲吻,也曾经在梨音经期的时候,用手掌温暖那里。
现在,那里正在孕育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
他的! ! !孩子! ! !
甚尔忽然抱住梨音,整张脸都埋在梨音的颈窝,几乎落泪。
原来,人激动和高兴到极致的时候,是有想哭冲动的。这是什尔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
“谢谢你,梨音。”
梨音失笑,“这有什么好谢的啊。”
谢谢你让我这样的幸福,仿佛上天恩惠般,让我居然也有了孩子。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哪怕他曾经拿孩子当借口,当引诱梨音,留下梨音的武器,他也没想过他真的能有孩子。
“希望是个女孩。”甚尔兴奋的说。
甚尔高兴的情绪感染到梨音了,她嘴角的笑意根本停不下来:“为什么呀?”
甚尔:“家里墙上,你小时候好可爱的。又认真又可爱,我想有个那样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爱她!”
好想逗一逗一脸认真的小号梨音音!
想想都觉得,心都化了。
第66章
女孩、男孩, 梨音都可以。
她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奇妙。做好生宝宝的准备,和肚子里真的开始孕育一个小生命, 感觉完全不同。
她之前或许还有一丝功利心, 就是要是能生出一个咒术师或者一个像甚尔的天与咒缚就好了。
这种心态完全是站在家族的立场。
甚至还有点类似政客或者财阀二代为了掌控更大的势力利用自己婚约联姻——这样的野心。
梨音当然没有联姻之类的想法,但生孩子这件事上, 她确实有私心。
她不是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期待孩子。
但孩子真正来临的一刻,她突然醒悟了。
以一个冷酷大家长的心态对一个胚胎擅自期待他或者她的未来,让一个小生命从还没降生就充满了审视,甚至可能擅自失望,那太可怕了。
就像甚尔。
他的悲剧不就是因为家族期待他是个咒术师,而他零咒力没达成他们的期待吗?
她生一个咒术师或者天与咒缚的心态,对宝宝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对不起呢。”
梨音摸着小腹轻声。
她之前的心态,对这个孩子太不公平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让我们一起努力吧。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为了确准, 梨音和甚尔第二天又一起去了医院。
等到确定后又通知了家里。
妈妈和爸爸希望她能回家, 方便照顾。梨音想了想, 拒绝了。
鬼杀队的工作, 太剧烈的不做, 其他的又不是不能做。好些职业女性很辛苦的, 和她们比,她已经太幸福了。
她不想十个月只做一件事(养胎)。
梨音坚持工作,炼狱爸爸和妈妈没办法, 只能同意了。
甚尔有点担心,但他知道,一旦梨音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他把万事屋的工作都丢给了孔时雨和招来的咒术师、诅咒师员工,表示平时没事别找他,除非有解决不了的再通知他。他现在全天陪在忙于鬼杀队工作的梨音身边,成了鬼杀队的编外人员。
时间匆匆流逝,当东京的雪花飘落,梨音生下了个黑色胎毛胖乎乎,十分建康的男婴。
从见到婴儿的第一眼,甚尔就知道,他的儿子是术师。
不像非术师那样,身体内的咒力四处逸散,而是牢牢锁在身体内。
不是天与咒缚。
甚尔说不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觉得,是个天与咒缚多好。
甚尔冲到刚生完宝宝的梨音病床边,在满是汗水的梨音头上落下一吻。
“辛苦了,梨音音。”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手臂,让他把孩子抱过来她要看看。
看到婴儿的第一眼,梨音表情有点裂开,脱口而出:“怎么是黑发?”
不是,炼狱家的孩子不都是金发,发梢带点红吗?黑色胎毛怎么也不可能变金吧? !
家族相册,代代相传,无一例外的红发梢金发! ! !
她的小孩怎么就不是了? ! !
甚尔愣了下,想到梨音、桃寿郎、还有炼狱爸爸一脉相承的发色,有点想笑。
“我黑头发啊,他黑发很正常吧。”
说完,甚尔表情古怪,“梨音音……你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他吧?”
梨音忍不住拍了下额头,白了甚尔一眼:“那是我生的,我嫌弃他干嘛?!”
黑发就黑发吧。
本来因为生孩子疼的不想再生第二个的梨音决定,下个宝宝她一定遵循炼狱家的传统! ! !
怀孕的十个月,天天盯着火焰,她就不信,下一个宝宝,不是炼狱家一脉相承的发色! ! !
她应该听妈妈的话的。
妈妈说,炼狱家怀孕后都要盯着火焰,才会被火神祝福,生下有才能的孩子。
妈妈怀着她和弟弟桃寿郎的时候,一直遵循着这个传统。
之前梨音全当这种传统是封建迷信,她家基因那么强大,代代都是红发梢金发,没必要盯着火焰吧。现在她知道了,很必要! ! !
梨音怀抱着柔软的婴儿,嘴角不自觉的绽放出温柔的笑。
这是她生的啊。
她的孩子。
“不是女儿呢。”梨音抱着婴儿,调笑甚尔。
怀孕的十个月里,甚尔经常贴在她的肚子上,嘟嘟囔囔,老念叨女儿女儿女儿。
“惠这个名字不能用了吧?”
她还记得那是肚子八个月大的一个休假日。
八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扶着笨重的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那天的太阳很大,甚尔手里拿着水管,在院子浇花。
浇完花,他坐到她旁边的椅子,看了她许久。
梨音笑:“看什么呢。”
甚尔起身靠近梨音,环住梨音的肩膀,“感觉好幸福。给她取名叫惠吧。上天的恩惠。”
梨音大概是被甚尔天天“女儿女儿女儿”嘀咕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认同。
“很棒很可爱的名字。”寓意也好。
上天的恩惠,充满了甚尔这个傻爸爸对宝宝的爱。
惠是女孩的名字。
男孩子就不太适合了。
甚尔抓了抓脑袋,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名字,“就叫惠吧。都叫了快两个月了。没准都已经认定这个名字了。是吧,惠惠?”
刚出生,大部分都是睡眠期的惠宝宝:“zzz……”
梨音无语的笑了,“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嘛?真够混蛋的。”
甚尔丝毫不以此为耻,“这可是我满怀期待取的名字……谁规定男孩子就不能叫惠啦?”
当然没这个规定。
梨音在甚尔近两个月,天天对着她的肚子叫惠叫的也习惯了。
就像甚尔说的,这是他满怀期待取的名字。
惠……就惠吧。
婴儿的生长是一天一个样,从刚出生红彤彤有点丑,很快就长的玉雪可爱起来。
阳子妈妈专门请了产后护理人员,让梨音顺利度过了分娩后的身体恢复期。
两个新手父母开启了鸡飞狗跳的育儿生活。
在惠惠两岁多的时候,梨音再次怀孕了。
这一次,梨音决定遵循炼狱家的传统。洋房壁炉里的火焰一直都不熄灭。
她没事的时候,就会盯着跳跃的火焰看。
这两年多里,鬼杀队进入高速发展期,不可避免的和总监部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
在中央财政预算削减和东京、京都两地政府部门的坚持下,东京、京都两所咒术高专被迫开了门呼吸法的课程,并且进行了扩招。
过去,咒术高专生源除了家世推荐入学,就是被招募。
而被招募的偶然性太大了。如果一个有术式的孩子没被咒术师或者辅助监督发现才能的话,那么就连入学的机会都没有。
过去总监部的懒政造成许多真正有才能的咒术师根本没上过咒术高专,然后稀里糊涂长大后,因为偶然袭击普通人,或者利用“超能力”干坏事而被打成诅咒师。
很多被定为诅咒师的普通人出身术师,直到被定为诅咒师才知道咒术师这个群体,也够黑色幽默的。
鬼杀队这两年多的主要任务就是进行大筛查。
他们的脚步走遍全国每一寸土地,连偏远的山村都不放过,就为了寻找术师。
还真让鬼杀队发现了不少苗子。
这些苗子不想离开家乡的就留在家乡,成为当地巡逻的中坚力量。愿意离开家乡的,就被产屋敷召集到东京。
适龄的被推荐进咒术高专入学,年龄小的就先在正常学校念书。
产屋敷夏树想过要不要建一所咒术高专的学前学校。
想了想,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他不想让普通人出身的术师距离普通人太远。
如果这些术师过早就只和术师玩,和普通人彻底隔绝后,只会加剧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分裂。
就像阶级。
霓虹其实是个阶级非常分明的社会,产屋敷夏树无意再增加一层分裂。
梨音在确认怀孕后,工作转为了东京咒术高专呼吸法老师。
怀孕不适合剧烈的祓除咒灵的工作,当老师教学生会轻松点。最主要原因是,今年东京校的学生有点特殊。
甚尔因为一直都属于买一送一,梨音当老师,他就当助教。
凡是需要动手的课程,都包给他了。
“今年的学生……有点精彩啊。”
梨音看着新一年的入学名单感叹。
咒术界三大家族五条家的未来家主,咒术界未来最强——五条悟申请东京咒术高专入学。
总监部三年前发现的好苗子,有希望成为特级术师的咒灵操术术式拥有者——夏油杰入学。
稀少的能治疗他人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家入硝子入学。
梨音的弟弟桃寿郎已经从高专毕业,目前活动在一线。
得益于扩招,今年东京校的学生有二十九个。不过,这么多人里,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三个是最夺目的。
咒具研发工作产屋敷夏树叫停了。
也不能说叫停,而是和总监部达成了战略性合作。
产屋敷夏树其实犹豫了许久,虽然他很不喜欢总监部,不喜欢那些瞧不起普通人的傲慢的咒术师,但他还是不忍心让咒术师群体成为“电池”一样的存在。
那样违反人权。
而且,产屋敷夏树说实话并不是电车难题会选择多人那一边的人。他会想办法让车停下来。
总之,就是多方面的原因,总监部不得不同意开放咒术高专毕业生给鬼杀队,同时允许呼吸法作为一门课程入住咒术高专。
呼吸法学习其实也需要天赋。
没天赋的人学了也只是比普通人剑术好点,只有在有天赋的人手里,才会发挥出堪比一级咒术师的效果。
这种稀有性其实和咒术师一级术师天赋一样稀少了。
“该去见见我们的学生了。”
梨音起身。
甚尔抱着儿子,让惠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跟在梨音的身后。
第67章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操场。
二十九名新生排好队, 两队男生,一队女生,由高到低。
组织排队的是在普通人学校上过学的夏油杰。
作为总监部重点培养的优等生, 班主任夜蛾正道把班长的职位交给了他。
相比棘手的五条家“六眼”, 果然还是普通人出身的夏油杰更适合当班长。
个子最高的五条悟排在第一排第一位,第二高的夏油杰在他左手边。
五条悟很新奇。
他过去都是家庭教育,来东京高专上课还是他和家里强烈争取的。
白色的脑袋左转右转,很快就觉得这种排队很没意思了。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站在第一排第一位。
“喂,刘海怪。”五条悟欠揍的小声找旁边夏油杰搭讪。
夏油杰内心无语,脸上一本正经,“请叫我夏油,五条同学。”
五条悟今年十五岁, 正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年龄。夏油杰越正经, 他越欠欠的想撩拨人玩。
这种心态就和猫咪上桌看到东西就爪子欠欠的想把东西拨掉地上一模一样。
还没等五条悟行动, 夏油杰小声提醒:“老师来了。”
五条悟转过头, 看到了熟人, 是三年前见过的大姐姐。
她身边的男人和三年前在她身边的是同一个。
“哇, 夏油!快看!小宝宝!”
炼狱惠抓着爸爸黑色的头发,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好奇张望眼前年轻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明明才两岁多,已经能从忽闪的眼睛,秀气的长相看出未来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小帅哥。
梨音来高专上课其实想把惠让妈妈带, 或者送去托班, 但甚尔不干。
这是他的崽,他不放心别人带。
然而甚尔又担心怀孕的梨音被高专的混小子们冲撞, 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他带崽当助教。
梨音面不改色的走到新生面前和大家打招呼。
“各位,下午好。在下炼狱梨音,是你们呼吸法课程的老师。我旁边的是助教炼狱甚尔,实战上有问题都可以找他。现在,我点下名,点到的应一声,我好记住你们……五条悟!”
排在第一位,已经长到一米八的白发男生兴奋的举手,“这里!”
梨音点了点头,“夏油杰。”
五条悟身边的夏油举手:“到!”
梨音:“家入硝子……石田裕也……坂田名城……”
一个个名字,二十九名新生很快就点完了。
认完人,梨音将花名册顺手给了旁边的甚尔。
“你们当中有许多人之前都见过我。”
咒术高专扩招的不止东京校,京都校同样扩招。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对抗东京校扩招生源大多都是鬼杀队寻来的有资质学生,京都校今年入学的全部是咒术师各个家族的适龄少年。
要知道过去他们根本就不进高专,只接受家族教育。这次的变化,很难说不是变革的涟漪。
这些涟漪汇聚,终将变成浪花。
梨音声音温柔的讲述着课程介绍,“见过我的可能知道什么是呼吸法,没见过的也不用急,我们有三年时间来学习和练习。”
“你们文化课上应该有讲,咒术高专由中央财政、东京都、京都政府、总监部联合出资建设。历年来的毕业生都接受高专或者总监部派遣,进行祓除咒灵的任务。”
“用普通人的话来说,你们毕业对口的是总监部,并且总监部还不给你们交保险。”
炼狱梨音笑了下,“呼吸法,非术师组织鬼杀队的独门技法。我们无偿在咒术高专开课只有一个目的——希望诸位未来和咒灵战斗中能更好的幸存下来,并且……”
梨音目光和二十九名新生青春又明亮的眼睛交汇,“并且你们毕业也多了一种就业选择。鬼杀队欢迎各位加入,福利待遇完全遵循厚生劳动省发布的劳动法。待遇清晰明确,奖金优厚。”
五条悟:“噗——”
五条悟忍不住喷笑,他简直服了。
不愧是三年多前见过的大姐姐啊。当年就敢硬呛五条家长老,现在这是呛声整个咒术界吗?
敏锐嗅到争斗和搞事味道的五条悟兴奋了!
现在说这些其实对这些新生们来说为时尚早,他们还不知道总监部有多坑,也不知道遵循厚生劳动省劳动法代表什么。
梨音只是在第一节课,在这些咒术界未来的幼苗心中埋下一枚,不是只有总监部一种选择的种子。
鬼杀队话是放下了,总监部要不要应战,就看那些老家伙们的反射弧了。
他们要是傲慢的过几年才反应过来这墙角挖的根本不像他们之前想的无足轻重,那梨音和鬼杀队乐得笑纳这些年的高专毕业生。
要是总监部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在挖他们的根基,那么倒逼总监部完善咒术师们的待遇,那也算小赢。
产屋敷夏树一直说,咒术师、普通人,说到底都是人类。大家是共同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命运共同体,而不是仇人。
总监部竖起了高墙,让整个咒术界隔绝之下仿佛养蛊一般,现在是打破高墙,让里面的咒术师见见另一种可能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了。
梨音侃侃而谈的说了鬼杀队这边的待遇,未来愿景,然后就开始教授呼吸法。
从挖掘身体潜力,到怎么样呼吸。
她讲的很细,一个一个的调整大家呼吸的节奏。
前半节课学呼吸,后半截就是实战。
实战部分由甚尔代劳。
他脖子上挂个崽也丝毫不影响他揍人。惠惠抓着爸爸的头发,胆子奇大,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就算他没抓住掉下去,爸爸也会接住他!
下课后,五条悟找上了梨音。
“姐姐,还记得我吗?”
梨音笑了,“当然。你比三年前长高了好多啊。”
三年前,应该说三年多前的五条悟还没进入生长期,他还是个明显的小鬼,他们分开后,进入生长期的男生一年长个十厘米完全不是问题。
梨音看着过瘦的五条悟摇头:“你身高长的太快了,身体营养没跟上,太瘦了……要不要来我办公室吃点下午茶?”
五条悟兴奋:“好呀!”
三年多前,夏油杰也见过炼狱梨音。那次裂口女轻松收服也是借了梨音和甚尔的力,他下课后也想和炼狱老师说说话,没想到被五条家的少爷抢先了。
夏油杰在后方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五条悟回头对夏油杰挥手,“夏油!要不要来喝下午茶?”
夏油杰:“……”
这大少爷还真自来熟。
夏油杰走过来和梨音甚尔打招呼,“炼狱老师。”
梨音一起都邀请了。
甚尔懒洋洋的,他不想搭理这俩咒术师,咒灵操术、六眼无下限,哼,术师天赋天花板了。
到了办公室,甚尔把骑在他脖子上的炼狱惠拎到地上。
两岁多的惠惠已经会走会跑了,正是幼崽最可爱的年纪。
五条悟闪着他蓝汪汪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还用手指戳了戳。
嗯,一戳一个屁股蹲。
惠崽崽:“QAQ”
甚尔正在帮梨音准备茶水和甜品。
眼看黑发秀气的小宝宝要哭了,五条悟顿时心虚,偷偷瞟了正在准备下午茶的梨音和甚尔一眼,五条悟把小宝宝也放在脖子上。
“来,我带你飞飞!”
就像整个课上,炼狱甚尔做的那样。
五条悟,提前体会了一把当爸爸的感受。
本来要哭不哭的惠崽崽立刻笑了。
等梨音把下午茶甜品端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和惠惠相处的非常融洽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相比要拘束些。他全程都没逗小孩,只是旁观自己同窗的幼稚行为。
不得不说,五条悟让他有点改观。
从嘴欠傲慢的世家大少爷,转变成了性格嚣张的幼稚鬼。
“姐姐,你家的小鬼,一点都不像你啊。”
五条悟非常没情商的直言。
夏油杰:“……”
嘴欠这个标签还是不能扔。
五条悟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惠小朋友头顶的黑发立刻炸毛乱翘。
啧啧,简直和禅院家的天与咒缚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种抱怨梨音早就听过。
甚尔就老嘟囔,怎么一点都不像她,但梨音超喜欢惠惠。
她本来就对甚尔的长相很满意,惠惠像甚尔,她超级满意。
和会凶巴巴的甚尔比,惠惠简直不要太软萌。
“我就喜欢惠惠这个样子。”
梨音笑着把装有喜久福的甜品碟子推到两个少年中间。
夏油杰好奇的看着办公室砌起来的壁炉。
现在天气早就过了冬天,也不冷,怎么还燃烧着壁炉呢?
而且壁炉里烧的甚至不是无焰的炭。
甚尔拨弄了下壁炉里的木材,让里面的火焰变得旺盛,确保梨音的位置能看到壁炉里的火焰。
炼狱家孕期天天看火焰的传统甚尔已经知道了。
这次绝对不能再生个他小号!
夏油杰克制住了他的好奇,专注听炼狱梨音和五条悟聊天。
“没想到姐姐你居然来当老师了。”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课堂上那么说,总监部的老家伙们可不会干啊。”
第68章
五条悟的问题让梨音扬了下眉。
看来这位也是个养在深闺的少爷啊。
有点当初甚尔给她的感觉了, 就是——很多她以为对方应该知道的东西对方都不知道。
甚尔是缺少正常人生活常识社会化认知,五条悟很明显缺少对当前时局情况了解。
从三年多前,鬼杀队就在总监部好奇呼吸法时有意让呼吸法成为高专课程。
不过当时总监部拒绝了。鬼杀队因为刚重启三个月,背后促使他们重启的各方势力又各自心怀鬼胎,呼吸法课程入高专的方案推进不畅就搁置了。
随着鬼杀队不断发展壮大,当初放弃的课程方案又被拎出来重新推进,呼吸法课程已经在咒术高专东京校开设了两年。
梨音不是第一任呼吸法课程老师,之前都是由鬼杀队育士担任(例如炼狱爸爸这种身体不处于巅峰期,会呼吸法的剑士)。
今年换她来, 除了她有宝宝不适合祓除咒灵任务外,最主要原因是五条悟入学。
产屋敷夏树希望她能看下咒术界的下一代,即将迈入权利中心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
梨音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五条悟,这位早早被认定为御三家五条家家主的少年……过于青春和单纯了。
作为五条家未来家主, 五条家的人却不培养他政治方面敏感度,究竟是过于溺爱, 推迟他面对总监部勾心斗角丑陋现状的现实, 希望他能尽情享受毫无阴霾的青春, 还是… …把这位少爷保护的过好, 没人想拿政治之类无聊的东西来打扰他?
真说不好这种养孩子方式到底对不对。
不管好不好,毫无疑问,五条家确实宠爱着这位少爷。
像猫一样清澈干净的少年,有点小嚣张,但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不快,反而有种,真不愧是骄傲着长大的少年的感觉。
梨音挺喜欢五条悟的。
因为他长的好看。
“这个啊,我在这儿等他们(总监部)随便来找茬呗。”
对于五条悟的担心,梨音有一点点愧疚的敷衍回答。
鬼杀队和总监部的交锋, 没必要让这些刚入学的孩子们知道。
梨音的声音过于亲切,目光过于宠溺,甚尔在一旁立刻吃味。
他就知道,梨音这是老毛病犯了,见到长相好看的就特别纵容!
甚尔拎起一旁玩手手的惠,塞进梨音的怀里。
亲爱的老婆,这个才是最可爱的! ! !
被塞了满怀的梨音低头,怀中惠惠对她绽放出了个超可爱的笑容,扑:“妈妈~~”
哇,好乖!可爱暴击!
她生的!
梨音之前让甚尔吃味的,落在五条家小鬼身上的笑意和目光,立刻移开了。
哼哼,为什么不把惠惠让外婆带,当然是他的儿子超有用啊!
甚尔当然知道梨音看那个五条家小鬼是年长者的欣赏,但甚尔就是不爽。
那小鬼已经命够好的了。
梨音只需要注视他。
梨音抱着惠惠和两名少年简单聊了聊。
和五条悟主要是,悬赏还有没有啊,五条家的人对他有没有哪方面过于严格啊,不然怎么突然来东京念书啦。既然来了就好好交朋友,好好玩。
和夏油则是,问他适应不适应咒术师的世界,要是有什么不好抓的咒灵,可以叫她和甚尔。
不管是课程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不懂,或者不高兴的事,随时欢迎他们来,哪怕没事,只是单纯吃甜点也没关系。
聊了好一会儿,梨音抱着睡着的惠惠把两个少年送走。
甚尔从梨音怀里接过睡出口水的儿子,语气非常不客气:“那俩,一个三大家族的少爷,一个总监部培养出来的王牌,都是你们鬼杀队的敌人吧。态度那么亲切干嘛?别指望他们以后会因为这点交情就手下留情。三大家族养出来的,哼!”
甚尔很明显,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咒术界的人和解,尤其是三大家族的(总监部培养的夏油杰在甚尔看来也是属于三大家族的,因为总监部高层基本上都是三大家族出身)。
梨音摸了摸甚尔的黑发,在甚尔嘴角疤痕处落下了个轻轻的吻。
“知己知彼,年少的交情是廉价是宝贵,谁知道呢。感情最不能提前预设结果来相处,那不纯粹。相处的起始都不纯粹了,过程也很难交心。甚尔,你会接受对你充满利诱的好,然后回馈自己的真心吗?”
甚尔低头回吻,当然不会,他这个人对感情贪婪又吝啬。
就像梨音,如果梨音接近他只是因为他够强,而不是喜欢他,爱他,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性伴侣而不是夫妻。梨音要想用他办事,可以啊,先和他睡过再说。
同样,梨音要是感受不到甚尔的爱意,觉得这就是个欲望过盛的混球,那他们也不会结婚。甚至,她都忍受不了甚尔碰她。
缺爱的人对爱最敏感,稍微不纯粹就会立刻察觉,哼!接近他果然是阴谋。他这种人怎么会有人真的爱他。
被爱浇灌长大的人对爱同样敏感,稍微不纯粹就会产生,哎呀,他是不是没那么爱的疑惑,因为品尝过爱,知道什么好的。
五条悟因为和夏油杰一起吃过下午茶的交情,两个人关系也开始变近了。
“杰!你快看这个,超逗的!”
白发蓝眸的少年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对黑发少年搞怪。嗯,五条悟对夏油杰的称呼,已经从夏油转变成了杰。
梨音和甚尔搬去了高专的教职工宿舍。这是为了方便他们白天在学校授课。
呼吸法课程虽然一周只有一节,体术课却每天下午都有。
下午体术课中有呼吸法实操应用部分,打斗由甚尔代劳,梨音主要是一对一纠正学生们的呼吸节奏。
相比第一胎惠的顺利,第二胎梨音不知道为什么总犯困。
这可把甚尔给急坏了。
要不是梨音搬进高专之前就有这症状,他肯定会把罪魁祸首扣到咒术高专,或者地底下那个老不死天元的头上。
这天,梨音又睡了过去。
甚尔把梨音弟弟桃寿郎叫过来,“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下你姐姐。”
不管怎么说,总监部现在和鬼杀队算敌对的,咒术高专是咒术界大本营,他把昏睡的梨音单独放这里,他不放心。
炼狱桃寿郎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会保护好姐姐!”
甚尔抱着惠,想了想,还是把惠给带走了。
他想找禅院甚一问问情况。
当年他从禅院家叛逃,一开始禅院家的人还来追追他(甚一来过一次,没打赢就再也没出现过),后面干脆不出现他面前,颇有随便他在外面自生自灭的意思。
甚尔也乐得这样。
他对禅院半点好感都没有,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但现在,甚尔有点闹心。
来到禅院家在东京都的驻地,甚尔翻进了院子里。
三年多过去,这处院子就像过去数百年时光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抱着安安静静只用大眼睛瞅他的儿子,甚尔直接去了甚一的院子。
禅院甚一本来正在打坐,用咒力淬炼身体,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禅院甚一明显一愣。
第一眼看见的是多年未见的弟弟甚尔。
第二眼则是弟弟怀中的幼儿。
三年多过去依旧没老婆的禅院甚一:“……”
甚尔也没废话,问:“幸枝夫人怀我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禅院甚一面色不善,“叫什么幸枝夫人,那是你妈。”
甚尔挖了挖耳朵,“别装的好像多尊敬她似的,你理过她吗?”
禅院家的环境从根上就是烂的。
男人们没有一个正眼瞧自己的家眷,这种现象上行下效,不止是丈夫把妻子当佣人,孩子也不敬重自己的母亲。
过去,幸枝夫人是要对自己的亲儿子甚一行礼的。
被揭穿的禅院甚一面色不善。
和禅院家其他的人比,禅院甚一外表粗犷,实际上很少说话。
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眼前这个小白脸一样的弟弟。
年少时期,他周围的同龄人会找他打听他那个零咒力的弟弟。
“啊,好好笑,这个世界居然有零咒力,就连非术师那边的猴子也有咒力,甚一你那个弟弟到底长什么样啊?是返祖像野猴子一样吗?”
这样奚落的恶言恶语很多,那些人有种天真的残忍,恶而不自知。他们没有瞧不起甚一,相反还很敬重天赋实力都不错的禅院甚一,但对待他的弟弟甚尔,就是完全不同的嘴脸。
禅院甚一为了让不熟的人怕他,别找他打听他的零咒力弟弟,禅院甚一让自己越来越不修边幅,最后成现在大猩猩的模样。
甚尔说的没错,得知母亲幸枝夫人上吊之后,禅院甚一内心并没有多大感觉。
“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你问她做什么?”禅院甚一冷淡的说。
甚尔:“母亲节想给她送点花不行?”
禅院甚一:“今年的母亲节上个月已经过去了。”
啊这个……
甚尔面不改色的继续信口雌黄,“我送明年的不行吗?”
几年不见的兄弟两个相看两厌,禅院甚一在被甚尔逼问了几次后,说了很久远的记忆。
幸枝在怀着甚尔的过程很嗜睡。
甚尔抱着惠翻墙出了禅院家东京驻地,回到咒术高专,回到梨音的身边。
桃寿郎小声:“姐姐没醒过。姐夫,你说姐姐这么睡真的没关系吗?”
梨音嗜睡的事,甚尔除了弟弟桃寿郎,没告诉其他人。
这是梨音的决定,她怕妈妈和爸爸担心。
甚尔回想起甚一说的,“妈怀你那时候挺爱睡的,爸爸一开始还以为怀的是祖传术式,谁成想生出你这个零咒力。”
甚尔拨了拨梨音睡乱了的额前碎发,小声:“放心,她没事。”
不过是……他们下一个孩子很可能是天与咒缚。
第69章
咒术师觉醒术式就像开奖。
不到时间,根本不知道会开出什么。
弟弟桃寿郎离开后,甚尔给惠冲了瓶奶,又带他去洗手,换衣服,等都完事了,奶也没那么热了,就把奶瓶递给惠,让他自己喝。
照顾儿子,甚尔已经很熟练了。
喝完奶的惠昏昏欲睡,甚尔抱着儿子像抱个大玩偶似的坐在床边。
“妈妈还在睡。”
惠迷迷糊糊的说。
甚尔“嗯”了声,小声:“所以我们都要小声。”
惠特别乖巧的点头,没一会儿,两大一小,三个都睡着了。
甚尔梦到了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
他第一次见证一个幼崽一点点长大,这个小东西是他的孩子。好软, 好轻, 他甚至不敢碰。
梨音也是个新手妈妈,还是炼狱阳子亲手教他们两个怎么抱孩子,怎么抱着宝宝不会难受。
大概是他每次抱孩子都浑身僵硬,手足无措,梨音抱着的时候多一些。
他就像个傻瓜一样,盯着梨音喂奶,盯着梨音哄宝宝睡觉。
梨音是个好妈妈。
阳光打在她散落的金发,温柔的抱着宝宝的时候,他有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妻子和儿子, 都是上天的恩惠。
梨音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惠像个玩偶一样, 扑在甚尔的怀里,睡的口水流了甚尔一胸口。
甚尔抱着惠,靠在床头靠背,睡的安逸。
和刚认识相比,现在的甚尔明显成熟了不少。
刚认识时甚尔其实还带点属于青少年的青涩。现在青涩已经没有了,人也变得更强壮。说实话,梨音有点可惜。
她的审美还是更偏秀气美少年呢。
现在的甚尔是另外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大约是察觉到她醒来了,靠在床头的男人挣开眼睛,目光有片刻空洞,很快就变回清明。
“梨音音。”
梨音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什尔把惠抱去一边的幼儿床。
放好惠,小夫妻去了客厅。
“想吃什么?”甚尔问。
梨音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吃什么吧。”
甚尔烤了份鲑鱼,又做了碗乌冬面。
梨音笑眯眯的吃了起来,“刚刚怎么了吗?”
“嗯?”
“梦到什么了吗?”
甚尔坐在餐桌梨音的对面,他长手长脚的伸展着,右手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
“我其实……在惠出生的时候有一瞬间庆幸他不是天与咒缚。”
梨音愣了下,她伸手握住甚尔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这里不是禅院。也不是咒术界。”
不是禅院,不用担心经历他的童年。
不是咒术界,这里不以咒力和术式为尊。
梨音笑了笑:“我倒有点希望是天与咒缚呢,这样,我可以重新养大你一次。”
甚尔眼睛微微睁大。
“你和孩子一起经历一个正常的童年,正常的长大……也不知道这样,甚尔你会不会就不再把禅院家的一切当做心中永恒的刺。”
甚尔哪怕是现在,也没真正彻底摆脱禅院家的阴影。不然,在发现惠不是天与咒缚后,反应不会是松一口气。
这份松一口气,何尝不是对天与咒缚的否定。
甚尔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颤。
他眼眶发酸,仿佛看见梨音拉着幼年他的手,一步步的长大,直到他进入青春叛逆期。
“我早就不在意他们了。”
甚尔嘴硬。
梨音点头,“嗯,他们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打又打不过你,除了欺负欺负幼年的你,还有什么能耐?”
甚尔低笑,是啊,除了欺负欺负幼年的他,那些咒术师们还有什么能耐呢。
炼狱家的家庭教育是没人是天生的强者。
所有人都要经历最脆弱的幼崽期。所以,不要为自己曾经力不能及而羞愧。
该羞愧的是那些仗着年龄以大欺小的人。
“梨音。”
“嗯?”
“下个孩子可能是天与咒缚。”
“咦?”
梨音脑子有点糊涂,现在宝宝正处于高速发育期,之前惠生下来之前根本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怎么现在这个这么早就确定了?
心里疑惑着,嘴里一直没停。
乌冬面吃光后,梨音又抱着大碗喝了几口汤。
甚尔说:“也不确定。你睡眠不太正常,我就回家问问。甚一说,幸枝夫人生我之前特别爱睡觉。”
“这样啊……”
梨音放下心,“那就不用太担心了。本来我还想要是过一个月还这样,或者更严重了就想办法看看。”
甚尔:“该看还得看。”
年底进入12月,梨音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
这次,她和甚尔都如愿以偿。
新生儿的胎毛不是黑的,淡淡的金色,发尾带点红,是炼狱家祖传的发色。
正好,哥哥惠像甚尔,小女儿佑希像她。
佑希是什尔选来选去最后选的名字。
和惠不同,佑希男孩可以叫,女孩也可以。有上天庇佑,充满希望的意思。
“哪怕你从小没有被神灵庇佑过,也希望小佑希可以得到庇佑吗?”梨音问。
甚尔摸了摸新生儿的衣角,轻轻的嗯了一声。
惠还有13天就要满三岁了,小小的惠眨巴眨巴墨绿色的眼睛,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满眼好奇。
这就是他的妹妹吗?
他当哥哥了!
有了一胎的经验,梨音二胎身体养的非常顺利。
“孔时雨又在给你打电话?”
二月的一天,甚尔正在给佑希换尿布,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甚尔微微皱眉,“嗯。”
梨音觉得不太对,“他最近是不是找你找的太频繁了?我记得你这几年不是基本上不做他手里的任务了吗?”
自打确定怀上惠,甚尔就不再接孔时雨的任务了。
他的工作重点倾向于“万事屋”。
用他的话说,就是给孩子积点德。
有些老板给的钱是多,但能被咒灵缠上的老板,几乎没一个是无辜的。
他就不去“解救”那些被咒灵缠上的老板了。
剩下的杀人任务,哪怕杀的是手里有数条人命的诅咒师,甚尔也不想杀生。
他零咒力,因果和诅咒不会沾染到他,但他怕那些降落在梨音和孩子身上。
惠是他第一个孩子。
女人生孩子如同闯鬼门关。
他容不得一点意外。
惠生下来后,他又开始当新手奶爸。
咒具钱还是要攒的,毕竟他看中的咒具每个都不便宜,基本上亿起价。
他不想花炼狱家的钱,哪怕他入赘了,他也不想在金钱上让炼狱爸爸看不起他。
这几年,为了赚钱,他都是从产屋敷夏树手里接的咒灵祓除任务。
产屋敷夏树……甚尔一开始的时候说实话对他敌意很大。
炼狱家和产屋敷家走的太近了。
过去几百年里炼狱家甚至算得上产屋敷家的家臣,直到鬼王被杀后,产屋敷解散了鬼杀队。
鉴于两家几百年的交情,炼狱家的经济崛起之路离不开产屋敷的帮扶。两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梨音的相册里,有不少她幼年和产屋敷夏树一起玩的照片。
那个男人只比梨音大五岁,面若好女,是梨音最喜欢的纤细美少年的类型。
他一直不想加入鬼杀队的理由很多。
多到他发现梨音和产屋敷夏树关系堪比兄妹的时候,觉得,之前肯定是上天一直在警示他。
他绝对,绝对不会去那个男人的手底下给那个男人干活!
后面……他为了赚钱确实开始从产屋敷手里领任务了,但他始终都是编外人员。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产屋敷夏树当手下的!
他小人之心暗中警惕着,产屋敷夏树倒是……让甚尔不得不承认,那是个非常有领袖魅力的领导人。
他给他的都是难做的(难做钱多),东京附近的任务。
就算稍微远点,也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前期调查“隐”全部代劳,他只需要去把咒灵干掉就行。
产屋敷夏树是在特意关照他。
啧。
甚尔非常不爽。
总之,这快四年下来,他基本上不做孔时雨那里的工作了,除非孔时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他看在交情的份上去帮个忙。
把佑希尿布换完,哄睡着后,甚尔才轻手轻脚的给孔时雨回电话。
电话甚尔是去外面打的。
梨音很少过问甚尔和孔时雨那边的生意,她给甚尔划过线,伤天害理,伤害无辜者的事不能做。
甚尔性格怎么说呢,其实除了他真正在意的,其他都挺无所谓的。
不然他早就因为憎恨把禅院家给灭了。
既然遵守梨音划下的线梨音会开心,那他就遵守呗,反正遵守不遵守对他都无所谓,顶多遵守后会麻烦点。
那点麻烦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等甚尔再回来,表情明显变不爽了。
“怎么了?”梨音问。
甚尔:“孔时雨他明知道佑希刚出生没多久,还给我找事。我推了。”
孔时雨频繁找甚尔仿佛是一场征兆。
有什么幽暗在暗处积聚,汹涌。
在这期间暗处隐秘倾泻出的一点点阴谋就像海浪不断撞击着岸边的滩石。
不断试探。
不止是孔时雨隔几天就有任务找甚尔,梨音这边也忙起来了。
很诡异的,今年年初还没到夏天,各种厉害的咒灵频出,引发巨大的灾难。
不止是鬼杀队,总监部那边也应付的很费劲。
咒术高专开学后即将升上二年级的夏油杰,在二月末尾的时候收服了一条龙。
虹龙,引发了奈良大暴雨,这玩意已经快相当于特级了。
当时因为什尔被孔时雨叫走,梨音为了照顾惠和佑希就没有离开去前线。但梨音总有种,被蛛网缠绕的粘稠感。
本来去奈良看情况的应该是她。
产屋敷夏树直觉不太对,就让她留在高专,带着两个孩子不许她出高专结界。
“虽然我们和总监部敌对,但那种敌对就像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党打的热火朝天,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为了美国服务。我们和总监部,不管再怎么打,消灭咒灵,保护国民这个大前提不会有分歧。”
“高专有咒术师的根基天元在,我相信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最近风向不太对,梨音,你保护好你自己还有孩子们的安全。”
第70章
奈良大暴雨的景象传回来, 那是梨音,也是鬼杀队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接近特级咒灵的威力。
这还只是接近特级。
“它没领域,照理来说应该不是特级。特级咒灵划分非常明显就在于是否有领域。”
产屋敷夏树声音沉重。
前几年鬼杀队发展的太顺利了, 遇到的咒灵最高也就一级, 一级,梨音, 不死川,宇髓等都轻易就能消灭。
一级顶天就是能用咒力攻击。
咒力攻击和血鬼术差不多,就是技能不同, 记载中,强大的柱轻松就能消灭拥有血鬼术的鬼,除了……上弦。
打上弦要氪命。
之前梨音遇见过的生得领域和真正的领域不一样。
真正领域杀机重重,还有必中效果, 生得领域更像一处让咒灵……更舒服的“家”。
引发奈良大暴雨的虹龙大概是最近几年最强的咒灵了。
因为虹龙被咒灵操术吸收,总监部一下子就又得瑟起来了。
这四年里,中央财政拨款年年减少,政府上层态度暧昧,大力扶持发展鬼杀队,导致总监部各个咒术师家族利益严重受损。
总监部内部声音其实也不统一。
一派认为有外来势力介入祓除咒灵很好, 那样就可以减少咒术师伤亡了。
“你们也知道,真正拥有术式,特别是强力术式的术师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有咒力无术式。像禅院家的躯俱留队,我们的众多辅助监督。有外来势力介入,他们发展的也不错,这四年来,我们咒术师的死亡率大大降低。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其实可以共存的吗?在场的各位,大家都不差钱,族人延续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没有鬼杀队之前,总监部太过明哲保身了。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在祓除咒灵的时候死去。他们花费大量的力气在教育上。
凡是入学两所高专的学生,入学第一项就是觉悟测试。 (靠家世推荐入学的,大家族不需要,小家族要测试。典型看碟下菜。)
在招募非术师出身的咒术师时,总监部非常喜欢讲理想。
大意是,你们是特殊的。上天赐予你们特殊的才能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
前路凶险,必须拥有足够的觉悟,才能在战斗中活命。每一个活下来的,祓除咒灵的都是英雄,都在暗中守护人类。
一顶暗中英雄的帽子就足够满足这些非术师家族出来的孩子们年少的心了。
谁又没有过超人英雄梦呢。
只有这些没背景的咒术师在前面拼命,总监部高层他们自己的族人才能减少面对危险的概率。
这种情况长此以往,非术师家族出来的术师死亡率极高,主导这一切的总监部保守派坚如磐石。
鬼杀队横空出世,打破了这种恶性循环。
过去咒术界严重人手不足,鬼杀队加入,很大程度缓解了人手不足的情况。尤其真正会呼吸法的剑士,堪比一级咒术师。
要知道,三大家族也就族长,还有极个别族人能达到特别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咒术界最缺的就是高等级战力。
另外一位苍老的保守派高层沙哑着嗓子,声音仿佛即将入土,“你说的倒是简单。中央财政年年削我们的预算,早晚会彻底抛弃我们。到时候,我看你们会不会傻眼。 ”
这确实也是这些术师们担心的。
过去只有咒术师能祓除咒灵,非术师政府不得不依赖咒术师,一旦鬼杀队成为完全能够替代总监部的组织机构……那些非术师的官老爷们凭什么还捧着他们呢。
“不管怎么说,这次奈良大暴雨,解决事件的是我们。那个鬼杀队,不成气候。我会重点和倾向我们的政客们提出这点。”
负责和非术师官方联络的一位总监部高层说。
总监部针对虹龙引发的奈良大暴雨开会。产屋敷夏树同样组织队员在开会。
“我们缺少对空的战力。”
沉默了一会儿,产屋敷夏树说。
“这次我们之所以落后总监部一步,就是因为那位咒灵操术拥有飞行咒灵,能带他进行空中战斗。五条家的六眼,同样拥有浮空的能力。”
而他们普通凡人,没这水平。
“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方面的缺陷,特级我有预感会更麻烦。”
梨音会议结束回高专,正好撞上这次解决奈良大暴雨的功臣。
五条悟立刻撒娇:“这次风头全让杰一个人抢去了!”
夏油杰无语的笑了:“悟,你的话咒灵直接就没了。这种规模强度的咒灵,还是我吸收利用起来比较好。”
梨音教授两个学生一年了,自然和两人都无比熟悉。
她因为没去奈良,就邀请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吃点心,顺便讲讲那天的情况。
奈良大暴雨刚开始下的几天,大家都没在意。当大雨持续一周,隐隐有洪灾倾向时,恐慌来了。
气象部门卫星不管怎么看,奈良那里的大暴雨都蹊跷。
政府高层政客是有知道咒灵的,很多人看着不吱声,默默就开始往玄学方向想了。
奈良自古都有龙崇拜,传说元兴寺建造时有紫色的云从天而降,紫色的云在阳光下化成五色,有好多人都看见云变成了龙的形状。
当然,这些都只是奈良地志里的传说。一个城市要想弄点旅游噱头,当然传说越真越好。
咒灵中有产土神,产土神诞生于民众对土地神的信仰,这是总监部祓除产土神咒灵时递交给政府的报告。
翻出这报告,说实话,知道咒灵的官员傻眼了。他担心奈良不会催生出什么要命的玩意吧。
他们立刻联络了总监部和鬼杀队。
之前奈良大暴雨没人往咒灵作祟造成的灾难上想,现在一往那个方向想,能看见咒灵的辅助监督和“隐”的成员到达奈良后,在翻滚的云层中见到了若隐若现的龙。
龙一直都是传说中的生物,总监部不敢小觑,立刻调去了整个咒术界最强的战力。
五条悟和夏油杰。
没办法,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他们指挥不了,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听说现在在国外乱晃,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们也就能指挥指挥咒术高专的学生。
校长下命令,学生当然得听。
五条悟和夏油杰乖乖去了奈良。
五条悟重点讲述,他和杰有多么多么厉害,到那怎么一下子就把那咒灵给驯服了。
看得出来,五条悟这趟奈良出差玩的挺嗨。
讲述过程,佩戴圆墨镜的白发少年不怀好意的双手捏了捏惠的小脸蛋,一拉。
三岁的惠宝宝:QAQ。
梨音无语的拍掉五条悟欠欠的爪子,惠惠晃悠悠的就扑进梨音的怀里奶声奶气告状:“五条哥哥欺负我!”
五条悟顿时笑的像抽风。
谁让禅院家的天与咒缚每次体术课都暴打他,他当然欺负欺负他儿子小小回报一下。
体术课,天赋最高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什尔重点关照对象。
其他学生很快就被甚尔揍的躺一操场,这两个打的有来有回。
体术课体术课,训练的重点当然是体术。不过鉴于五条悟咒术是无下限,在对战过程,五条悟可以一直开着无下限。
五条悟总觉得开无下限只会让他变得更耐揍而已。
像夏油杰就是单纯体术对打。
禅院家的天与咒缚不负天与咒缚之名,体术天赋上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敌不过。
不过这两个少年正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两人各种合作,偷袭,和甚尔助教打游击,无所不用其极。
反正他们还年轻,等他们到炼狱甚尔那个年纪,鹿死谁手还不可知呢。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就是,两个年轻人经验不足一直被暴打。
梨音抱住扑在怀里的惠惠,笑着安慰:“乖!妈妈会帮你报仇的!”
说是那么说,梨音只是轻柔的拍了拍惠惠的后背,惠窝在妈妈的怀抱,什么都不在意。
妈妈的怀抱,香香软软的。他最喜欢了。
“除了虹龙,你们还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吗?”梨音问。
五条悟耸了耸肩:“我和杰递交给学校的报告都写了,云层除了那只龙,没别的了。”
“没有类似宿傩手指之类的咒物吗?”
五条悟斩钉截铁:“肯定没有那玩意。有的话,我的眼睛绝对看的见。”
咒灵因为无法被手机和摄影装置留影,要想了解奈良实际情况必须去当地。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第一当事人,他们说没有应该就没有了。
“那看来就是积聚的诅咒足够多,咒灵就诞生了。”梨音有些怀疑,只是单纯这样,就能让产屋敷夏树这么谨慎吗?
产屋敷家的直觉一直很厉害,过去他们躲过鬼王无惨追踪,发展商业养活偌大的鬼杀队,靠的都是直觉。
眼瞧炼狱梨音走神沉思,五条悟将一块草莓奶油蛋糕塞进嘴里,“当然啦,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宿傩手指……梨音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梨音简单讲了下几年前她遇见的意外,“那玩意普通人都能随便捡走,我后来想办法了解了下,发现宿傩二十根手指散落世界各地,总监部掌握连一半都没有……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特级咒物的吗?”
五条悟绝对不会替总监部心虚的,他也觉得总监部很废:“没办法,那里管事的只有一群老家伙,老年人健忘多正常。”
“宿傩手指确实会吸引汇聚咒灵……”
五条悟回忆了几秒,转头:“杰,你应该也没发现异常的东西吧。”
夏油杰摇头:“虹龙要是吃了宿傩手指,我收服它的时候就能察觉。”
第71章
梨音想歪了。
她以为幕后黑手的目的是削弱一直和总监部作对的鬼杀队,没想到对手的目标是她。
今年各地咒灵爆发的不太正常。
鬼杀队经过四年来人手不断吸收和扩张,能“看见”的眼线基本铺满全国各地。哪怕是偏远地区的乡下,至少也保证附近村镇有一名“隐”的工作人员。
得益于科技进步, 不论哪里出现问题, 这些工作人员都能通过网站向总部汇报。如果网络出问题就打电话,电话打不了就开车去管辖区上一级。
这些隶属“隐”的工作人员工作准则第一条就是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产屋敷夏树做员工培训的时候重点强调, “只有活着,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很多事最怕的是消息传不出来,等传出来,已经控制不住。所以,你们很宝贵,请时刻注重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任何问题及时上报,附近的剑士会尽快赶到。”
霓虹整个社会结构其实是偏城市化的。
经历了经济高速增长期,再到经济停滞,普通人社会被广泛称为的失去的二十年间,霓虹开始进入人口老龄化。
年轻人向往大都市, 过去的乡村渐渐只有老年人留守, 变成人烟稀少的“鬼村”。
照理来说,这种“鬼村”因为没什么人,自然没咒力逸散,诞生出咒灵的几率应该很低。
但梨音最近出差几次去的都是这种“鬼村”。
不知道哪的山沟沟,通信都不好,产屋敷家专门驯养的信鸦都开始再就业。
这种“鬼村”附近诞生的咒灵对梨音来说不算问题, 因为它们大都一级或者准一级, 不是她对手。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交通不便。
去一次偏远地区,来回至少得两三天。
但这样的一级或者准一级咒灵能解决的人又不多。
不死川实弘,宇髓天满,灶门炭彦,灶门彼方,我妻善照,鳞泷千夜,还有她的弟弟桃寿郎加上她,除了他们能无伤,其他剑士或多或少都得挂点彩,甚至可能极限一换一。
这些年产屋敷已经不断在培养新的剑士了,呼吸法非常看天赋,有的人学几个月就能爆发出相当于“柱”的实力,有的只比普通人强一点。
对付一级,只能能者多劳。
产屋敷夏树:“它们很像人为投放。”
再次收到又有一处偏僻地方出现一级咒灵的消息,产屋敷夏树看着刚从盛冈那边出差回来的梨音说。
“不管是这四年来我们自己记录的报告,还是从总监部复印来的过去数十年的咒灵祓除报告,咒灵诞生都有一定规律。它们或许是因为当地信仰,或许是因为群体怨恨。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它们是有规律的东西。”
“但现在,我们解释不了那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级咒灵。在我看来,只能是人为投放。”
“幕后之人,究竟什么目的?”
产屋敷夏树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他代替曾祖父成为鬼杀队主理人以来,最大的挑战。
梨音理了理因为奔波微乱的头发,“不管什么目的,先把咒灵解决了再说。狩猎是咒灵的本能,他们饥饿之下,会向城市靠近。我们必须在它们造成更大的危害前消灭它们。”
梨音匆匆又赶往下一个冒出一级咒灵的地点。
这次的地点在静冈,距离东京很近,也就八十多公里。
她顺道回了趟家,甚尔不在,惠惠趴在婴儿床的旁边,正在看床里的妹妹佑希。
听到声音,惠惠立刻回头:“妈妈!”
三岁半的小孩已经跑的很稳了。
梨音蹲下身,惠惠跑过来正好扑进她的怀里。
顺手把惠惠抱起来,看了眼婴儿床里的佑希。
“妹妹没有哭哭。”炼狱惠趴在梨音的耳边,用气音小声:“妹妹刚睡着~~~”
这是怕吵醒妹妹呢。
小大人似的惠惠未免太可爱了。
梨音亲了亲惠惠的脸蛋,小声夸奖,“惠惠好棒。”
炼狱惠不好意思的扑在梨音的肩膀。
梨音对一旁的炼狱阳子说:“妈,最近辛苦你了。”
炼狱阳子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倒是你,已经连续忙了两个月了,什么时候是个结束啊。”
炼狱阳子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梨音的脸。
梨音:“没事,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不信幕后之人能连续不断的投放一级咒灵,根据鬼杀队这四年来的记录,加上总监部历年祓除报告,一级咒灵出现频率除了今年,一直很稳定。
她不觉得对方手里有太多的一级咒灵,那可是一级,光是控制它们,就要不少力气。
而且,对方手里要是有很多咒灵的话,一起投放难道不好吗?
结果这一个,那边一个,除了让鬼杀队的剑士浪费太多时间在赶路上外,没有其他作用。
总不会是想各个击破吧?
产屋敷夏树特别吩咐,发现咒灵的时候注意,如果不是一个,立刻撤退。
现在奔走在最前线的“柱”们,逃命完全没问题。
没错,经过四年历练,梨音已经成为“炎柱”了。
“甚尔呢?”
炼狱阳子脸色变得有点为难。
“怎么了?”
梨音上一个任务在北海道,她是三天前离开家的,那时候甚尔还在家照顾佑希。
本来甚尔是想要代替梨音去的,梨音拒绝了,“我是鬼杀队的''炎柱''。这是我的工作。”
见甚尔眉头紧锁,梨音亲了亲甚尔,“你没发现吗?鬼杀队人手投放的越多,投放咒灵的地点就越多。就算你加入过去,只不过是增加一个指使开的人。惠和佑希的安全靠你了。”
起初,只有四个地方传来一级咒灵的消息。
产屋敷夏树把不死川实弘,宇髓天满,鳞泷千夜和灶门炭彦派出去后,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一级咒灵的消息。
产屋敷夏树又派出了我妻善照。
结果,我妻善照刚去,又冒出来两个一级咒灵。
产屋敷夏树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一切。
他想过把地点通知给总监部,但总监部以人手不足,等人手空出来就过去为由挡回来了。
总监部祓除咒灵优先城市。
对总监部来说,城市里冒出来的咒灵危害更大,偏远地区的咒灵危害有限,不着急。等他们游荡到城市周边再说。
至于附近村落的村民……算他们倒霉吧。反正他们发布了灾害警报,催促他们搬去附近城镇了,不搬总监部也没办法强迫他们吧。
怎么说呢,这种选择其实挺官僚也挺悲哀的。
还留在乡下的老人,基本上都不想离开“故土”。
他们守着曾经繁荣过的乡村,一点一点看着干净的村落不再修缮变得破败,就连普通人政府都在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等到最后一批老人离世,“鬼村”会成为真正的空村。
这就是霓虹偏远地区的现状。
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留守的“老人”死去。
村子空了后,附近的道路就不需要修缮了,各种公共设施也不需要维护。对于国家财政来说,很划算。
但产屋敷夏树不想当做看不见。
梨音也没办法当做看不见。
他们是可以晚几天过去,等人手空出来再过去,但是基本上这样也意味着放弃了那里的人命。
梨音做不到。
鬼杀队的“柱”们都做不到,他们宁可自己赶路忙一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连续两个月。
两个月,幕后之人完全摸清楚了鬼杀队能消灭一级咒灵的剑士有几个。鬼杀队却对投放咒灵的幕后黑手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两方维持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
那就是鬼杀队能消灭一级咒灵的剑士全部外出。
一旦谁空下来,幕后之人就会放出来个一级咒灵。
梨音怀疑幕后之人的目标是产屋敷家族。
只要把鬼杀队的核心,产屋敷一族灭了,鬼杀队自然就变成一滩散沙。
这好像成为了个阳谋。
产屋敷夏树直觉真相应该不是这样,但所有的迹象都显示,幕后之人在调离他身边的战力,又让他不得不认为,似乎“真相”就是这个。
梨音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下个咒灵任务出现在静冈离东京也就80多公里,她也没太多时间浪费。
“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梨音又亲了亲惠的脸蛋,把惠塞到妈妈阳子的怀里。
“今天的任务在静冈,晚上我应该能回来。晚上见。”
梨音匆匆走了。
炼狱阳子有点发愁。
今天甚尔接到个电话,当时他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双手熟练的给佑希宝宝换尿布。
炼狱阳子在一旁帮忙冲奶,只听甚尔说了句“关我屁事”就挂了电话。
这话太粗鲁太没礼貌了。
甚尔挂掉电话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下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没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位叫孔时雨的韩国人找上门,说有个事需要甚尔去一下。
不远,就在东京,佣金五个亿,同时还可以给他一份特级咒物狱门疆的情报。
“特级咒物狱门疆?”
甚尔奇怪,“这次的老板是咒术界的人?他们怎么不找三大家族的人?我敢保证,禅院家主肯定对那玩意感兴趣。”
孔时雨:“又不是给狱门疆,只是给狱门疆线索。狱门疆都失踪多少年了,谁知道那线索真的假的。”
甚尔不赞同:“就算是假的,老爷子肯定也会去看看。”更别提还有五个亿的佣金。
五条家出了六眼,禅院家祖传术式还没影,为了对抗五条六眼,狱门疆绝对是个好东西。禅院直毗人身为禅院家主,哪怕假消息也会去看一眼。
孔时雨:“反正很近,你就去一下呗,五个亿呢。”
不得不说,这个价格,甚尔心动了。
他想买的咒具就差三亿多,这份佣金到账,他还有点余裕。
但是……
甚尔看了眼儿子惠和女儿佑希。
孔时雨知道甚尔最顾忌什么,充分发挥了他身为中介的话术。
“炼狱小姐已经忙了有两个月了吧。你不想帮她一把吗?”
甚尔皱眉:“你什么意思?”
“两个月下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有人在故意调走鬼杀队的''柱''。所有''柱''水平的剑士最近都在外面,不是专门针对炼狱小姐也不是专门针对你们的孩子。不然,不需要让其他柱也一直在外面跑,他们又和你们的小孩没关系。所以目标应该鬼杀队的那位年轻的代理主公。”
甚尔对此不置可否。
孔时雨:“仔细想想,其实你也是被绊住的人之一。最近总有棘手又有钱的任务来找我,很明显也是想把你调走。产屋敷和炼狱家交情至深,产屋敷有难,你为了你夫人,也会去帮忙。你不离开,对方不会动手。”
甚尔抿了抿唇,他当然看出来这点了。
“只要不顺对方的意,这种一直外派的日子就不会结束。炼狱小姐年轻,但她能撑多久?谁知道下次遇见的咒灵会不会正好克制她?”
甚尔沉默了几秒,忽然想到刚才的电话。
想了想,同意了。
“看来是今天了。”
孔时雨:“?”
甚尔拿手机通讯记录示意孔时雨看一眼。
孔时雨挑眉:“她怎么这个时间找你?不会这几年你一直都和她有联络吧?”
甚尔“嘁”了一声:“我神经啊,和她联络。她只欠我钱。”
孔时雨好奇:“那她找你什么事?”
甚尔:“说孩子养不起了,她没办法只想到我。想把孩子丢给我。”
孔时雨:“……”
孔时雨好笑的拍了拍甚尔的肩膀。
“看来真是巧,都赶在今天了。而且,你不觉得找来的这个地点很妙吗?距离你家也不远,这是生怕你不去啊。”
孔时雨:“要去吗?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甚尔不太放心惠和佑希,孔时雨把万事屋聘用的诅咒师和咒术师都给带过来了。
“有他们在,怎么也能撑到你赶回来。放心吧。”
最终,甚尔选择去看看。
孔时雨说的在理,幕后之人一直不露面,他们非常被动。要想脱离这种被动状态,就需要清楚对方真正的目的。
他确实担心梨音。
两个月来,她全国各地四处跑,每次都是和一级咒灵战斗,一旦疲惫松懈,或者遇到术式奇怪的咒灵,很可能会要命。
死于咒灵,死无全尸。
他每个晚上都会做噩梦。
他有时候甚至阴暗的想,他可以假装成绑匪把梨音抓走,眼睛蒙上,手脚都绑上,放进行李箱。
他带着惠和佑希,行李箱里的梨音,一起去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让东京这边该死的是是非非都离的远远的。
但这个甚尔也只能想想。
他又不可能一辈子都绑着梨音,只要把梨音放出来,肯定会和他翻脸。肯定会回东京。
他其实……相比鬼杀队,相比她想要保护的事业,一直都排在后面。
她爱他,但更爱自己的精神追求。
梨音无法忍受不管外面洪水滔天,只管自己一方小天地的生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句古汉语是梨音最喜欢的一句话。
“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很辛苦了,我们不应该对这样的人有过多要求。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拥有很多,那么帮助他人,享受助人的快乐,精神上也会在帮助他人的时候得到满足。”
“而且,真的有永远安全的地方吗?德国新教牧师马丁·尼莫拉曾经写过一首忏悔诗——起初他们迫害共产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马克思的信徒。后来他们迫害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日耳曼人。再后来他们迫害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牧师。最后他们迫害到我头上,我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人为我说话。”
梨音说这些的时候,琉璃红的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甚尔,总要有人去做些什么的,哪怕付出生命。如果鬼杀队不拼死杀掉鬼王无惨,那么恶鬼制造的悲剧在今天仍旧会发生。如果我们不去消灭咒灵,咒灵泛滥成灾,走到普通人面前,普通人的恐惧滋养反哺咒灵,那么我们生活的地方将沦为魔境。那一天,没有人可以逃脱。”
“所以总要有人做些什么,避免那种未来发生。我很强大,我也有能力。我为什么不做呢,仅仅因为怕死?”
“不,甚尔,我更怕惠惠、佑希将来要亲自面对那些。”
梨音说完这些,亲了亲他就奔赴了新发现一级咒灵的地点。
这就是梨音啊。
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梨音。
他过去没有目标,现在只希望和梨音和孩子好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也别想破坏他的幸福!
梨音赶去静冈的一处偏僻村落。
这里的咒灵还是一级,不过这个咒灵有点厉害,她费了不少体力,不管怎么说,当咒具穿过咒灵核心要害,把咒灵祓除后,梨音松了口气。
擦了擦脸颊刮破的血丝,梨音仰起头。
难得这么近的距离仰望富士山呢。平日,她更多是在东京遥望欣赏富士山。
炽热的阳光下,一个滚圆的,仿佛胚胎的东西在富士山腰空中飘荡。
梨音:“!”
这是……咒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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