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家主大人, 禅院甚尔打出去了!”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
负责传话搬救兵的躯俱留队队员焦急的在会客室门口转来转去,里面家主大人没发话,他也不敢擅自开门进去。
禅院扇此时从外面回来, 满身怒气。他大步走到会客室门口, 猛地拉开木制障子门。
他的哥哥禅院家主,禅院直毗人正抱着酒坛在主位醉的一塌糊涂。
禅院扇走进去, 压抑愤怒叫了一声:“家主。”
直毗人吧唧吧唧嘴,抱着酒坛翻了个身。
一副完全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
“我请求对禅院甚尔发布家族追杀令!”
禅院扇单膝下跪,低头发出申请。
主位上没有回话, 只有醉酒的鼾声。
禅院扇等了一会儿,见主位的禅院直毗人没有清醒的迹象,他愤怒的起身,转身就走。
路过门口的躯俱留队队员, 怒气冲冲的吩咐:“家主清醒后,立刻通知我。”
瘦削的背影离开了家主会客室。
主位上的禅院直毗人睁开了一只眼睛, 又重新闭上。
御三家和总监部关系千丝万缕,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身为家主,他不可能为了甚尔杀掉家里的长老,也不能拒绝总监部的要求。而且,拒绝对他对禅院又有什么好处?
非术师的事与他何干?
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什尔是他侄子罢了。
*
梨音从鬼杀队办事处出来, 回家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会上,他们主要讨论了下如果总监部想要呼吸法的话,他们怎么应对。
呼吸法的修炼方法不算秘密,过去鬼杀队的老师都会教授。不过, 自从鬼消失不见后, 呼吸法传承就变少了。
目前剑士的后代很多都只是会个皮毛。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过去只有柱们, 或者有潜力晋升到柱的剑士才能用的出呼吸法,大多数鬼杀队成员连剑变色的能力都没有。
就像……她曾经的曾祖父。
梨音用钥匙打开公寓门,室内漆黑一片让她愣了下。
才半个月,她已经习惯每天回家时有灯光在。
禅院甚尔会很乖的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就像一只大型犬围着她转来转去。
有点粘人,但感觉不赖。
今天这是……有事回来晚了?还是睡了?
梨音按下门厅的灯,门口没有什尔的鞋子,看来他还没回来。
去厨房随便做了些吃的,下意识做的量带了甚尔的份。
将属于甚尔那份用密封饭盒装好,梨音心不在焉的坐在客厅吃饭。
自从禅院甚尔住进来后,他们两个感情在半个月内突飞猛进。
就像她说的,禅院甚尔的长的不赖。
安静的时候甚至有种秀气的感觉,属于她的菜。
年轻人的恋爱哪那么复杂,不都是互相看对眼,然后就在一起吗?
禅院甚尔看她顺眼,她看对方顺眼,双方一拍即合,凭空搞出来点波折才是没事闲的。
最初是因为陌生感她拒绝亲近,现在被那个粘人的家伙缠的,各种抱抱经常发生。当然,亲吻还是没有的。
因为梨音严重怀疑,两个人一亲绝对擦枪走火!
禅院甚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进攻性很强的肉食性猛兽。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他尊重她划下来的线。
有时候会稍微踩一下,但绝不越过。
从这点来看,他人还不错。至少不是那种满脑子黄色废料,只有性-欲,丝毫不尊重女性的小混混。
他学习能力很强,前两天突然弄了把手枪回来把她吓一跳。
“你从哪里弄来的!”
炼狱梨音盯着茶几上被一点点组装起来的沙-漠-之-鹰。
禅院甚尔:“黑市买来的。”
七颗子弹被他一粒一粒装入弹匣,手枪在他手里就像个玩具。
梨音眼神复杂,这位之前还只穿和服的少爷现在居然连枪都会玩了。
“枪不要随便玩,小心走火。”梨音警告。
禅院甚尔:“威力确实不错,不过……问题不大。”
只见禅院甚尔突然开了一枪,然后,另外一只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抓了一下。
一颗子弹出现在他掌心。
禅院甚尔喜滋滋的说:“你瞧,很简单吧。”
子弹射出的枪鸣没有任何遮掩,梨音看了看禅院甚尔掌心的子弹,又看了看一脸“快夸我!”的男人。
爆出一声怒吼:“禅院甚尔!!!”
他们这里可是公寓楼,周围都是住户啊,在这里连消音器都不用的开枪,还是声音那么大的枪,神经病啊!
梨音压着禅院甚尔向公寓保安和找上门的警察连连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不是枪响,是电饭锅炸了。没错,不是枪响,真的不是,对不起,吓到大家了,私密马赛!”
等他们终于把上门的警察送走,梨音怒瞪旁边的禅院甚尔。
当时禅院甚尔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像个大型挂件贴在她后背,语气特别委屈:“我又没伤到人。”
梨音:“没伤到人也不行!枪声会引起恐慌的!还有,你不要这样抱着我!”
那天她不满的用手肘攻击身后的甚尔,两个人在客厅跌跌撞撞的打打闹闹。
具体过程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她跨坐在禅院甚尔的身上,把人压在沙发上。
禅院甚尔墨绿色的眼睛专注的盯着上方的她,能空手抓子弹的大手,一只扶着她的腰,一只放在她后颈下方。
腰上的掌心烫的她那片肌肤都跟着发热,后颈下方的手略微用力,本来就低着头注视禅院甚尔的她,距离禅院甚尔更近了。
那天……他们差一点就接吻了。
梨音的脸有点热。
在即将亲上的一刻,她逃了。
好吧,她是有点胆小鬼,但是,总觉得亲上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前两天刚发生的事。
下次再这样……梨音估计她就没这定力了。
脸颊发热,故意把碗筷的声音弄的很大,她叮叮当当的跑到水池,把碗冲一冲后扔进洗碗机。
冰凉的水浇不灭她脸上的热意。
梨音靠在厨房橱柜的大理石台面,听着洗碗机运行的声音,明明过去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也从来没觉得孤单,但现在,却凭空增加了几分寂寞的安静。
区别只是粘人的禅院甚尔不在。
“……”
客厅的时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
不算晚,但是平时最晚八点也到家了的人现在还没回来……是悬赏任务很棘手吗?
——
孔时雨看着突然跑到他面前的禅院甚尔,点了一根烟,“我说禅院,你最近不是被养了吗?这个时间找我做什么?”
禅院甚尔仰躺在风俗店的座椅靠背,双腿搭在卡座前面的茶几上,姿势就像个混蛋。
“收留我段时间。”
孔时雨吐了口烟,“怎么了?被抛弃了?”
“少胡说。”
禅院甚尔语气不善,“我最近可能有点麻烦。”
“哦?”
“我离开禅院了。”
“哦呼!”
“别发出那种声音,有点恶心。”
孔时雨弹了弹手里的烟,“你怕把麻烦带去鬼杀队小姐那里,却没想过我想不想惹麻烦啊。”
甚尔懒得听这种扯皮,“就说收不收留吧。”
孔时雨:“顶多一周。”
甚尔:“行!”
这个聊妥了后,孔时雨好奇,“你是惹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离开禅院了?”
禅院甚尔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他不太清楚,离开禅院后,总监部的人还会不会找他。如果总监部的目标是梨音他们的呼吸法,总不会因为他叛逃禅院就善罢甘休。
只要让总监部的人发现,他离开梨音了,就不会找梨音的麻烦了。
这里的逻辑听着有点奇怪,但现实确实如此。
咒术师义务条约约定,咒术师不许伤害非术师。有这一条卡着,总监部不管怎么说都是和政府合作的官方机构,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找非术师组织要呼吸法。
非术师官方和咒术师总监部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就是因为大家都比较遵守规则。
普通人政府不干涉你们咒术师内政,哪怕诅咒师已经残害普通人造成不少人员伤亡,但只要还是你们咒术界的人,就你们咒术界自己管。
国家财政,东京都政府和京都政府每年拨款为各自地区的咒术高专维护,提供祓除咒灵奖金,目的都是希望咒术师可以保护他们安全。
鬼杀队出现其实打破了这种平衡。
不过,鬼杀队不归政府管。
不管这是当初产屋敷辉利哉和神社内阁谈的条件,还是为了钻空子,最终的结果是鬼杀队是独立非术师队伍。
一旦咒术师的手伸向鬼杀队,那么就相当于打破咒术师不得侵犯非术师的规则。
至于鬼杀队在神社牵线下杀咒灵,总监部一开始的配合也是为了给政府点颜色看看(加上对非术师的瞧不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专业人办专业事。
结果变成现在是总监部没想到的。
总之,总监部要想知道呼吸法的秘密,只能通过和鬼杀队走的很近的禅院甚尔。
禅院直毗人在总监部保守派的要求下,把甚尔从东京召了回去。
至于禅院甚尔打出禅院家,禅院直毗人表示,
“我们禅院家这次丢了大脸,也损失惨重啊。”
一副老不尊模样的禅院直毗人对总监部如此说。
“我为什么没动手?他在我面前挺听话的,我后面就喝酒喝醉了,哪知道他会发疯。”
“追杀令是不可能的啦,怎么也是我们禅院家的血脉,又没犯什么大错。下追杀令干什么?等他真正犯错再说。”
“找他?他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啊,炳都被打趴下了,总监部的诸位不知道吗?连扇都不是他对手,谁敢去找他。”
“我?我是家主亲自追杀像什么话,而且我很忙的,眼看就夏天了,咒灵不打了吗?”
在禅院甚尔不知道的地方,暗流在涌动。
梨音手里拿着水杯,眼看着时钟走到了零点。
禅院甚尔还没有回来。
手机,她打了将近二十通电话,始终没有人接通。
第32章
下一通电话, 梨音打给了孔时雨。
就在她以为会同样打不通的时候,电话通了。
孔时雨声音特别自然随意:“你问禅院?上午我们任务结束后就分开了。他去哪啊……这我不太清楚。”
这样的回话让梨音沉默了两秒。
“你在说谎。”
孔时雨:“……”
不是,他的回答哪里出破绽了吗?
目光转向在他家沙发,大爷模样躺着的禅院甚尔,孔时雨做了个口型:没骗过去。
禅院甚尔嫌弃脸:你真没用。
孔时雨摊手,有能耐你自己把电话接了。
甚尔哑火, 他不敢接。
两个男人幼稚的来回比划,炼狱梨音说实话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遇见男朋友不接电话,不告而别。早上出门前还粘人的像个大金毛,晚上就不着家了,整的她满头问号,满脸懵逼。
在搞什么鬼啊,她不会是被渣了吧?
霓虹社会讲究读空气,意思是要理解顺应当下的气氛和情境,避免造成大家都尴尬的局面。
正常来说,梨音发现孔时雨说谎后应该顺应着说这样啊,然后挂掉电话,但梨音不想这样。
甭管对方是不是善意的谎言,是不是为了隐瞒真相不让她更难堪,她只想知道个确切的结果。
她不想内耗。
挂断电话,自己胡思乱想为什么说谎,一整晚都睡不着,这是自虐吧。
与其内耗自己, 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孔先生。如果你真不知道禅院甚尔下落, 那你绝对不是现在的反应。手里接了不少悬赏任务,完成任务的人却失联, 你会不急?”
孔时雨没着急就是最大的破绽和谎言。
孔时雨摸了摸鼻子,好吧,是他小瞧了这位大小姐,还以为会很好骗。
“把电话给甚尔。”梨音平静的说。
孔时雨听话的把电话递向禅院甚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必要替禅院做这个中间人了。
禅院甚尔接过电话,好几秒都没说话。
梨音等了一会儿,由于手机一直都没有声音传过来,她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甚尔?”
甚尔听到的梨音的声音,什么要不要暂时先保持一下距离的想法全部崩盘。
他“嗯”的应了一声。
应声的同时又很忐忑。梨音音要是生气了怎么办?害怕,心虚。
他从不知道怎么找理由说自己不回去,从在想是不是他不回去,总监部就不会找梨音音麻烦,从他没想清楚导致错过第一通电话,后面上厕所又错过第二通,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敢接。
明明梨音音小小只的,轻易就能被他的怀抱包裹住,但他就是怕她生气。
然而下一秒,禅院甚尔的眼睛微微睁大。
因为他听见,梨音音问他,“是受伤了吗?”
炼狱梨音虽然很生气禅院甚尔不接她电话,但终归还是担心占了上峰。
她怕禅院甚尔是因为受伤不想让她知道才不回来。
这一瞬间禅院甚尔的内心酸酸胀胀几近落泪。
他想起了幼年时的自己。
被扔进禅院家的咒灵室,手里没有咒具,祓除不了咒灵,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打飞咒灵,不让它们吃了自己。
哪怕是天与咒缚的体力也架不住一直消耗。
他不记得自己撑了多久,嘴角,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也是在这一刻,幼年的禅院甚尔意识到,他果然是废物。
他无法祓除咒灵。
哪怕他体术比同龄人再强,肉-体比同龄人再强,他也无法祓除咒灵,也打不过大人。
铺天盖地的咒灵,2级之下应有尽有。
他一个都杀不死。
等他体力耗尽,死的就是他。
他果然是废物。
大家说的没错。
但这样死去他真的甘心吗?甘心吗?甘心吗?
他不甘心!
他从咒灵室的楼梯浑身血的爬上去,走在禅院宅的院子里,留下一行行血脚印。
仆人们抱怨他增加了他们打扫的工作量。
差不多同龄的孩子捂着嘴偷偷取笑他的狼狈。
大人们对他的悲惨视而不见。
无人在意他是否疼痛。
“是受伤了吗?”
一道轻柔的声音跨越时间,跨越空间,降临在浑身是血,蜷缩在房间内硬抗的幼年禅院甚尔身上。
电话的另一边一片寂静。
梨音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被她猜中了吧?
她声音变得急切:“受伤怎么不回来呢?严不严重?你现在怎么样?在哪,我带你去医院!”
禅院甚尔摸着酸酸胀胀的心脏。
幼年的自己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救赎。
他仿佛看见梨音音漂亮的脸上满是心疼和焦急。
原来,那时候的他,其实只想要一句关心。
原来,有人会在意他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会不会疼。
他特别想应一声,不严重,没事,等他养好就可以了。
但事实上,他没有受伤啊。
禅院甚尔低声:“我没有受伤。”
梨音:“真的?”
“嗯。”
“那……”梨音想了想,没问为什么不回来,她换了种问法,“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禅院甚尔已经不回来了,那就是有不回来的理由。
他不想说的话,她尊重。
不过嘛,账等他回来,她肯定和他好好算算,哼哼。
禅院甚尔想了想:“得看情况。”
“还会回来吗?”
禅院甚尔斩钉截铁:“会!”
梨音:“这样啊……很麻烦吗?”
“嗯。”
“不用我帮忙吗?可别小看我啊。”
甚尔嘴角含笑:“没有小看。因为是咒术界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既然都这么说了,梨音脸上的表情舒展,“解决不了的话,记得叫我啊。”
只要不是受伤就好。
一个每天都早早回家的人,突然不回家,她真的很难不往是不是出事了的方向想。
没受伤她就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互相道了晚安。
梨音安心的回房间睡觉,禅院甚尔盯着挂断的手机,笑的傻气。
孔时雨有点受不了,他叼着烟抢走自己的手机,“心情好了就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工作。”
禅院甚尔:“你好烦啊。别说的我好像不干活一样。你才应该赶紧想办法把游云给我买来!”
这样他找总监部麻烦也算有趁手的武器了。
孔时雨:“知道了!”
——
昨天会议上,产屋敷夏树认为暗中的人能用黑鸟观察他们,应该是和他们抓捕诅咒师有关。
“他们很可能提前知道了诅咒师的藏身地,等你们去就正好观察你们。”
梨音觉得暗中的人真是闲的:“有功夫盯着我们,不如早点把祸害普通人的诅咒师赶紧抓捕归案。”
产屋敷夏树:“接下来我会派信鸦跟着你们。”
信鸦,过去鬼杀队用来传信的信使,是产屋敷一族专门训练的鸟类。大多数是乌鸦,少数也有像麻雀之类的小鸟。
现代社会,手机比信鸦方便多了,所以这次鬼杀队重启,也就没分配信鸦。
现在,敌人暗中有黑鸟监视,鬼杀队自然就派信鸦进行反监视。
梨音、不死川实弘和宇髓天满三人点头,他们会配合。
产屋敷夏树提前拜访了愈史郎先生,从对方手里借到了“眼”。
那是愈史郎先生的血鬼术,将符咒贴在信鸦的身上,他的额头上也贴上符咒,就可以关联共享信鸦的视线。
这是曾经和鬼王鬼舞辻无惨无限城大决战时,年仅八岁的曾曾祖父可以统筹指引鬼杀队全局的关键。
“隐部又找到个诅咒师的藏身之地。”
今天一大早,产屋敷夏树说。
梨音:“真够急切的啊。”
她指的是幕后之人。
昨天她刚杀了个诅咒师,今天就给他们新的诅咒师位置,估计是为了继续观察他们的呼吸法。
产屋敷夏树:“很明显,对方泄露踪迹的诅咒师越来越强了。”
梨音笑了:“大概是因为我只用壹之型吧。不死川先生和宇髓先生也一样。他们大概想逼出我们的潜力。”
产屋敷夏树:“接下来,就看你了,梨音。”
炼狱梨音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这次对方故意泄露踪迹的诅咒师藏在了山村。
自从“术师杀手”开始接诅咒师悬赏,许多手里人命无数的诅咒师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彻底藏起来。
因为自恃自己术式强大的诅咒师都变成了赏金。
梨音耳边带着蓝牙耳机,朝幕后之人故意泄露给“隐”的地点赶去。
蓝牙耳机另一端连着产屋敷夏树。
现代科技就是这点好,通讯方便,随时可以调整策略。
梨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夏树聊天。
天空中,信鸦优雅的在高空中飞行。
愈史郎的血鬼术符咒可以随他心意从隐形变成实体,实体主要是为了方便别人能看见。现在信鸦身上的符咒当然不需要被看见,就是隐形的。
一直生活在山上专心绘画“珠世”的愈史郎难得下山了。
他此时正在和产屋敷夏树一起坐在车里,车窗都贴了遮光的膜。
“非常感谢愈史郎先生您的帮助。”
树荫遮住了阳光,愈史郎单手托腮,手臂搭在车窗框内侧,看着车窗外的密林:“我只是不希望珠世大人转世的时候还要被咒灵这种东西祸害。 ”
产屋敷夏树微笑着承诺:“我们一定会让珠世小姐生活在没有鬼,也没有咒灵的世界。”
愈史郎的血鬼术有范围。
这也是他下山的原因。
炼狱梨音很快就赶到了山林附近的村落。
这次之所以被“隐”发现是因为昨天半夜有人在网路上发了个求助推特,说他们村子最近出了奇怪的事。
网上讲鬼故事的很多,大多数人都把他讲的当做怪谈了。
因为内容惊悚猎奇,一夜之间这条推特就在网路广泛传播。
“隐”的后勤调查部立刻从怪谈中的描述发现这和某个诅咒师的术式有关。
而梨音现在就来到了发帖人所在的村落。
第33章
梨音进到村子第一个感觉是安静。
昨天晚上突然爆火的推讲了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民俗怪谈——人面疮。
一开始人面疮这种现象出现的时候, 总监部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假想咒灵,类似就像裂口女,玛丽小姐电话之类怪谈咒灵化。
当他们派咒术师调查的时候发现, “人面疮”不是咒灵, 是术式。
一名术师的术式是能造成“人面疮”效果,进而进行谋财害命, 诈骗骗钱。
因其害了不少人,总监部将这名术师认定为诅咒师,并发布了悬赏令。
昨夜那条推特之所以能爆火, 除了幕后推手推波助澜,最主要原因是他拍了图片。
咒灵是拍不出来的,术式效果却可以,因为术式效果是直接作用在人体皮表的。
所以,负责网络消息收集的“隐”立刻就将图片和诅咒师对应上了。
梨音走在山村小路,天空中有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
不是上次监视的黑鸟式神, 但也不是鬼杀队的信鸦。
野生的乌鸦吗?
霓虹乌鸦属于神鸟, 是天照大神的使者, 见到乌鸦其实属于很正常的事。
但梨音本能觉得不太舒服。
她走到一户人家, 打算打听打听“人面疮”的事, 但她发现, 房子里没有人。
一连找了好几个住户, 房子内都没有人。
“这不太正常。”
梨音对着蓝牙耳机说。
共享信鸦视线的产屋敷夏树也察觉到了。
“梨音,你小心,敌不过的话就撤退。我在这边接应你。”
梨音没有逞强的“嗯”了声。
就在此时,产屋敷夏树突然“咦”了声, “有一只乌鸦失去控制了。”
本该负责监控的一只乌鸦偏离了它原来应该在的位置。
因为愈史郎的血鬼术效果还在,产屋敷夏树还可以继续链接乌鸦共享视线,他眼睁睁看着随着那只乌鸦飞行,接连好几只信鸦都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产屋敷夏树立刻意识到,有人在操纵这些信鸦。
“梨音,暗中有人操纵信鸦!附近有术师在!”
梨音的耳机此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干扰声,产屋敷夏树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她也听出来了。
头顶的天空数只乌鸦在徘徊。
很明显,这次负责监视的术师和上次操纵一打就化成黑烟的黑鸟式神是不同的人。
为什么换人?
是因为式神被打散后,对方就没办法继续监视了?换成乌鸦的话,只要她没把附近的乌鸦都杀掉,就会有漏网之鱼吗?
就在此时,滋啦滋啦的杂音骤然停止。
耳机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梨音微微皱眉,掏出手机,信号显示域外。这是……电子设备失控?
不是说是诅咒师吗?
据她了解,只有上级咒灵才会形成扰乱电子信号的磁场。
这里有至少2级的咒灵,很可能是之上。
梨音火红的眸子闪亮起来,夏树大人太保守了。
他为了防止鬼杀队成员出现死亡,咒灵的消灭都是一点一点增加难度,两个月过去二级以上的咒灵任务根本就不接。
这次,她或许可以摸摸上级咒灵的水平了。
蓝牙耳机失去信号的时候,产屋敷夏树就意识到不对了。
他立刻打电话摇人,“鳞泷先生,出事了,请尽快过来!”
这次负责抓捕诅咒师的主要是炼狱梨音,宇髓天满和不死川实弘三人。平日里遇见相对等级高的(2级)也都是派这三个出场。
这就导致,暗中观察鬼杀队的力量只会将目光集中在这三人身上。
为了避免暗中的人察觉他们发现了埋伏,产屋敷夏树专门把宇髓天满和不死川实弘派去了别的地方。
表面上,来这边的只有炼狱梨音。
产屋敷夏树他自己和愈史郎跟在不远处,鳞泷千夜则要再后面一些。
现在是白天,愈史郎先生在树荫下躲着问题不大,但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外面。
产屋敷夏树身体素质一般,他更多是和产屋敷一族的先祖一样,靠直觉和脑子。
鳞泷千夜是曾经鬼杀队育士鳞泷佐近次的后代,家传水之呼吸,现在他的父亲和每天下将棋的爷爷重新做起了祖先的工作,为鬼杀队培育水之呼吸的剑士。
梨音家的炼狱道场其实也在做同样的事。
鳞泷千夜继承了先祖面目温柔的样貌,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剑术非常高明。
收到产屋敷夏树消息的鳞泷千夜立刻上山了。
炼狱梨音握着手里的长刀向村子后山靠近。
那里远远看着像座神社。
血腥味被风裹挟着吹向梨音。
梨音握着长刀的手一紧,呼吸法用到了极致。
身影快的几近无法用肉眼辨别,产屋敷夏树只能紧张的通过信鸦的视线跟随。
幸好,负责跟随梨音的信鸦虽然也被暗中的人控制了,但视线确实一直在跟着梨音。
越靠近神社血腥味越浓,神社供奉主建筑的大门大开。
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主建筑大厅木制地板上啃食一个人类。
那个人瞧见梨音过来,声音微弱:“这是……产土神!啊!”
梨音面容冰冷,发出惨叫的正是她这次的目标诅咒师。
很明显,这位诅咒师不敌“产土神”。
产土神,神社给的资料可是属于一级咒灵。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壹之型不知火是梨音用的最多也是最熟练的招式。
招式为以极快的速度直线从稍远地方冲向目标并攻击。
咒具长刀从后面切向“产土神”的脖颈,下一秒,正在吃人的产土神从地面站了起来。
砍向脖颈的动作,在产土神起身后,变成了竖切,在产土神身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口子。
紫色的鲜血溅了一地,产土神发出刺耳的尖叫。
森林里,负责监视的银发女孩捂住耳朵,表情皱成一团。
“一级咒灵……”
该死,她就不该听从乐岩寺校长的命令来这里。但谁让她是高专的学生,只能听校长的。
“毕业后,我一定要当自由术师!”
银发女孩喃喃自语,她从身后掏出一柄巨型长柄斧,准备随时跑路。
车里的愈史郎和产屋敷夏树也听到了声音,并且通过乌鸦的视线,他们也见到了“产土神”。
产屋敷夏树脸色难看至极。
“居然是一级咒灵!”
炼狱梨音一击不成,立刻改换招式。
在咒灵巨大掌心扇过来的时候,炼狱梨音没有硬抗,她就像一只轻巧的燕子,借着咒灵身体跳跃。
“四之型,炎浪涛涛。”
一级咒灵和二级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可以用咒力攻击。
在咒灵释放咒力攻击的那一刻,梨音用了偏防御的炎浪涛涛。
咒力撞击刀刃,“2亿元”的长刀明显抗住了咒力的攻击。
梨音横持长刀,被咒力击飞。
她从神社主建筑室内,落地到广场,并向后滑行了一段。
下一秒,她就像一支离弦的剑再次冲向咒灵。
“五之型,炎虎。”
跳跃起来的梨音连同她手中的长刀就像一只跃起猛扑的老虎,长刀在呼吸法的力量加持下,从空中狠狠斩下。
“产土神”瞬间被切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化成飞烟。
炼狱梨音面容冷肃,杀气腾腾。
她手腕轻转,长刀被她收回刀鞘,手掌从刀颚向上,一直到刀柄顶端。
这动作正如曾经的炎柱炼狱杏寿郎,正如炼狱家祖祖辈辈的炎柱们。
因为磁场被屏蔽的蓝牙耳机这时候重新工作。
耳机里传来产屋敷夏树激动的声音:“干得好!梨音!”
梨音表情淡淡的,她认真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感。
实际上,她一点都不高冷。
声音里有明显的欣喜:“一级,不难。咒力攻击虽然麻烦,但可以躲过。只要躲过,再给咒灵致命一击,就可以把咒灵干掉。”
“躲不过的话,一把好的咒具看起来也抗的住。”
产屋敷夏树声音变得明显不赞同。
“这就是你刚刚尝试硬抗的原因?你就不怕你手中的咒具根本撑不住吗!”
梨音:“虽然上次破坏宿傩手指让这把长刀崩刃了一点,但这个产土神不是一级咒灵吗?一级总该抗的住吧,毕竟我这把咒具长刀可是号称特级咒具之下最强咒具。是凝结了曾经新撰组队长冲田总司不甘怨念之血和不计其数穷凶恶徒鲜血的佩刀。”
2个亿总不能买个垃圾吧。
“事实证明,一级的咒力确实抗的住。特级……我怀疑不行。”
产屋敷夏树:“一级和特级之间差距,据总监部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特级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暂时我还不希望你们遇见。”
梨音:“放心啦,夏树大人。您现在应该可以提高一下我们参与任务的等级了。”
产屋敷夏树:“这个再说。对了,千夜还没到你那里吧。千夜,你到哪里了?”
正在往山上赶的鳞泷千夜手拿咒具长刀,遥指在山林里突兀遇见的少女。
“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
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银色的头发被绑成马尾辫。
少女的声音懒洋洋的:“啊呀呀,被堵住了啊。”
第34章
梨音根据产屋敷夏树的指挥,很快就赶到了鳞泷千夜和高专少女所在的位置。
那里距离村落已经很近了,所以也没花多少时间。
银发高专少女本来寻思要不要直接跑路,结果发现后面也有人, 并且还是刚刚轻松干掉一级咒灵的人后, 她选择投降。
“都是校长让我干的。”
卖老板卖的特别快。
梨音:“可以把我们的乌鸦放了吗?”
冥冥:“咦?是你们的吗?我还说这边这几个乌鸦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冥冥很快就解除了术式,几只信鸦恢复自由后立刻朝产屋敷夏树的方向飞走了。只留一只充当观察用的摄像头。
冥冥仰头看了天空中的乌鸦一会儿。
看来以后还是饲养专门的乌鸦比较好,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乌鸦居然也会有主。术式链接到别人的乌鸦上和暴露自己没有区别,为了安全,果然还是专门属于自己的比较放心。
银发高专少女如此配合,梨音反而不好冷着脸。
她邀请高专少女一起下山,他们的车可以捎带她一程。
“诶?你们不抓我吗?”
梨音:“你还是学生吧。我认识你身上的校服。你是京都校的。”
冥冥:“啊,确实是这样。”
“监视这种事,居然也会派学生出来吗?”
冥冥:“校长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梨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梨音看向眼前身高高挑, 距今为止她见过的最像咒术师的女孩(五条长老她不觉得像咒术师,更像封建大族家长), 或者说, 最有咒术师强者气息的女孩, “我以为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不会让学生做。”
冥冥愣了下, 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弥漫在她心里。
良久, 她用轻快的声音说:“很不做人是吧。所以, 毕业后我一定要成为自由术师!”
很好, 听起来是个很有反叛精神的咒术师。
梨音很欣慰,只要不是和她口中的“校长”是一伙的,就比较好聊了。
“介意说下你的任务吗?”
冥冥非常爽快:“我的术式是黑鸟操术, 可以和乌鸦共享视野, 校长派我过来看看你们的力量。”
“你事先知道村里有咒灵吗?”
冥冥:“校长没和我说。”
梨音不可思议:“他们就不怕你出事?”
银发马尾辫的女孩转过头:“姐姐,我是一级术师。”
哪怕是特级, 她也有一战之力。
梨音:“……”
好吧,她弟弟桃寿郎也和她说过。他在东京校学习两个月,感触最大的就是,咒术师天赋决定上限。
一个人如果天赋糟糕,咒力量还少的可怜,哪怕很努力,成就也有限。
(因为学校里都是同学,桃寿郎切磋训练的时候从来不用呼吸法。超级乐天派桃寿郎:我怎么能用呼吸法打同学!)
看来她感觉的没错,眼前的少女确实很强。
现在整个咒术界只有一名特级咒术师,特级之下,一级就是最强的了。
不过……“那你怎么没跑?”
冥冥特别理所当然:“你们是好人不是吗?”
好人又不会伤害她,她干嘛没事找事。
梨音一时无语。
这话正好被下车迎接他们的产屋敷夏树听见。这位面若好女的预备家主笑如春花,“我们还可以更好一点,例如亲自送小姐您回京都校。”
冥冥:“……”
产屋敷夏树:“既然贵校校长对我们很感兴趣,我们当然要面谈一下。”
冥冥对敷衍校长任务的心虚持续不到半秒,很快又理直气壮了。
她没动手确实理亏,但是对手那么多人呢。她还未成年,审时度势有错吗?
就算被敌人送回去又怎么了!有能耐他们自己上!
上层之间的博弈自有产屋敷夏树处理,梨音和鳞泷千夜一起回了东京。
至于愈史郎,他被产屋敷夏树送回了隐居的山上。
这位世间最后一位鬼对世间的所有事都不感兴趣,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等待和珠世大人再一次重逢。
到东京和鳞泷千夜告别后,梨音又给孔时雨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孔时雨:“禅院去埼玉做悬赏任务去了。”
梨音:“那行。你在哪?我去找你。”
孔时雨:“……”
孔时雨有点牙疼。果然,除了一起赚钱和下地狱,他就不应该和禅院甚尔扯上任何关系。
赚钱之外的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麻烦。
特别是鬼杀队小姐这种聪明又难糊弄的,是麻烦中的麻烦。
“嗯?”
电话里传来淡淡的催促。
孔时雨说了个地址。
地址距离梨音现在的位置不算远,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到了。
孔时雨一身黑西装,正靠在巨蛋演唱会现场最后一排的栏杆向场内张望。
现场,Jr.事务所的男团正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台下,女粉丝们热情的挥舞手里的应援棒,整个巨蛋场馆非常火热。
梨音穿过粉丝人群,找到孔时雨时特别无语:“你居然追男团?”
孔时雨:“我是来找人的。”
梨音望了眼看台乌压压的一片脑袋,“这么多人,你怎么找?”
孔时雨:“看运气呗,运气好没准就撞上了。你找我是问甚尔的事吗?事先声明,我不知道。”
“他没和你说为什么要暂住你那?”
孔时雨:“他只说他离开禅院家了。”
梨音愣了下。
“你说的离开是指?”
孔时雨:“叛逃,断绝关系。随便什么大概意思的词。”
梨音陷入了沉默。
她之前想把甚尔从禅院家给撬出来,邀请他加入鬼杀队都邀请了两次。
可惜甚尔内心有自己的顾虑,他都拒绝了。
再后面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半个月,这其实已经相当于离开禅院家,但和叛逃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突然就叛逃了,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难不成……事情还和她、或者说和鬼杀队有关?
梨音一时间,心情特别复杂。
耳边是粉丝们狂热的尖叫,她内心却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你——”
梨音刚想说,你转告甚尔,让他不用在意,让他回去。
但是话刚开了个头,她又觉得话这么传来传去,太费劲,还麻烦。
灯子曾说,她这样的性格太不浪漫了。少女的心事就要猜来猜去才有恋爱的感觉啊。
“你就是这么拿捏彼方的吗?”当时梨音调侃。
我妻灯子则害羞的捂着脸:“哎呀,梨音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好害羞!
梨音嘴角抽搐,喂喂,这还是天天揍善照的暴力姐姐吗?
“你什么时候结束?结束后带我去见甚尔吧。”梨音对孔时雨说。
她推翻了自己昨天——等禅院甚尔自己想回来,现在不打扰他——的想法。
一切的想法都是在她不知道甚尔从禅院家叛逃的情况下,知道了这个,她等不下去了。
孔时雨:“……”
孔时雨苦笑:“炼狱小姐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不过想到昨夜和今天早上大爷一样的禅院甚尔,果然他不适合和男人住同一屋檐下。
“行。我带你去见他。”
孔时雨没有多考虑,就在禅院甚尔和炼狱梨音之间,选择卖了甚尔。
虽然孔时雨已经下了这个决定,但他没有立刻行动。
他老老实实在现场听了三个小时演唱会,然后找到个女生,聊了一会儿。
等孔时雨和那个女生告别,梨音有点好奇:“你这是在找谁?也是悬赏目标吗?”
她记得什尔不接杀非术师的任务。
孔时雨没有隐瞒:“我在找通灵婆婆。一名71岁的老婆婆,她是Jr.男团粉丝俱乐部会员,这次Jr.男团的巨蛋演唱会,她很可能出现。”
梨音瞳孔地震:“这位奶奶还真挺时髦。”
这个年纪还追星,真爱啊。
孔时雨:“她喜欢年轻的男孩子,还拐过不少。”
梨音:“……”
孔时雨:“自从禅院开始接对诅咒师的复仇悬赏,那位老婆婆就不见了。我猜她是躲起来了,但她既然追星追的都加入Jr的粉丝俱乐部了,万一她就侥幸的来了呢。但很可惜,我没在现场看到。刚找了和她关系不错的粉丝会成员,那位会员说,老奶奶确实早早抢了票,但今天没来。”
那位粉丝对于自家偶像有奶奶辈的狂热粉,相当自豪。她们的哥哥火到老奶奶都无法拒绝啊,多好的掐架素材。
所以,孔时雨找她问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奶奶是不是年纪太大,会不会是去世了才没有来。
孔时雨对此:“……”
通灵婆婆是术师,身体硬实着呢,再活个一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梨音:“他游云还差多少钱?”
孔时雨意外看了梨音一眼,“禅院这个也和你说了啊。已经够了。这周末我会和卖家交易。”
梨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刚刚想要是差的多,她可以帮忙补上这部分。
甚尔从禅院家叛逃,相当于斩断了自己的根。
她想给他一些安全感。
她挺喜欢甚尔的,虽然这人性格有点糟糕。
任性自我,还特别喜欢和她吵架。
是的,吵架,甚尔不是那种会哄人的类型。他特别固执,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并且谁也休想说服他。
他不赞同梨音的地方不会敷衍的哄人,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种态度挺气人的,通常都是活该没女朋友的类型。但是禅院甚尔有一点很妙,那就是,一旦他发现她生气了,他就会扑过来,长手长脚的抱住她撒娇。
但是不改。
就让梨音又气又乐。
都说女孩子们有时会被坏小子吸引,她现在好像就是。
甚尔自卑又自我,性格缺陷明显。似乎除了长相符合她审美,身体很强大,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外也没别的优点。
但是……她还是要把他带回去。
第35章
“你确定你还要在那里看着吗?”
禅院甚尔将捅进诅咒师胸口的咒具刀拔出,他身后不远处,一名穿着禅院家纹服饰的,蒙着面的人从路灯上跳了下来。
“甚尔, 长老有令, 只要你能探听到我们需要的消息,你的过错, 既往不咎。”
禅院甚尔掏了掏耳朵,“是不是上次我的态度太好了?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们吧!”
话音还未落,禅院甚尔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一记重击击中来人,直接把人打到了十米开外,撞到墙上。
墙壁瞬间破碎。
这就像个信号,数名身穿禅院家纹的术师齐齐进攻。
禅院甚尔仰头笑的狂气又恶劣, 不过数秒,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
“告诉家里的老不死们,看在家主的份上,我没有杀你们,但如果你们再来找我的麻烦,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离开, 没走几步, 一个人叫住了他。
“甚尔。”
前方, 一个长的和他一点都不像,看起来狂野的像个大猩猩狮子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甚尔难得走神的想,如果他长成这个样子, 梨音肯定理都不会理他吧。
梨音喜欢秀气毛发不那么旺盛的男人。
“是你啊。”
禅院甚尔自从父亲死后就没叫过什一大哥, 他们两兄弟,甚一像父亲, 他像母亲。
甚尔难得有心情的劝了句:“我说,你要是不修理修理你的头发和胡子,没有女人会喜欢你的。”
禅院甚一面无表情:“甚尔,跟我回家认罪。”
禅院甚尔厌烦的抓了抓脖子。
他从禅院家打出来那天,甚一还在东京,刚刚来围攻他的也都是那几天在外面出任务,当天不在家的成员。
今天他都教训一遍,想必以后再想找他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说实话,我有点想不明白,家里不是向来只重视术式和咒力是否强大的吗?这么关心人家非术师做什么?”
禅院要是真在意非术师强大,还至于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垃圾吗?
禅院甚一:“这是总监部的命令。”
言下之意,要不是因为你禅院甚尔和鬼杀队的非术师走的太近,禅院也不想掺合这事。
禅院甚尔:“……”
不算意外,离开禅院家那天,直毗人叔父的话含了这层意思。
身为家主,他不想掺合这事,但是家里保守派长老和总监部沆瀣一气,他也没办法。
所以,他暂时离开梨音是对的。等他把来找麻烦的人都打服,就可以回去找梨音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废话。”
禅院甚尔动手了。
——
孔时雨让炼狱梨音在广场上等一下,他又去卖各种男团周边的地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通灵婆婆。
无奈,他划掉了通灵婆婆的名字。
自打“术师杀手”的名号闯出来,身负悬赏金的诅咒师人人自危全躲起来,现在是越来越难找了。
孔时雨琢磨,他和禅院可以接点别的活,例如从总监部赚点祓除咒灵的零花。
但这种事不太需要中介,所以,还是联络被诅咒烦恼的普通人富豪们比较容易赚钱。
孔时雨算盘打的叮当。
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去广场找炼狱梨音却发现人不见了。
也不是不见了,就是……他目光四处寻找,在不远处见到了炼狱小姐独特的发色。
金色的头发,火红的发梢,炼狱梨音正在和几个女孩说话。
梨音本来无聊的等在广场原地,但几名刚从演唱会场离开的女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绝对是闹鬼啊,我有点怕。”
“要不然你就先不回家?”
“对呀对呀,你可以去你男朋友达也那里~~”
“我才不要啊,我已经想和他分手了。”
“怎么啦?”
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七嘴八舌的路过,梨音一直佩戴咒具眼镜,正好看到说“家里闹鬼”的女生身边缠绕着黑黢黢不成形的影子。
是咒灵,等级很低。
掏出折扇咒具,在空中一敲,黑黢黢的影子瞬间消失无踪。
梨音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桩随手就解决的咒灵作祟事件,却在咒灵消散后,发现了咒力的残秽。
正常情况,咒灵消失后,咒灵所带的诅咒气息会化为飞灰,只有术师留下的咒力痕迹才会形成残秽。
很明显,家里“闹鬼”的女孩最近碰到了术师,她遭遇的“闹鬼”事件也很可能是术师造成的。
既然看见了,梨音就没办法视而不见。
特别是在她听到几个女孩很有义气的相约一起去“鬼屋”的时候。
“各位,听你们说,这位小姐的家里闹鬼?”
梨音非常不见外的强硬插入了几个女孩的说话。
几名女孩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了说家里闹鬼的理奈。
理奈:“这……”
这让她怎么说啊,还有这是谁啊?长的怪好看的。
突然插入别人的聊天确实不太礼貌和容易尴尬。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梨音本身和她们就是陌生人,这样效率最快。
梨音:“你没觉得右肩膀变轻松了很多吗?”
理奈:“!!!”
理奈动了动这两天一直觉又重又不舒服的右肩膀,果然那些沉重的感觉都没有了!
看着目光顿时亮了的女孩,梨音高深莫测的说:“你的麻烦,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下。”
孔时雨这时候恰好走过来,“炼狱小姐,你不等禅院了吗?”
梨音:“……”
工作和男朋友,原来她也需要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了吗?
好吧,对梨音来说,并不是两难,“事情解决也来得及吧。太晚的话,我直接去你家找他不就可以了?”
孔时雨:“也行。”
梨音注意到女孩在孔时雨过来后,有明显的抗拒,她安抚:“放心,只有我去,他不过去。”
和孔时雨约好稍后再见面,梨音就和女孩离开了。
女孩说,她名叫早春理奈。不是东京人,目前在大学附近租房子住。
有个男朋友叫石田达也。
达也是她一次坐电车偶然认识的,两个人也算聊的来。不过最近她有点厌烦了,想分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租屋就开始变得很奇怪。
“我搬了几次家,都不行,暗中的东西像盯住我了一直在跟着我。达也这时候也让我搬去他那里,但是我想分手了啊。”
梨音若有所思:“你……和你的男朋友说过想分手的想法吗?”
早春理奈:“还没有,不过他应该有感觉的吧。约会变少,我的态度也冷淡下来了。他该懂的吧。”
早春理奈的出租屋同样充满了咒力残秽,里面没有会吸引咒灵的咒物,目前看来,暗中的咒术师并不想要了早春理奈的命。
梨音:“这样,你给你的男朋友打电话,就说让他过来帮你搬东西。”
早春理奈满脸不愿:“我想和他分手啊。”
梨音:“不是真叫他搬,如果最近让你身边闹鬼的人不是他的话,你可以直接反悔,反正你想甩了他不是吗?”
早春理奈突然变得激动:“所以炼狱小姐您也认为是石田达也的问题吧!我就说,他这个人太阴暗了!”
梨音:“……我也没说一定是他,先叫过来了吧。”
早春理奈是个很时尚很漂亮的艺术学校绘画专业的女生。
她打电话给石田达也后,石田达也说他马上就到。
从石田达也出现的一刻,梨音就知道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男人。
石田达也外表看起来像个内向的宅男,他的刘海留的很长,眼睛基本上完全遮住,也不怪早春理奈会认为他很阴暗。
在石田达也走过来时,梨音问:“是你诅咒了早春小姐吧。”
石田达也一直半低着的头猛地抬起,视线从刘海的缝隙看向炼狱梨音。
“你……不是术师,你是谁?”
梨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影响到人家女孩子的生活了。”
石田达也反驳:“不,理奈是爱我的!”
早春理奈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尤其是见石田达也一副默认了“是你诅咒了早春小姐吧”这句话的模样,她简直气炸。
“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
石田达也明显被这句话伤到了,他仿佛承受不住般后退了一步,脸上表情震惊,情绪也变得十分不稳定。
“为什么?我们一直都很好。”
“我就是不喜欢你了。你太无聊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就喜欢我的羞涩和安静吗!你还说,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外向的。我这样也很好。你明明这样说过的!”
“但我现在不喜欢了啊。”
石田达也被刺激的不行,咒力化成式神黑影向早春理奈攻去,“你才不是我的理奈,你把我的理奈还给我!”
梨音上前一步,拔出长刀挡住了攻击。
理奈哪怕什么也看不见,也明白石田达也动手了。她吓的后退,脚步被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石田达也疯狂的大吼:“阻碍我和理奈的都去死啊!!!”
不是吧,这么疯的吗?
梨音无语的用咒具长刀迎上咒力攻击,同时上前用刀鞘用力一击,名叫石田达也的男生就晕过去了。
打电话给“隐”的人,让他们把人给拉走。
梨音走到吓的坐到地上的早春理奈面前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放心,以后他不会打扰到你了。”
早春理奈这时候却忍不住问:“他会怎么样?”
梨音微微挑眉:“我以为你不会关心他了。”
理奈看着晕倒的石田达也神色复杂:“毕竟曾经喜欢过的吧。”
“那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为什么?”
早春理奈:“因为不快乐啊。”
“嗯?”
“我一开始真的挺喜欢他的羞涩和安静的。我很不喜欢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生,他们只会夸夸其谈,吹牛和喝酒。达也没有那些毛病,就是人不爱说话,阴沉了些。我以为我们会一直一起但是……”
早春理奈叹气:“但是,有时候我也需要像一起去看演唱会,去看花火大会,去聚会蹦迪那样快乐的生活啊。他太闷了。”
隐的人把石田达也带了回去,梨音也和早春理奈道了别。
很小的一件插曲,梨音事情解决了,心里却莫名有点闷闷的。
早春理奈没错,她一开始确实喜欢,只不过她的喜欢很短暂,后面也确实不喜欢了。
石田达也因为有咒力,有能力做到糟糕的事,才发生了诅咒事件。从他的角度,好好的女朋友变心了,他接受不了。
当然,接受不了动手就不对,已经相当于家暴了。
可是……喜欢真的那么容易就变不喜欢的吗?
早春理奈那句“但我现在不喜欢了啊”一直萦绕在梨音的心头。
她和甚尔,会一直喜欢吗?会不会有一天,也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这种念头在梨音的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下。
她向来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恋爱要是才开始就瞻前顾后,已经开始想分手了,那谈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么一想,梨音又打电话给孔时雨了。
问他甚尔回来没。
孔时雨:“……”
禅院甚尔正在打电话,“我说,这种事你找我有什么用啊。你找你男人去啊!好吧……你别哭啊,我帮你想办法。”
挂断电话,禅院甚尔回头对孔时雨说:“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出去一趟。”
孔时雨心情复杂的拿着电话,眼睁睁看着甚尔离开。
“你去哪?”
和门关闭声一起传来的是什尔的声音,“橘老板的店里。”
孔时雨:“…………”
第36章
“他出去了?橘老板的店是哪?”
梨音问。
这到底让他怎么说呢,孔时雨汗都冒出来了。
“就……就……”
梨音:“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歌舞伎町上次你们见面的店。”
梨音:“……”
梨音挂断电话的时候非常冷静。
她今天忙了一天,白天故意去踩觊觎他们鬼杀队呼吸法幕后之人的陷阱,回来又为了等孔时雨看了三小时演唱会,结束后顺便去抓了个发疯的术师,现在,她要去花街抓她的男朋友。
嗯, 她精神很稳定。
去特么的稳定,稳定个鬼啊!
在梨音的视角,就是男朋友突然叛逃了家族, 然后没像没了家的孩子投奔她,反而在外面野了。
果然是欠教训吧。
梨音开车赶到歌舞伎町的时候,车窗外不远处正好看见禅院甚尔和个女人在说话。
是上次店里看起来和甚尔很熟的女人。
早苗现在狼狈极了。
她的右手轻抚腹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禅院甚尔烦躁的用手抓着头发, “喂,孩子又不是我的,你找我做什么,你找孩子的父亲去啊!”
早苗:“他……不会要她的。”
禅院甚尔:“那就打掉。”
“但我想生下来……”
“既然如此,你找我做什么?”
“我只认识你一个还算好人的人。”
“哈?”
早苗:“我会辞掉公关的工作, 让她不至于出生后以我为耻。所以……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刚刚五亿多全部都给孔时雨买游云的穷光蛋甚尔:“……”
“说实话, 你要是没有喜欢的女孩, 我想过要不要找你结婚。”
甚尔:“喂!”
“虽然你看着挺凶挺暴躁,但长相帅气,能赚钱还有同情心。”
甚尔一脸见鬼的表情,他有哪门子的同情心啊。
早苗笑了, “你忘啦,我被灌酒那天,你因为同情我给我点了香槟塔。”
“你是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你以前生活的环境很封闭吧。你对歌舞伎町,对很多事物都不了解,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穿着和服。”
“黑-道少爷吗?”
甚尔反驳:“不是什么少爷,我现在已经彻底和那个垃圾堆没关系了,你别以为嫁给我就能有钱。”
还在禅院家时的甚尔因为没花钱的地方不知道金钱的重要性,现在为了攒钱买游云他是发现钱难赚了。
诅咒师不是人头怪,不能定点刷新。杀了一个就彻底没了。
他又看中了个能无限延伸的锁链,名叫万里锁。
那玩意是特级咒具,比游云还贵。
早苗:“这样啊,如果我不介意吃苦呢?”
甚尔:“喂!”
甚尔挠了挠头:“钱我会想办法。现在我是真没有。你给我点时间。”
瞥了眼早苗彷徨又无助的脸,甚尔补充了一句:“不是借口。我刚刚拿我全部的钱买了个特别贵的玩意。”
早苗一脸感激:“我信你。”
甚尔浑身都挺不自在,并且感觉怪怪的。
他想起了梨音,并且十分心虚。
好像做了什么不能让梨音知道的坏事。
他刚这么想,直觉就让他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眼熟的车。
完蛋了。
是梨音的车。
禅院甚尔在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特别希望现在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躲起来。
禅院甚尔定住了,早苗察觉到异样也往禅院甚尔视线的方向看去。
既然两个人都看过来了,梨音有种不下车应对,开车离开就输了的奇怪感觉。
所以,她下车了。
这算什么,梨音心情非常不美妙。她其实最该做的是直接开车就走吧。但是……她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的。
“甚尔。”
梨音声音平静,“怎么回事?”
早苗记得眼前的女生,大家年纪其实都不大,这一瞬间她莫名起了冲动。
她抓住禅院甚尔的手臂对梨音说:“我有了他的孩子。”
梨音瞳孔地震。
禅院甚尔跳脚:“你在胡说什么!”
他慌张的看向梨音:“你别听她乱说。”
早苗:“我们会结婚。他还答应给我钱。”
早苗停顿了一下,“你刚刚确实答应给我钱了,不是吗?”
甚尔皱眉,脸色变冷了:“如果你坚持胡说的话,我想我没必要帮助你了。”
早苗咬了咬唇,松开了拉住禅院甚尔的手臂。
“抱歉,我冲动了。”
早苗突然捂住脸,抽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是身体激素的问题,可能是……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梨音:“……”
梨音叹了一口气,她真情实感的感受到了眼前女人的崩溃和悲伤。
“你别哭呀。要聊聊吗?甚尔现在暂时没钱给你,如果你急需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据她所知,甚尔的钱都买游云去了,哪有多余的钱借给眼前的人。
早苗的眼泪彻底止不住了。
她早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去店里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或许有机会和禅院甚尔是一个世界的,可惜她晚了一步。
有人拉着他,让他没有在黑暗的世界里继续沉沦。
这个女孩越温柔,她反而越羞愧。
“对不起。”
梨音:“没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呀。谁都有困难的时候……甚尔,你去车那边等我们吧。”
甚尔迟疑的看向早苗。
他有点担心早苗乱说话。
梨音给甚尔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
甚尔耸肩,走到梨音的车旁,靠在车身。
棉质的长衣长裤,双手插兜,像个浪子,一直注视着梨音。
他看到梨音掏出纸巾,用温柔的表情安抚情绪失控的早苗。
“抱歉。我刚刚就是……脑子有点短路。”
早苗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就是……”
早苗都不知道怎么描述刚刚一瞬间的冲动。
“也许我……在嫉妒。”
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从口袋掏出了烟盒,问:“介意吗?”
梨音:“不介意,但你说的有孩子是真的吧?”
早苗抽出一根烟,点上:“不差这一根。要是因为抽烟就没了,那是她的命。”
“她?确定是女孩了么?”
“嗯。”
“这样啊,那恭喜。”
早苗:“有什么好恭喜的,因为她是女孩,我要想养她,就不能再做公关的工作。我不能让我以后的孩子也干这一行。”
“介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梨音:“请。”
早苗本来有满肚子的倾诉欲,当公关的时候为了卖惨也不知道讲过多少次自己的故事,但看着眼前女孩没有任何瞧不起,眼神清澈,她反而一句都讲不出来。
她不想变得的更狼狈,哪怕这个女孩可能会因为她悲惨的过去给她更多的钱。
“算了,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童年不幸,成年不幸,沦落风俗行业,然后遇人不淑,被骗光了钱。我和禅院君他……算朋友吧。”
“我第一次见他以为他是个黑-道混混,后来听店里的说,之前他来是穿着和服……我就想没准是黑-道少爷什么的。”早苗低笑了一声, “现在除了大家族,还有那些遵守老传统的黑-道,哪还有把和服当常服穿的。小姐,您这样好人家的姑娘,最好还是别和他走的太近。会不幸的。”
梨音微微歪头:“既然这样,你求助的时候也选择的是他,不是吗?”
早苗吸了口烟:“因为对我们来说,他算好人。”
烟气缓缓扩散,迷蒙了早苗浓妆下其实还很年轻的脸。歌舞伎町这条街,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肉-体。
早苗笑了下,“很矛盾的说法吧。但就是这样啊,坏小子混帮会,讲兄弟义气,他们收保护费,犯罪,好女孩要是被吸引了通常的结局是流落到这条街上,而对于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条街的人来说,他们人挺不错的。”
梨音:“你……叫什么?”
早苗愣了下,“你也可以叫我早苗。”
梨音点了点头。
虽然早苗说她和甚尔算朋友,但她发现,早苗好像并不知道甚尔是干什么的,只把他当成混黑-道的。
“你需要多少钱?”梨音问。
早苗:“……您看着给吧。”
梨音想了想:“东京的生活成本比较高,你之后身体也不方便,只能做一些比较轻便的工作,有没有想过离开东京?”
早苗:“我应该会回埼玉的老家吧。”
梨音:“我可以借给你500万円,这些钱应该足够支撑你到生产结束,给宝宝接种疫苗,买点奶粉什么的。不要你利息。”
早苗:“!!!”
这个钱远远超过她预期了。
其实她做女公关收入不低,但花销也大,加上前不久被骗光了所有的钱,她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至于想办法求助。
“谢谢您,小姐,真是太感谢您了!”
早苗激动的鞠了好几个躬。
梨音:“卡号给我,我转给你。”
梨音转钱转的非常利索。她甚至都没动用炼狱家平时给的零花钱,这两个月祓除咒灵从总监部领到的钱就够了。
早苗看着新鲜到账的卡上余额,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您!”
梨音:“不着急,既然想好好养孩子,就好好养吧。有想过起什么名字吗?”
早苗:“……津美纪。我应该会给她取名津美纪。”
梨音点头:“是个好名字。祝她和早苗小姐你都顺利。”
梨音再次点头,算是告别。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早苗握着手机,突然叫了一声:“小姐。”
梨音回头:“?”
早苗抿了抿唇:“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求助禅院先生吗?”
梨音:“……你说觉得他是个好人?”
早苗摇头:“因为他对任何女人都很心软。”
梨音:“……”
不是,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个海王,或者中央空调。
早苗表情非常认真:“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仿佛深渊一般,他会抓住任何救命的东西下坠,小姐,他会抓住你坠下去的。”
梨音眨了眨眼:“我以为你多少有点喜欢他。”
不然也不会见到她的时候,说他们会结婚,说嫉妒。
早苗摇头:“不!你就当我那一瞬间脑子有病吧。我当时……当时……我当时不是在嫉妒你们的关系,我是在嫉妒他,嫉妒你。”
“对,我在嫉妒你们。”
早苗剖析着自己那一瞬间的冲动,“禅院君身上有浓重的坠落气息,他凭什么爬出去。他真的能爬出去走向光明吗?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和干净的世界无缘,我们难道不应该一起在烂泥地里一起发烂吗?”
所以,当她看见眼前这位和他们世界完全不同的小姐,她本能的想把禅院甚尔给拉回去。
一起在这个糟糕的世界堕落下去吧。
外面光鲜的世界根本就不适合禅院那个家伙。
早苗苦笑:“很糟糕的想法对吧。我当时那一瞬间,确实就是这种冲动。小姐,可能在您的眼里,他身上坏小子气息很吸引人,但实际上,那就是个黑洞。你没办法把他拉去正常世界的。”
“这是很难说清楚的一种感觉。也许是只有我们这种生活在泥潭中的家伙才能嗅出同类的气息。”
“我们是同类,所以我知道。”
早苗轻轻的说。
她其实也是个糟糕的家伙,不然也不会来当女公关赚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养大肚子里的孩子多久,未来的某一天,也许她会彻底的抛弃她。哪怕她现在为了她,连这么赚钱的公关工作都不干了。
因为她就是这样糟糕的家伙。
禅院甚尔那个男人也一样。
梨音确实不太懂,“早苗小姐,请不要妄自菲薄。至少在我眼里,你大概会成为一个好妈妈。至少……你现在为了她,不当女公关了不是吗?”
“你不想她将来像你一样,你想成为个正常的上班族,让自己的孩子过正常的生活。很好很棒的想法。人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过去是为了钱,现在是为了女儿,未来也许又会为了其他的做出其他的选择。至于禅院甚尔……”
梨音回头看了眼靠在她车边的男人。
歌舞伎町街道灯火通明,路上行人如织,人来人往间,松弛靠在车边的黑发男人,在梨音眼里突出的夺目。
他的身体能量太强大了。
任何一个细胳膊细腿的路人都无法与他争锋。
安静的禅院甚尔有种幽深的秀气。
可能大概就是早苗说的会把一切都吸进去的黑洞气质。
但是,梨音觉得,这不是绝对的。
远远对着一直盯着她所在方向的禅院甚尔笑了笑,梨音转回头:“谢谢早苗小姐的劝告。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那绝对是一头恶犬。到底是他拉我下坠,还是我调教他,鹿死谁手,谁知道呢。总之,谢谢,撒由那拉。”
第37章
说实话,早苗对于梨音来说不是什么事。
她一开始瞳孔地震是因为早苗的话有点颠覆她对禅院甚尔的认知。
这个男人,总不至于这边和她说喜欢,另一边还和别人一起。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渣,那么就可以分手了。 ^_^
至于加不加入鬼杀队, 鬼杀队现在也还没缺人缺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现在的鬼杀队和过去不一样。
过去是杀鬼王,有确切的目标,加上当时社会生产力低下,平民百姓吃不饱饭,加入鬼杀队卖命至少能吃饱。至于死不死,对于很多普通队员来说,没有每天发愁生计,饿到皮包骨胃里空荡荡恐怖。
那时候也就不计较人品了。
当然,大多数育士在培养剑士的时候还是会筛选下, 鱼肉乡里的肯定不能要。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多的难免有漏网之鱼。
鬼杀队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加入鬼一方的剑士。
现在的鬼杀队目标其实不清晰,因为咒灵这个东西就没办法彻底根除。
所以产屋敷夏树在鬼杀队重启上,就放慢了脚步。
这是个危险的活, 咒术师一方极高的死亡率就是证明。
在现在这个普通人只要努力打工就能养活自己的时代, 让人家拼命那也太过分了。
所以, 现在加入的剑士, 必然都是有些理想主义,并且有觉悟为了世界变好,不畏死亡的人。
如果禅院甚尔只是感情生活上不清不楚, 私德有亏, 但在消灭咒灵的觉悟上没有问题的话,梨音就算分手了也依旧不介意把他拉进鬼杀队。
毕竟, 强大的战力难得。
“……”
梨音忽然愣了下,因为她突然发现,哪怕她已经想过分手的未来,对于禅院甚尔的印象依旧只停留在这是个强大的好手。至于分手后成为同事的尴尬啊,不想见到这个人的少女心事基本上忽略不计。
她之前想到禅院甚尔的羞涩和甜蜜完全就像镜花水月。
到底是她太过冷静……还是根本就没那么喜欢?
慕强是基因本能,但爱情从来不是因为强大才在一起。
不然,她未来直接找据说会成为咒术界最强的五条家的白发小鬼恋爱不就好了。
“……”
糟糕,她的这份喜欢,有多少是因为禅院甚尔强大的身体能量迷惑?
梨音走回车边,她的目光平静又冷淡,对靠在车门上的禅院甚尔摆了摆手,“让一下。”
禅院甚尔一直盯着炼狱梨音,目光一错不错。
听到梨音的话,他没动。
墨绿色的眸子,像狼,像一只从来不服管教的野狗。
“你生气了。”
梨音敷衍:“没有,早苗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今天我忙了一天,该回家休息了。”
禅院甚尔内心在这一刻变得焦躁。
其实不应该说这一刻,从他和早苗说话,发现梨音的时候起,他内心就开始变得不安。
他不懂自己在不安什么。
他直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但是,他又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所有的不安带来的情绪波动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化作焦躁,烦躁。
为不知道怎么改变现状烦躁。
他本能的盯着炼狱梨音不放,一动不动。如果一双眼睛要是能吃人,现在估计早就把眼前的人吞入腹中。
禅院甚尔太年轻了。
他过去生活环境又封闭,从禅院家出来,和炼狱梨音相识,满打满算连一个月都没到。
他做事完完全全凭本能,而不是常识或者社会经验道理。
同样,梨音年纪也不大。
她过去生活顺遂,家庭幸福,周围朋友都单纯的一眼能望到底,像禅院甚尔这样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复杂却又像野兽般靠直觉行动。
矛盾气质非常明显。
“我说,让开。”
梨音的声音有些冷。
过去不管是她大学里,还是小学初高中的同学,就没有人这么听不懂人话。
哪怕是鼓足勇气拦路告白的,都在梨音冷淡的“让让、借过”之下溃不成军。
禅院甚尔:“不让!”
很好,非常符合这家伙恶犬性格的回答。
梨音压下去的火气随着禅院甚尔的回答,蹭蹭上涨。
“行,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梨音转身走到道边伸手打车。
歌舞伎町这边候车的计程车司机非常多。来这条街消费就没有不喝酒的,计程车司机的生意理所当然火爆。
眼瞧着一辆车在梨音的招手下停下,禅院甚尔急了,他上前一步拉住梨音的手臂,“你不能走!”
禅院甚尔直觉,真要让梨音走了,他们就完了。
在炼狱梨音冷漠的眼神下,他突然一个公主抱,把人抱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就像一阵风,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道路上狂奔。
梨音:“???”
健硕的手臂托着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横过她的背部,紧紧抓着她的上臂。
她的脑袋在高速奔跑中紧贴禅院甚尔的肩膀。
她能清晰感受到那里肌肉紧绷又热腾腾的。
禅院甚尔的身体向来气血旺盛,一直都是像个小火炉。在他全身肌肉都在用力的情况下,更加如此。
不是,这是要去哪?要干嘛?
梨音还没等反应过来,抱着她狂奔的男人,就像一只灵巧的猴子,扛着她攀岩上了东京塔。
歌舞伎町到东京塔,地图直线距离只有2.3公里。
等梨音被禅院甚尔放下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比东京塔250米高的顶层观光层还要高的再上边。
高处的风吹乱了梨音的头发,她紧紧抓住塔体金属栏杆,生怕自己从300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掉下去就不只是粉身碎骨了。
“禅院甚尔,你有病啊!”
梨音忍不住朝旁边的男人怒吼。
见梨音生气的喊出来,禅院甚尔内心的焦躁感反而变轻了。
他非常无赖的抓了抓脖子,笑嘻嘻的:“这样你就没办法走啦。”
高空的风要远强于地面风,梨音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到后面干脆就不拨了。
整个东京灯火通明的夜景在这个位置尽收眼底。
梨音本来旺盛的火气在这样开阔的夜景下,降低了不少。
她甚至反而怒极反乐了,禅院甚尔打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
这里当然困不住她,如果她执意下塔,禅院甚尔也不可能全力阻止,除非他不怕两个人在这上面打起来然后掉下去。
选这里更多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没有任何人打扰干扰,他们可以在这里好好谈谈。
但梨音不想说话,她默默注视着东京都繁华的夜景。东京湾的巨型摩天轮不断旋转,在夜色中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
高架桥车水马龙,主干道上车灯路灯交汇如长龙。
万家灯火,繁华和平安定的让人心情愉悦。
梨音在夜风中不说话,禅院甚尔蹭到梨音的身边,和梨音一样,坐在平台边沿。
他晃动着两条腿,完全都不恐高。
他喜欢从高处看东京的夜景,这是他过去在京都禅院家不曾见过的风景。
现在,他把这风景共享给梨音音。
只希望梨音音别再生他的气。
“早苗……”
禅院甚尔迟疑了一下,总觉得现在提挺煞风景的,但是有些事是他的事,梨音没义务帮他擦屁股。
“梨音音,你给了她多少钱?”
“干什么?”
“等我赚到钱我还给你。”
“不用,她自己会还给我。”
禅院甚尔摇头:“不,她和你没关系。”
梨音转过头,似笑非笑:“怎么,她和你有关系?”
禅院甚尔立刻想起早苗乱说的有他孩子的话,他义正言辞的捍卫自己的清白:“绝对没有!”
“没关系她怎么找你?”
禅院甚尔:“可能她没别的能求助的人了吧。”
梨音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心人。”
好心人这个词用在禅院甚尔身上非常具有讽刺意味。
禅院甚尔被这个词恶心到了。
“这和好心没关系,就是……也算认识一场。我又不缺钱,她要用的话,我可以给她。”
别看禅院甚尔现在确实兜里比脸都干净。
但对他来说,他确实不缺钱。
没钱但不缺钱,很奇特的一种状态。
在禅院甚尔看来,没钱了就去做任务赚,很快就能赚一票大的。钱对他来说,其实来的很轻松。
他过去在禅院家就没养成正常的金钱概念,现在哪怕因为要买特级咒具一直都处在缺钱没钱的状态,他依然不觉得钱算什么。
就因为不觉得算什么,早苗找他要钱,他同样也不觉得算什么大事,所以就答应给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傻瓜到被当成提款机。
而对于正常观念下的梨音,甚尔这种思维,她就没办法共情。
在她看来,甚尔愿意给早苗钱,两个人肯定是有点感情在的。
“你喜欢她吗?”
梨音问。
禅院甚尔“哈?”了一声,语气充满了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意味。
“我喜欢梨音你。”
他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情。
梨音:“……”
梨音心情复杂,她现在莫名有种被渣男的甜言蜜语贴脸开大的奇怪感觉。
夜里的风呼啸着,梨音第一次觉得,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禅院甚尔。
第38章
她真的喜欢甚尔吗?
她不了解他,她喜欢他什么?
强大、秀气俊美的长相。还有……像早苗说的,坏小子危险的气质?
“甚尔。”
梨音在夜风中叫了一声名字,她本来有很多想法,开口后却发现,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甚尔的“我喜欢梨音你”在她看来更像情场老手哄人的甜蜜谎话。
她是否真的把这个男人,把他们的关系想的太好了?
“我给了她500万円。公立医院生孩子大约六七十万,私立要多一些。孩子生下来后新生儿体检,医疗费用,疫苗接种,婴儿用品等一系列下来差不多100万。生前产检看次数,算十万……加上待产期几个月的生活开销, 500万她省着点花够用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你自己补给她。”
禅院甚尔对这些不了解, 但是梨音既然说够了,那应该就够了。
所以他不怎么在意的说:“我又不是她孩子的爸,不够她自己想办法去!”
甚尔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这份不客气是针对早苗的。
完全是一副,我已经仁至义尽,再多的不要找他的态度。
这就让梨音又搞不懂甚尔的想法了。不对, 她从一开始就没懂甚尔的想法。
甚至, 她现在的情绪都完全跑偏了。
她到底在气什么?
气早苗那个女人吗?
倒也没有, 真气她的话, 她就不会帮甚尔把钱出了。
她到底在气什么?
气甚尔不回电话。气他不回家,气他叛逃禅院那么大的事不和她说,在她认为什尔没准是为了她们鬼杀队叛逃禅院家的时候,满腔感动,满心满脑子都是要把他带回家,结果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个人是早苗, 是晚苗,是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以为什尔没有家了,他一定像个跑丢了的小狗,满身狼狈,见到她后会嘤嘤嘤的求抱抱,求安慰,实际上,他好像并不需要她。
他甚至在成为别人的支柱。
这让满心都想,他好可怜,我要带他回家的自己的像个小丑。
总之,梨音说实话有点破防了。
她好像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多情。
而且……禅院甚尔其实也没像她以为的那么喜欢她。
“三天后我有个任务金大概有2000万会到账。梨音,等任务金到了,我把今天你帮我出的钱还给你。”
禅院甚尔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冷淡,琉璃红的瞳孔中折射着东京都万千灯火的梨音。
梨音的眼瞳水盈盈的,漂亮的他特别想在那双眼睛上落下亲吻。
这是禅院甚尔第二次说要把钱还她。
梨音有点厌烦,“随便你。”
她这次没有拒绝。
因为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她和甚尔之间的问题,早早就存在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梨音问。
禅院甚尔一开始有点懵,很快他就想到梨音是指他叛逃禅院家的那个晚上。
甚尔难得心虚:“就是……就是……一开始没接到,后面不敢接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就是,反正前面的都没接,后面不接也没关系吧。反正都没接了……而且就算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别接了。
就像他有时候就会假装信号不好,不听孔时雨在电话里的唠叨。
这种逃避心态梨音从来没有过。
她非常不理解。
“你就没想过我打不通会担心吗?”
“禅院甚尔,你是逃避了,那我呢?如果你打我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你会怎么想?”
禅院甚尔愣了下。
如果他打不通梨音的电话……他肯定立刻出门去找人。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他再次想到那天晚上,那句让他心脏酸涩柔软的“是受伤了吗?”
梨音担心他是因为受伤不想让她知道才不回家的。
这点其实不算错。
他要是真受伤了,他绝对养好了再回去。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任何事都是完全服务自己本心。他不想听孔时雨唠叨就说信号不好挂电话,他觉得不好解释为什么突然不回家,就干脆不接电话不解释。
他不想梨音离开,就把人带到东京塔顶端,这种极端的位置。
完全从自我的感受出发,毕竟,在禅院家,他要是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还有谁在意他呢?
他没被关心过,也没关心过别人。
但梨音和他说,她担心他。
“对不起。”
禅院甚尔突然道歉,他知道梨音为什么生气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不接电话。我保证电话畅通,没接到我后面会立刻打回去。”
禅院甚尔表情有些讨好,“梨音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这种承诺梨音其实也没多高兴。
这种正常人该有的礼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对于禅院甚尔来说,却是需要教导的。
教导一头恶犬怎么社会化。
“你为什么不敢接?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
梨音平静的问。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没回答。
梨音从东京塔上的平台站起身,“不想说的话,就回去吧。”
她已经在尝试了解禅院甚尔了。
可惜,对方并不配合。
他们两个,果然不太合适吧。
人和动物的不同在于,人非常没耐心。
恶犬揍一揍,教一教,多点耐心,对方早晚屈服。
但是对于某些先天流浪圣体,多少耐心都没用,没准还会嫌你烦。
对于禅院甚尔,她今天的耐心只有这点。
再多的,等明天用明天的份额吧。
等她把明天的,明明天的,一个月的耐心份额用完,也许她就和禅院甚尔彻底结束了。
毕竟,她没耐心,禅院甚尔这家伙也不像有耐心的模样。
梨音低头看着东京塔下,有点想跳塔蹦极看看。
用呼吸法的话,她应该在下坠过程可以靠抓住东京塔上的钢铁塔体减速。
不过她没试过。
当然,这就是一想,玩脱了小命会丢。
梨音转身准备攀岩下塔。
禅院甚尔:“为什么一定要有个为什么?”
面向塔体的梨音回头,禅院甚尔的表情充满困惑。
梨音认真的说:“因为我想了解你。没有情侣是对伴侣一无所知的,我们的恋爱不能谈的糊里糊涂。禅院甚尔,对于你来说,喜欢,交往,是什么? ”
“肉-体欲望的满足?”
“如果是这个,抱歉,我没办法满足你。我一直和你说,亲吻什么太快了,就是因为,我对于你其实一无所知。”
梨音也是这时候才想明白。
她和禅院甚尔同居了半个月。
有很多次禅院甚尔都特别想亲密一些,她会被对方的外表蛊惑,实际上,心里的距离让她在真正靠近的时候又抗拒。
禅院甚尔:“了解了就可以亲了吗?”
梨音:“……”
梨音有一瞬间的窒息。
不是,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这是不是就是男人和女人思考方式不同。
原谅她,她刻板印象了。
但是什尔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想了解他的心,他只关心两个人能不能更亲密。
忍了两秒。
梨音不想忍了,“亲什么亲啊!你是发情的公狗吗?!满脑子只有这个!”
禅院甚尔被骂的脸色讪讪。
他嘟囔:“明明是梨音音你说的,因为不了解才不亲的。”
梨音冷笑:“你给我了解你的机会了吗?什么都不说,让我猜啊?说起来,你其实根本就没多喜欢我吧。对你来说,我和其他女人有区别吗?”
禅院甚尔想都不想:“我又不想亲别的女人。”
梨音“呵呵哒”,“怎么,还要我感恩戴德吗?”
“梨音音,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有攻击性?”
“想让我温柔啊?呵!禅院甚尔,你不知道你很气人吗?!温柔可以有,但不属于你!”
“梨音音~~~”
“别撒娇!我现在看到你就烦。你真是天生知道怎么哄女人啊,好的不学,歌舞伎町牛郎的坏毛病倒是学了一身。花言巧语一箩筐,你真以为我听到你说, ''我只喜欢梨音你''会很高兴吗?”
梨音过于强硬,禅院甚尔就软下来了。
他嘟嘟囔囔,“我又没说假话,那句才不是花言巧语。”
梨音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花言巧语,你自己知道,别把你自己都给骗了。”
禅院甚尔不服:“我又不是不明白自己要什么的蠢货,我就是只喜欢梨音你啊。”
梨音微微歪头:“为什么呢?因为我长的好看?是不是遇见更好看的,你立刻就会移情别恋?”
而她,是不是遇见比禅院甚尔还强大,长相还符合她胃口的男人,也会同样产生好感?
梨音不知道。
禅院甚尔:“我不做这种假设。等遇到再说。而且,恋爱又不是按照长相分配的。”
他大哥甚一长的就非常潦草,要是因为这个没女人喜欢,未免太悲惨了些。
禅院甚尔难得说了句像人的话。
就因为禅院甚尔这话过于像人,让梨音意识到,她好像又跑偏了。
她其实本来在意的就不是长相不长相,甚尔会不会移情别恋的问题。
她之所以认为什尔在花言巧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在早苗那句,她选择求助禅院甚尔的原因是他对女人都挺心软的。
禅院甚尔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一个女公关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梨音内心隐隐有一种,对于禅院甚尔来说,是不是……只要是对他不错的女人,他都心软的来者不拒?
如果是这样,那甚尔……真有成为花花公子海王的潜质。
梨音不太喜欢这样的男人。
说她年纪轻,对感情洁癖,过于童话怎么都好。
她在感情上是绝对的纯爱战士。
海王请离她远一点。
第39章
梨音用审视的目光盯了禅院甚尔好一会儿。
禅院甚尔被盯的有点害怕。
这种目光让他想起了他很小的时候, 他的父亲。
那大概是在他快六岁的时候。
族里同龄的孩子大多都开始觉醒术式。
他是出生起就没咒力的天与咒缚,体魄从小就强于同龄的孩子。那天,他揍了同龄刚刚觉醒术式的术师。
然后, 就被年长他十岁的大孩子给揍了。
他的父亲, 站在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的他前面。
他只能看见父亲的和服, 木屐。他尝试去抓父亲和服的下摆,仰起头,见到的就是目光中充满冰冷审视的父亲。
那一刻的父亲在想什么?
“甚尔。你真是废物啊。”
他的父亲走了。
他被其他大孩子给扔进了咒灵室。
梨音现在审视的目光让禅院甚尔浑身防御机制都起来了。
梨音音在审视什么?
她是不是也像曾经的父亲一样对他彻底失望了?
凭什么?
凭什么对他失望?他又没做错什么!
不打电话的事他已经认错了, 是后面问喜欢的问题?
禅院甚尔有些尖锐的反问:“梨音音,你问我喜欢你什么,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你说我喜欢你是因为长相,实际上你才是那个在意长相的吧!如果我长成甚一那个样子,你还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梨音抓着东京塔上钢筋的手微微用力。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她这场恋爱谈的也确实够糊涂的。
但是……好多情侣的开始不都是这样吗?
只要互相顺眼有好感,就相处看看。随着相处才能渐渐喜欢上对方,或者讨厌然后分开。
这半个月, 她一直觉得和甚尔相处的不错。
半个月,甚尔没什么让她特别讨厌的地方,她不想亲,他也没强硬的亲,就是喜欢动手动脚,搞突然袭击从后面抱她的腰,但是……这是情趣不是吗?小情侣的情趣大抵是这样打打闹闹。
他们一直都没有任何矛盾,直到禅院甚尔突然不回家, 还不接电话。
“甚一是谁?”
梨音避重就轻的反问。
“我大哥, 长的像个大猩猩。”禅院甚尔漠然的说。
梨音:“你说的没错,如果你像个大猩猩, 问我能不能喜欢你,我绝对说不能,因为你长的不符合我审美!”
禅院甚尔的拳头微微握紧。
梨音承认了他的质问,他却一点不高兴,也没有反击赢了的快感。
他的反问也不是为了赢。
他就是……不想梨音用那样审视的眼神看他。
是不是审视过后……就会像他曾经的父亲那样对他彻底失望?
当年他不懂父亲的目光,现在他却隐隐好像懂了。
他是无咒力天与咒缚,他确实同龄人无敌手,但是……比他大的孩子就能轻易欺负他。天与咒缚,不过如此。
这也是他过去一直以为的,只要咒术师用咒力强化身体,大多都能达到他的程度吧。
他从禅院家叛逃那一刻,他意识到,不是的。
他的父亲错了!
梨音,你不能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看我,不能擅自对我失望!
不能!
禅院甚尔双拳紧握,目光几近要把炼狱梨音吞噬。
禅院甚尔的不甘和愤怒,从目光中,梨音清晰的感受到了。
就像她在早苗崩溃抽泣那一刻,她选择让甚尔离开,听一听这个女人的故事。
“梨音,你说狯岳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鬼?”
在梨音的童年,她的母亲拿着过去鬼杀队的故事和她讲道理。
小小的梨音奶声奶气:“当然是他怕死啦。”
“怕死是件很可耻的事吗?”母亲又问。
年幼的梨音双眼冒光:“当然是!鬼杀队的先辈们可都是拼了命在消灭无惨呢!”
别看她才六岁,实际上她已经把鬼杀队当年的故事倒背如流啦。
她非常非常崇拜自己的祖先,她未来一定也要像“炎柱”一样,当个守护者,保护大家!
母亲在此时却摇头:“梨音,怕死并不可耻。”
看着梨音懵懂的目光,母亲摸了摸梨音祖传的发梢带红的金发,“害人才可耻。”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勇敢,炼狱家为什么能一直作为炎柱传承,是因为你们基因足够强大。然而,这个世界,有许多人天生就不够强。难道这些弱者就不能害怕吗?他们一定要当一个勇敢的人去为保护别人死吗?”
“不是的。只要过好自己的一生,不害人,要是顺便能随手帮助一下他人,就已经很棒了。”
“有的人就是很弱小啊。想想你幼稚园的同学,是不是有人就不敢和别人说话,一直都不敢和大家一起玩?这样的人其实很多的。”
“还记得上次你和妈妈讲,你不懂京子为什么会甩开你的手吗?”
幼年梨音点头:“我看她老是不和大家一起玩,我就拉她一起,结果她生气的把我的手拍开了!然后……还哭了。”
妈妈抚摸着女儿的头毛微笑:“所以我和你说,有的女孩子就是比较内向,不想和大家一起玩,你强迫她一起,她当然抵抗,害怕。如果你想和她当朋友,只要当她的朋友就可以了,而不是把她拉入人群中。有时候,人的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他们有时候会变得有攻击性,不是因为他们是坏人,而是因为他们在恐惧,本能在反击。”
早苗为什么说谎,就像她说的,她觉得什尔是和她一样的人。
她不想让梨音把甚尔带走。
她本能的选择说谎,又在甚尔冷漠的表示不管她的时候崩溃。
现在,甚尔对她的质问也是在反击。
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他的本能让他更具攻击性。
墨绿色的眼睛中,有愤怒,有不甘,还有……害怕和祈求。
害怕梨音真的弃他而去,祈求梨音不要弃他而去。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说出祈求的话,他只会像一只恶犬,对靠近他的人狂叫。
梨音能同情早苗的崩溃,自然也不会错过什尔眼中的害怕和祈求。
火气莫名其妙的就熄灭了。
梨音叹了一口气,“甚尔,但是你就长你现在的模样啊。你不是什一,我不喜欢甚一那样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禅院甚尔握紧的拳头在这一刻松开了。
他眼中的愤怒,不甘、害怕和祈求通通化为了愣怔。
梨音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啊。
梨音也不知道她和甚尔到底在吵什么。
他们要吵架的地方太多了。
最根源的就是,她不了解禅院甚尔,她对禅院甚尔的一切判断都是根据自己的推测。
就像早苗一句,甚尔对女人很心软,她就脑补成,他会成为海王。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甚尔为什么不回家,一问,就不吱声。
她和甚尔之间的问题太多了。
先把根本的问题解决了。
那就是,海王绝对不行。其他的可以慢慢磨合,如果甚尔是那种随便什么顺眼的女人都可以在一起的性格,她会吐血的。
“除了因为你不差钱,你和早苗认识,她找你要钱,你愿意给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据我所知,甚尔,你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她和甚尔出去买菜,碰到摔倒在他眼皮底下的小孩,他只会绕过去,扶都不扶,完全当没看见。
这样的甚尔,她很难想象,只是因为认识,就愿意帮助对方。
禅院甚尔直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梨音表情十分认真:“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甚尔,哪怕你的答案是想帮就帮了,没有其他理由,你也得给我想出个理由来。”
甚尔皱眉:“你不希望我借钱给她?如果你不希望的话,我可以不借。你的钱我现在就帮你要回来。”
不,问题不是这个。
梨音清楚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禅院甚尔因为她的态度选择不借,那是在她态度干扰下的答案。没有干扰,他真正的本心是,他完全不在乎给早苗一些钱。
她想知道他这个意愿下的底层逻辑。
如果甚尔天性善良,就看不得别人有难,他帮助别人是很正常的事。
但甚尔不是。
早苗说,他对女人都很心软。
甚尔会是那种……对女人来者不拒的人吗?
他现在对她说只喜欢她,如果她拒绝,他是不是立刻会转身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禅院甚尔的喜欢……是不是廉价的只要他顺眼就可以批发?
喜欢对于梨音来说是很宝贵的。
哪怕她现在恋爱谈的稀里糊涂,禅院甚尔也是第一个她愿意走进恋爱关系的人。
她不想让自己的这次恋爱变得可笑。
“别,你别把钱要回来。我问你这个问题原因也不在钱上。”
梨音从来都没觉得钱是问题。
她自己每个月零花钱都比她给出去的多。
“那在什么上?”
禅院甚尔不解。
梨音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借钱给她?”
甚尔:“……因为我答应给她钱?”
梨音摇头:“和那无关。如果是因为你,我会问你打算给多少,然后直接转账给她而不是打算和她聊聊。”
“甚尔,我愿意借给她,是因为她想当一个好妈妈。是她在自身困难的情况,还提醒我靠近坏小子很可能把我拉入深渊。”
不管早苗是什么样的人,至少那一刻,她的善意,她感受到了。
善意难得,她愿意为这份善意付款。
禅院甚尔脸色变臭了:“她在说谁是坏小子!”
亏他还愿意出钱,居然在梨音面前说他坏话! ! !
梨音这次没被甚尔的话带偏。
“这不重要。你不是坏小子,难道你是大好人吗?”
甚尔:“……”
梨音表情认真:“我愿意给钱的底层逻辑是因为我愿意为她的善意付款。那你呢,甚尔,你的底层逻辑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40章
禅院甚尔不太想说。
他本能知道一旦说出来, 梨音肯定生气。
有点烦。
“非得说吗?”甚尔问。
梨音笑了下:“甚尔,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梨音松开身边的钢筋,沿着狭窄的塔沿走到禅院甚尔的面前,主动抱住了禅院甚尔的腰。
耳朵贴在胸口, 轻易就感受到了耳下骤然加快的心跳。
禅院甚尔的双臂就像自动导航一样,非常自然习惯的回抱住了她的腰。
这反应有点可爱。
梨音从甚尔的怀里抬起头,笑的极其骄傲:“那就是——我们两个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你在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我可以选择喜欢你,也可以选择不喜欢。”
不喜欢这句一出, 腰上的手臂力道明显骤然收紧。近在咫尺,禅院甚尔那张秀气的脸变凶了。
梨音笑容不变,“你除了惹我生气,问你什么一问一个不吱声,你说,我怎么喜欢你?”
“是你在求我喜欢你。禅院甚尔,你不会以为,你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吧?”
“你当然可以不回答。”
“我当然也可以对你失望、失望、再失望。失望多了,你说我还喜欢你什么?”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总是让我失望的男人。”
“甚尔, 你呢?你的欲望又在哪里?”
“是想和我在一起,还是你隐藏下来的秘密更重要?”
当然是梨音更重要, 这个他想都不用想。
禅院甚尔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 梨音像之前他最想要的咒具游云。
他会废寝忘食的想办法搞钱,就为了把游云收入囊中。
对甚尔来说,什么都不如游云重要,什么都得往后靠。
梨音这里同样。
什么都没有梨音更重要。
禅院甚尔:“我可以说, 但你别生气。”
梨音:“请。”
甚尔:“早苗是我离开禅院家后……第二个对我不错的女人。”
梨音的笑僵在嘴角。
“第一个是我?”
甚尔:“嗯。”
梨音:“……”
梨音用力退出了禅院甚尔的怀抱,同时给了禅院甚尔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禅院甚尔的脸被打的微微歪开, 梨音转身,就跳下了东京塔。
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禅院甚尔处在一个空间了。
自由落体的同时,她利用呼吸法,脚尖在东京塔钢筋缝隙间借力,让自己状态类似于攀岩下塔,而不是摔成肉酱。
在梨音跳下去的瞬间,禅院甚尔想也不想的也追了下去。
他像一颗炮弹,脚掌用力一蹬,就赶上了正在借力下塔的梨音。
说实话,这画面挺吓人的。
上面追过来的禅院甚尔来势汹汹,脸上表情还有些疯。
这让处在下方的梨音有种禅院甚尔是不是想把她撞下塔的错觉。
时间也才过去两三秒。
禅院甚尔半个身体就追上了梨音,他伸手抱住梨音的腰,璇身,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滞空现象。
炼狱梨音惊到了。
她其实被禅院甚尔抱着爬上东京塔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不对。
速度太快了,并且仿佛如履平地。
“你居然会飞!!!”
这绝对不科学! ! !
禅院甚尔短暂滞空后就像一只灵巧攀岩的猴子,一只手臂抓着东京塔塔体,一只手臂拦着梨音的腰,两人固定在东京塔的半山腰。
梨音低下头,悬空的脚下,是东京塔下的商业街。商业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
要是谁抬头往上看……
梨音推了推揽住她的禅院甚尔:“别停在这儿,赶紧离开!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们都会有麻烦!”
禅院甚尔非常听话的跳跃,加上又是几次短暂的滞空,然后将梨音带到了个巷子里。
炼狱梨音完全忘记了刚才她还在生气,她惊奇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禅院甚尔抓了抓脖子,“利用空气温度、密度差异产生的''面''。只要抓住这些''面'',就能做到。”注1
梨音下意识仰头看向周围的空气。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看见。
这不是当然的吗?禅院甚尔描述的状态,已经很类似她所知的“通透世界”了。
如果她想达到“通透世界”,只能是觉醒鬼杀队无惨大决战时,柱们觉醒的斑纹。
而“斑纹”剑士活不过25岁。
“……”
天与咒缚,过于哇塞了。
就算觉醒了“通透世界”要想抓住“面”感觉也不是轻松的事。
了解完原理,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让人尴尬的沉默。
禅院甚尔:“你为什么打我?”
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这个问题让梨音一下子就想起刚刚的怒气了。
手掌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好痒,好想扇人。不行,她不能这么暴躁。
梨音面无表情,“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不错的女人,所以你就喜欢我……禅院甚尔,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你的喜欢是不是太廉价了?”
她早该知道的。
她明明早就想过,禅院甚尔是零咒力,在一个重视术式和咒力,并且传承大多靠遗传的家族,肯定过的不好。
禅院甚尔他……过去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愿意和他正常交流的女人吧。
想也能想到啊。
禅院家的女人都瞧不起他,而外面的女人……谁关心他是不是零咒力啊。
她不在意。
早苗不在意,早苗口中的,甚尔对女人都挺心软的,有许许多多的女人都不在意。
啊啊啊啊!
好想再多扇几个巴掌啊!
梨音举起手,手里的巴掌迟迟没有扇下去。
可恶啊!她的一腔真心真是喂了狗呢。
禅院甚尔不太赞同梨音的说法,“我才没有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好吧。”
梨音:“是,我占了个先,真的占了好大便宜呢。”
这话有点过于阴阳怪气了,梨音说出来就后悔了。
好像显得她有多在乎禅院甚尔似的。
明明没有!
她就是……有种被诈骗了的感觉啊! ! !
她以为禅院甚尔喜欢她,实际上,禅院甚尔只是因为她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对他态度好的女人。
哪有喜欢是因为这个的。
诈骗的吧!诈骗的吧!
如果她那天有事和禅院甚尔错开了,他一个“深闺大少爷”认识了别的女人,是不是,也会喜欢别人!
果然是诈骗的吧!
梨音觉得,她得发会儿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种亏啊!
要知道,从幼稚园起追求她的小男生就一大票。
可惜,过去她专注家传呼吸法和剑术,伤了无数的少男心。
现在,老天爷是来惩罚她的吗?
专门安排个诈骗犯来为那些碎成一地的少男心找公道?
啊啊啊啊!
禅院甚尔心里涌现出一种“果然完蛋了”的情绪。
他就知道不能说,说出来梨音肯定会生气。
禅院甚尔:“梨音,你说的不对。我又不喜欢早苗,其他女人就更别提了。我喜欢你——”
——又不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正常的女人。
这话甚尔有点说不出口。
因为,现实就是,一直被禅院家女人讨厌着的禅院甚尔,第一次见到从天而降的炼狱梨音就被深深吸引了。
他跟了上去。
梨音送了他衣服。
炼狱梨音对他来说,耀眼的就像太阳。
她不止和禅院家的女人不一样,和禅院家的男人也不一样。
和许许多多人都不一样。
过于理想主义的大小姐,一直都在贯彻她的坚持。
梨音用右手手掌紧贴额头,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无力。
“你说我今天到底图啥?”
“果然,只有为了等你,还有和你相处这段时间是在浪费时间吧。”
其他时间她至少灭了个一级咒灵,还和同事一起堵了个高专学生,让夏树大人可以找京都校保守派谈判。
就算无聊的看了场演唱会,离场后还干了件正事,抓了个为爱发疯的诅咒师。
梨音是真心觉得,把这些时间都用来干点正事难道不好吗? !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和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梨音“是啊”差一点张口就来。
但看着浑身散发着低落气息的禅院甚尔,这样伤人的话,她一时间没办法说出口。
炼狱家的家教不允许她做这样伤人的举动。
但是……
可恶啊!她已经把禅院甚尔判定为诈骗犯了。但是禅院甚尔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又让她觉得,她要是说点什么过分的话,他也太可怜了点。
禅院甚尔确实过去没有被禅院家的女性正眼瞧过。
所以,他对外面正常对待他的女性态度好这是很正常的事。
很正常。
没错,这很正常,甚至梨音都有点怜爱这个可怜的男人。
前提是,她不是那个被喜欢上的第一个!
让一个被诈骗感情的女性去同情诈骗犯,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梨音张了张嘴。
“哎呀,你就当我在说气话吧。禅院甚尔,我想说,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你是不是只是把突然感受到不同对待的好感移情成了喜欢?”
而在这场喜欢中。
她反而当了真。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不对。”
梨音闻言抬眸。
禅院甚尔:“梨音,你说的不对,全部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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