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彭格列的行动还没正式开始,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被人灭门的消息却传来了。
动手的甚至还是他们家族内部的自己人,等彭格列赶到时,对方已畏罪自杀了。
这件事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诡异,一时间人心惶惶。虽然依旧没有找到他们实验基地的所在,但目前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唯一感到不满的只有xanxus,他本打算借此事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成想被人捷足先登了,现在正在借着清理现场而发脾气。
我站在露台上往外面看,楼下是一条铺满碎石的小径,道路两侧种满了观赏类植物,中间有一个圆形水池,汩汩水流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喷出来,透明清澈的水流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这场景可称得上是赏心悦目了。
……这场屠戮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监控完好无损,可以看到犯人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进来,然后便开始了屠杀。
奇怪的是,作案的人明明只有他一个,但却没有遭到任何反抗。
所有人都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对于突然倒下的其他同伴一副视若不见的样子,他们就这样温顺地被屠戮殆尽。
看着刚拍下的受害者照片,上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我忍不住开始怀疑:
监控记录下的画面和情景就是真相吗?
[你来告诉我答案,阿基维利。]
我的疑问似乎传递给了浮黎,祂缓缓开口:
[关于这件事的、真实的记忆。]
“…你难道不知道?”我有些摸不清祂的态度。
祂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莫名的话就离开了:
[我不收垃圾,阿基维利,哪怕只是一克拉。]
闻言,我愤愤地为它打抱不平:
……垃圾怎么你了?
不知为何,我并不讨厌垃圾,尽管在大部分人眼中,它们肮脏得一无是处。
我对它们抱有某种温情,仿佛我们曾是互相依偎取暖的朋友。
但既然浮黎这么说,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的朋友,]
浮黎走后,阿哈又突然出现,祂的面具和彩球喜悦地交缠在一起:
[给你一点提示吧,谁让阿哈这么热心肠!]
我抱手看着祂捣鼓了一阵,掏出来一台极具年代感的、长出手脚的…电视机?
它朝我露出一个淑女的、含羞带怯的笑容,道:
“先生,您想看什么节目?”
我看向阿哈,祂快乐地拍起手来,指示电视机女士:
[给我们的朋友播一段《三只小猪》!]
……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是小孩子爱看的动画片?
我这么想着,然后看到数只黑白配色的小动物出现在画面里。
……这也不止三只了啊?我对片名提出质疑。
[怎么不是?]阿哈立刻反驳了我,祂指着其中体型较大的说:
[这是大猪。]
接着祂指着体型较小的说:
[这是小猪。]
……行,那就算这么说,也还差一只呢。
[别急,马上就来。]
随着祂的话语,电视机的画面里就出现了一个俏皮的红色身影,她小跳着跑进了猪群中。
对方带着可爱的狐狸面具,扎着长长的双马尾,显然是个人类女孩。
但对于突然闯进来的异类,这些动物却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意思,依旧怡然自得地在场中闲逛。
我眨了眨眼,猜测:或许因为这女孩是它们的饲养员?
但下一秒,女孩的行为便打破了我的推测:
她毫无征兆地、对着前方凑在一起的小猪来了个回旋踢。
她的腿虽看起来纤长瘦弱,却能一脚踢翻三只猪!
[看,整整三只,不多不少!]
阿哈大笑着说道: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一只也不剩!]
……真的笑不出来。
直到最后一刻,那些小猪也没有发现这个假装成它们同类的、外来凶手,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一样。
……凶手假扮成了那个家族的人?可如果是这样,他最后就没有必要自杀。
——又或者是他们看到了某种幻觉吗?
我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小六,想起了那天看到的形状可怖的海怪。
作为幻觉来说,十分粗糙,但这是小六善意的安慰,我并不打算拆穿他。
因此可以想见,以他的水平,做不到这样的事,他一定不是真正的凶手。
——更何况,还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
远处,六号若有所感地抬头往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方向看去,他靛蓝的发丝随风轻轻摇晃起来:
“怎么了,骸大人?”一旁的千种问道。
不久之前,六号为自己改了名字——六道骸。
他的两个新同伴见状,也纷纷改掉了自己的实验代号,一个改叫千种,另一个改叫犬。
而他们正是这件性质恶劣的罪行的真正凶手。
“没什么,”六道骸摇摇头:“只是有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感觉,”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对两人道:
“我们继续赶路吧。”
——————
耳畔传来一阵破空声,我中断了思考,微微侧头躲开射向我的子弹。
是xanxus,他最近借口训练,时不时地就会送我一发子弹,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并反手用一只巨大的帕姆把他吃了下去——
数秒后,xanxus臭着脸扒开帕姆的布偶,从里面爬出来,并嘲讽:
“练了这么多天,你就只能想到这种东西?”
xanxus讨厌这种毛绒绒、软趴趴的,徒有可爱外表的东西,
或者说他是实力至上主义者,因而鄙视一切弱者。
假帕姆当然伤不了xanxus,但我喜欢看到他被毛绒绒蹭到、而露出的那种嫌弃又想发火的表情。
我看了看时间,指出:“可是你被帕姆硬控了二十秒哎。”
xanxus眉峰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没想到这种幼稚的玩具竟然还有名字:
“父亲找你。”
他旋即转身,黑色的大衣外套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质地厚硬的长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响声。
看得出来,他想尽可能地显得成熟,但头上不听话的、刺猬一样的黑发又固执地四处乱翘,孩子的本质就露出来了,凶狠叛逆有余,而稳重不足。
“根据凶手桌面上的陈设,他是个左撇子,但最后自杀的时候,却用的是右手,”
我跟着xanxus,一前一后地走进九世所在的房间。
他朝我招了招手:
“你们现在感觉如何?”
我想九世说的是刚来到这里时遍地的尸体。
他先是看向xanxus:“虽然平时也有训练,不过这还是你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要是…”
“父亲,这种场面不值一提。”
xanxus直接打断了他,略微缓和神色道:
“身为您的继承人,这是必修的功课罢了。”
九世虽然已经习惯了对方这副要强的模样,但还是感到心情复杂。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希望养子能够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性格不要这么极端,毕竟……
他一想到收养这件事的真相,就忍不住叹气。
我本也想说没事,但看到xanxus神气又骄傲的表情,我就改变了主意。
我扑过去抱住九世,放软声音撒娇道:
“啊、他们的样子真可怕,一想到就会做噩梦呢。”
看到这一幕,xanxus瞬间拧紧了眉头,并冷笑:
“我早就说过——”
“xanxus,别这样,”
但九世又出言制止了他,并安慰我道:
“抱歉,那我等会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好吗?”
……那倒不必了。
我拉着九世的衣角,摇了摇头,并祈求道:
“不用,但是能再给我买一些巧克力吗?我吃了甜食,心情就会变好。”
虽然这副模样是做给xanxus看的,但九世明显也很不自在呢。
——奇怪,除了莫名其妙的偏爱和关照,九世似乎对我还抱有一点…敬意?
xanxus的眉头紧得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咬咬牙,偏过头去,心里对阿基维利更加不屑:
……弱小的家伙。
“当然可以,”
九世温和地笑了笑,他略一沉吟:
“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不如这样,”
九世看看xanxus,又看看我:
“xanxus,你陪阿基维利出去玩一天吧,你们两个都好好放松一下。”
我和xanxus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愕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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