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娄夏等到天黑也没等到杜若瑶的电话。
七点半,杜若瑶发了条消息过来:[宋明珂来找我了。]
a市的七点半还处在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有点儿严重,娄夏赶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这是第一次来杜若瑶新就职的公司,却没有时间左顾右盼,直接杀到了杜若瑶告诉她的地点。
娄夏敲敲门进去,这是一个私人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靠墙放的沙发。楼层高,面积小,但是由于落地窗的原因,显得不那么闷。
桌旁坐着两个人,女人坐在沙发,男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们都没打算离开,却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似乎是谈判陷入了死局。见她进来,杜若瑶的眼睛里多了抹光亮:
“来啦。”
宋明珂突然站起来,朝她点了点头,娄夏礼貌地看向男人的眼睛,可是他却先一步挪开视线,把桌上的文件收了一部分进公文包里,甚至连再见都没和杜若瑶说一句,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怎么了这是?”娄夏有点儿疑惑,她的印象里,宋明珂不是不体面的人。
“来坐会,”杜若瑶招呼她坐下,自己则起身从一旁的消毒柜给她拿了个瓷杯,“喝咖啡吗?”
“大晚上的喝咖啡?你不睡觉啦?”
杜若瑶嗔了她一眼。
娄夏:“……咳咳,不喝了。”
杜若瑶指了指桌面上叠起来的纸杯:“宋明珂就刚喝了两杯。”
娄夏:“你给他沏咖啡,十杯他都能咽下去。”
杜若瑶吸了吸鼻子,然后撩着她的衣服找:“你是不是带了瓶醋来?”
娄夏扯回自己的衣服:“你给他喂醋他都能喝三大桶。”
杜若瑶思考起来:“会胃穿孔而死的吧。”
娄夏:“嚯!你为他着想——你开始担心他了!”
杜若瑶从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毕竟刚给过他幼小的心灵一个巨大的震撼。”
娄夏:“什么震撼啊?你向他出柜啦?”
杜若瑶笑:“嗯。”
“啊……啊?”娄夏被空气呛到了。
杜若瑶给她倒了杯水:“干嘛这个反应。”
“我悟了,”娄夏脑子转起来了,“是不是他和你表白了?”
“没有,”杜若瑶给她递了一沓纸,两手撑在桌边上,“来跟我聊上次杜君那事的。”
“那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娄夏抿了口水,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我听说,那钱伯母给他还掉了?”
“洪海还的,”杜若瑶定了定神,“你不用这样,对洪海出轨感到耿耿于怀的只有我妈一个人而已。”
娄夏:“那你,有去告宋明珂他们吗?”
“一开始没。我想这事儿都过了,也没什么必要再浪费时间精力。”杜若瑶顿了顿,“但是她又来问了一遍。”
娄夏:“黎总?”
杜若瑶点了点头。
娄夏:“她好奇怪,怎么感觉像是特别想你去告她们?”
杜若瑶:“确实如此,虽然她话语里没有督促的意思,但这个行为……”
娄夏:“那宋明珂来找你,是为了和黎总唱反调?”
杜若瑶点了点她手里的纸:“不是,只是来给我送杜君的欠条和抵押的证件,表示这事儿告一段落。”
娄夏这才将视线落下去,是一个清单,和一些复印件:“那你是怎么和他聊到出柜的?”
杜若瑶不接话,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你说,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拿来我这儿?是找不到杜君么?”
“因为他图谋不轨呗……”娄夏咬牙,还能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他想在大半夜喝两杯咖啡,她环视一圈,“你们怎么还挑了个这么小的会议室啊?”
“不然呢?你希望我和他去西餐厅预约一个双人餐聊么。”先是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一开始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还以为杜君又去赌,就选了和客户一对一谈需求时候用的会议室,想着隐私度会高一些。”
娄夏:“那多危险啊?万一——”
“喏,你看,”杜若瑶抬着她的下巴去看天花板,“那是什么?”
娄夏看过去:“啥啊,摄像头?”就这,还叫隐私度高?
杜若瑶抿着嘴,拿了桌上掌握灯光的遥控器来按给她看:“你也这么以为,是吧?这个坏掉的射灯,真的很有震慑性。”
“哦……”但娄夏还是挺心有余悸,“那也很危险啊,他可是放高利贷的!什么出格的事儿干不出啊?”
杜若瑶笑着俯身:“这么担心我?”
“你……你少来!”面对面前的人,娄夏的怒气总是维持不了很久。
“而且他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你了呀,真有什么事儿,你不会来救我么?嗯?”
“我当然会!”娄夏认真地看向她,“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不会担心你,毕竟意外难测,保证安全是很难的事情。”
杜若瑶怔了征,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操心了,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学生,似乎都对她很放心,觉得她能处理好一切。
她这么一沉默,娄夏倒也有点儿不自在:“咳咳,不过,你就只是因为这个就和他出柜?”
杜若瑶撑起一点儿:“嗯。”
“为什么?”娄夏撑着脑袋看她。
上挑的眼睛看过来:“你觉得没必要?”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不都说非必要不出柜么?万一被抓住什么把柄……”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杜若瑶叹了口气,“但你还记得我说过,你让我感到很安全吗?”
“娄夏,你长大了。无论是事业上,抑或是感情上,都成熟了很多。工作、薇薇姐、周阿姨,甚至是我家的事,只要有你在,我就感到很安全。”杜若瑶侧坐在桌子上,右手拍拍她的头顶,
“所以,我想,我也不能停滞不前。我也想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呜呜……”娄夏低下了头。
“怎么了?”杜若瑶笑着揉一把她的头发,又软又蓬松,手感很好。
“真该死啊!我真该死啊!”娄夏一把拽下她的手抱在怀里,“你为了照顾我的心情出柜,我却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怨你,我是真该死啊——呜呜呜——”
“好了,好了,”杜若瑶抚着她后脑的头发,任由她将脸埋在小腹,只是突然感受到小臂上有湿润的触感,不禁低头查看,
“哎呀,怎么还真哭了?”
“呜呜呜——”娄夏从小的坏毛病,明明平时都不怎么掉眼泪的,到了杜若瑶面前却总是哭得稀里哗啦停不下来,两只手扒拉着一直往她怀里钻,“我会保护你的,我现在力气可大体能可好了,你不知道许婕那个怪物练起人来有多狠,每次去攀岩我都感觉半条命都搭那抱石上了……”
“嗯……我知道。”杜若瑶听不得这话。
“你怎么知道的?”娄夏涕泗满脸地抬起头。
“……”杜若瑶不语,默默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
“你说啊!”娄夏的脸上写满纯真的疑惑。
“……”说什么?说你半条命都搭在抱石上,然后反馈到她杜若瑶身上,就把她半条命都给做在床上了吗?
“你到底……唔……”娄夏是真没想明白,还在接着问,却被人堵住了嘴。
短暂的吻,离开时杜若瑶咬一口她的下唇:“闭嘴!”
“哦……”看着她愠怒的表情,娄夏突然感觉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哦~~~”
“哦你……个头!”杜若瑶努力了一下才没有让这句话变得更难听。
“杜老师,你耳朵红了……”娄夏被那一吻撩得心里痒痒的,“想什么呢?”
互诉衷肠后的亲密,总会更让人投入。起码杜若瑶是这么觉得的,否则也不会上一秒还在给面前的小哭包擦眼泪、怨她现在体能好的有点儿过分,下一秒就被按在窄小的会议桌上亲得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不是没有监控,隐私性可好啦?”娄夏不知何时扯出了她束在西裤里的衬衫下摆,指腹若有若无地划在腰侧,从下往上。
“锁门……”杜若瑶声音在发抖,却还不忘看一眼门口。
“哦?”见她连个象征性的拒绝都没出口,娄夏有点儿意外,她起身去锁了门,然后抱臂靠在门上看桌子半起身的人,“这位杜小姐,您不会是搁这钓鱼呢吧?”
被“鱼”拆穿了,杜若瑶却笑容不减,“那你要不要上钩呢?”
“那要看看你……准备了什么饵咯。”
娄夏说这话本来只是随口的事儿,毕竟对她来说杜若瑶本身就是再美味不过的“饵”,却不想对面的女人真的起身,从皮包里拿出了个小盒子,朝她晃了晃。
“什么……”怎么还真有所准备啊?娄夏凑过去,“这什么啊?”
“你猜呢?”杜若瑶把东西放在二人中间,却没给她时间去看,而是勾着她继续吻,引导性地后退,直到后背又一次抵上会议桌,才松开一些,问她:
“猜到了吗?”
“杜老师,提示一下……”娄夏哪里有空分心呢?
“没有提示,但可以试一下……”杜若瑶低下头去捣鼓了一会儿,拆开包装盒,然后抬头问她
——“今天好好工作了吗?”
“嗯……”娄夏本来是目不转睛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却又被捏着下巴和她对视,先要认真回答问题,“好好工作了……”
“这样啊……”拍拍她的脸,杜若瑶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拉下来,娄夏一个踉跄,双手撑在桌上和她接吻,这个姿势让她很被动,因为重心过于偏前,又不舍得压到身下人,所以当冰凉的手松开她的领口,滑入她的裙摆时,娄夏就有点儿想要起身来反客为主。
“别动,”杜若瑶撑着她的胸口,腰微微使力调转了个方向面朝落地窗与沙发,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娄夏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也就真的听话地走到她面前,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仰头看她。
“真乖。”杜若瑶低笑着跨坐上来,帮她拿下眼镜,从嘴角吻下去。
会议室太小了,暧昧的气息太拥挤,呼吸的频率太着急,陷在沙发里,娄夏只觉得又一次,周身全都被她填满了。
世界好大,大到失去联系,便难再见。
世界好小,小到闭上眼睛,就全是她。
意乱情迷的纠缠里,不知何时杜若瑶把灯关了,遥控器掉落在黑暗里,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映着两人的剪影,在欲望中沉沦。
因为杜若瑶一直在让她不许动,娄夏就真的躺在下面配合她,迷迷糊糊中看见她伸手去桌上,从打开的包装盒里抽出一个薄薄的小袋子,
“好乖,奖励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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