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约会
沈闲若有所思,并未阻止齐文渊的靠近。
2666系统坐不住了,发出机械声音,“检测到宿主与反派走得过近,请宿主认清局势,不要选错阵营。”
沈闲表示他与系统之间的信任度已经减到低点,回道:“话本子里讲,神仙也有好有坏,会常常打架,打完仍然是道友,这齐文渊为何一定是反派?万一有一天,也成为我们之人呢?我们凡间有化干戈为玉帛一说。”
2666系统沉默了,不是觉得沈闲有道理,而是他知道沈闲一认定什么,就激活太傅属性,道理滔滔不绝,它说不过他。
但反派就是反派,与主角作对,就永远是反派,哪怕中途收手,没能得到主角的接受,就永远是反派,这是规则,更何况,齐文渊是这个世界主角为帝,统一各国的最大威胁和阻力。
沈闲见齐文渊迟迟不亲下,似在等他回应,他将手搭在对方后脑盖上,用了些力,可算亲到了从前世就心心念念的嘴唇。
齐文渊眼眸一暗,在沈闲刚要与他嘴唇分离时,用力将沈闲的脖子托回,盖住了那瓣红唇,带着涌现的情欲搜刮面前送至嘴边的清甜,一发不可收拾。
沈闲没能接住他的热情,想要让他松口,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沈闲几乎要溺在这野蛮的亲吻中,齐文渊才稍微退开,给他呼吸的机会。
沈闲再看装成小贩的探子撂下摊子不见,知道探子是回去禀告太后了。
齐文渊又要凑过来亲他,他偏开头,有些干渴的喉咙声音沙哑,“王爷,这是在街上。”
齐文渊闷闷笑了,喉结也跟着微微颤抖,在马上将沈闲抱得很紧,好似得了宝贝,又高兴又新鲜,“殿下真是狡猾,利用本王做了戏,就翻脸无情。”
沈闲看着齐文渊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闭眼低笑一声,“王爷还是小心些吧,既知道我利用你,就不怕过后我真的为太后坑害你?就像轩王那次。”
齐文渊手指划过沈闲俊朗禁欲的眉眼,神色莫测,小声道:“若真如此,殿下就莫怪我折断你的双腿,锁在榻上,再让殿下失去这尊贵身份,只是我渊王府养的一只金丝雀。”
沈闲的腰几乎要被这个男人捏断,他知道这是齐文渊的警告。
听起来,却也不错。
沈闲唇间还残留着这个男人的气息,这样近,渴望也蠢蠢欲动,他觉得自己也被齐文渊的疯病传染了。
回到渊王府,沈闲刚踏进寝房,门就被外面伺候的丫鬟给锁上,不用猜也知是齐文渊吩咐的。
齐文渊玩火一般,帮着他刺激太后,可也不如表面那样胸有成竹嘛。
沈闲不急。
他坐下喝茶,2666系统现身,这回胖胖的身子跪坐在茶椅上,“宿主, 你可千万不要干傻事,我们才是同伴。”
沈闲还以为2666系统这次会像之前一样嚷嚷要惩罚他,“你这次升级失败了?”
“”2666系统如同狗腿子,飞到沈闲背上用肉手给他捏,“宿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惩罚程序是自带的,有时候根本由不得我,我一点都不希望用这种方式伤害你。”
它心中道:哼,若不是主角要求护着你,我早就用升级版的天雷电颠你!看你还敢不敢和反派亲亲!
沈闲斜了眼狗腿子肉包,不知道肉包陷是黑心芝麻的他,面色缓和不少,“既然如此,你就如实告诉我,为何我的蛇胆迟迟没有长回来,那把匕首,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2666系统支支吾吾。
“我的蛇胆若长不回来,不出五年,我也会死在齐国,若是如此,我不如与我的阿笙快活这些年。”
2666系统听出他说得是真的,着急道:“千万别!我会想办法的,这匕首是系统道具,我现在还找不到抵消这作用的道具,只要寻到合适的蛇胆,你就不会有事。”
沈闲微微眯眼,袖下的手揣紧衣角,“我的蛇胆本可以长出来,你这匕首如此厉害岂不是说,倘若当晚我用匕首杀了齐文渊,他便会永远消失,没有来生?”
2666系统不吭声了,它怀疑沈闲也在它脑袋里安了个芯片。
沈闲惊骇后怕,系统不应声,便是他猜对了。
他拍桌子站起身,“你明知道我盼着和阿笙来世再见,若我那晚刺杀成功,便是亲手杀了我此生最重要之人。”
2666系统为了维持他们之间破裂的小船,讪讪辩解:“也不能这么说,凡人喝了孟婆汤,就结束了一世,你的阿笙实际上早就死了。”
“不可能!”沈闲勃然大怒,他被系统的话刺激到,反反复复念着不可能,却心神大动,眸中浮现惊人的执拗。
说着说着,他瞬间化作小蛇从屋檐上钻了出去。
“宿主!”2666系统反应慢上一拍,房外丫鬟听到动静来敲门询问,它扔出一个长得和沈闲一模一样的人偶,让它应付丫鬟,然后赶紧追去。
天空下起了盘泼大雨,沈闲仿若无觉,冒着砸在脑袋上的雨,一路向南,短短一炷香,就爬了上百公里。
系统问他这是要去哪,他不答,便跟着,到了一座山后的荒草上。
沈闲变回人形,趴在草丛中急喘气,带着伤的他耗尽了力气,连维持完整的人形也做不到,唇色尽褪,眼角和双脚的银色鳞片若隐若现。
“妖妖啊!”一名路过此地的猎户看到沈闲的脸,被吓到瘫坐,连滚带爬着离开。
系统看不下去,用道具给他疗伤,心疼叨叨:“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存到现在的积分,全没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做任务还我。”
沈闲全身湿透,他不语言,只痴痴盯着面前高耸的杂草,用手清理起来。
系统这才看到,这杂草下面,是个无人清理的孤坟。
“这这坟莫不是你说的阿笙?”
“是阿笙。”沈闲眉眼弯弯,仿如百年前遇到阿笙的赤忱少年。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还有些啰嗦,是家中庶女,早早嫁给山野乡夫,可没嫁多久,丈夫便死了,她一人在山中打猎,力气很大,外形也比许多男子都要健壮,可惜命不好,总是生病。”
2666系统虽是超脱这个时空的存在,知道许多事,但也只对主角了如指掌,对其他配角并不了解,他认真听沈闲讲过往,是不是点头给足了尊重,然而听到某处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歪头打断,“长得比男子要健壮,但身体柔弱的姑娘?对不起,有点无法想象。”
“”沈闲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搅散,他重新闭眼想象,说:“我记得阿笙死前说过,她下一世想要做将军,在沙场上驰骋,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拿得起大刀,搬得起石头,所以我将蛇麟留给她她现在确实实现愿望了,成了将军,所以他是阿笙,他一定是阿笙。”
2666系统明白了沈闲的意思,沈闲是一定要保齐文渊,它给的匕首,差点让齐文渊彻底消失,沈闲对它不再信任,可他得了主角系统的指令,要将沈闲
系统抓不存在的头发,破罐子破摔道:“我向来不喜欢拆散鸳鸯,你若这么喜欢这个凡人阿笙,便试试,只要不威胁到主角性命,这反派不杀也罢!”
沈闲与系统在齐文渊一事上达成一致后,双双回到渊王府。
他想着,明日要不遂了齐文渊的意,在这京城逛逛,他现在对齐国的风土人情,又有些兴趣了。
然而第二日他询问管家,知道了宫里来了人。
管家道:“今天一大早太后就派了人来,扰了王爷的清眠,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眼下王爷正生气,在前厅砸东西,殿下还是等午膳吧?午膳那会儿王爷知道您主动邀他吃饭,他的气肯定就消了。”
沈闲微微挑眉,他还没见过齐文渊气急败坏的模样,说什么也要见一见,“我现在邀他带我去街上吃早膳,也是一样的。”
管家愣了愣,接着只好带路,带沈闲去前厅。
刚到前院门口,一个上好的瓷器就被丢出来,碎了一地,差些砸到沈闲,同时,屋内还传来暴怒声:“滚!”
一排排的下人哆嗦从院中出来。
沈闲看着手背被瓷器刮伤的血痕迹,有些发怔。
2666系统吃瓜:“果然是反派,发火如此恐怖,宫里太后送来的前朝贡品都敢砸。”
沈闲勾唇笑笑:“太幼稚了。”
“六殿下,你受伤了!”管家看到沈闲受伤,惊道。
齐文渊也阴沉着脸从院内出来。
沈闲遮住手背,“无事。”
齐文渊上前强行拿开,但沈闲的手背上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管家纳闷:“刚刚我明明看到——”
齐文渊撇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携着冷气让霄衣将地上处理干净,又看向沈闲,脸带戾气,“你来这若还是为入宫,就立刻回你的房间去,本王现在没耐心哄你,也无法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
沈闲平日最不喜欢听齐文渊这种唯我独尊的言语,但今日,他不气不恼,迎着晨光,眉眼的笑化开了寒霜,“是吗?那看来今日,我只能请管家带我逛逛这京城了。”
第三十二章 瘟疫
沈闲说完便转身离去,渊王府管家小心翼翼望着自家主子,“王爷,那老奴”
齐文渊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
管家弓身不再问。
沈闲站在府门槛内,遥看院中的兰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看门的护卫几次偷瞄他。
直到渊王出现。
齐文渊换了件紫色衣裳,披上雪色貂裘,一改往日沉重尊贵的装束。
沈闲站在台阶上,与之坦然一笑。
倘若他们非两个王朝的人,这世初见也非在齐国皇宫,或许,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他可以化身琴师上门,与齐文渊在府中徐徐相识,他们之间,就是另外一个模样了吧。
沈闲喜白,一身白衣盛雪,品行如松柏,今日宛如冰雪融化,齐文渊向他走去,被沈闲打搅了怒火,依旧心情不佳,直径出府,还让管家找来了马车。
沈闲也不问,跟着上了马车。
路过一间酒楼,马车停下,他跟着齐文渊进入其中,看了菜单,都是只在书上见过的北方小食,他对小二道:“给我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包子要肉包。”
凡间的菜色五花八门,他懒得挑,只知道,肉越多越好吃。
上菜期间,沈闲听得旁桌议论。
“你听说了吗?邻县出了瘟疫,国师在祭坛祈福,得了巫神下示,这瘟疫是不正之人侵害皇威所致,如今陛下也病倒了,太后勒令渊王亲自去安抚邻县百姓,以平神怒。”
“这不是与十年前一样吗?那个时候宣——”
霄衣将剑抵在说话人脖子上,意思不言而喻,说话人不敢再说下去,匆匆付了银子逃出酒楼。
沈闲不止一次听到过宣太妃了,每次听到这,齐文渊的脸色都会乌云密布,这宣太妃又和瘟疫有何关系?
今早宫里来人,想必就是宣旨让齐文渊启程去别县处理瘟疫。
可齐文渊一个武将,手里都是兵,去了能做的就是让士兵站那一杵,或者强硬镇压暴动的百姓,此事要处理好,终究还是要靠大夫和当地县衙。
齐文渊定是猜出了太后故意将他调离京中,才会生气。
沈闲垂眸喝茶,有些怅然,刚想与齐文渊走近些,齐文渊便要离京了。
小二上菜后,二人各有所思,用膳时无比安静。
“殿下今日,好似有哪里不同。”齐文渊一个劲喝闷酒,见沈闲餐上旁若无人地吃,也不问他今日为何生气,更不直言今日邀他出门的用意,只好先开口问这第一句。
沈闲定了定神,道:“王爷对我的好我并非看不到,我亦在考虑王爷提议。”
齐文渊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沈闲没了皇宫中那随时准备撞柱的烈性,他有些不习惯,“何意?”
沈闲拿起酒杯为齐文渊倒去一杯酒,又举起自己的茶杯,“皇宫骑射场内,王爷曾问我为何不选王爷,也曾质问我,王爷说得对,今日本殿为王爷斟酒,愿与王爷重新相识,也祝王爷,此去顺利,早日回京。”
齐文渊眸色深了深,拿过沈闲刚碰到杯沿的茶,将沈闲为自己倒的酒递过去,“殿下若真有诚意,就喝了这杯。”
沈闲有些迟疑,凡人酿的白酒多少有些雄黄,蛇沾上雄黄,就会毕露原形,更不要论喝了。
可他瞧得出,齐文渊对他的话并不信任,换他他也觉得是怀有鬼胎。
沈闲无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眼角微微泛起淡淡桃红,语气淡然,“如此,王爷可愿意释怀我伤王爷那一剑?”
齐文渊勾唇,就着沈闲刚才碰到的杯壁,喝了本是沈闲的茶。
他又道:“我有一事一直想问殿下,殿下初来齐国当夜来我的寝殿,真的是为了刺杀我——”
哐当一声,沈闲重重倒在桌上,双耳通红。
齐文渊神情一滞,“这便醉了?”
沈闲身体不适,齐文渊不得不带他转道回府。
一路将人抱进房中,沈闲也渐渐转醒。
他躺在榻上,记得自己喝了酒,不知里头有没有雄黄,就慌张检查自己的身体。
“在殿下眼中,我是趁人之危的人?”
沈闲这才发现齐文渊也在房中,他捂住发胀的脑袋,还是害怕一会儿变回原形将齐文渊吓死,道:“王爷,若还有其他事,可否明天再说?”
他说着起身给自己倒一杯醒酒茶。
齐文渊却不动身,而是道:“我方才在马车上,听到你喊阿盛。”
沈闲身体僵住,“从前在盛国,我养了一条蛇,她的名字叫阿笙,不过后来死了。”
齐文渊看穿了他临时编造的谎言,也不戳穿,“是吗?那想必殿下很喜欢这条蛇,否则也不会梦里惦记着。”
“王爷在嫉妒?”
齐文渊起身,勾起往日的笑,“殿下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出了院子,管家便着急过来,“王爷,太后又派人过来了。”
齐文渊语带戾气,“我已经遂了她的愿去河县救灾,她还想如何?”
管家道:“这次是带了御医给六殿下诊脉。”
齐文渊微微思索,“放他们进来。”
太后身边的宫女带着一名御医和数名侍卫进了府,从齐文渊身边走进沈闲的院子。
齐文渊却一眼就看到了侍卫中几个熟悉的面孔,沈闲身边常常跟着的那几个也在队列中,说是太后的人,他们却也混了进来。
待他们走进院中,齐文渊突然喊霄衣。
“王爷有何吩咐?”
“托在盛国的探子查查六殿下身边这几个侍卫,尤其是那个小六。”
“是。”
沈闲迟迟没感觉到自己身体有头晕以外的不适,就知虚惊一场,这酒中没有雄黄。
又太后派太医来为他诊治,打开了门,进来的却是六皇子等人。
他寻了个借口屏退左右,六皇子上前抱他,“阿兄!”
“齐文渊并未为难我,可你们怎么?”
盛明泽轻咬下唇,为难道:“阿兄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召见了我们,还逼我们服下了七日散。”
“什么?!”沈闲翻开盛明泽的眼白,左瞅瞅右看看。
“这药是国师研制的,我们无法解毒,只能七日后去太后那拿解药。”说着盛明泽一脸委屈,“阿兄,那齐文渊根本斗不过太后,太后的人,三两下就将保护我们的人拿下了。”
沈闲疑惑,齐文渊并非忍让之人,这次却遂了太后的愿离京,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太后手中?
太后挟持了他身边的人,为的是他,他必须进宫一趟。
跟太后身边的人出府,本想只会齐文渊一声,管家告知他,齐文渊已带人离京,去了河县镇压百姓暴动。
“这是王爷留下的字条。”管家将一封信给沈闲。
信上潦草一句“若我死在河县,你不必殉我”。
“”沈闲一哽,甚是无语,这太后抱着让齐文渊有去无回的心思,这齐文渊还能和他玩笑也是心大。
进入泰安殿,太后早已等候他多时。
沈闲却是先发难,站着不跪。
一旁太监:“大胆,为何见了娘娘不跪?”
沈闲不惧怕分毫,他并非不顾及六皇子等人的性命,而是不能让太后以为他容易被拿捏,否则今后一有想要利用的,就拿六皇子开刀,岂不致六皇子于险境?
他道:“我本不欲与娘娘作对,还有意投诚,可娘娘所作所为都令人寒心。”
太后娘娘在深宫多年,也非普通女子,没能用毒将局面控制在手中,亦不慌张,“听闻殿下在冷宫中长大,胆小怯弱,如今见着,想必是藏了拙,盛国亦有皇子想借哀家之手除了你,哀家只在乎这齐国在谁手中,如今殿下自己选吧,若是想要投靠哀家,便拿出诚意来。”
果真有皇子要杀六皇子。沈闲神色微沉,可此时的盛明泽尚未形成自己的羽翼,怎会有皇子注意到?
现在非想这些的好时机,当务之急是稳住太后,若太后选了盛国其他皇子给的好处,那他与六皇子想要活到回盛那一日,就更难了。
沈闲道:“那娘娘,想要我如何做?”
太后示意宫女端出玉瓶,“这是国师研制的半日红,下在茶水中无色无味,不出半日就能夺人性命,哀家要你随朝廷派出的新县令同去河县,伺机下在齐文渊的茶水中。”
太后见沈闲迟迟不答话,微微眯起丹凤眼,“还是说,殿下真如传闻中一样,已经成为渊王的男宠?”
沈闲拿过玉瓶,“去河县恐有意外不能七日内回京,请娘娘先赐解药。”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宫中的侍女月秋会随你们一同去,渊王一死,便将解药给你们。”
一神情冷漠的侍女站出来,腰间别有一把匕首,她气场不同寻常,沈闲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并不是普通侍女,而是杀手,还是最好的杀手。
只怕若最后他不能杀掉齐文渊,这个月秋,也会亲自除掉齐文渊,顺便除掉他也说不定。
沈闲语气平静,“如此多谢娘娘。”
第三十三章 到达河县
他们随新任县令出城,坐在马车中,盛明泽问:“阿兄,太后逼得紧,但齐文渊为人警惕,否则也不会这么多次投毒都不成,这毒你要怎么下?”
沈闲也在思索此事,“可否找来七日散?”
盛明泽的侍卫将从太后宫中偷得的七日散给他,“中毒当日我本想去偷解药,但解药被放在了较为隐匿之处,并未偷得,只寻来了这个,已送去给民间大夫试着解毒,都说解不了。”
沈闲嗅闻一二,又拿起盛明泽的手,在他手背割了一刀。
侍卫想要阻止,盛明泽阻拦,告诉他,“别看阿兄文弱,其实阿兄以前是绝世大高手,只是被人陷害,身体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或许阿兄有别的办法解毒。”
沈闲脸上泛起淡淡笑意,这骗小孩的大话,是他之前为了接近盛明泽的卖惨手段,没想到盛明泽真信了,还记到现在。
他手中悄悄凝起妖气,想试着逼出盛明泽体内的毒,丹田内确有一股黑气,是七日散形成的毒气,凡人看不到,他刚想将毒逼出五脏六腑, 盛明泽便口吐鲜血。
“殿下!”侍卫失声喊道。
沈闲立即停了手,由着那毒气继续待在丹田。
用妖力逼毒看来是不行了。
盛明泽摇头表示无碍。
这动静引起车帘外月秋注意,她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询问:“殿下怎么了?”
沈闲从腰间抽出一条手帕给盛明泽擦拭嘴角血迹,对她道:“只是马车颠簸,有些头晕。”
“那就请殿下忍耐半日,只需半日便可到达河县。”
过了一会儿,盛明泽惋惜道:“看来这毒刁钻,就是阿兄也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先听太后的,我已四处打点,若最后真要被毒死,也要让此事公之于众,让父皇知道是齐国太后杀了我。”
侍卫点头附议,“娘娘是要杀齐文渊,投毒不成也可暗杀,河县瘟疫,百姓暴动,介时人多眼杂,等齐文渊身边的人分散开,有得是机会。”
但沈闲心中有其他打量,他在脑中唤系统:“七日散是否真的无法解?”
2666系统现身:“这是关键人物齐国太后下的毒,干涉解毒的难度大,原本只要你收敛锋芒不要被她注意到,她是不会打你的主意的,更不会将原本用在反派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这,现在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沈闲叹气,见六皇子与侍卫都等着他回话,道:“我原本是想与齐文渊合作,然姜还是老的辣,既如此”
盛明泽眸中闪烁一丝精光,嘴角也微微勾起。
“月秋身上有解药,趁着瘟疫混乱,或许可以试着偷来。”
盛明泽眉头一拧,刚要开口表示不赞同,沈闲又道:“太后行事过于狠辣,万一我们杀了齐文渊,她觉得我们还有利用价值,解药加了别的东西呢?”
侍卫沉声,“也有可能,属下会寻个机会偷秋月身上的解药。”
盛明泽望着重新陷入自己思绪的沈闲,袖中双手渐渐握拳,他已看出,阿兄对齐文渊的态度变了,阿兄已不想杀齐文渊了。
马车行了半日,如料到达河县,给了进城令牌,士兵打开车门,一阵阴风便吹来,吹开的车帘外,是荒贫街道。
百姓如乞丐躺在左右夹道上,蒙着白布的医者匆忙行走,还有不少饿民抢吃食。
与他们同行的县令独坐一辆马车,刚掀开帘子,就变脸回轿中,让车夫赶快离开此地,带他们去当地县衙。
沈闲闻到一股腐臭掺杂草药的味道飘进来,捂住了口鼻,“月秋姑姑。”
太后侍女月秋慢了几秒才回,“殿下有何吩咐。”
“让其他侍从立即戴上面巾,以防被传染,增加伤员。”
“是。”
第三十四章 见面
河县被朝廷下令封锁,粮食疯长,不少百姓沦落乞讨,京城一派繁华祥和,邻县却是另一番惨状,沈闲在马车上看着,感触颇深。
至县衙前,百姓堵在门前辱骂县令,拳脚拍打县门,县门紧闭,无衙役出来驱赶暴民。
县内有人通报了县令他们到来,后门钻出一个佝偻身影,捂着白布,小声道:“小人是衙中一名主薄,姓崔,各位大人请跟我来。”
县令姓乌,不能理解县衙怎可放任这些流民在衙前放肆,“这些是何人?怎么在衙前咒骂?”
崔主薄拭汗道:“县主还请小声些,这些暴民已经疯了,前日还打残了一名衙役,他们如今是不会管你是什么人,见着官员就打。”
沈闲瞧着有不少百姓注意到他们,对新县令道:“不如先安顿下来再商议其他。”
乌县令唇红齿白,长得周正严肃,并不知与他一道的沈闲是何人,只知是太后派来的拖油瓶,大抵是某位世家的纨绔子弟,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向来官不能怕民,任由百姓如此,本县长今后如何治理河县?”
崔主薄五官皱在一起,一副看愣头青的表情,正好一名百姓认出他,他用力拍了下后脑勺,“县主自求多福吧。”
然后速速从后门进了衙门。
乌县令尴尬后恼火,“这种时候就该上下齐心,如此躲事,难怪河县瘟疫发展这么快。”
沈闲让侍卫带六皇子去寻可住的客栈,一则是现在住客栈虽然不安全,可看起来住县衙会行事不便,二则是这里百姓太多,真闹起来容易混乱受伤。
敲打一阵后门的百姓见他们穿着不凡,密密麻麻凑过来,“大爷赏口饭吃吧”
乌县令捂住口鼻,示意身边随从保护,随从粗暴推开凑上来要钱的流民,还拔剑恐吓,沈闲冷声阻止,“大人,为父母官当爱护百姓,不可如此行事。”
乌县令甩开他的手,“我才是县令,如何行事,不需要你教,让开。”
这新县令对他敌意挺大,许是从旁的人那里听得什么,以为他要和他抢功劳。
他也做不了县令,然而此时不是沈闲亮明身份的好时机,只能先退开。
百姓听到他们争执,围了上来,双目霎然乌亮,“朝廷派来了新的县令?那就是新的粮食也到了!”
乌县令挺胸昂首,抖擞官服红袖,举起象征身份的令牌,道:“我乃太后娘娘钦定的新任河县县令,各位稍安勿躁,衙门重地,还请——”
百姓一窝蜂去争抢从京城拉来的几车大米,乌县令的令牌被撞掉,乌纱帽也掉了,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
“哎?哎!喂!”
沈闲无辜被波及,还无人相护,几次差点被推倒。
远处盛明泽想靠近,被侍卫阻拦,“百姓已经失去理智,现在过去很危险。”
朝廷拔下来的粮食并不多,没一会儿大米和药草都被抢光,一男子愤怒不已,“说好的这此粮食能管我们几月温饱呢?就这点粮食,是搪塞我们吗?!”
沈闲道:“其余粮食还在路上,并非朝廷欺骗你们。”
男子暴怒,“我呸!”他打量沈闲一行人一二,扑上来,“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今天你们别想离开。”
乌县令瞪直了眼,“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土匪才做的事,辱骂官员也就罢了竟行抢劫之事,你们你们无法无天!”
百姓抢钱,沈闲也在包围圈之内,被当做和这乌县令是一伙的,遭到百姓的殴打和抢掠。
这乌县令现在才意识到事情不受控制,“这位公子,快想想办法,拿个什么定远候的世子身份吓他们一吓。”
沈闲真想现在钝了这废材县令,他的盛国六皇子身份若说出来,只怕得来更多斧子镰刀。
正在沈闲被谁手肘顶了下胃绞痛时,听到数道马蹄声,望去,齐文渊披着长袍穿着盔甲策马而来,身后跟着数名士兵。
齐文渊只瞥了一眼衙门前的暴动,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是穿官服的乌县令。
乌县令犹如看到救星,抬起手,“是王爷对不对?王爷!我是太后娘娘派来的县令,王爷救命!快些整治这些刁民!”
然而齐文渊却是勾勾笑,调转了马的方向,对身边的霄衣说,“前方有路障,绕路前行。”
“好歹是盟友,怎么不帮帮忙?”乌县令有些怀疑人生被打得鼻青眼肿。
沈闲捂脸,他能确定,这县令绝不是太后的人。
眼看齐文渊就要消失在拐角,他快速思索一秒,就将身上的银子都丢在地上,还脱下身上这件齐文渊给他的长袍,由百姓抢夺给他让出一条路。
然后主动抬手,卯足了肺中的气喊道:“王爷!”
齐文渊一下勒住马绳,蓦地转过身,锁定了声音来源方向,很快就在一群难民中看到了穿着单薄衣裳的沈闲。
他脸色微沉,不作一丝犹豫,立即就扬鞭驶来。
身后霄衣慢一步就跟上他。
待数道马蹄长啸一声停在衙门前,流民已纷纷逃窜,不逃的则被黑云军扣下。
乌县令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空地都被齐文渊的黑云君包围,他面色一喜,正要说话,却见齐文渊歇着凶剑杀气凛凛走过来,胸前衣甲上还有血迹。
他哆嗦下跪,可那齐文渊一下将沈闲拥在怀里。
几日不修边幅的齐文渊胡须扎到沈闲的后脖子,有些痒,闻起来齐文渊身上的味道也臭哄哄的,但沈闲不嫌弃。
第三十五章 偷听
“咳。”霄衣见差不多了,出声提醒,“王爷,这附近的病人虽然已经送去隔离区,但说不准也有漏网之鱼,不如先进衙门。”
沈闲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齐文渊也松开沈闲。
衙门内的人知道齐文渊来,打开了门,一位穿着蓝色官服的男子火急火燎带人前来迎接。
见一大堆陌生面孔,做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样子,“这是?”
乌县令上前,“彤县令,你没有收到朝廷的旨么?今日我来接任你的县令之位。”
这位河县的原父母官不怒不觉难堪,而是恍然大悟,拱手道:“大人恕罪,河县近日山匪作乱,百姓亦在抵制县衙,我为协助王爷处理这些事,将部分县中事宜交给了崔主薄,多有怠慢。”
话说得寻不出错处,沈闲却还是觉他是故意为之,但既说到齐文渊,必然是二人有些合作,他看向齐文渊。
齐文渊眼下乌黑,是几日没好好休息,本一直绷着的肃脸此刻放松一二,语气沙沉,“我可没让县令怠慢太后。”
彤县令流汗,“王爷说笑了。”
齐文渊轻飘飘数落一句,就带过此事,“二位县令慢慢聊,本王和兄弟又饿又疲,可否进衙讨顿饭吃?”
彤县令笑脸相迎,“下官立刻让人备菜。”又转而对新来的乌县令说:“大人也请在附近的客栈休息片刻,两个时辰后衙门为您接风洗尘。”
乌县令一愣,为何他不能入住县衙?眼下想问,可刚才发生了那些事,齐王爷又在此,他学了些教训,只让身边人去寻客栈。
沈闲是乌县令的随行人,乌县令被拒在衙外,他自然也不能住进衙中,这正合他意,衙中行事多少不便,不过他以为齐文渊会邀自己进县令一坐。
哪料齐文渊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乌县令与他道阿:“本王住在县衙中,时不时处理些见血之事,二位大人在此多有不便,我让霄衣带你去好些的客栈住下。”
沈闲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月秋,了然,应是防着太后娘娘的人,他摇头正色,“王爷不必麻烦,我已让人寻到客栈。”
齐文渊顺势看向沈闲身边的盛明泽,“那本王让霄衣与你们一道。”
乌县主感激不尽,“有王爷黑云军护卫,下官倍感心安,多谢王爷。”
语罢,齐文渊便转身进了县衙。
沈闲心有疑思,带着六皇子入了客栈。
他虽想与齐文渊亲近,日后孜孜已倦阻齐文渊做下不可回头之事,然眼下他们二人关系似友似敌,齐文渊究竟是怎样看他的呢?
客栈房间虽充裕,为了安全,沈闲与盛明泽睡一屋,侍卫检查了门外左右无人,就锁上门,将从月秋身上偷的一颗解药拿出。
“太后狡诈,那月秋的包袱中有好几瓶解药,为防打草惊蛇,我都偷了两颗,若她发现,也会怀疑是百姓争抢时掉的。”
沈闲道:“甚好,但我们不知哪些才是真的解药,你需拿去药馆请大夫验。”
“是。”
盛明泽欲言又止,“阿兄,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沈闲笑道:“殿下但说无妨,臣虽被殿下唤一句阿兄,但臣也是殿下的人,断没有为难殿下的道理。”
盛明泽道:“阿兄,我之前在盛国,偶然结识了一位江湖人士,本以为是寻常侠客,后来才知,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如今她知道我在齐国,借了我不少此地他们的势力,我托他们打探,竟发现这齐文渊在私造大量兵器,恐怕,他想造反。”
沈闲心中微沉,盛明泽又道:“太后势力盘踞朝野上下,且有国师撑腰,齐文渊若与之争,想要拥兵自重,恐怕难有好下场,倒不如我借江湖势力除了他。”
沈闲见盛明泽再三劝他除了齐文渊,而现在河县内,绝对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哪怕齐文渊死了,也可以说是死于瘟疫,他叹气,双膝跪下。
“阿兄这是做什么?”盛明泽脸色慌了慌。
沈闲拒绝他搀扶自己起身,“殿下,臣知投靠齐文渊是在拿殿下的安危赌,臣也没有十足把握这齐文渊是可靠之人,但臣希望殿下信我一回,那太后并非可靠之人,齐文渊此人生性散漫,不宜为君主,且他极在乎自己的黑云军,日后臣可助殿下,收拢渊王,不令他与殿下为敌。”
“如若不成,臣便”
盛明泽已知晓他这兄长会说自尽赎罪,他余光瞧见门外一道黑影闪过,阻了沈闲接下去的话,跪下拥住他道:“那就杀了他。朕替阿兄杀了这个人。”
那黑影离去,盛明泽眸色深黑不可琢磨。
后一句低若无声,沈闲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人,“殿下,在说什么?”
盛明泽松开沈闲,眉眼弯弯腼腆无害,“阿兄,你是唯一这样对我好的人,在我心中,最希望的,就是阿兄平安,快乐,所以不论阿兄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三十六章 晚膳
盛明泽言要去看饭菜好了没,沈闲一人在房中,有些怔然。
“系统,你刚才听到了吗?六皇子唤自己什么?”
2666系统心虚到包子身的馅都瘪了,“没有没有,你肯定是听错了。”
沈闲也觉得是自己舟车劳顿出了幻觉。
齐文渊沐浴了将近一个时辰,刮刮胡子,梳梳头发,总算将自己重新打理得有个人样。
小桃给王爷举铜镜梳妆,来县城这几日王爷都未打理自己,今日一反常态,她心中有数,笑得如花绽放,又见王爷在几件差不多的便服里挑衣服,道:
“奴婢瞧着,六殿下会喜欢深蓝那衣裳,穿得有些旧了,但外头套一件淡色的袍子,足够雅致。”
齐文渊瞥了她一眼,手臂一伸将衣裳套上,勾唇道:“赏。”
“多谢王爷。”
霄衣风风火火赶回来,“王爷!”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小桃得了赏赐,笑哈哈说:“王爷可否也赏我一杯茶?”
他说着手已经伸出去要喝了,齐文渊微微眯眼,霄衣有恃无恐,喝完道:“我有重要情报。”
霄衣拿捏了自家主子,因为事情太重要,他让其他人下去,小桃也是王府的老人了,因为被派去沈闲身边做事不细致,被齐文渊降为丫鬟作惩罚,但实际与他一样还是王爷心腹。
齐文渊听完霄衣在他耳边说的话吗,微微挑眉,他让霄衣是去监视月秋,不想,霄衣却偷听到了沈闲主仆三人对话。
“王爷,我听见六殿下喊他身边那个小六为殿下,所以我们所知道殿下并非真的盛过六皇子,而是一个替身!那个替身也根本对你无情,而是想要利用你,他们想要杀你。”
齐文渊陷入沉思,“那他是何人?叫什么?”
霄衣拍额,“王爷,重点不是这个。”
小桃在得知后吃惊,正色道:“王爷,若真如霄衣听到的那样,这六皇子与拜止盟女儿关系匪浅,拜止盟势力遍布各州各县,那对我齐国而言,六皇子就是一大祸患,这六皇子不可留!”
齐文渊挥挥手,语气懒散,“行了,此事我知道了,去备马,接六殿下来衙门。霄衣,让兄弟们戒严,莫让那些流民冲撞了殿下。”
小桃万分不解,“王爷,他要杀你!”
齐文渊警告道:“此事不得泄露出去。”
小桃只好应声离去。
霄衣看着小桃走远,到王爷身边道:“这小桃虽是君红的徒弟,但终究是比君红少了些稳重。”
他与君红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君红一次任务中死去,她的徒弟小桃便继了她的位置,为王爷效命。
霄衣看向自己的主子,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主子是个为爱迷了心智的人,他问:“王爷是如何想的?”
齐文渊将玉螺拿出,语气势在必得,“你只需知道,他迟早是渊王府的另一个主人,其余的”他眸色暗了暗,邪魅的笑容中夹杂几分冷意,“若寻常手段得不到,那便只好抢过来了。”
小桃沉着脸,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将一纸条塞入信鸽脚上的竹筒中,然后将信鸽放飞。
客栈中,盛明泽等到飞鸽传书来的信,摊开一看,不满意信上内容,揉成一团。
侍卫看他脸色,便知是事情不如主子的意。
方才六皇子看出了房间外有人偷听,就将计就计,想让齐文渊与沈闲关系破裂,此计,并未有预料的成效。
盛明泽背手而立,一国皇子威严四溢,他自言自语一般安慰自己说:“无妨,阿兄迟早会看到齐文渊的真面目,介时,他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县中不宜铺张欢迎,沈闲跟随乌县令与县衙中的几位重要官员一同吃晚膳,期间原县令与那乌县令言明县中状况,施粥救济已有一段时日,县中粮食供应不足,需要尽快买物资,否则县中百姓会再起暴乱。
而山中土匪猖獗,不时掠夺百姓财物。
沈闲仔细听着他们的话,瘟疫的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其实已经扩散至其他县城。
好在齐文渊带兵来封锁了各个出城口,山匪忌惮朝堂军队,这几日也有所收敛。
一块豆腐勺至他碗中,他抬头,齐文渊的笑颜入他眸中,“殿下,你身边的那个小六,怎么没有出席?他不饿吗?”
沈闲并未疑心齐文渊询问盛明泽的缘由,答:“他身体不适,晚膳我稍后给他带去。”
方才来时,盛明泽途中言肚子疼,便回去了,他猜测是因为那七日散,心中也多了几分焦虑。
万一侍卫送去的解药是假的,他岂非只有杀了齐文渊这一条出路?
县中状况如此紧急,他们也没有什么心思在这享用晚膳,草草结束宴席,齐文渊刚要起身,便听沈闲清冷的声音道:“王爷,今夜巡视可否带上我?”
第三十八章 回客栈
“下雪了。”
沈闲等着齐文渊,有些困。
冬眠的时间到了,他想睡上三个月,但凡人能睡这么久的,基本上都是尸体。
现在要做尸体还是有点难。
一件厚重的衣袍垂在肩上,沈闲等来了齐文渊,齐文渊跨步上马,朝他伸出手掌,“殿下,今夜恐有大雪,外头冷,我们早去早回。”
沈闲顿了顿,“可还有马匹?”
齐文渊一笑,“我也是忘记了,殿下擅骑马。”
一匹马被牵出来,沈闲坐上去,适应一二。
齐文渊的人举着火把,兵分三路,其他两路先行离开,街道上重新空下来。
“殿下今日怎么想起与我看雪了?”
沈闲一脸沉静,“王爷,雪天冷,饥饿的百姓易有生命危险,也不知这街上可还有流民。”
齐文渊微微收敛玩笑意,“殿下说得是,得早些清查城内状况。”
说着扬鞭,不再原地耽搁。
沈闲转移话题有几分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试探——齐文渊是否真的有造反的心思。
他们一路策马到沈闲白天入城的巷口,“这些原本在路上乞讨的百姓都去了何地?”
齐文渊道:“山匪若来,他们在这碍手碍脚,我的人若不小心伤了他们,岂不麻烦,所以我将他们都赶去了遮蔽之所。”
做的事是好事,说的却不是好话,沈闲摇头,“王爷心中,百姓是什么?”
齐文渊不答,反而直勾勾打量沈闲,好似看出了花来,“殿下今日想问的,就是这句吧?”
沈闲见被戳破,也不躲闪,“瞒不过王爷。”
齐文渊目视前方,快沈闲的马一步驰去,声音悠悠传回:“本王现在不想告诉殿下。”
沈闲一笑,摇了摇头,追上他的马。
他们环绕县城一周,与其他两批巡士汇合,又一同往衙门去,齐文渊要送他去客栈,便只带霄衣一人与他去客栈。
路上他又道:“殿下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回答殿下刚才的问题。”
沈闲纳闷他怎么又改主意了,答道“好”。
然而齐文渊刚要开口,一支箭就从暗处射出,沈闲下意识开口:“王爷小心!”
齐文渊侧头躲过那支箭,有惊无险。
霄衣抽刀上前,见到黑影窜动,想追上去被齐文渊阻止,“莫中调虎离山之计,这城中想杀我的人甚多。”
沈闲紧张道:“王爷今夜随我客栈中住吧,客栈人手多,从这折返回衙门路程远,不能保证路上他们不会再次出手,劳烦霄护卫回去寻多谢人来。”
霄衣看了眼主子,见主子点头,便掉马头往衙门去。
齐文渊眸光闪烁,启唇:“殿下,这箭中似有几分软禁散,我有些没有力气,可否劳烦殿下带我一程?”
沈闲自是不会拒绝,将齐文渊拉上马背,而齐文渊也十分自觉,双手从腰后环抱至他身前,他肩膀也是一沉,多了个脑袋。
齐文渊语气懒懒,“失礼了。”
沈闲冷静些,想起那箭分明没有碰到齐文渊一根汗毛,怎会想上一次一样中毒,是齐文渊故意骗他,他心中失笑,也不戳穿他,还道:“王爷抱紧些,一会儿若没了力气掉下去,我背不动王爷,只能拖王爷回去了。”
齐文渊凑到他耳边含笑道:“这力道还不够?再紧一些,殿下就透不过气了。”
沈闲调侃他不成反被调侃,他耳朵一红,面色不改,加快了马速。
第三十八章 深夜
到客栈中,盛明泽已等着他,刚听见马蹄声要喜上前迎,就见他还带了个尾巴。
他道:“王爷遇刺了,今夜在客栈中歇息一晚,快让人去腾房间。”
盛明泽瞧着齐文渊那喜气洋洋的面容,膈应极了,“客栈住满了,没有房间。”
齐文渊顺势就道:“那便只好与殿下住一晚,委屈殿下了。”
盛明泽脸色不悦,“殿下与我挤一间已经够委屈了。”
齐文渊挑单眉,“没关系,本王不介意,你是殿下的护卫,打地铺护着殿下也应该,我睡相极好,与殿下挤挤就可。”
盛明泽无法反驳,气得脸青。
沈闲自是不可能让盛明泽打地铺,他是臣,要打也是他打,于是看向盛明泽身边的护卫,“这客栈安全,小六你们先睡一间,其他明日再打算,夜已深,不必伺候了,去休息吧。”
说罢,他就扶着齐文渊上楼回房。
齐文渊也没有乐呵多久,进房间简单洗漱后就寝,沈闲抱来毯子被褥摊在地上,是不打算与他一起睡,将松软的榻让出来给他。
沈闲迎着齐文渊持久的注视,垂帘边铺被褥边道:“我睡相不好,明日王爷还要驱赶山匪,镇压暴乱,我便不扰王爷休息了。”
说罢,他快速吹灭了蜡烛,房间内霎时黑了,只余窗外浅浅月色投进来。
“”
就这样了?安静的房间内,齐文渊心中不是滋味。
沈闲其实有些紧张,这是这么久来他第一次与齐文渊真正的单独相处。
“殿下睡了?”
黑暗中齐文渊道。
沈闲没打过地铺,后背坚硬让他一时无法入睡,他道:“王爷有何吩咐?”
齐文渊叹气,“殿下,我喜欢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沈闲愣了下,不知如何回答。
他其实想说“我也喜欢你”,然而他并不习惯如此,他活了这么久,与阿笙也没有说过这几句话,他只是想一直陪着阿笙,现在也是,他想一直陪着阿笙的转世。
若是有一天,齐文渊能想起他来,想起他是前世那个一直陪伴她的小蛇妖,便是最好的了。
“王爷想要我如何?”沈闲问。
这可把齐文渊问倒了,他就是想告诉沈闲这件事,难得有机会,便想与沈闲亲近,可沈闲不是寻常男女,不喜被捧在手心喜欢,他们之间又总似重重隔阂。
而沈闲这一句反问,也是古怪,他笑出声,“我想要许多,殿下都要满足?”
沈闲一板一眼答:“王爷但说无妨。”
齐文渊停顿了许多,道:“那便改改称呼,私下里叫我阿渊。”
沈闲呼吸一滞,心跳也漏了一拍,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胸闷透不过气,好似被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住了。
他上手去摸,摸到了2666系统圆滚滚的屁股。
“……”
齐文渊见他沉默良久,又道:“若殿下现在唤一声阿渊,殿下想知道什么,我都如实相告。”
沈闲张了张口,最终只说,“于礼不合。”
接着背过身去,不再理会齐文渊。
待床榻上之人呼吸平稳,沈闲才转过身,夜间视力极好的他,眸光辉辉,望着男人侧颜,低低自语一般:“阿渊……”
沈闲梦见前世他在阿笙背篮子中,阿笙扎着两条长辫子,像个山间草精灵一样穿走,然后夕阳下,他们坐在山腰石上,吃摘来的果子。
阿笙唱着童歌,咿咿呀呀的,它就等着她的投喂。
难得一个美梦,沈闲不想醒过来,但客栈外街道的吵闹,将他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和齐文渊漆黑的眸对上了。
“殿下睡得可好?”
沈闲坐起身,咳了咳,“客栈外面为何如此吵,是又发生了什么?”
齐文渊早便醒了,也让霄衣去查探,“殿下不必挂心,不过一些刁民闹事,我已让人去处置带头之人了。”
沈闲知道,若这瘟疫不早日结束,这些事会越来越多。
“王爷可知,城中大夫都在何处?”
若大夫能早些研制出治病的药,他们也不必这么被动。
他虽不是齐国人,也难以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痛苦。
“都在县衙中,皇宫的珍贵药材迟迟不送来,就算有大夫也是无用。”齐文渊嗤笑说。
“王爷受命前来救灾,有何打算?”太后派齐文渊来就是为了安一个救灾不利的罪,齐文渊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对这些人不管不顾。
齐文渊对此颇为冷静,“抓了那些山匪,其他的,与我何干?我是将军,不是县令,管的本就是外患, 而非内乱,太后就算要参我,我也已寻了证据,自可以脱罪。”
沈闲看着客栈外男女孩童,“可怜了百姓。”
成皇室争斗的牺牲品,为了活下去无尊严可言,更成小丑。
齐文渊瞧进沈闲眼中的同情与哀意,陡然靠近沈闲。
沈闲退后一步,不解齐文渊行为,“王爷有话想说?”
“殿下想救他们?我有办法。”齐文渊的唇几乎要凑到沈闲脖子上,声音也带着几分戏谑与诱惑之意。
沈闲神色一亮,又在看到齐文渊的脸后明白齐文渊定然有后话,他蹙眉,“王爷,若你真的有办法,为何不出手,到底也是齐国皇室,吃百姓的粮用百姓织的布”
他反应过来自己说这些对盛明泽那样的君王来说有用,对齐文渊这种来说无用,他改口,
“就算是为了王爷自己,若能救百姓,得民心,岂不百利无害?”
“哦?”齐文渊意味深长,“殿下说说,于我有什么好处?”
沈闲心思转动,直视他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自古想要坐上皇位的皇子王爷,都知道要重视民心。
沈闲此言,试探之意明显,他就是在问:不想成为九五至尊吗?不是在谋反吗?就算谋反,要坐稳那个位置,还是需要民心所向不是吗?
第三十九章 抉择
齐文渊嗤笑,“殿下也太天真了。”他并不回应沈闲的试探,而是说:
“太后监国,她亦想要这天下,早些派御医来研制药,这些百姓或少死几千人,可她如今任由官员贪污购买药材的银两,延缓下发的救灾粮食,所做所为,只用之后发下抚恤金给幸存的难民,依旧可以得人心。”
“贪君、暴君、妖后、贤后,不过是史官笔下寥寥数语。”
齐文渊看得分明,也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在来时,就为自己,为他的黑云大军想好了脱困之法。
沈闲走近他一步,语气正肃,“王爷可以明哲保身,只是若这些百姓中,有人是你黑云士兵的子女兄弟,他们,他们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又能明哲保身吗?”
黑云士兵遍布个各州县,祖籍河县的,不在少数,齐文渊这几日,确实听到了不少军中士兵的担忧与讣告。
沈闲不等齐文渊再开口,他道:“王爷,听闻你生母早逝,想必幼时在宫中生活凶险不平顺,既如此,明哲保身未尝不可,然若属意君王之位,便要有爱民之心,否则,就只是暴君、昏君,坐不稳那个位置。”
齐文渊眼眸中波澜激斗,他带着奇异的语气看着沈闲,许久才说,“殿下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沈闲听不出这是觉得他口出狂言,还是觉得他说得有理,他也明白最近说得太过,这本不该是他说的,他并非齐文渊的先生。
正在氛围僵持时,房门被敲,霄衣进来有军务要报,沈闲自觉离开,齐文渊在他离开前叫住他说:“殿下不妨去寻彤县令。”
沈闲出房间,六皇子拉着他去了隔壁房间,等齐文渊随霄衣离开客栈,他才小声说,“阿兄,那解药并不能解七日散。”
沈闲多少也有些预感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这月秋包袱中的七日散解药是假的,那可能是月秋随身藏着。”
最麻烦的是,若身上也没有,那便是太后一心要致他们于死地,想要利用他们除了齐文渊,然后除了他们,又或者让齐文渊多担一个杀害别国皇子的罪名。
眼下只能一一排除。
六皇子却道:“想要查探月秋身上有没有解药很难,这月秋不是普通杀手,敏锐不好近身,上次是侥幸借助百姓,这次”
他咬唇摇头,拿出自己从别处寻来的蛊毒,“阿兄,倒不如先试着在齐文渊茶水中下这个,你放心!这个服用后不会有任何不适,只要及时服用解药,便可安全。而且解药在我们手中,届时若太后反水,我们也可反过来与她交易。”
沈闲心绪沉沉,迟疑蹙眉,“此计可行。”然而没有接过那蛊毒。
一旁侍卫出声:“沈大人,昨日六殿下本要与你一起赴宴,可突发肚痛难忍,我们回了客栈,那月秋便说,这是七日散的缘由,她还提醒我们下毒,六殿下知道您不想杀齐文渊,这才努力想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您——”
六皇子出声打断,“吕茶!不得对沈大人无礼,他是我的兄长,也是你的主子。”
沈闲该听到的已经听到了,他心生愧疚,近日与齐文渊走得越发近,对六皇子的关心少了许多。
是啊,六皇子的性命太重要了,他如今是在拿六皇子的性命做赌。
爹娘,他该怎么办?
第四十章 暗杀
盛明泽看出沈闲的为难,他握紧了装有蛊毒的玉瓷瓶,“阿兄,那齐文渊既不心怀天下也不曾真的为你做些什么,我也当真不明白,阿兄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他曾救过我,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止救过我,我一直在寻他,也是来了齐国才知,齐国的将军是我一直寻找的人,所以他于我只是敌人,而是”沈闲也不知道。
盛明泽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好似真的听明白了什么,眸光暗沉,同样隐约翻滚着什么,“是吗?原来是这样”
他思索着什么,突然上前一步,“可若阿兄有生命危险,我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阿兄!”
沈闲呵斥:“不可胡说!”
他稍稍冷静,软声道:“殿下,你是君,我是臣,臣不需要殿下保护。”
盛明泽嘴角控制着不下垂,藏在袖下的一只手握拳到颤抖。
沈闲从盛明泽手中拿过蛊毒,深呼吸一口气,下了决心道:“殿下,你放心,三日之内我定会从月秋那拿到解药,如若不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闲想起齐文渊方才提到彤县令,就启程去了衙门。
至衙门崔主薄告知他县令不在衙中,去哪不知,要晚上才回来。
他扑了个空,想想初见彤县令,还以为是个怕事的主,就想躲在衙门等着瘟疫过去,今日瞧着,好似也不是这样。
正在沈闲想要去寻齐文渊问个清楚他的话何意,昨日看不惯他的乌县令却出现,扑腾跪在他面前。
沈闲躬身要将他扶起,“大人这是做什么?”
乌县令答:“大人,求大人救这些百姓。”
沈闲看到了乌县令脸上的焦急,他便与乌县令回了客栈。
乌县令关起门来,道:“我今日本是要去质问那河县县令为何迟迟不将官印递交于我,却不想,发现这河县县令在烧毁京城运送来的物资,里面有百种珍贵的治病药材。”
他想阻止,将此事告知渊王爷,想让渊王爷押下这河县县令,却被渊王爷赶了出来,因没有证据王爷不信,他只能来此求沈闲帮忙。
虽不知沈闲究竟是何人,但那日渊王爷对沈闲态度特别,想必能在渊王爷面前说得上话。
“大人,我已问过不少大夫,这瘟疫并非不可遏制,可缺少药材,这些经常来的物资药材,是城中百姓等着救命的,我说为何这么久还没送到,原来是被这河县县令扣押销毁了。”乌县令愤道。
沈闲瞧他对百姓的关心不像是装的,人愣是愣了些,但或许是个心实的。
于是他问:“那县令想要我如何帮你?”
乌县令道:“下官想带人去邻近县城收集药材,出城需要渊王爷准许,但这渊王爷不愿放行,不知可否请”
沈闲明白了,道:“我这就去寻王爷。”
乌县令感激拱手。
沈闲没多犹豫,听闻齐文渊在城东,便骑马去寻他。
齐文渊正在与几位副将商议剿匪一事,知道他寻他的目的,微微挑眉:“不可,这疫病会传染,若放你们出去,其他县城也出现疫病,那就不是一座县城的事了。”
沈闲又道:“那就请王爷拨一队人马给乌县令,好让他截下彤县令到人,抢将下一批京城物资保下。”
齐文渊还是不答应。
沈闲脸上不免泛起怒色,他沉声道:“王爷,可否与我单独聊聊。”
齐文渊这回没有再拒绝,让其他副将先下去,营帐中只剩他们二人。
“王爷今早提醒我去寻彤县令,是不是早就知道彤县令故意推动瘟疫发展?”
齐文渊坐在动物皮毛织成的毯上,漫不经心,垂帘道:“本王不知,只不过想让你知道,这河县县令是太后的人。”
而这乌县令也是太后寻来的人,这太后根本就没将这瘟疫当回事。
沈闲着急了,他暂且当齐文渊不知这彤县令背后行事,可如今既有控制瘟疫发展的法子,怎能不作为?
见齐文渊还慢悠悠喝茶,他一把夺过,“齐文渊,你明明有法子早些解决百姓的困境,当真要袖手旁观?”
齐文渊蓦然抬头,“这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喊我的名字。”
沈闲心中失望,他知道,齐文渊心中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子民,这样的人,未来成为暴君又有何稀奇?
他道:“既如此,我便不讨扰王爷了,告辞。”
齐文渊却拽住他的手,他本就生气,用力反抗,“王爷请自重!”
沈闲眼底的冰冷刺伤了齐文渊,他眸色微红,更加用力,从沈闲背后环上他的腰,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乱动,冷漠道:“本王幼时,也是听母妃所言,为君者当爱民,为臣者,当护君。”
沈闲没有问他为何忽然讲母妃的事,只道:“王爷所说,可是那宣太妃?”
他听到过几次宣太妃,猜出这便是齐文渊幼时去世的母妃。
不过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齐文渊继续说下去,反而齐文渊改了口,道:“殿下若也像母妃一样叫我一声阿渊,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殿下去一次。”
出了营帐,耳后还有余温,他一时迷茫。
乌县令焦急等着他,见他出来,上前道:“王爷可同意了?”
沈闲将出城令牌给他,“明日午时之前要回来。”
乌县令喜悦道:“多谢大人,多谢王爷!”
沈闲将侍卫之前偷来的七日散交给乌县令,让他帮忙寻个可靠的大夫看看这毒可有解法,然后也要离去回客栈。
霄衣带着几个被捆住手脚的人过来,他闻到熟悉的气味,就叫住霄衣,“这些是什么人?”
霄衣答:“这些是山匪的几个头目,王爷要亲自审他们。”
沈闲问过后看着霄衣将人带进营帐,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脸色微变,然后折返回去。
他说怎么味道这么熟悉,那其中一个山匪的气味和月秋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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