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对战天讲,我承诺你可以永远摆脱他的威胁了,有这回事吗?”
轻纱绿缦间有模糊的人影。赵麟君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呵呵,仗着宠爱,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承诺?”
“义父是没有给过,可是小君讨一个恩典,义父不给么?”
赵麟君强笑着,似乎想撒撒娇,可是日久疏于联系,声音和表情都怪异无比,完全不复当年盛况。
“惨惨惨。”教主一连说了三个“惨”字,纱缦里的头晃动着,似乎在苦笑,“这样的表情也想讨恩典吗?小君啊,先回去练习练习,再来练过吧。”
赵麟君脸色变了变,强作镇静道:“义父,话已经放出去了,您总不能让我收回吧。”
“那我不是很吃亏?”教主笑声隆隆的传来,似乎心情很好,但不知为什么,赵麟君的背上却是一片一片的冷汗。
“赵麟君啊赵麟君,你知道战天当年为什么会被禁闭吗?”
“因为他打了你。”
“那么,你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恨你吗?”
“因为我对他说:赵麟君不是你可以动的人。你伤他的每一分,我都会让你十倍的偿还。”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辱你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管吗?”
“……”
声音如山一般沉重的压了下来,赵麟君抬头看了一眼那床缦,第一次觉得教主的身影,是如此的遥远……遥远……遥远……
“因为,我等着你来求我。”
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道:“结果——你让我很失望。”
“过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有不容拒绝的命令。赵麟君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站在那纱缦前。
帘掀了起来,那个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然后来牵自己的手。
赵麟君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立刻就被更大的力气扑到了纱缦里。层层叠叠的纱缦覆盖在他身上,缠绕着他,在他耳边低语,然而他的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抗拒着,无比的僵硬。
男人从纱缦里捞起他来,注视着。“小君,你知道这个天底下有多少人等待着我的临幸吗?你这样的态度,说真的让我很不满意。”
“我求您……”赵麟君无意识的呢喃着。
“你说什么?”
一瞬间他眼中仿佛有了真正的悲倲,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袖,“我求您放过我好吗?我求您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男人小心的把他的手从整洁的衣袖上扯下来,他认真的看着少年:“你知道吗?我特别不喜欢强迫人。如果你不愿意,我一定不会动你一根寒毛的。”
“所以,”男人缓缓的躺在纱缦间,手枕着头,目光深邃到几乎幽蓝,“我会劝服你。”
少年看着男人。
“我知道,你哥哥一直……很想得到向左使空出来的那个位子……”
男人不再说了,他闭上眼睛,感觉纱缦越来越明显的,传来那个人的战栗。
唇边,一丝踌躇满志的笑容,跟战天是那么的相似,在另一个相似的时空里。
“现在,脱掉衣服,躺倒我身边来。”
男人简短的命令着,微妙的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如果你不愿意,我一定不会动你一根寒毛。
失过一次的身子,再失一次,原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第二天,赵麟君疲惫走进家门的时候,依着门就这样幽幽的流下泪来。情愿,不情愿,有什么意义?自己练到第八层武功又有什么意义?那么辛苦的坚持还是毁在一张倾城的脸,绝世的武功也抵不过权势二字的重压。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坚持什么呢?
哥哥为昨夜的不归焦急得发狂,赵麟君看着对方充满血丝的眼睛,忽然觉得很好笑。
那么拼命想要保护的东西原来保护不了,他如此可笑,自己也是。
还好。是最后一次了。
赵麟君在对方的盛怒中平淡的提出想搬出去的念头。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也是辅将了,应该有自己的府邸。”
依稀中哥哥似乎非常伤心,他抓住自己反复说着什么“要一辈子在一起”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自己真的说过吗?好吧,就算说过,那赵麟君的一辈子已经在12岁的时候结束了,现在活着的这个不叫赵麟君,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背负着哥哥沉重的目光,赵麟君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走出了家门。他对着温暖的阳光笑了,同时觉得什么东西滑过脸颊。他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要一辈子在一起哦”,然后静静的看着它,终于感觉到,总有一样东西,是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
赵麟君很快在调教下找回自己当初的本事,风情万种,勾魂夺魄,他的腻声,还有媚眼,都仿佛是多年储藏的陈年美酒,稍稍施展就勾人魂魄。教主尤不不满足,他手把手的调教着少年——魔音怎么练~~~魔眼怎么用~~~
男人果然没有失约,没过多久就宣布赵南辅将成了赵左使。赵麟海从此拥有了可以在虎座旁俯视一切的权力。
这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少年在早晨些许的阳光里凝视着他英武的身影,唇边,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的微笑。
赵麟海升上了左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人士,于是,婚娶的事情,又提上了日程。
事实上也不允许他再拖了,沐婷比自己小四岁,却也是老姑娘了,她等了自己这么多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耽误人家。
沐家静静的等待着赵麟海下聘礼,可是,那个空荡荡的府邸里,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沐家开始急了,教主夫人亲自上阵游说赵麟海,连教主都说了他两句。可是赵麟海只低着头不吭声,逼急了他就说“我要看着麟君进洞房才放心”。忽然大家都不说话了,他们静静看着少年,古怪的目光好像他才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神灵。
麟君淡淡的笑了,说: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的事情与我不相干,我的事情,也与你不相干。
那一刻他心里真的感到锥心的痛,赵麟海抬起头来死死的看着他,一瞬间眼中弥漫的灰色与绝望,是赵麟君对此最后的记忆。
昏昏沉沉的过了一整天,赵麟君推辞自己头痛,跑了出去。他在那条走过千百遍的长廊里穿行着,恍惚中觉得自己在这里看到过沐婷,那时他遮住了日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心中却失望的想着“这个女子很平凡啊”,但同时又觉得她脸上的羞涩很动人。赵麟君抬起眼睛望向那记忆里的一个角落,却意外的看见那里站着记忆之外的人。
“赵麟君,今天晚上回一趟家好吗?”
他似乎等了自己许久,拿着头盔的手在风中冻的青紫。
“家?你的家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不如来我家好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有。”赵麟君觉得自己好像是笑了,是那种妖冶的笑,教主教的。
“麟君,回一趟家好吗?”对方还在坚持着,语气里有不容扭转的坚持。
于是不说话了。他感觉到异样。
给我个理由。
赵麟海伤感的抬起头来,一瞬间少年以为自己看见了眼泪。
那个家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我们……再也回不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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