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摘下了一朵黑噬花。
那朵黑噬花只有巴掌大,花中间的眼珠可怜巴巴地与仇文对视。
仇文低下头轻轻嗅了嗅,随后嗷呜一口把花给啃了。
仇文咀嚼着黑噬花:“这朵味道一般。”
“仇先生,我们是来选庭院里适合种植的植物的。”关敬英注意到仇文周围的土地已经秃了,这里是绿洲,仇文硬生生在绿洲里啃秃了一块地皮。
“我知道,我在认真找。”仇文起身,顺便在身侧的树干上啃了一口。
“呕!不好吃!”仇文吐掉了嘴里的树干,随后他给了树干一巴掌。
那棵树开始瑟瑟发抖。
“观赏性植物不是用来吃的。”关敬英拉着仇文走开,“它们不需要好吃,它们只需要好看。”
“不好吃的植物不好看。”仇文觉得关敬英选的那些植物就不太好。
“请您先把您的实用主义放一放。”关敬英很无奈,“您做过人类,您小时候去那些园林旅过游,您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植物是合适的。”
“五颜六色的植物最合适。”
“我看过您的记忆。”
仇文叹气,他想要的得不到了。
“咱们的园子里可以多点颜色。”关敬英又说,“其他的园子按照冰河要求的‘漂亮’的标准来吧,毕竟那是给外人看的。”
仇文重新兴奋了起来:“可以加很多颜色?!可以吗?!”
“当然可以,自己住的地方肯定要有自己的标准。”关敬英轻笑。
仇文高兴了一会儿,随后他又说:“那也不要太多颜色,多那么一点点就好。”
他需要把那种夺目的光彩控制在两个人都觉得舒服的角度。
仇文和关敬英选了一整天,拖着植物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
光仔蹲在“太子府”门口。
重建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起码光仔不需要再住废墟了。
“你在干嘛?”仇文问他。
“等你。”光仔说。
“你等我做什么?”仇文拍了拍关敬英的肩膀,让他先去把那些植物放好。
“等等!你别走!”光仔拦住了关敬英。
在关敬英停下后,光仔转身跑进他的房间,从房间里抱出来了一个手臂长的维生舱:“你看这个!”
仇文和关敬英同时睁大了双眼。
那个维生舱里是一个婴儿,棕色的头发,湖绿色的眼睛,深棕的皮肤,这明显不是他们这儿的孩子。
“你去哪儿捡的?!”仇文震惊,“等等!你是捡的对吧?你不是抢的对吧!!”
“我努力了一下,但是在陆地上扔小孩的人类真的好少。”光仔说,“这几天我不在家,跑远了点,然后我就捡到了他!”
关敬英还没开口,仇文立刻大声道:“我不养!!”
光仔和关敬英看向了仇文。
仇文
绝对是爱仇冰河的,虽然他和仇冰河没有血缘关系,但他认为他和仇冰河有一层精神联结在。
他爱自己的女儿,但是他怎么也忘不掉刚开始养孩子的那段时间自己受了多少折磨。
“谁让你养了?我养!”光仔在向仇文靠近,他什么都得像仇文,“这孩子得姓光!”
仇文倒吸一口气:“你能养得活这东西?”
“怎么养不活?这段时间我先住进基地里,我会把他养得比仇冰河还高还大!”光仔仰头。
“哦?那你要我做什么?”仇文问他。
“我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他是男是女,应该怎么看啊?”光仔问。
仇文默默扶额,他不认为光仔能养大这个孩子。
不管仇文怎么想,光仔都不愿意把这孩子交给人类去处理。他真抱着小孩进基地开始养育小孩的尝试了。
光仔经常向关敬英求助,而表示自己不管小孩的仇文总忍不住去瞅两眼,他担心那孩子死在光仔手里。
他们后来知道了光仔捡的是个女孩,而那女孩的身体非常弱,她被扔出来的时间应该不短,特别爱哭嚎,也特别爱吐奶。
仇文他们坚持了三个月,光仔崩溃了,关敬英的状态看似没有变化,他的心理防线却崩塌了。
至于仇文,仇文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爸爸。”仇冰河抱着明显不属于他们这个国家的婴儿,她有些懵,“哪来的?”
“不知道,光仔捡的。”仇文纠正仇冰河的姿势,“你别捧着,你要托着她的脖子和头。”
“所以?”仇冰河问仇文。
“这个孩子送给你养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小孩。”仇冰河拒绝。
“冰河,她是你妹妹!”
“不是,我是独生子女。”仇冰河哪怕已经长这么大了,她也依旧不接受家里有除她以外的第二个孩子。
她盯着仇文看:“您需要第二个孩子来让您享受天伦之乐吗?”
仇文默默把孩子从仇冰河怀里抱出来:“不需要……还有,别称‘您’啦,爸爸会难过的。”
“我变成丧尸之后你也不能养她,她不能姓仇。”仇冰河是有独占欲的,她爸爸找对象也好,交朋友也好,认远房孙子孙女也好,他唯独不能再捡孩子。
“我不会的。”仇文把孩子重新塞回了光仔手上,看起来他想的办法是个烂主意。
光仔觉得不对:“可是我也算你哥哥吧!”
“不算。”这么多年,仇冰河早就看明白了。
光仔对她完全构不成威胁,她们家的孩子只有她一个。
“你不觉得你太专横了吗?!”光仔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开始感慨自己用词的高级。“专横”!嗯!太有格调了!他果然成长了。
心中默默感慨一会儿,光仔继续说:“你看仇文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他那么厉害,我们都欺负不了他。”
“我才没欺负我爸!”仇冰河反驳,“我这叫表达自己的正常需求!”
“你也说了!我爸那么厉害,谁能欺负他?我爸喜欢我才听我说话的!”仇冰河嘁了一声,“提稍微过分些的要求是家人的特权。”
“冰河说得对。”仇文默默出声支持。
“窝囊!”光仔又用了一个他自认为高级的词汇。
“我爸才不窝囊。”仇冰河看着光仔怀里的孩子,“养吧,别把责任推给我爸。”
“你会借她的眼睛重新看到世界的。”仇冰河认真分析过原著和如今的状况。
原著与现实最大的不同是仇文性格的转变。
这个世界似乎只套用了初始设定,让仇冰河成为仇文的女儿。
可养活一个孩子太难了,强悍无比的丧尸皇并不具备熟练养孩子的技能,他被孩子磋磨着,他忍耐着。
最后他变了。
仇冰河可以肯定,仇文过去对人类的好奇和养孩子之后对人类的好奇肯定是不同的。
丧尸的存在太特殊了,他们“生”而强悍,靠吞噬弱者活着,人类在丧尸眼中是他者,是食物。
对从小进食丧尸的仇文来说,丧尸也是他者,是食物。
他不吃人类不是因为温柔,而是因为他不认为人类是美味的。
仇文其实明白很多道理,他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但他不会去爱谁,因为他只把那些东西当作一种规则,而仇文本身脱离规则之外。
仇文的解构和重组其实进行了两次,第一次是他心血来潮养了一个人类小孩。
强悍的丧尸皇拿脆弱的人类小孩没有办法,他必须全神贯注以确保这个孩子不会死。而养活仇冰河这件事让仇文有了成就感,不同于强悍身份给他带来的成就感。
而仇冰河的叛逆期也让仇文头疼,他试图将自己了解的那些规则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讲述给仇冰河,他在尝试传递思想。
仇文试图向下兼容的行为证明了他的转变,他不是弱,他只是愿意去放低,
仇文永远不会像原文里那样,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仇冰河,哪怕原文里狂拽酷炫的丧尸皇是“爱”仇冰河的。
可这个世界中的仇文是会屈膝,他会蹲下身,弓着背。
这不是仇文不够高,只是他试图让仇冰河看到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试图拉着仇冰河长大。
而经历过第一次转变的仇文遇到了关敬英,第二次转变开始了。
他学会了另一种喜欢,爱和欲望交织的喜欢。
仇文其实没法一见钟情,他对人类的喜欢讲究一个“点到为止”。一开始仇文只是不想失去女儿,想把女儿的哥哥绑回去做丧尸基地的第二个小孩。
可他喜欢上关敬英了,这种喜欢到最后却不是强行把关敬英绑去丧尸基地,做解救爱人的英雄。他反而把“救”的权利交给了关敬英,甚至关敬英感染后,他还试图让关敬英回到那个不怎么安全的人类基地。
仇冰河一直认为原文中仇文的进化是不彻底的,是畸形的,原文里并没有关于“新人类”之类的描述。
她认为仇文的感情推动了仇文的进化。
仇文尊重感情的另一方,他在尊重拥有这份感情的自己。
“慢慢养吧。”仇冰河说,“养着养着,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我其实也想像爸爸一样,知道自己是什么。”仇冰河还在努力,她和仇文很像,但她又少了一些东西,而她一直在弥补这些,她知道她会弄懂的,只需要一些时间。
“冰河长大了。”仇文很感动,他哽咽一声后趴到关敬英怀里哭泣。
“好了好了。”关敬英拍拍仇文的后背。
“他从没有让过我诶。”光仔有些不高兴。
“因为他让你就得被你攻击啊。”仇冰河说。
“是吗?没有吧。”光仔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追着仇文啃的黑历史。
仇冰河随光仔狡辩,她张开双臂跟自己的爸爸和哥哥抱在一起,三个人开始搂着转圈圈。
直到仇冰河收到一条消息,她得回去工作了。
“下次再见吧。”仇冰河冲仇文和关敬英挥手,“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园林已经建好了。”
“别得寸进尺。”仇文也拒绝了仇冰河的要求。
仇冰河转身走了,而光仔怀里的孩子重新哭了出来。
“啊啊啊!怎么办啊!”光仔害怕得直抖。
仇文看着光仔的模样,他觉得挺神奇,毕竟一般丧尸没有咬一口不能解决的难题。
“是不是饿了?你上一次给她喂奶是什么时候?”仇文问他。
“三个小时……哦哦哦!喂奶!”光仔搂着婴儿跑去厨房。
仇文看着光仔着急忙慌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光仔他恢复记忆后,不会再那么难过了。”有了新的寄托,有了时间的冲击,他不会崩溃绝望,他不会放不下。
……
“我就放不下,不行吗?”程东洁问何洛。
何洛喝了一口酒:“可以!当然可以!我他娘至今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做到一辈子就一个对象的。”
“是他们太狭隘还是我太博爱?”何洛又喝了一口酒。
“可能是你还没能学会去喜欢别人。”程东洁说。
“可是喜欢我的人多得很啊。”何洛打了一个嗝,“诶,说正事。如果你要自杀,记得先辞职啊,不然我有连带责任的。”
“咱们之前虽然不太愉快,但我现在好歹也算帮了你的忙。”何洛用手肘捅了捅程东洁。
“我知道,我不会连累你的。”程东洁点头,他没有否认自己有可能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上道!你放心,我负责你的后事!绝对给你办得轰轰烈烈!”何洛之前也尝试过寻找真实的自己,后来他发现他写歌能写出自我和解,能写出自洽,他看得懂。但他自己实践不出来。
这些道理仿
佛和他不兼容。
“你呢?你想变成丧尸吗?”程东洁问何洛。
“不确定,看一看吧。”何洛撑着自己的下巴,“如果我脑子里那些天才的想法都用光了,那我就死干净一点,毕竟那样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想法还没用完,我就变成丧尸!”何洛想等他醒来的那一天,继续自己所做的事。
“我这种人很猛吧?!”何洛为自己的决定而得意,他又灌了一口酒,“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极端,你又没什么理想,你也是受了系统的蛊惑,既然基地不杀你,你干脆就活着呗。”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程东洁摇头,“我一直在这么说服自己,可是没用啊,我自己是证人,我知道我做了什么。”
“你没做啥好事。”何洛耸肩,“倒霉的是你还是个好人。”
“不算好人,只是……算了。”程东洁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暂时先这样,明天是死是活,那就明天再说吧。
程东洁和何洛碰杯。
他们谁也不明白对方未来的路到底是放下还是死亡,可是这不重要。
反正一开始人的路也就只有活着和死亡。
他们的人生多了很多东西,但好像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向前。
……
丧尸基地的园林计划稳步向前,没进化的丧尸们不需要睡眠,他们的力气足够大,只要稍加训练,他们的精准度也能远超人类。
反正丧尸们能在不用尺的情况下锯出两块宽细一致的木条。
他们在两年内完成了工作,然后开始了“放假”。
尽管人类并不理解丧尸们的逻辑,但丧尸们自己开心自己的就行了。
而在开始放假之后的第五年,仇冰河成功建立了人类民众与丧尸之间的沟通,而她选择回到她最熟悉也是最安心的环境中去。
她选择成为丧尸,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父亲哥哥和叔叔阿姨。
而此时光仔的孩子光小树到了狗都嫌的年纪,她开始到处疯跑,光仔欲哭无泪。
光仔开始跟仇文诉苦,而仇文表示他未来会更辛苦。
果然,随着光小树的长大,叛逆期来了。光仔辛辛苦苦应付完叛逆期,光小树又对人类起了兴趣。
她听了仇冰河和仇文的故事,也准备寻亲。
可问题是光仔和她压根就不懂她老家的语言,他们必须从头学起。
在苦哈哈学完语言后,光仔和光小树暂时离开了丧尸聚集地一段时间。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光小树年纪看着也大了,而她也选择成为丧尸。
光仔和光小树的性格都是咋咋呼呼的那一类,他们本性倒是没怎么变,只是他们身上似乎多了许多的东西。
无数的相聚,分离。
依旧有人在为了人类而牺牲奉献,仇文依旧能捡到很多人。
时间不断往前,没有停下。
有些故事渐渐被遗忘,就像仇文丧尸领头者的身份慢慢盖过了那个32岁牺牲的研究员。
人们先认识到仇文是炫酷的丧尸皇,然后他们才了解丧尸皇曾经为人类解决了一个什么样的危机。
而仇文遇到过的那些人类……记得他们的人更少了。
哪怕曾经毁掉自己名声的郭天盟都渐渐被淡忘了,毕竟他的所作所为放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实在算不上什么。
一部分记忆被封存。
仇文已经习惯了,毕竟在养育仇冰河之前,他也还有属于自己的一百八十多年。仇冰河也不曾参与,更无人去问询。
仇文走出了时间,而有些人留在原地。
只是这样而已。
“您好,仇先生。”
仇文躺在院子里的树下睡觉,忽然听到了一道女声。
这声音很熟悉,仇文睁开眼。
他看到了出声的那个女人,圆脸,圆眼睛,头发整齐地梳成马尾。
“诶?!”仇文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不对,这个女人应该是个陌生人。
“您好,我是接下来负责对接人类和丧尸工作的负责人。”女人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伸出手,“我叫陈春雨。”
仇文倒吸一口气:“你叫什么?!”
“陈春雨。”
“诶?!你认识杨春雨吗?哦!不对!你不可能认识她。”仇文自问自答,有关杨春雨的爱恨情仇都已经被埋葬了。
陈春雨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哇!哇哇哇!”仇文伸手捏了捏陈春雨的圆脸蛋,手感也差不多。
“我认识一个和你特别特别像的人。”仇文对陈春雨说,“你们长得像,声音像,名字也像!”
“您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陈春雨也有些惊讶。
“不是玩笑!只是你比她年轻……”也比她活泼,眼中怀抱希望,没有那种刻板死寂的虚假温柔。
她们身上有相似的容貌,声音,名字,但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们如果见面的话,她一定会惊讶的!”仇文惊喜道。
“我也会惊讶。”陈春雨笑着说,“她是很久以前的人吗?”
“不算太久,她已经死了。”她的死亡很混乱,她是在一场复仇中作为反角死去的。
这样一个人对于人类来说似乎算不上夸赞。
所以仇文没聊得太深,他跟陈春雨握了握手:“你好,我叫仇文。”
“希望未来的日子,我们能合作愉快。”
仇文跟陈春雨聊了一会儿,随后他便跑去找挖水塘的关敬英了。
关敬英和仇文并没有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比如这次关敬英想要弄出来的水塘就没有仇文的参与,毕竟强大的仇文在挖完土之后总能弄自己一身,关敬英让仇文自己玩去了。
关敬英要打造一个绝美的池塘,让沉迷炫彩审美的仇文眼前一亮。
“刚刚来了一个新的对接人!”仇文趴在池塘边。
关敬英还在挖土,他随口道:“基地的对接人这两天也应该到了。”
“这不是重点!你知道她像谁吗?”仇文拍了拍地上的土,“不准读心,你先猜。”
关敬英停下动作,半倚在铁锹把手上:“唔……岳巍?”
“不是!”仇文觉得这个结论太离谱了,不过他也没能憋多久,很快他就说出了答案,“她像杨春雨!你还记得杨春雨吗?!”
关敬英略作思索,他的记忆也变得很长很长,他需要花一点时间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人名和对应的长相,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杨春雨?!”
“对!你猜她叫什么?!”仇文继续追问。
“她不会也叫杨春雨吧?”
“名字是春雨,姓陈,陈春雨。”仇文跳入关敬英挖的大坑,他的胸膛上又沾了泥土,这是他刚在土上趴出来的,“你说这巧不巧?”
关敬英满脸惊诧。
“不过人类就是很相似的啦。”仇文又说,“太有意思了!”那段记忆只有仇文和关敬英他们记得了,他们是亲历者。
仇文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和关敬英仿佛两个储存器,彼此不同,却又在拷贝着对方的记忆与经历。
他们拥有只属于彼此的记忆。
“你觉得,我们和她的告别会是什么样的?”仇文问关敬英。
关敬英想了想,依旧没有答案。
个体未来的结局如何,谁也说不好。
“明天我带你去见一见她。”仇文搂住了关敬英,把关敬英身上也沾上了泥土,“在告别之前,好好记住这个新朋友。”
关敬英轻轻嗯了一声。
“仇先生。”关敬英捧起仇文的脸,“我想亲你。”
“亲吧!”仇文相当慷慨。
关敬英低下头亲吻了仇文的嘴唇,随后他毫不意外地被仇文按倒在地,仇文伸手开始扒他的衣服。
关敬英也开始解仇文的扣子。
他们俩刚要重新吻在一起,就听到了几声“爸爸”。
仇文连忙从关敬英身上滚下去,关敬英也捂住了胸口。
那是仇冰河的声音,不过仇冰河没往这边来,她往另一个方向去找了。
紧张到僵硬的两人齐齐呼出一口气,随后他俩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什么嘛!”仇文就地躺下,他没再继续,他怕仇冰河往这儿跑。
关敬英跟着躺下,他身上全是泥土,不过关敬英不讨厌泥土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他俩躺在坑底,看着天空。
“仇先生?”
“嗯?”
“等我们重新坐上飞机飞上去的时候。”关敬英指着天上,“我们的灵魂会承载多少记忆?记得多少故事?”
“怎么啦?你怕把飞机压坏呀?”仇文笑问。
“只是有点期待。”关敬英活久一些后才明白仇文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那么“不正经”,这种“不正经”是仇文为他们好的方式,那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不沉重,轻飘飘,很温和。
“也许等一切都回来后,我们记忆中的那些人也会回来。”关敬英想。
“可能他们会在某一刻睁开眼,对我们来说时间很长很长,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次眨眼。”仇文认同。
关敬英拉住了仇文的手。
“所以我们先挖好这个池塘。”仇文笑着说,“我还想装一个彩色的喷泉!”
“……好。”仇文果然放弃不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然后先好好吃饭,睡觉,好好喜欢你。”仇文又说。
“我不认为我们会忘记喜欢彼此。”关敬英已经将这种喜欢当成了一种习惯。
“好好记住新的朋友,和他们一起走过一段时间。”
仇文轻声说:“我们认真地去看去听就好了。”
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发现,那些告别也不是失散,某些东西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又会回到自己的面前。
也许那些告别再也不会有相遇的那天。
总之先好好地生活吧。
新的相遇和重逢一样值得期待。
在得知终究有离别的那一刻起,初遇也算是一种别样的重逢啊。
“啊!”有个人趴在了土坑边,那人看着仇文和关敬英轻笑,“找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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