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2
“就一瓶, 就一瓶还不行吗?”韩限躺在他腿上,仰头看他,“就给我喝一瓶吧,而且寒姐都订好了, 再退不是又费事又费神嘛。”
“我能信你?”
信你就有鬼了。
“我保证, 就喝两口。你知道我的, 喝一口肯定不会醉, 之后我就和你一起喝果汁,好嘛?”
……江橙开始动摇了。
不行,不能这么好骗。
无数次被他套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怎么能轻易就相信他的鬼话!
遭殃的可是他自己的屁股!
这家伙能有什么损失!
他按住语音,给周筱寒发过去一条:“那就只拿一瓶, 度数不要太高。”
[周筱寒]:好耶
[周筱寒]:不要迟到哦
[周筱寒]:到了给我发消息
[周筱寒]:尽量早点啊
[周筱寒]:我好给你们排好点的位置
[周筱寒]:人多了我就不好夹带私货了[/流黄豆]
[橙.]:好[/OK]
韩限瞬间眉开眼笑, “谢谢寒姐,谢谢橙哥。”
“先别谢太早, 我会监督你的。”
“监督就监督呗, 我还怕你多看你高中同学两眼呢。”
“一个比一个丑,有什么好看的。”
韩限笑得肚子痛,笑够了逗猫似的在他脖子上挠了两下,“这话我爱听,快多说点让我开心开心。”
“本来就是实话。”
他高中三年都浸泡在学习的海洋里,从来没有分心过。
不是因为太爱学习, 而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人暗恋。
他所在的是奥赛班,那帮男的除了学习还行,各个方面都是一言难尽。
结果学习还都差他一大截。
言行举止油腻得像辣条里挤出来的猪油, 脸还那么让人倒胃口。
光看一眼他就萎了。
班里只有他一个男的能看,所以班级里很多女生暗恋他。
他太能理解这些女生了。
他感觉要是再跟那几坨猪油待个三年, 他都能被原地掰直了。
真是一点都受不了。
“你和我坐一起,还怕什么?”
“没事。”他甩掉一些令人作呕的画面,思绪慢慢收回来。
垂眼,发现韩限正在玩他的手指。
这张脸印入眼帘的刹那,他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所有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简直无法想象,要是这张脸在他高中班里,他会少做多少数学卷子,少看多少本文学名著,少背多少个英文单词。
“韩限。”
“嗯?”
“我们明天吃完就回来。”
“你不想在那儿聊天?”
“不想。和那些不熟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这当然也是韩限的理想状态:“那之后你想去哪玩?”
“都可以,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江橙摸摸他的头发,随便挑起一绺用手指绕着,“只要和你一起就行。”
去哪玩不重要,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玩的人。
只要是韩限,哪怕就在家里,就和他纯盖棉被聊天,也是极其令人舒适的。
“你……该不会只喜欢我的脸吧?”韩限突然想起来。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才问?”
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所以到底是不是?”
“我要是真的只喜欢你的脸,你觉得我们能持续多长时间?”
他不止有脸,更有一颗让他着迷的灵魂。
而灵魂上的契合,才是感情长久的关键。
他先肤浅地被他的外表吸引,再深深爱上他的灵魂,两者只有前后之分,并不冲突。
“我知道了。”韩限放心道。
“现在才知道?”
“我就确认一下嘛。”
“就算真的有比你帅的脸,我也不会喜欢。”
“也就是说在你心里我最帅了?”
“明知故问。”
韩限呲个大牙在那笑。
让他开心一整天,只需要江橙夸他一句。
每次他想装高冷一下,只要江橙一句话,他立马全线破防。
他是不是也太好打发了。
是啊,除了周六都要为他出家吃斋念佛了,他不好打发谁好打发!
……不行,他学会得装作欲求不满的样子。
要不然怎么能让江橙清楚地知道他的诉求!
江橙明明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只是他不会利用他的软心肠而已。
以后他得学着机灵点。
说不定江橙真的心软下来,能宽限一天,让他连着周日一起做两天。
想想他都乐得能出去裸-奔八百公里。
江橙:“你又笑什么?笑得那么猥琐。”
肯定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他太了解他男朋友的尿性了。
尤其是,这种类型的笑。
韩限扇自己一巴掌,直起腰揽他进被窝,“没,没什么,我们睡觉吧。”
“睡觉时候安分点。”江橙担心地叮嘱,“和我面对面睡,也别半夜爬起来偷偷抬我腿。”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对我也太不信任了吧。”
“你觉得你值得信任吗?”
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尤其是周日的凌晨和早上。
明明过了周六还偷吃他豆腐。
等他发现了再想算账,人家早就把他吃抹干净,坐在床边擦敬业了。
一脸餍足地。
然后他一看到他那张脸,突然就不生气了,心想让他一回就让他一回吧。
一回而已,他也没那么小气。
精力这么旺盛,还得让他苦忍一周,也挺不容易的。
让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让第二回就有第三回。
让第三回就能永无止境地有。
截止到今天,他已经让了太多次。
再这样下去,韩限会理所当然地逼他让步。
他应该及时把尺度拉回来。
“我保证夜里不动你,相信我吧。”
“…嗯。”江橙将信将疑,最后选择信。
他关掉床头灯,和往常一样抱住韩限的腰,“别老想着偷袭我,到周六我会给你的。”
“不偷袭不偷袭,肯定不偷袭。”
谁说他搞偷袭了。
每次他都是先把人弄醒,再光明正大袭的好不好-
晚上六点半。
两人在玄关处整理着装,准备出发。
韩限在衣柜里左挑右选,选了件修身的黑色大衣,搭了条围巾,几分钟前还去对面理发店简单做了个造型。
他站在门口的镜子前,从头打量到脚。
好帅啊。
他都被自己帅到了。
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江橙跟别人跑。
用脸就能拴住他。
“……你和我出去约会都没这么打扮过。”江橙一边给他理领子,一边说,“怎么,那堆素未谋面的同学比我重要?”
“开什么玩笑?我这不是想给你长脸吗,一出场就帅死他们。”
江橙浅笑,“你不打扮也给我长脸,也能一出场就帅死他们。”
卧槽。
韩限的第一反应。
他词汇量如此充沛,此时此刻却只能憋出一个卧槽。
最原始的词汇,抒发最纯粹的感情。
真他妈想现在就亲死他。
可是还有不到半小时,连亲亲的时间都不够,他还能干嘛呢。
能干的只有一件事——
忍着。
……草。
“想亲亲。”他撅着嘴说。
江橙瞥了眼墙上的钟,犹豫道:“快没时间了。”
“就一下,我不伸舌头,一秒的事。”
“那你亲啊。”
“好。”
就一秒还要报备。
不该狂野的时候拼命狂野,不该青涩的时候又不知道青涩个什么劲。
韩限把嘴唇送过去,江橙嫌他太磨蹭了,干脆踮起脚,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下,“等你黄花菜都要凉了,现在走吧。”
韩限揩了下嘴唇,回味地,“你又勾引我。”
“?你又臆想什么?我什么时候勾——”
抱怨的话被对方吃进嘴里,被迫退了一截,背部撞在镜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
本来时间还够早到,被韩限硬生生耗得只剩下八分钟。
江橙坐在副驾驶上,看了看后视镜。
嘴唇肿像两根香肠。
……
大骗子。
说只亲一下,实际上亲了二十多分钟。
说不伸舌头,结果舌头都快伸到嗓子眼了。
他被亲得都咳嗽了,这狗比还在那亲。
一句人话都不带听的。
他错了,就不该对他心软。
心软后遭殃的永远是他自己。
打开手机,周筱寒微信对他夺命连环催。
[周筱寒]:你俩人呢???!!!!!!
[周筱寒]:我人都快到齐了,就差你们了
[周筱寒]:韩限是不是又拉你干坏事了??!!
[周筱寒]:没有时间观念的吗!!!
[周筱寒]:顶着无数人际关系给你俩留的最佳坐席
[周筱寒]:气死我了
[橙.]:……还有一分钟就到了。
[橙.]:班长别生气。
[周筱寒]:我给你俩掐表。
[周筱寒]:晚一秒请我吃一顿火锅
[橙.]:好的。
“都怪你。”江橙睨他。
“应该怪你老诱惑我,我把持不住啊。”
“一发-情就怪我头上,不找找自己原因?”
“对,怪我,怪我把你养得这么漂亮,我天天还吃不着。”
“我没给你吃吗?”
“就闻两下味儿也叫吃?”
“……”江橙无语凝噎。
他发-情的理由总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总之他怎么都能找到理由发-情。
不管多离谱。
“这么多年,你都不腻?”
“七年就腻了?好歹谈到七百年再问腻不腻吧。”
“……”
“还是说你腻了?说清楚。”
“我没有。”
“那不就是了。”
从大学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每天都跟刚谈似的,从来没见他热情褪去一分一毫。
都快三十的男人了,鬼迷日眼的样子和二十岁也没差。
俗话说夫妻要经过七年之痒,七年过去了,他觉得他们也是。
毕竟韩限天天心痒,手痒,嘴痒,吉痒。
谁能痒得过他啊!
第62章 番外2
“说真的, 我感觉周日可以再加一天的……你看……”
“不行。”江橙笃定地,“我周一要上班,不想每次都因为你迟到。会扣工资的懂不懂?”
“就那点不够塞牙缝工资……我服了,差多少我补给你, 十倍补给你, 这样行不?周日再给我加一天。”
“给同事的印象不好。”
“我每周请他们吃豪华套餐。”
“我领导不是那么……”
“我家车库那辆玛莎拉蒂送他, 以后你周一连班都不用上, 连着三天都是我的。”
“…………”
“怎么了,你以为这么点小事我办不到吗?”
“…没有。”
“你要是自己不想的话,就不用找什么领导同事理由了, 可以直接跟我说。”
江橙沉默不言。
他不是不想,是不想开这个口子。
这次松口了, 下次他再变本加厉想加天数呢?
人都是贪婪的。
人的贪婪永远不会被满足。
第一次松口了就会永无止境的有。
可是韩限为了他这条戒律清规吃了很多年的素, 再要一个周末……好像也没那么过分?
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韩限这边显然较为乐观。
如果江橙真的很排斥一件事,一定会当即坚决拒绝。
能让他停下来思考, 还思考超过三分钟的, 百分之九十九有戏。
看来他也是看他可怜,终于动摇了。
七年了,他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事实证明,他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周日晚上可以做-爱的话,江橙就不用分出心再提前做什么该死的文件, 接那么多该死的客户电话。
他和江橙做-爱的时候,任何电话都不能打扰他们。
江橙的全部都应该是他的。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江橙不用上那该死的班, 在家做他的全职太太。
可是江橙有自己的价值追求。
他不想浪费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想尽他所能为国家做贡献。
有格局这么大的男朋友,他当然是尊重并全力支持。
就是稍稍苦了自己。
只要江橙开心, 苦了自己又有什么呢。
他愿意吃苦。
再看看现在,不是也苦尽甘来了嘛。
“我只加周日一天,不会再多了,你就依了我成吗?”
江橙纠结了半天,憋出俩字:“…再说。”
韩限莞尔,“好的,我知道了,你同意了”
“?”
“一般你说不要就是要,说再说就是可以,我已经摸清了,不用狡辩了。”
“摸清什么?”
“今晚就实施新方案。”
“……”
说清楚,摸清什么!
每次都曲解他的意思,还故意往利于他自己的方向曲解!
绕了这么大一圈,不过就是想多干-他一天。
“就做两次,周日。”他无可奈何地妥协,“不要做到凌晨,我早上要按时上班。”
计谋得逞的韩限微微莞尔,“好,两次就两次,我保证。”
其实保不保证呢,还真不一定。
等他上头了,江橙自己也上头了,停不停得下来还用说吗?
人类都是屈服于欲-望的动物,男人这种物种尤其是。
不管怎么样,他都有足够的自信-
晚上七点,芭尔墨西哥餐厅。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踩着最后一秒钟到达店里。
不是什么豪华的大酒店,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却颇有聚会的气派和热闹。
“几十个人的同学聚会……就订这么大点地方?寒姐是不是有点小气了啊,下次有这种事找我,我帮你们订。”
对此江橙表示:“你不懂,浓缩的都是精华。”
韩限:“我确实不懂。但这地方实在是有那么点寒酸,对不起。”
江橙更不懂了。
人均大几百的墨西哥餐厅他嫌寒酸,十几块钱的路边摊和馄饨他吃得比谁都香,这叫什么?
……薛定谔的寒酸?
“哎呦,我这俩贵客可终于来了。”说着,周筱寒赶着他们入座。
几张长方形的桌子拼成更长的长方形,三十多个同学围着长方形坐在外圈。
留给他俩的最佳坐席,是长方形一条长的中点。
——众目睽睽的全场焦点。
江橙:“……”
没来之前,他还以为是最方便夹菜的座位。
他本来是想和韩限在“最佳坐席”狂炫饭,炫完直接找个借口溜了的。
没想到最佳坐席的最佳,是最容易被注意到的最佳。
还不如不让她留了。
现在是又尴尬又要赔火锅,还够不着菜,他们也太亏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他转念一想。
好在有免费的晚餐可以蹭,和什么过不去别和钱过不去啊。
那就——
开吃——
韩限在桌子底下握紧了他的手,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江橙也给他一个口型:【不吃白不吃,你也吃】
韩限被他可爱笑了:【没事,你吃】
江橙:【那我不客气了】
然后他左一个卷饼,又一块披萨,不一会儿嘴里就塞得满满当当。
丝毫没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今天他的目的就是来炫饭,其他他一概不关心。
“江橙,这么久没见,都不跟老师打个招呼的啊?”
江橙止不住的嘴戛然而止,缓缓抬起了头。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老高,如今变得两鬓斑白。
也是,转眼都十多年过去了,再意气风发的人都会老。
何况是那个最容易秃头的数学老师。
“老师好,对不起,刚才没看见您。”
“这么多年,你还是只知道吃啊。”
“老师,这么多年,您还是这么喜欢怼我。”
老高乐得仰头大笑,“咋地,以前习惯,长大了就不习惯了?臭小子,这么多年都不回母校看看,就这么忙?”
“对不起老师,工作了确实忙,我今年就回去看。”
“行了,我就这么一说,你有时间再来,真的忙就先忙你的。”
“谢谢老师。”
“不过江橙,毕业这么多年过去,你谈女朋友没有?老师能八卦一下吗?”
又来了。
“没谈女朋友。”
“啊?真没谈?你这条件,这长相,肯定是你要求太高了,没找到合适的。这今年都快三十了,你要是想,老高可以给你介绍个姑娘,可漂亮了,和你差不多大,也愁没对象呢。等下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我对象也可漂亮。”江橙说。
“你看你,连照片都没看怎么知道没你对象漂亮?我给你找找她照片哈,你肯定喜……慢着不对,你对象???”
“嗯,我对象。”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我男朋友。”
老高:“????”
消化了一阵子的老高:“怪不得呢,我觉得这位同学面生,好像不是我们班的。”
原来班上一堆丑男中只混进去江橙一个帅哥,想找他可太好认了。
但是另一个帅哥的出现,不合常理。
“我一开始还以为哪个同学整容了呢,而且我寻思我们班除了筱寒,你好像没和谁走得近……原来是对象啊哈哈。”
随即面前递过来一只手,“您好老师,我叫韩限,我和江橙大三就在一起了,不劳您介绍美女给他了。”
老高面露尬色,“那当然那当然!也怪我没问清楚!”
此话一出,在坐席中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毕竟江橙当初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为人低调,但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很多人关注。
也是不少女生心中的白月光。
在座的看客们有的惊讶,有的失恋,有的原地磕起了cp。
“筱寒,你也知道这事儿?”老高问。
“我知道啊,老班,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江橙本来就喜欢男生,就是觉得没必要让你们知道而已,省得有人说闲话。”
说闲话是避免不了的。
透过这些人的表情,江橙就知道。
没关系,他一点不都在乎这些人怎么想。
以前或许在意,但现在,一点都不。
如果有人因为这个让韩限受委屈,他一定会跟那个傻逼拼命。
会杀了他、也说不定。
“呃那恭喜我们大学霸啦,愣着干啥,一起喝酒啊。”
江橙低头看了眼脚边,整整齐齐排了一排的酒。
周筱寒微信上给他的解释是:[抱歉啊宝,老高兴致上来了非要喝,还说三十岁大小伙子多少有几个能喝的,不给我退,呜呜呜。]
[橙.]:没事
[橙.]:不怪你
[橙.]:我理解的
[周筱寒]:[/感谢老板]
[周筱寒]:我问了一下男生们都想喝酒
[周筱寒]:我单独给你买了两瓶果汁,你和韩限喝就行啦
[橙.]:没事
[橙.]:我也喝酒
[周筱寒]:?
等酒瓶传到他这边的时候,他一点一点给自己满上。
“江橙,这杯我敬你。”对面半熟的面孔被眼前的酒杯挡住,“高中那会儿多亏了你给我抄作业呢,我还记得!”
“嗯。”江橙刚要和他碰,韩限作势抢他的杯子,“我帮他——”
“不用。”江橙护紧了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光。
“喂……”韩限担心地看他,抢也抢不走,小声说,“我今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给我喝,就一杯。”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喝。”
“什么?”
后来又有几个同学敬酒,他挨个给自己从0到1的满上,再一滴不落地喝光。
喝到最后根本没人敬他酒了,他还在那儿一个劲喝。
喝到手头的酒瓶空了,又去抢别人的酒杯。
其实第三杯下肚的时候他就彻底醉了,浑身也开始变得很乏力,但他不停,一杯又一杯地喝,韩限怎么劝也不听。
像在拿酒泄什么愤。
不知道几巡酒过,他趴倒在桌子上,一醉不醒。
韩限拽起他的一条胳膊,绕了一圈挂在脖子上,小臂伸到他的膝盖下方,一把将他抱起来,瞥了眼餐桌上的人,“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先失陪了。”-
“你到底怎么了,干嘛喝这么多酒?”韩限抱着他走在昏暗的小路上,皱着眉问。
江橙缩在他怀中,嘴里嘟嘟囔囔,韩限死活没听清一个完整的音节。
直觉告诉他,江橙是有什么心事。
他那么讨厌酒精的味道,怎么会喝到身体撑不下去了还在喝。
难道是很讨厌他的高中同学吗?
怎么看都是。
他严重怀疑,那些人中,有人曾经伤害过他。
如果他的猜测准确,那他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绝对不会让江橙受一点委屈。
“……韩限。”
“嗯?”韩限停下来,认真听他讲话。
“放我下来吧。”
韩限鄙夷地,“你确定你现在能站得起来?”
“能。”
“……”他犹豫片刻,还是放江橙下来了。
反正有他在江橙身边,怎么都不会让江橙摔着。
江橙踉跄着走了几步,勉强站稳,又走了几步,差点一头撞上电线杆子。
还好韩限搀扶得及时,手掌也及时隔挡在了电线杆和他脑门之间,阻止了意外的发生。
“……就说你不行,还是我抱你去车上。”
“不…谁说我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你少造谣……我可行了。”
眼睛都睁不开的家伙,看来真的是喝得烂醉。
韩限扶额。
现在重要的是先把江橙弄到车里,带回家好好休养。
至于他喝这么多酒的原因,他明天再慢慢挖。
“宝宝,别发酒疯了,先跟我走……”
江橙东倒西歪地伏在他身上,嗓门比平时大了好几个分贝,“跟你走……你是谁啊?……要拐卖我吗?我告诉你的,我有男朋友的,你知不知道…”
“……”
醉得连他是谁都不认识,看来路上还得赶紧去买个解酒药。
“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我男朋友回来接我的,再动我我报警抓你了。”
韩限在原地站定,“我就是你男朋友,你看清楚了。”
江橙终于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他的脸,打量完又上手捏捏,“好像是欸……”
“…认出来了?”
真是可喜可贺。
他没想到,喝醉酒的江橙会是这副模样。
谈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同于平日里的高冷,寡言,这副样子很陌生,但可爱得要命。
“嗯。”江橙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韩限。”
“认出来了就好,我们回家。”
“我不要回家。”江橙用力摇头。
“那你想逛街?”
可是这个状态怎么逛?
江橙再次摇头。
韩限看不懂了。
……他该怎么和一个发酒疯的人讲道理呢?
正当他一脸懵的时候,江橙突然在他面前蹲下来,开始解他的皮带。?????
为什么突然这样?
“橙橙…你干嘛?”
“今天是周日,你不是想要一天吗?我要给你啊……”
人喝醉了,但记忆力还是如此发达。
“…你喝醉了。”
“是你要求的……现在又放不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回家再——”
“我不要,我要在这儿。”江橙抬起下巴仰视他,把脸贴上去,“大半夜把我吵醒,拿保温杯拍我脸,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第63章 番外2
韩限:“我……???”
不是?????
这是可以说的吗???
说错是没错, 这确实是他经常干出来的事。
只是现在他们是在外面,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啊!!!
江橙喝醉了他可没醉,他不能跟着他瞎闹。
就算这条街连个人毛都见不着,就算他自己也能随时随地发-情, 也不能这样闹。
要是真的依了他在外面胡来, 那和野-战有什么区别!
江橙继续用脸蹭了蹭, “怎么了…我说错了?每次都糊我一脸, 这是就是你解馋的新方案吗?”
韩限:“…………”
原来他也有这么社死的一天啊。
还好路上没人,要不然他立马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这是他平时随便玩弄江橙的福报。
他认了。
韩限环顾四周,快速拉好裤链, 弯腰拉他起身,“宝宝, 你在这儿说这个干什么, 快起来跟我回家。”
江橙其实执拗的很,只是和他力气实在悬殊, 喝酒喝太多身上软绵绵的, 小鸡仔似的一下子就被韩限提起来了。
“不要动我,我还要喝……”
“还喝?再喝就要出大事了。”韩限抱着他,换了条大道走,“以后说什么也不让你喝酒了,我看你嘴里跑的火车一点也不比我逊色。”
跟他学也不跟他学点好的,潜意识里净学他那些骚话了。
……难道他给江橙留下的印象只有凰和骚了吗!
韩限来到他们的停车位, 打开副驾驶车门,护着江橙的头,小心翼翼把他放进车座, 再绕一圈回到主驾驶。
点火后,他转头看看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 内心百感交集。
除了陌生,心疼,还有计划泡汤的苦楚。
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但对他来说……酒又是个合格的月老王。
酒让他第一次吃到了江橙,也让他第一次没有任何阻拦地,完全吃到江橙。
对酒这个东西,他可真是又爱又恨。
他降下车窗,闭眼冥想了一阵子,痛定思痛过后,终于接受了今晚大概率是做不了的事实。
他拨开江橙的头发,在他前额处轻轻落下一吻,哭笑不得道,“我这辈子真是败给你了。”
江橙眉梢微微动了动,倚在他肩头继续睡。
韩限任由他靠着,莫名涌上来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明明跟他强调过很多次不想上班迟到,却在周日的晚上,在一个根本不重要的聚会上喝得烂醉。
“我真以为你有多爱那份工作呢。”
其实呢?
不过如此。
压根谈不上什么爱。
他估摸着江橙也不是不想做他的全职太太,只是不想天天窝在家里发霉,到最后和社会彻底脱节。
好歹找个班上上,找个地方待待,找些人讲讲话,找点事情做做。
仅此而已。
而且他可以肯定,在江橙眼里,他比工作重要得多。
比如之前某天他开车不小心遇上追尾,晚了几秒没秒回江橙的话,他在电话那头就急得不行。
当时他们公司在开年终会议,江橙抛下手头所有事赶到他身边,一来就把他全身一顿摸,检查他哪里受伤。
一边检查还一边掉眼泪。
给他看得心一抽一抽地痛。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一瞬间的冲击力把他脑浆都摇匀了,睡两天大觉就好了。
他怎么解释江橙还是不放心,还自己脑补了一堆他受伤瞒着不告诉他的苦情大戏。
哈,想想这可能吗?
别人也许可能,但他绝对不可能。
他恨不得真的再多几道伤疤,以此来博江橙的同情,让江橙多爱他一点。
这么好的卖惨机会,他哪里舍得放弃啊。
可是真的没有伤。
一条都没有。
他能怎么办。
骗江橙也只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他不仅得不到奖励,还会得到江橙一个大逼斗。
想想还是算了。
故事的后续是,江橙破天荒地,在工作日多给了他一天。
他俩在床上腻歪了一天,楞是没下床干别的。
那天晚上两个饿死鬼好好下了顿馆子,吃到肚皮撑圆才回家。
如果这种日子能多来点,让他折寿多少年都值-
“来,慢点。”韩限好不容易扶着人到家门口,从裤兜里掏出钥匙。
江橙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一不留神就会摔倒在地。
严冬的季节,江橙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要不是一米八的身高和修长清瘦的身材撑着,估计看上去真像个团子。
脸蛋不知道是因为冻得还是醉得,粉扑扑的,感觉掐一下就能掐出水来。
韩限关了门,把他放在床上,第一件事是去泡醒酒汤。
今天聚会上那几瓶酒他一滴没碰,也不知道度数如何。
反正就江橙这点小酒量,普通果酒都能给他喝醉。
……那要是有人利用他这个弱点,故意灌他怎么办。
万一他不在他身边呢?
他坐在茶几旁,一边搅汤一边后怕。
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在他身边,不让别人接近他。
尤其是陌生人。
他难以想象要是有人趁他醉酒干些什么,他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来。
脑子里只闪过一秒的画面,他就咬牙切齿,就差去厨房提刀了。
总之今晚发生的意外给了他一个重要的警醒——
让江橙远离所有带酒精的东西。
“……韩限……”
一声糯糯的叫唤钻进耳朵,冲破了他乌七八糟的心绪。
叫得他心痒痒的。
“韩限……你在哪啊……”
“在这,我在这儿呢,”韩限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随即来到他身边,“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江橙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慢慢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
他最熟悉的。
他最爱的。
酒精麻痹神经的作用愈加强烈,他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还感觉有把火点燃了他,现在火焰在慢慢吞食他的皮肤。
“…难受。”
“难受吗?先喝醒酒汤吧。”韩限捧起碗,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一下,送到他嘴边。
江橙抿了一口,感觉更难受了,“…不好喝,我不喝。”
“这是药啊,当然不好喝。忍一下就喝完了,乖。”
江橙别开脸,“我不喝,你自己喝。”
“宝宝,我没醉,是你醉了。你喝了就好受了,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我不喝。”
喝醉了还这么倔。
属驴的吗?
韩限不能看他一晚上都这么痛苦,说什么也要喂给他,“你喝不喝?”
江橙还是执拗地摇头。
“行。”软的不行来硬的,韩限自己灌了一大口,强行把他的脸别回来,低头含住了他的嘴。
药水流进他的嘴里,一股似甜非甜,似苦非苦的药味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流到嗓子眼的刹那,那股药味儿变得更加浓郁,连同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一块儿袭来,眼角随之泛起淡淡的泪光。
草……真的好难喝。
难喝得想吐。
连韩限身上的味道都救不了这破药水。
生理性的排斥使混合在两嘴间的药水透过唇缝淌出来,顺着他的下巴一直流到衣服里。
最后他还是给韩限了个面子,费劲千辛万苦把那一勺的量咽了下去。
“宝宝真棒。”韩限擦干净洒出来的药,帮他脱掉了外套和鞋子,走到浴室门口,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我先洗个澡,待会儿帮你擦擦身上。”
江橙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哪能听清楚韩限的话。
只不过喝了几瓶酒,他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
他是天生对酒精过敏吗?
正常快三十岁的男人就应该会喝酒吗?
为什么他不是呢?
连这么点小事都合不了群,看来他真的只适合一个人待着吧。
俗话说借酒消愁,可为什么……他越喝越愁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愁什么。
就是莫名地,不喜欢高中那些人。
他很奇怪,为什么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班里的人都喜欢搞小团体。
周筱寒和他走得最近,可除了他,她还有好多好多朋友,加入了好多好多小团体。
到头来,还是只剩他一人么?
不,他今年28了。
28岁的他有心仪的工作,有最喜欢的人陪伴,也改变了许多,尝试了许多。
为什么还是扒着18岁的自己不放呢?
想来想去,他只是不满意那个自己。
甚至讨厌那个自己。
他也想变得活泼开朗,想和班上的某些同学一样,就算学习不好也能被老师真心地喜欢,也能被身边的同学真心对待。
而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除了帅,大学霸,只有高冷,难相处,端着,不近人情。
他高中三年,都是在寂寞中度过的。
寂寞地入学,寂寞地考试,寂寞地高考,寂寞地毕业。
毫无波澜的。
一潭死水的。
这么多年过去,甚至只有周筱寒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难道他是不正常的吗?
为什么他会没有朋友呢?
如果是他的男朋友,一切都能处理得很完美吧。
他想。
他不仅成绩好,性格也好,人缘也好,嘴巴也会说话,到哪里肯定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不像他。
别人肯定都觉得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才惜字如金地跟他说话。
非必要的时候,几乎没人来找他。
这个时候,他会选择做一堆毫无挑战性的卷子打发时间。
虽然这真的很无聊。
后来他在网上学了点素描,换了个打发时间的方式。
他有时候很想再笨一点,智商再低一点,也不至于无聊到这个程度。
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他的太阳穴突突跳,脑袋似乎更晕了。
韩限知道今晚什么都不能做,在厕所先DIY解决了一部分,还特地冲了个冷水澡。
一套流程走完,他穿好睡衣出来,火也降得差不多了。
“宝宝,我洗好了,你要不要先……”
眼前一幕让他瞳孔瞬间放大,喉头干涩,刚凉快点的表弟突然蒸了桑拿。
——江橙在扯自己的衣服。
毛衣,衬衣,裤子,包括最后那条小裤衩,全都散乱地躺在床沿,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垂在外面,若即若离地靠着地板。
再往上看,江橙身上只有一件大敞着的衬衫,一边盖在他的肩上,一边搓到了肘间,白皙的肩膀暴露在外。
两滴鼻血滴到地板上,他抽了张卫生纸狼狈地擦干净,又狼狈地站起身,向他靠近,“…江橙,你、你怎么脱成这样,很,很热吗?我去把空调关了。”
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妈的,他严重怀疑那些高中同学给他酒杯里下药了。
正常喝得再醉,也不会……
“韩限。”
“我我在,怎么了?需要什么……那个,你直接和我说就好。”
“帮我脱掉。”
“这件吗?可是你身上……只剩一件了。”
这酒这么烈吗?
“…那算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能问一下么?”
他们向来无话不谈,没有任何需要隐瞒对方的秘密。
他了解江橙,要是有什么,江橙绝对不会不和他说的。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江橙跳过他的问题,攥着他的领子,“做不做?”
“?”
眼睛完全睁开了,应该是清醒了一些。
但没完全清醒。
“你这个状态……确定要我做?”
“我没事。”
哪里像没事的。
照这个情况,搞不好夜里都能发上烧。
“宝宝,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没那么禽兽,等你好了再做。”
“你不想?”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不上了,现在能做了吗?”
“嗯?”韩限隐忍着冷静下来,“你现在还不清醒,应该好好睡一觉。”
到底是什么品牌的酒,他回头得问问周筱寒。
他要永远避雷这个牌子!
“到底做不做?”
“我、”
这个口吻,像给他下了一通最后通牒。
原来江橙喝醉了比他还疯吗?
“你拴上贞操带了?”
“…………”
江橙这是铁了心要逼他上梁山。
“如果我做了,明天你醒来会不会怪我?”
“不会。”
“你得保证。”韩限掏出手机,“等下,我要录下来留证据。”
江橙拧了拧眉,粗鲁地扔开他的手机,将他推倒在床,跨坐在他身上,神色有些不耐烦。
烦他的啰嗦和犹豫。
“江橙,你先冷静点。”
“那我闹了多少天说要加周日,这个时候和我装纯上了?”
“……”
“晚了。”
江橙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条绳子,韩限定睛一看,是他们大学时在视频店买的那条。
“手并拢。”江橙命令他。
韩限乖乖照做。
江橙一圈一圈缠住他的手腕,在中间打了个大大的结,推到他的头顶。
啊?这样子吗?
韩限既紧张又兴奋。
江橙是在哪里学了两招,想试验一下吗?
他目不转睛盼着江橙接下来的动作,然后看见他一只手别到身后,轻而易举拉开了他的裤链。
江橙后退了一点,并轻轻抵住。
“宝宝,玩这么大?”
“别废话。”
韩限差不多看懂了现在的形势,满意地弯起唇:
“你自己来?”
第64章 番外2
江橙嘴上不置可否, 眼神却给了他答案。
——他确实是想DIY。
谈了七八年,韩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还有大学去南城那会儿买的破绳子,终于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其实江橙根本没什么力气,给他绑了半天, 韩限很轻松就能挣脱开, 倒是把他自己累个半死。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韩限明知道手一撑能解开, 就是故意不解。
他想看看江橙是怎么DIY的。
这可比自己解开绳子有意思多了。
“我什么都不干,你看着办咯。”
从躺着的姿势转为坐着,江橙脑子眩晕了一会儿, 意识慢慢回笼了些,但每一处的皮肤还留存着酒精灼烧的酸胀感。
而韩限的身份从主人转为看客, 不仅更轻松了, 还更有看头了。
他又不是傻子,天下掉下这种馅饼, 何乐而不为。
跟谁过不去, 也别和主动送上门的老婆过不去啊。
以前这种事都是韩限是主力军,他需要做的只有躺平任嘲,今天他就是想换个风格,尝试自己掌握主动权。
可是……怎么会这么难啊?
每次看韩限,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怎么做到的?
“要我帮你吗?”
“不用。”江橙倔得很,“这么简单的事, 我一个人也可以。”
韩限若有所思地,“哦~一个人也可以。”
江橙:“……”
这表情,明显就是不信他。
他的胜负欲莫名涌了上来, 从跨坐变成半跪,朝身后看了眼, 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五分钟过后,江橙的手撑在他的腹肌上,脸颊从微醺的酡红进化成通红,身体不住地发抖。
韩限直勾勾着盯着他,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几遍,暗暗涌动的情绪也总算有丝盖不住了,“宝宝,再这样下去天快亮了。”
“………”
吵什么吵,这是能着急得来的事吗!
“你确定不要我帮忙?”
黄花菜都要凉了,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闭嘴。”江橙咬着下嘴唇,指节绷得泛白,像只艰难爬行的乌龟。
一件半穿不穿的衬衫挂在身上,怎么就比不穿还带感呢。
韩限想。
给他整的口干舌燥的。
不管神仙还是鬼怎样,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总之他是彻底忍不了了。
他将那条形同虚设的绳子甩在一边,捏住了江橙的腰,“还是我来吧。”
“……你怎么解开的?”江橙惊诧。
“就你这点小劲,真以为能绑住我吗。”
“……”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论段位,他最后还是输了。
“你不许动。”
“我不动,我什么时候才能?”
“马上就好了,马、上。”
“马上?现在还没完全呢。”韩限自顾自地赶进度,“我也快到极限了,宝宝,理解一下我好吗。”
再下一秒,江橙指尖一颤,呼吸都快停滞了。
魂也快原地升天了。
“韩限!”他差点破口大骂。
韩限柔声安抚他,“没事,没事的。”
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你是没事了,但我有事好不好!
正当他僵持不下不知所措之时,韩限突然坐了起来,屈起腿拥他入怀,吻了吻他露出来的半边肩。
毫无预兆的视野变化让江橙感到陌生又奇怪。
几乎从未有过的。
“宝宝。”
江橙近乎哑然,只是抱着他一直哭。
韩限抬手,心疼地抹掉他的泪珠,“别哭了。”
“你他妈混蛋。”
“嗯嗯我是。”韩限承认道。他倏地挺直腰杆,江橙在他脖子上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不痛不痒,却结结实实留下了一圈牙印。
“你随便咬,我不疼。”韩限平静道,“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
“…解个屁。”
“我好奇一件事,能问么。”
江橙咬着牙点点头。
“平时,那方面你是怎么解决的?”
他指的是,工作日里的平时。
江橙分出心回想了一下,还没想完,他又问:“有想着我|过吗?”
“我、”
“我可是天天都有呢。”
“我,我哪有你那么——”
“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有。”
这么尴尬的问题还要问。
还用问吗,肯定啊!
不想着他还能想着谁啊!
令人养胃的其他男人吗!
“那就好。”韩限心情顿时舒畅起来,顺势把江橙压到另一边,“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逞能,知道了吗?”
江橙侧过脸,小声嘀咕:“谁说我做不到了……”
“明天不许什么都忘记,然后再怪我。”进行下一步之前,韩限又跟他确认了一遍。
江橙圈住他的脖子,“我没醉,怎么可能忘。”
“好。”-
清晨,江橙是被窗边的鸟叫声吵醒的。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
又是将近十一点。
今天还是周一。
嗯,他迟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并有没什么波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和厚脸皮的人呆久了,自己也会无意之间变成厚脸皮吧。
而且有时候厚脸皮,比薄脸皮好呢。
对吧?
这个点公司大概在开新周会议,工作群里催促工作的信息很快达到了99+,江橙从@全体成员开始往下滑,滑到最低了还是没什么波澜。
不紧不慢,不急不赶。
反正今天也是去不了公司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将错就错好了。
他在工作岗位上,不管是绩效,效率,还是谈单成功率都能吊打他的同事,就为了男朋友请这么一天假,他认为无可厚非。
大不了周二拖十分钟下班,他把今天落下的全部搞定。
对他来说,学习或是工作都是小菜一碟,可他的男朋友不是。
嗯,准确地说,是盘大菜。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转头找他的大菜。?
他的大菜呢?
他拖着狼狈不堪的身子坐起来,掀开了身旁的被子。
——空空如也。
这还是为数不多的一次,韩限比他先醒。
每次韩限比他先醒,他都莫名有种失落感。
可能是因为他习惯了一夜缠-绵过后,早上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最爱的人的脸。
这样的画面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和被爱之感。
还好,韩限的手机还在床头,人应该还在屋里。
他掀开被子,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过来,他立马把被子掀回来盖着。
地上的衣服堆得像山坡,每件都被弄得脏兮兮的,他一件都不想再穿。
他裹着被子,下床打开了韩限的衣柜,左挑又挑,最后挑了件他的牛仔夹克。
他简单披了一下,连脱鞋都来不及穿,就马不停蹄出去找他。
“韩限,你在哪?”
他在各个房间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厨房门口听见了刀剁菜板的声音。
“韩限?”
这个男人围着围裙,正在在切萝卜。
嘴里还哼着情歌的曲调。
“韩限,你在干嘛。”
叫了他好几回都没反应,再一看,耳朵里塞着耳机呢。
江橙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用手臂围住他的腰。
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将刚才空落落的思绪清扫干净,只剩下无尽的心安。
韩限拿着菜刀的手悬停了一秒,低头看见一双叠在一起,合抱住他的手。
他抚上那双手,扭头笑了笑,“醒了?”
“嗯,醒了。”
“睡得好吗?”
“好。”
“真的假的?”韩限狐疑地转过身,仔细查看他的脸色。
红红润润的,一点也不像被折腾过。
倒是像是被甘露滋润过一般清透。
再往下看,他不禁扬了下眉,“怎么偷穿我衣服?”
型号明显大了好两个号,袖子长得多出来大半截,连指甲都露不出来。
里面还什么都没穿。
“昨天的衣服太脏了,不想穿。”
“真的是因为这个?”
不是为了……大早上的诱-惑他?
“你要是觉得我是故意的,我也没办法。”
他俩的衣服早就混在一起挂着,江橙都数不清多少次穿过他的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不懂。
“嗯,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偷穿我衣服,里面什么都不穿,拉链还不扣好,还趁我做菜时候抱我,你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就是早上看不到你,有点害怕。”江橙垂着眸,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睡醒,“……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我不信。”他把人抱着转了个圈,放在菜板旁边。
见他又有些太明显的小动作,江橙连忙制止他,“不要,我现在空腹,再做会晕过去。”
“我给你填满不就饱了?”
“……”
“好啦,不逗你了。”韩限揉揉他的脑袋,亲昵地,“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困。”江橙摆摆头,转脸望了望菜板,“你在做什么?”
“爱心早餐啊。”
“现在十一点了,早餐?”
他赶紧瞥了眼钟,“嗷……那应该是午餐吧。”
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韩限挠挠后脑勺,“七、七点。”
过了四个小时,他的食材甚至还没下锅。
江橙噗呲一声笑出声,“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知不知道?鼻子上都弄上灰了。”
他帮他擦了擦鼻尖,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他们平时习惯了早上去食堂吃,自己做饭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再说韩限从小就有专属保姆和厨师围着,让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难度可想而知。
其实,韩限有为他做饭的这份心就足够了。
“我来做个蛋炒饭,我们一起吃。”江橙撸起袖子,推他到一旁,“还是点个外卖?”
“不行,说要给你做就是要给你做,让开,让我好好表现一下。”
“你真能做?”
“把你做了都不是问题,区区几盘菜算什么。”
“……”
又在这儿白日宣-淫。
“好,我等着,别像上次一样,连蛋都煎糊了就行。”
“……”
他保证,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他早上去互联网好好进修了厨艺,他有信心,这次一定能让江橙满意。
“去沙发上坐着,等我的满汉全席。”
江橙从桌上跳下来,拍拍他,“别有负担,没有满汉全席,我也爱你。”
“卧槽。”
“?”
“没,没,就是听你说情话有点不适应。”
相较于他直爽热烈的表白,江橙对他的爱虽然更多时候是无声的,程度却分毫不减。
偶尔来这么一句直白的,能给他激动得哐哐流哈喇子。
“你喜欢么?”
韩限头点得如同电报机,“喜欢。”
“那……我以后就多说点。”
“好,好。”
“你先做饭吧。”
“好,好。”
他幸福得张口结舌。
就为了这句爱你,他怎么也得把这个满汉全席做出来!
那么就——
开干——
……
江橙回房间穿好裤子,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游走于各个app。
作为一位网瘾青年,今天刷手机的目的不是打发时间,而是为了男朋友。
眼看韩限的生日到了,他很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
手表,手机,电脑,耳机,耳钉,项链,男士香水,每年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能想到的差不多都送过了,他不知道今年还能送什么,比较有新意。
更何况,他往年送的这些礼物,这个人压根就不缺。
连豪车都多得放不下的人,哪里会稀罕这些东西。
即便如此,韩限每次都安慰他,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话是这么说,但是……
他心里过意不去。
所有物质的礼物都不能激起他的高涨情绪,他现在还能送点什么呢?
以他对韩限的了解,如果真的问韩限,他肯定会说“把你自己送给我吧”或者“我要再加一天”之类的话。
严格说来,这两个要求已经达到了。
还有什么?
……真伤脑筋啊。
他想起来,韩限第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是Orange.J。
它是一枚戒指。
一枚刻着他名字的戒指。
这么多年了,除了洗澡,他从来没有从脖子上摘下来过。
出席一些重要活动或场合,他都会抽掉项链,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他有主了。
就像韩限说的一样。
名字除了刻在戒指上,还可以刻在别的地方。
除了实物,人的身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比如……
“开饭啦宝宝。”
“知道了。”江橙闻声放下手机,碎步子跑到桌前,没让他再喊第二遍。
江橙一边拉开椅子,一边观察桌上的佳肴。
一盘番茄炒蛋,一盘油焖茄子,一盘青椒肉丝。
色调丰富,荤素搭配。
光用眼睛看,用鼻子嗅,确实是色香味俱全。
“看起来还不错。”他评价道。
韩限解开围裙,在他对面坐下,一脸兴奋地,“吃起来更完美,快尝尝。”
江橙夹了块茄子入口,放在舌头上细细品了品,嚼碎了下咽。
韩限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审判。
最终,江橙对他笑了笑,“好吃。”
呼——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你偷偷去进修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以前可是连鸡蛋都不会煎。”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可厉害了,能不能不要过分关注我的以前?”
“是不能关注以前,你五岁还在斗牛场学牛叫呢。”
“…………”韩限羞涩捂脸,“不是,就这么点破事儿你为什么还记得。”
他的一世英名,全都在那个下午,被孟苓女士毁了。
“关于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为什么不记得?”
想忘都忘不掉。
“因为你爱我,对吧。”
江橙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脸变得有点热,“知道还问。”
“我知道。”
一会儿直白一会儿害羞的,多可爱啊。
“嗯。”
“你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江橙也不避讳,“就是不太喜欢那些人,高中就不喜欢,看见他们有点烦躁。他们还说三十岁的男人应该会喝酒,我是被刺激到了,别的没什么,你不用多想。”
他言简意赅解释完,埋头继续吃饭。
韩限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
然后越想越气,一拳捶在桌子上,“草,一群傻逼,下次我见一个揍一个。”
“都过去了,下次同学聚会我不会去了。”
一句轻飘飘的过去了,其中蕴含着多少年少时的难过,韩限难以想象。
不是只有外向的人才配得到真正的友情,看上去高冷的人也一定真的不好相处,他希望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消除那些不合理的刻板印象。
“不提也罢。”韩限一句话带过去,换个话题问:“这周我队员陈风要结婚了,说要请我俩去来着,你有空吗?”
江橙还沉浸在他完美的厨艺里,过了几秒才抬起头。
陈风。
熟悉的名字。
他和韩限去体育馆那天,就是这个小子说要给他支招。
“他要结婚了?”
“嗯,还是大学谈的女朋友。”
“这周什么时候?”
“周日。”
“周日我没事,可以一起去。”
“嗯,我也没事,呃不过……”
“怎么了?”
韩限摸摸后颈,别别扭扭,看上去话里有话,“他还跟我说有个度假村很适合度蜜月,很推荐新婚夫妇去。”
“那我们下次旅游去?”
“……不是。”
“但最近公司忙,我不太有空,你呢。”
“忙是不忙,就是……”
怎么还没听出他的意思!
“就是什么?”
他耳朵红红的,不知从哪掏出个银色的东西举到他面前,“就是你有空……跟我结个婚吗?”
第65章 番外2
“有空”的后面接个日常的故事才合理点。江橙想。
比如下馆子, 看电影,逛游乐园等等。
可后面接的却是……结婚?
江橙瞥了眼那颗闪亮的钻石,筷子没放下,嚼菜的嘴巴也没停, “等下, 先等我吃完你再说。”
“……?”
嗯????
他是做了多少思想准备, 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拿出这枚戒指啊!
为什么江橙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之前以为江橙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还提前备了两包卫生纸放在口袋。
……
现在看来他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心碎的他瘫在座位上, 生无可恋地看着江橙吃饭。
靠北,吃得这么香, 难道真的对他刚才的求婚毫无波澜吗?
他的求婚有这么无聊吗!!
……不, 一定是他打开方式不对。
或许是因为他求婚的时间地点都有点潦草了?
……一定是这样。
江橙瞅见他蔫了的表情,揉了把他的脑袋, “你做的太好吃了, 等我吃完再谈,别瞎想。”
韩限一秒精神起来,“好的。”
想抓紧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紧他的胃。
对江橙这种吃货来说,更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头顶的阴云终于退散,迎来了温暖的阳光。
想着想着, 他也拿了双筷子,和他一起吃。
江橙:“你也饿了?”
他本来是没什么胃口吃自己做的菜,一切都是为了赶进度。
“两个人一起吃, 效率比较高嘛。”
“嗷。”
“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早餐。”
“好……不对, 不要。”
“怎么了?”
“你比我早起,我睁眼就看不见你了。”
“好,那我就做午餐和晚餐。”
“嗯。”江橙低头继续吃。
苍天有眼,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终于也是轮到他韩限了。
他满脸春风的,恨不得现在就发个朋友圈:
【老婆的胃被我拿捏了,谁有我幸福~哦差点忘了列表还有99%的人没有老婆呢嘻嘻嘻嘻】
手机都没掏出来,文字都没编辑,他已经幸福得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江橙的目光从菜转移到他脸上钉住。
又是这种诡异的笑容。
“你又想入非非什么?”
韩限回过神来,“你小名叫非非?”
“……”
“说嘛,到底是不是叫非非啊?”
从大学到工作,这人永远一身反骨,没有一句话能顺着他讲。
到底属什么的?
“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对着干?”
“没有啊。”韩限眼睛闪了闪,“后汝也可以。”
“………………”
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牛逼吧。
“牛牛,请停止发骚。”
他面部一僵,“…草。”
骂他可以,打他可以,揍他可以,扇他也可以。
就是杀他能不能不用牛牛刀。
他不要面子的吗!!
“生气了生气了,不许吃了。”他夺走江橙的筷子,抓起他的手,强-迫他套上钻戒,“从现在开始,你是我老婆了。”
江橙瞧了瞧被戒指勒得泛红的指节,有种强烈的异物感,“就这样?”
“我还没说完呢。”
“而且,我不早就是了吗?”
同居这么多年,他们不早就是老夫老妻的模式了吗?
“本宫是要从嫔妃晋升成皇后了,那能一样吗宝宝。”
同性可婚的政策去年才放开,他从那时候就跃跃欲试了。
就算这个政策不出台,不实行,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形式还是要好好走的。
以前只有异性恋情侣才能拥有的婚礼,他们也要有。
别人老婆有的,江橙也都得有。
所有的一切,他会都一样一样,一件一件地给他。
“可是我已经Orange.J了。”
“一个标志着你是我男朋友,一个标志着你是我老婆,很冲突?”
这人有够贪的。
江橙偷偷笑了笑。
“不冲突,我都戴着。”
“这还差不多。”
“那你的呢?”
怎么也得选个情侣款婚戒吧?
“在这儿呢。”韩限把大了两号的情侣款递给他,同时把手也伸过去,“你帮我戴上。”
江橙帮他套到一半,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喂,这样真的不会有点草率吗?”
他们俩都算是比较重仪式感的人,连小小的周年纪念日韩限都会精心准备,求婚这么大的事,他还真想不到是在餐桌上发生的。
“我本来是准备订个场地好好跟你求婚,结果一大早陈风跟我打电话一通炫耀,我实在有点憋不住了,理解一下。”
原来如此。
照他这猴急和攀比的性子,可以理解。
“我说呢。”江橙将戒指缓缓套进他的无名指,觉得周遭稀薄的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所以江先生——”
“嗯?”
“——准备好做我老婆了吗?”-
又是一个疲惫的工作日,韩限又拖着吃不到老婆的身躯来到公司,对所有正在呼吸的生物点头问好。
保安:“总经理,下午好。”
韩限:“老张,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去看看女儿,我这边找人顶你。”
保安:“好嘞好嘞。”
保洁阿姨:“总经理下午好呀。”
韩限:“阿姨,你上个月打扫得很干净,加工资。”
保洁阿姨:“哎呦谢谢谢谢。”
员工小钱:“老板下午好,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韩限:“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小钱:“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
韩限:“你看得很准,下次就别看了,有时间不如多给我增点业绩。”
金毛阿黄也在他脚边摇尾巴,“汪!汪!汪!”
小钱:“老板你看,阿黄都看出来你没精神。”
韩限:“不是你又跟着喊什么?自从到我这儿你胖了五斤,还不知足啊。”
小钱弯腰把阿黄抱在怀里,“你凶阿黄干嘛,人家虽然是流浪狗,但我看你俩长得这么像,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现在吼人家,小心以后认亲的时候后悔。”
韩限踹他一脚,“我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现在就差骑我头上拉屎了是吧。”
小钱:“啊您有这癖好吗,那我现在多吃点,多憋点屎,然后去办公室给您拉坨大的嘿嘿嘿嘿。”
韩限:“…………”
韩限:“6。”
合着这些人到他这工作其他没学到,净学着说骚话了。
得,也怪他一天不犯贱就难受,不知不觉把员工也给同化了。
小钱:“欸老板,最近嫂子怎么没来看你,我可想他了。”
韩限:“?想他干嘛?”
小钱:“嫂子长得真带劲,老板你又幸福了,我每天都在羡慕你。”
韩限:“滚蛋,不许想了,再想给你开除了。”
小钱:“我一直想和他合照,没找到机会。”
每次嫂子来就直奔老板办公室,没个三小时都出不来,他连和江橙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合照呢。
韩限:“我长得不带劲?来打开手机我跟你拍。”
小钱:“你帅啊,就是我看这么多年有点腻了,每次看到新面孔帅哥都很激动。
韩限:“你一男的激动个屁啊,你不是喜欢你们部门那个美女Lucy吗?”
给你惯的,还觊觎上我老婆了。
小钱老脸一红:“哎呀老板!!你干嘛说这么大声!!被Lucy听到怎么办!!!”
韩限终于占了上风,挑眉一笑,“呦,天天敢这么怼我,还有你怕的呢?”
“老板我错了,你千万别和Lucy说我坏话,求你了,我以后不开玩笑了。”
“真的喜欢就好好追求人家,列女怕缠郎,你多花点心思,光这么看着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文?等人家跟别人跑了?”
“!!!!!!!”
“只要还有希望就死缠烂打,听见没?你嫂子当年就是这么被我搞到手的。”
“给谁搞到手?”
韩限呼吸一窒,一顿一顿地转过头。
小钱激动得放下阿黄,“天哪,是我嫂子吗?”
江橙走到两人面前,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跳了跳,最后落在韩限脸上,“又说我什么坏话?”
小钱:“老板在夸你呢,我作证!”
“呃……”韩限刚刚振起的雄风瞬间消失,怂怂地挠挠头,“宝宝,你怎么来了?”
“今天领导出差,我溜出来的。”
“为了我……溜出来吗?”
也太惊喜了吧!
“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江橙伸出小指勾勾他的,“想提醒你一下,早点下班。”
早点下班的意思,就是回去有大惊喜。
他悟了。
江橙这么大费周章地跑来,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哦哦哦我懂了懂了。”
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他照他脸狠狠亲了口,“宝宝,我很快就回去,在家等我。”
小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受不了,你俩不是都七八年了吗,怎么感觉才谈上啊,老板,给我点秘诀好不好。”
韩限:“你连人都还没追,在这儿和我讨教秘诀?你确定用得着吗?”
小钱:“……”
早知早上就不怼老板了。
被喂了一嘴狗粮不说,还字字都往他心口上扎。
“对了小钱,下个月我们结婚,你有时间可以过来。”江橙说。
“结婚!!!哇哇恭喜!!我记得去年才放开政策,你们这也是赶巧啦!真为你们开心!”
老板这么财大气粗一人,又这么疼老婆,办个婚礼肯定要花重金,不去多亏。
到时候把Lucy也叫上,好好谈谈心,没准儿就成了呢。
他是越想越美-
傍晚,江橙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百无聊赖地看着综艺。
明明是个以搞笑和搞笑风格为噱头的综艺,他只觉得这些笑点又尴尬又刻意。
哪像韩限,随便接个话茬都能让他捧腹大笑。
果然要搞笑,还是需要点天赋细胞的。
说搞笑男到搞笑男就到。
他随即关掉令人昏昏欲睡的综艺,跑去给他开门。
门口的人喘着粗气,眉间落着雪颗粒,像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正要开口问他今夜能不能留宿。
“下雪了。”他轻声说。
“我看到了。”
只不过是,这一刻才看到。
等他进了门,江橙掸了掸他头顶和衣服上的零落的雪,拉他到沙发上坐着,“冷不冷?”
“还好,我抗冻。”
“抗个鸡,嘴唇都冻紫了。”
“那你帮我暖和暖和。”
江橙亲亲他的嘴巴,说:“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礼物呢?”
“在你面前。”
……草,好会啊。
韩限心口一热,又问:“是你吗?”
江橙不置可否。
这是要再给他一天的意思是不是!!
“那我现在拆礼物了?”
“嗯。”
他兴奋地解开江橙的睡衣,还没进行下面的动作,就看见他锁骨下方多了一个字:【限】
仔细一看,笔画的边缘隐约镶着若隐若现的血色。
“纹的。”江橙说,“一辈子都洗不掉。”
“是不是很痛?”他快心疼死了。
“不痛。”
“都有血印了,这么可能不痛。”
“几天就好了。”
傻瓜,干嘛为了他生日这么伤害自己。
“今年我就想送点不一样的,不喜欢?”
“喜欢。”他低头吻了吻那枚属于他的烙印,“但下次别这样了。”
“我知道,就一次。”
“我还以为今年的礼物……是要给我一次呢。”
“今天…是工作日。”
“可是今天是我生日。”他擒住江橙的手腕,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就不能破例吗?”
江橙沉默不言,显然是在犹豫。
最近已经破例了太多次,他在思考怎么收回这条警戒线。
以及,还有没有收回的可能。
“我生日欸。”
“……”江橙站起身,背影决绝。
韩限失魂落魄的,“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看来还是前一阵子太猖狂,江橙对他失去信任了。
“……好吧,我不贪了。”接受这个事实后,他也悻悻地站了起来。
“去。”
“?”
江橙将他往浴室推了一把,“去把你的几吧洗了。”!!!!!!!
第66章 番外2 都市篇(完)
婚礼这天, 江橙和韩限分头行动。
韩限说想给他世界上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婚礼,他嘴上说着期待,实际上半信半疑。
在一起的这七八年, 他收到过太多惊喜和浪漫, 以至于阈值被大大提高, 几乎没什么浪漫的事物能让他眼前一亮。
简单来说, 就是他的口味被韩限养刁了。
其实不论浪漫与否,重要的从来不是形式。
只要那个人是韩限,就够了。
不论结不结婚, 他们的相处模式,或是对彼此的爱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但结婚, 加深了他们属于彼此的烙印。
上次他和韩限参加完陈风的婚礼, 他一直深有感触。
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接吻, 交换戒指, 许下余生的誓言,聆听着来自司仪、朋友、家人,甚至陌生人的祝福,和最爱的人走完那条长长的花路,还有一男一女的花童相伴左右。
那时结为夫妻的一对新人,该有多幸福呢。
这天是属于他们的, 独一无二的日子。
婚礼只在一小方区域进行着,出席的嘉宾不过几十人,两位主人公也不过是万千世界里平凡的两粒, 却有种全世界都在为他们鼓掌喝彩的满足感。
陈风为新娘套上婚戒的一刹那,两人相视一笑, 几滴泪珠情不自禁地滑下。
身后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两人恋爱期间的照片和视频,甜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惹得台下的看客也跟着幸福起来。
来之前,他立志要和韩限把两倍红包的钱都吃回来,可真正看到婚礼现场时,只想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他们百年好合,不会再有任何烦恼。
“不用羡慕,他们有的,你也会有。”那时啃着鸡腿的韩限,如是对他说。
“倒是没有羡慕……”
只是单纯欣赏。
“咱俩的婚礼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么快?”
距离上次他求婚,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啊?
“我要想做成一件事,你觉得需要多久?”
“我懂了。”
“是吧?”
“那在床上呢?”
“?”他被刚到嗓子眼的鸡肉呛了一大口,“你这个例子举得……”
“怎么了,不合时宜?”
“如果在床上当然例外了,我很持久的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
“我知道,我就想逗逗你。”
……撩他还差不多吧。
“欸欸,你猜猜婚礼我订在哪儿?”韩限满脸期待。
“是你所谓的全世界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场地吗?”
“没错,猜猜看。”
“海边?”
韩限神情凝固了一秒,有丝笑不出来了,“…你提前看过我的策划?”
江橙摇头否决他的怀疑,“所以真的是海边?”
“…不是,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他的预想明明是江橙猜了好几个都不对,等到了那天再揭晓谜底。
现在,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你记得大学那会儿,你约我去海边那次吗?”
“记得。”
“那时候你告诉我,以后你结婚的时候,婚礼一定要在这里办。”
那时的韩限在阳光下畅想自己的未来,而江橙苦苦将自己的心意埋葬,也跟着他一起畅想。
畅想,他结婚的样子。
会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吧。他想。
海风裹挟着沙砾刺进他的眼睛,他猛地阖上眼帘,眼眶红了一圈,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分不清是因为进了沙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韩限随即停止那遥遥无期的畅想,挪开他的手,捧着他的脑袋打量他,“别揉,会发炎的。我帮你吹吹。”
没等他的嘴巴贴上来,江橙先往后躲了一步,“…我没事,不用你吹。”
“眼睛红成这样,也叫没事?”
……
至于当时到底是不是因为那荒谬的畅想才流的眼泪,江橙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后来韩限为了帮他找手表弄得一身伤,他是实实在在的痛哭流涕了。
见他眼泪糊了一脸,这家伙还不知好歹,在那打趣什么“呦呦呦,我们橙哥这么man还会哭鼻子呀呀呀呀~~我得拍个照纪念一下~~~”
真是的,是生怕他哭得不够凶吗?
韩限现在给出的回答是:“我老喜欢惹你生气,是因为我想吸引你注意。”
这吸引注意的方式,别致了点吧。
要不是他那张脸,江橙早就挥起拳头,一拳把他揍到外太空了。
“话说回来,那么久远的话你都记得,也太爱我了吧?”
“嗯。”
嘿嘿,这回还真不是他自作多情,事实就是如此。
在外人眼中,他的爱轰轰烈烈,好像是他的爱更多一点。
可江橙的沉默寡言,何尝不是爱呢。
两者表现形式截然不同,但要论数量和程度,他只能说,不分伯仲。
“如果十年前政策出台,我估计炮友阶段就哄你去扯证了。”
江橙晃了晃杯中的红酒,“你就这么有信心?”
“当然。”
江橙牵起嘴角,“我也有。”-
“你们干嘛呢慢慢吞吞的,就拿个道具怎么那么费劲呢?!知道现在离开场还有几分钟吗?不想干全给我滚蛋!”
化妆师被领头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眼线都给江橙画歪了,反应过来才惊觉不对劲,“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了重画。”
“没事,别画眼线了吧,感觉有点…怪怪的。”
“也对,你这张脸其实不用化妆,化了反而没有原来的味道了,我现在吧,就是简单给你提提气色,咱们速战速决好了。”
“就涂点唇膏吧,我嘴唇有点干,黑眼圈也麻烦你帮我遮一下。”江橙睨了眼挂钟,“时间也差不多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是先生你长得省化妆品哈哈。”
江橙站起身,挺直腰板,理了理西装领带和衣角,盯着镜中人的脸。
今天,他要和韩限结婚了。
他都没好意思和韩限说,自己昨天几乎一晚上没合眼。
因为紧张。
他都没想到,结个婚能这么紧张。
他不禁好奇,天底下所有新婚夫妇,都会像他一样紧张得睡不着吗?
还是他太夸张了?
韩限昨晚可是抱着他倒头就睡了,睡得可香了。
香得半夜说梦话,还一个劲喊他老婆。
他猜这家伙是在梦里,把今天的流程彩排了一遍。
最好是这样。
要不然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紧张,好不公平啊!
“到点啦,婚礼马上开始,新郎化好妆了吗?”
“好了,我马上出去。”
他整理好衣襟,也整理好思绪,打开化妆间的门。
两只海鸥恰好滑过头顶,没留下任何痕迹。
海风迎面拂来,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凉意,和海阔天空的旷然。
向远方眺望,能看到一遍一遍奔涌来的浪花,远方雾蒙蒙的青山,还有沙滩上玩耍的人们。
心情也随着此情此景开阔了许多。
“江先生,跟我来。”
“韩限呢?”
“跟我来,您就知道了。”
“……好。”
正如韩限所言,他们的婚礼独一无二,无与伦比。
无与伦比到礼堂看不见,新郎也看不见。
“江先生,您看。”
江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玫瑰花瓣铺成的小路,从他站的位置为起始。
是起始,也是终点。
关键在人怎么走。
他毫不犹豫地踩上去,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
直到撞上另一双皮鞋的鞋头——
“看我。”
江橙愣怔地抬眸。
和他一样,只涂了点润唇膏。
全黑的西装将他衬得更加高大挺拔,宽厚的肩膀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视野。
下一瞬,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的不是婚戒,而是一朵红玫瑰,“江橙,你愿意嫁给我吗。”
尾音向下,显然是一句陈述句。
“——无论贫穷或富裕,健康或疾病。”
“——你都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不知何时,江橙的眼底变得很浅,很浅。
瞳孔很快上了大雾,模糊了视线,面前的脸却格外清晰。
他又哭又笑,“哪有自己当司仪的。”
“我的婚礼,不需要第三个人掺和。”
所有的台词,程序,他都要自己亲自走完。
“你愿意吗?”
没有司仪,没有花童,没有闲杂人等,没有花里胡哨的形式。
只有他和他,和这片属于他们的海。
真诚的。
纯粹的。
不含任何杂质的。
对他来说,这是一道选项唯一的选择题。
且答案只能是他。
“我愿意。”
“啊啊啊啊啊老板你听见没!!!”
“还愣着干嘛,快站起来啊!!!嫂子答应你了!!!”
“韩限你干嘛呢!”
“哈哈哈,我们家牛牛太激动说不出话了,大家见笑了。”
“亲家母,以后请多关照。”
“那肯定啊,明天咱就一起去做瑜伽。”
“啊?啊哈哈,好啊,一起去。”
“可惜牛牛他爸还在国外,看不到这么温馨的场景。”
“没事,橙橙他爸录视频了,回头就发给你们。”
“欸?还是你们想得周全!”
“是不是老公?”
举手机的男人还是一言不发。
“死鸭子嘴硬吧你就,咱橙橙这性子全随你。”
“……”
周遭从一片空旷变成人声鼎沸,江橙缓了半天还没缓过来。
爸爸妈妈,孟苓阿姨,周筱寒,唐萱竹,赵文锐,曲琳琳,小钱,小智,陈风,辅导员,老高,包括仅有一面之缘的阿黄,都在为他们欢呼雀跃。
“你……”
怎么还搞这出?
韩限笑得春风得意,“怎么,没想到我把他们都请来了?”
“不是说不需要第三个人吗?”
“总得有观众吧。”
“……哦。”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那我彻底逃不掉了?”
“你还想逃?”韩限丢掉玫瑰,抵住他的鼻尖,“你要是敢逃,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回来,你试试看。”
“老板,还废什么话,赶紧亲一个啊!”
“亲一个!”
“亲一个!”
亲就亲。
江橙抓住他的领带,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拽,沙滩上两人的影子便严丝合缝黏在了一起。
数不清是第几次接吻了,这次韩限还是没闭眼。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响亮,他们也越吻越深。
工作人员准备的捧花派不上用场,被观众抢着抛来抛去。
后来江橙听周筱寒说,她和唐萱竹一起抢到了捧花,今年她们都还是单身。
她还说希望有一天,可以不以朋友的身份,向他提起她-
在海滩上疯了一天,两人回家好好洗了个澡,在浴缸里泡了两小时才出来。
浴室里的热气让人脑袋发晕,他擦干水穿上睡衣,先韩限一步离开浴室。
前脚刚踏出来,背后倏地袭来一个熊抱。
……力气大得离谱。
“老婆。”韩限在他肩窝蹭了蹭,手在前面轻车熟路地解扣子,“我今天特别开心。”
江橙及时制止他的手,“…别,昨天才做过。”
屁股还在疼呢。
“昨天是婚前试爱,今天是入洞房,不一样。”
“你一定要这么强词夺理?”
“今年就让我妈抱上孙子,我们一起努力。”
“……”江橙拍开他的脸,“你不就是吗?”
现成的孙子,还用生?
“……”他死皮赖脸地继续解扣子,把手伸进他的睡衣,“我不管,不圆房不算礼成。”
两人推推攘攘,江橙半推半就,又一次被他推到床上。
“喂,你别——”
“别什么?晚了。现在我可是持证上岗,有营业执照的。”
“所以就能光明正大耍流氓了?”
“好主意。”
“……”
那条警戒线不仅拉不回来,还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此一去不复返。
“江橙。”
“又怎么了?”
他磨蹭着他的耳朵,“我爱你。”
听得江橙耳根子又软了,“……肉麻死了。”
“你呢?”
“我也是。”
“再说一次吧。”
“这么贪心?”
“我想听嘛。”
江橙捧住他的脸,“那你听好了。”
韩限摩挲他的手背,“我听着呢。”
“我爱你。”
“什么?没听清楚,再说一次吧。”
“没听见就没听见,我不说了。”
“说嘛说嘛,就一次,保证不多了!”
“……无赖。”-
都市篇完-
第67章 番外3 if竹马(一)
二模最后一门考完, 江橙抱着一摞复习资料回教室,路上遇到了喝着酸奶的周筱寒。
“江橙,好巧啊!我好像是在你隔壁班考完的,刚才出考场你看见我没?”
“没。”江橙淡淡道, “我还是提前半小时出来了。”
“……靠, 早知不问了, 我才提前二十分钟出来, 伤自尊了。”
“二十分钟也很好,同学们都会羡慕你。”
“那也跟你比不了啊。”周筱寒和他并肩走着,一蹦一跳的, “对了,你觉得这次二模难度怎么样?我一出来听见哀嚎一片, 普遍反映特别难。”
完全没任何同感的江橙:“难吗?和一模差不多吧。”
其实不仅是和一模, 在他眼里,和任何一次考试都差不多。
“算了, 和年级第一就别自取其辱了, 我就不该问你。”
“你觉得难吗?”
“我也感觉比上次难,就是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欸,看来我这次肯定又考不过你了,我这辈子都得在你下面好好待着。”
“你知道就好。”
“……”
一点情面都不给他同桌的嘛!
“对了,你记得上次韩限扬言这次要考年级第二,取代我位置的吗?”
快到班级门口时, 江橙停了停脚步,嗤笑,“他?他也就感动自己吧。”
三年稳居年级前十, 却从来没摸到前五名的家伙,还立志要考第二?
他不信。
谁也不会信的。
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数理化次次满分, 语文次次倒数前十。
知道自己的短板,但就是不改。
语文但凡上个十分,都是妥妥的年级前五。
但就是不改。
怎么说都不管用。
他还能怎么劝。
他俩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吃饭、洗澡、睡觉……不管干什么,他们永远都是形影不离。
所以他太了解他了。
不想干的事情绝对不会干,只能提几分的科目绝对不会提。
就这么一直,一瓶不满半瓶子咣当。
“我看啊,他就是想跟你坐同桌,才口出狂言的。”周筱寒一语中的。
“我和他睡觉每天都在一起睡,他稀罕跟我坐这个同桌?”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不腻吗?
虽然说他是喜欢韩限没错……
但也不代表韩限不会腻啊。
况且喜欢他这件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适当的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对情侣适用,他相信对兄弟也适用。
“你不稀罕不代表人家不稀罕啊,面对喜欢的人,待多久都不会觉得腻的。”
喜欢的人。
听到敏感字眼,江橙本能地怔了下,“什么…喜欢,你别瞎说。”
“他喜欢你,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自己没有察觉吗?”
江橙苦笑,“他自己说过,他不喜欢男的。他肯定只把我当兄弟。”
“……兄弟?”
说兄弟到兄弟飞奔而来,迎面扑向江橙,“呜哇橙橙,我终于考完了,累死我了。”
江橙被这一撞弄得有些懵圈,挣脱又挣脱不开,无奈道,“…在教室门口呢,你干嘛?放开我。”
韩限压根不听人话,“我这次真的能考第二,你信不信?”
“不信。”江橙笃定地,“你从来没做到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只要信我,我就能做到。”
“你语文能不倒数了?”
“我把你写进作文了,这次作文分应该挺高。”
“?”
什么???
周筱寒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哪家兄弟这样的。
所谓直男,是一直喜欢男人的意思吗?
她不是很懂他们直男。
这次的作文题是以【雨伞】为题,撰写一篇议论文或小说或散文,这能把他写成什么??
韩限不怀好意地笑笑,“你猜猜看。”
“写了篇小说,说我没带雨伞,在雨天淋成了落汤鸡?”
按照韩限的尿性,这真的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猜对了一半。”
“……别告诉我是后一半?”
“放心,是前一半。”
江橙松了半口气,“哦。”
不对。
还是不对。
既然写的是小说,还把他写进去了,怎么想也不会是好事。
这次模考把小说体裁加进去,可是给了韩限太多发挥空间了。
回回写议论文逻辑不通,写散文形散神更散,看到“小说”两个字的时候都快笑掉大牙了吧。
“——所以你写了什么?”
“你再猜。”
“写的言情?”
天天看甜文小说,不会真写他和某个女生谈恋爱了吧。
……草。
那么下次语文老师评奖卷子,他估计又要在讲台站着出风头了。
韩限摇摇头,“不对,但是接近答案了。”
“…女A男O??”
“噗——”韩限笑得肚子疼,好不容易才直起腰,“江橙,你能往这个方向想,我只能说你欠-操。”
“……”江橙踹他两脚,侧身用将肩头将他顶开,“算了,我也不感兴趣,到时候等你上台念。”
“呦呦呦,我们好学生生气了。”
“不想被打滚远点。”
“你怎么还没猜到啊。”韩限捏着他的手指不让走,“我写的是我和你的耽美啊。”???
嗯????
和他的什么????
“看到这个题目我灵感爆发,文思泉涌,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车。”
雨伞和……车????
是他想的那个雨伞,是他想的那个车吗???
“相信我,老师看到这篇作文的时候,一定会眼前一亮。”
“确定不是眼前一黑?”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冒冷汗,把书往门口桌子上一放,攥着他的手腕去教室后排合计。
被他握着手腕的韩限感觉很爽,一脸享受地,“喂,大庭广众之下拐-卖我不太好吧,人家也会害羞的好不好。”
正在收作业的课代表:“限哥,你还用拐-卖啊,你拐-卖人贩子还差不多。”
韩限:“?怎么说话呢?”
江橙拽他到角落,左右张望,警告他说:“你到底写我什么了?别说什么□□之辞。”
“就我和你一起上车,你递给我一把雨伞,让我带着。”
……越听越不对劲了。
“能不能再清楚点?”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你都写脸上了,这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你这么好瑟,每天晚上睡觉都偷摸我腹肌,搞得我大半夜都赢了。”
“……???”
“对哦,给你白嫖这么多次,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着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下次再摸我腹肌,就拿屁股还债。”
“????”
这都哪儿跟哪啊!!!
“所以你作文到底写了什么!!”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写的耽美也是朦胧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拿到卷子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想知道了,谢谢。
后排几个男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专注吃瓜。
……说话分贝这么大,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叮铃铃——
上课铃声救了他大命,给他一个推开韩限,回到座位的机会。
结果这人厚着脸皮跟过来,理直气壮地霸占了周筱寒的座位。
周筱寒就去小卖部买瓶水的功夫,回来一看,家都被偷了。
好在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状况,也不怎么生气,很有眼力见地去韩限位置坐着。
这么一来二去,韩限的同桌也和她混熟了,偶尔还能抄到她这个年级第二的作业。
“寒姐,你说这怎么回事啊。”
“没事,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和寒姐坐一块,一点都不委屈。不过韩限和江橙关系也太好了吧,不愧是青梅竹马,我都羡慕了。”
“拉倒吧,还青梅竹马,就是俩男同。”
“哈哈哈哈哈你也这么想吗,我都也这么想的,我都没好意思说。”
“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刚才还在教室后面调情呢,我跟你说我磕得想死。”
“懂你。我也是。”
“大家其实现在都在开玩笑,但我咋觉得他们这么真呢……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放心,”周筱寒拍着胸脯打包票,“比金子还真。”
……
教室的座位按照每次大考的排名排位。
江橙因为万年第一,就算一米八大个,也永远坐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以至于韩限再往他旁边一坐,所有人的视野里几乎只能看到第一排的两根电线杆。
而且越是显眼吧,这人就越兴奋,不安分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的不停。
比如在桌底下摸他大腿啊,伸进校服里拍他肚皮啊,或者牵个小手啊什么的。
像现在一样。
上课不能讲话,他只能靠眼神威胁,和传纸条的方式-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草稿纸传到韩限那边,他用空着的左手拿起笔,别别扭扭地写了几个字,传回他面前。
字迹不如右手顺畅,但每个字的形状都清晰可辨-
上着课呢,下课再抱紧^_^
他写道。
“……”江橙如鲠在喉,握紧拳头悄悄比了个中指-
干嘛-
你能正常点吗?-
我哪里不正常了-
你哪里都不正常-
牵手也不给牵?-
等你进年级前五再提要求-
那我要是直接考第一,能糙你吗^_^-?
第68章 番外3-
那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我真考第一, 你就要兑现承诺-?-
宾馆还是家里,地点你定-
你耽美看多了吧^_^-?-
回家我让阿姨把你买的耽美文都没收了-
QAQ-
怎么了,你觉得你一直男看这个合适吗^_^-
我就这么点小众的爱好,你都要剥夺吗
江橙还没和他理论完, 那张传到半路的纸条突然被另一只手抽走, “上课传纸条是吧, 来我看看写的什么好东西, 能比我课还好听。”
英语老师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呛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冷了吗?”韩限脱下校服外套给他披上,“都叫你里面多穿点, 别冻感冒了。”
“……”
现在是关心他冷不冷、感不感冒的时候吗!
老师一行一行字扫过去,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瞪大了双眼。
江橙尴尬地想原地凿个地洞钻进去, 再给自己补两铲子土。
韩限:“老师, 您还给我吧,我们还没聊完呢。”
江橙:“?”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添油加醋!
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老师认真看完了纸条的内容, 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江橙,韩限,我说你们……”
江橙嘴唇紧绷成一条线,静静等待着他们的最后判决。
“我严重怀疑你们早恋。”
此话一出,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笑完不约而同地跟着起哄。
“老师, 他俩都早恋好久了,您才发现啊。”
“老师,年级前十带头早恋, 您说是不是得严肃处置!”
“他们上课好多小动作,还坐在第一排, 影响到我们后排同学听课了。”
“对,还说悄悄话,我坐在倒数第三排都能听见!”
“同性坐同桌能大大增加早恋风险,所以我提议让异性坐同桌,有谁支持有谁反对?”
“这不得跟老高打个小报告啊,凭什么他们学习又好又有对象啊,这不公平!”
江橙:“………”
平时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都趁机出来落井下石了是吧。
老师被吵得头晕脑胀,“停停停,安静点!都别吵了!”
江橙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结果老师根本不给他机会,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你,还有你,给我出去罚站。这件事我会报给高老师具体了解,其他同学给我安心上课。”
韩限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抓他手,“呦,罚站,好事啊。我正嫌教室里闷,想出去透透气呢。橙橙,我们走。”
“不是,你别拽我,喂——!”
……
没了冷空调降温,江橙嗓子热得冒烟。
他和韩限倚着教室外的墙壁,陪着他们罚站的只有烈日,骄阳,和叽叽喳喳的知了。
但奇怪的是,他却……不觉得烦躁。
“托你的福,我马上要被烤焦了。”他抱怨道。
“里面空调那么冷,你都冻得打喷嚏了,还不如出来暖和暖和。”
还暖和暖和,明明是从一个极端来到了另一个极端。
“呵,那我真是谢谢你了。”江橙把肩上的校服扔给他,用巴掌扇扇风,还是热得要命。
韩限枕着胳膊,望着对面的教学楼,长叹一口气道:“好无聊啊,跟我聊聊天。”
“我明明一直在被迫跟你聊天。”
“这课本来就无聊,英语老师事还多,不罚站我也不想上。”
“小心被她听见,你罪加一等,再加一份检讨。”
“她还污蔑我俩早恋,更不喜欢她了。”
江橙心一跳。
果然,就算是从小长到大都形影不离的关系,他还是不想真的和兄扯上别的关系。
不管怎么耍小把戏,说到底他还是个直男。
只要是直男,都讨厌和男的传绯闻。
“你下次别老来找我,就没人误会了。”
“什么叫‘早恋’?我们都快成年了,正是适合谈的年龄,这叫光明正大的恋。”
“……?”
啊????
相处快十八年了,江橙已经摸清了他很多套路,他却还是每句话都出其不意。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你别忘了,我们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
……牛逼。
“你真的是直男吗?”江橙发出真挚的疑问。
“是啊。”韩限嬉皮笑脸的,“我都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不是知道吗?”
“……好的。”
他从没见过这么“直”的直男。
这就是物种的多样性吗?
那他可真是小刀剌屁-眼——大开眼界了。
“怎么,你生我气了?怕我挡你桃花啊?放心,就你这条件,绝对不愁以后找不着女朋友。”
“什么啊……”江橙埋头低声嘀咕,“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我们俩都长成大人了,都能聊到对象的事了。”
又自顾自在那儿抒什么情。
一年一年地过去,时间过得能不快吗。
一年,一年,又一年。
四季更替,一年又一年。
充斥着钟声和考卷的青春,一年又一年。
有他在身边的,又一年。
充满欢声笑语的,又一年。
偷偷喜欢着他的,又一年。
等到下一个一年,又该怎么过呢?
他不敢去想。
也不想去想。
他只想珍惜着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万一什么时候就失去了这些,至少脑子里还有够他回忆的碎片。
尤其是,有关于他的。
一声响亮的响指打在眼前,也打乱了他的心绪。
“想什么呢,都不看我。”
江橙打开他的手,“…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好看,谁好看?”
他都不好看的话,这个教室里的男的都得在《山海经》里名垂青史。
转念一想,他为什么下意识认为江橙会看男的呢?
要看也是和他一起看美女啊!
江橙又不是gay!
他自己当然、也不是!
“难道说看了这么多年,你看腻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就是因为看不腻。
江橙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并且喜欢自己青梅竹马的时候,他俩才上小学。
那年,他们才六岁。
同样都是六岁,韩限还在玩泥巴,他已经彻底觉醒了同性恋的意识。
对爱情的定义,也有了大致的轮廓。
惊觉喜欢上最好的朋友,江橙内心是十分崩溃的。
他想着自己还小,不懂事,身边也只接触到他一个人,有这种懵懂的悸动很正常。
再多遇到几个,多接触几个人,他一定能转移注意力。
可是他错了。
错的很彻底。
每当他鼓起勇气去和新的同龄人交谈,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抵触。
哪怕有人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走路不小心和他擦肩,他都厌恶无比,只想快点逃离,再也不和那个讨厌的陌生人碰面。
对韩限,一切就截然相反。
他们同吃同睡,同进同出,无话不谈,从来没有什么边界感。
每个年龄段他都在尝试抽离出来,也尝试了各种方法转移注意力,试图找到更喜欢的事物,更喜欢的人。
但是没用。
越是故意想抽离,陷得就越深。
以及,韩限从来不会让第三个人靠近他。
他时常怀疑他本身并不是同性恋,纯粹就是无形之中被韩限掰弯的。
狗比直男。
自己天天gaygay的就算了,还把他带坏了。
掰了就掰了,还掰不回去。
……怎么看都是他亏啊!
“你腻了吗?”江橙问。
“我疯了吗?这么可能腻。”
“你不怕我挡你桃花?”
“难道要我为了桃花不和你亲近吗?那我宁愿没有。”
“……算了。”
根本没法跟这个人理论。
自讨没趣干嘛。
“哎呀,大好的时光,不谈这个了,大学再说。”
“嗯。”江橙垂着眼,“我也不是很想谈。”
“我们逃学吧。”
“啊?”
“跟我一起。”
“逃哪去?”
话音未落,江橙人已经被他拽飞了出去。
“一个风水宝地,到了你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
江橙望着两米二高的围墙,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风水宝地?”
学校的围墙?
风水宝地?
“这里当然不是。”韩限踩着一块凹陷的红砖,长腿一伸,鞋子一蹬,轻盈地跳到上沿,“这是通往风水宝地的关卡。”
“你别告诉我,你要翻墙?”
这个点学校门禁,除了剑走偏锋,确实出不去。
可是……
他没翻过墙。
这么高的墙,他怎么一溜烟就翻上去了??
韩限一条腿屈起,一条腿垂着在上面俯视他,嘴角挂着浅笑,“好学生,胆子这么小,不敢翻墙啊?”
江橙在他脚踝处捣一拳,“我看你是惯犯吧?”
“被你发现了。”身旁的树叶郁郁葱茏,他折了一片挂在耳后,对江橙伸出手,“上来。”
江橙犹豫地,“我、”
他暂时没有同流合污的意思。
可是被迫出来罚站,不和韩限出去,他还能去哪?
他想不出来。
没了韩限,他就是只无头苍蝇。
“那边那两个同学,你们哪个班的?给我下来!上课期间翻墙是会通报批评受处分的!听见没有!给我下来!”
教导主任熟悉的公鸭嗓钻进耳蜗,江橙确认自己是无路可退了,又纠结了一会儿,总算肯抓住韩限的手,“你,你小心点,我怕你摔下来。”
“担心我?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快。”
“不许翻墙!!我再说一遍不许翻!!!”
教导主任提着大刀正在赶来,江橙心一紧,眼一闭,踩上了刚才那块红砖。
有力的脉搏和手心传来的温度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只一秒,他就被轻而易举地提了上去。
而气急败坏的教导主任,就晚在了这一秒上。
他定睛一看,皱紧的眉头舒展开,又紧皱起来,“我才发现,你不是江橙吗?好孩子,你逃课干嘛?快下来。”
韩限在墙的另一边,对他敞开双臂,“跳下来。”
教导主任:“江橙,快下来呀!现在下来,写个检讨就完事了,你在校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严重了!”
韩限:“我接着你。”
一边是检讨,一边是心上人,江橙挣扎了许久,认罪道:“…对不起主任,检讨我明天放您办公桌上。”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
韩限洋洋得意,“我就说,你还是最爱我。”
江橙扒着上沿,一动不敢动,“这,这么高怎么跳?”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但是——”
“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这人有很多不靠谱的时候。
可事实是只要他说,江橙就一定信。
江橙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掸掸石砖的尘土,做足了心理准备,纵身一跃,稳稳落进了他的怀抱。
虽然是以一种滑稽的,考拉抱的姿势。
“看吧,我就说不会让你受伤。”
“…嗯。”
他向来说得到,做得到。
“现在反悔来不及了。”韩限托着他的匹股往上颠了颠,抱得更紧了些,“你是共犯了。”
第69章 番外3
“什么…共犯?”
成为一个惯犯的共犯, 他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应该不开心才对。
他可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全校师生的骄傲,怎么可以和“坏学生”一起逃学呢。
可实际上,他很开心。
不止是因为这个“坏学生”是韩限, 更因为, 他内心一直想这么做。
为了在老师, 家长, 同学面前立好人设,他隐藏了太多天性。
叛逆,反骨, 颠覆,邪恶。
所有阴暗面的词语, 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真实的他。
最最真实的他。
这样的一面, 或许连韩限都不知道。
对吗?
如果他发现了他不像想象中那样单纯,会是什么反应?
他很想知道。
还是说……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韩限,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韩限不听他的,“还是我抱着你吧,刚才冲击力比较大,我怕你腿软。”
“……”
腿软吗?
刚才跳下来的冲击力,还不如他在耳边呼出的气息令人腿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两个大男生抱着在大街上走, 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还是放我下来吧。”
“离这儿很近的,马上就到了。”
“你、快放我下来。”
趁等红灯的间隙,韩限朝他看看, 发现他咬着嘴唇,脸红得像只熟虾。
“这天有这么热吗?今天也就28度。”
江橙向来怕冷不怕热。
以前再热的天, 也没见他脸蛋红成这样啊?
另一种可能性涌上大脑,韩限顿时神经紧绷,碰碰他的额头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是。”江橙揪着他的衣服,头快低到地下去,欲言又止地,“是你总耵到我。”
“嗯?”
什么意思?
他指的是——?
两秒后,韩限一下子恍然大悟。
卧槽!!!!!!!!!!
他颤抖着手慢慢把人放下,尴尬地脸也跟着变烫,“对、对不……”
“…走吧。”
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起,江橙拽拽他的衣角,只想快点跳过这一茬。
韩限抓抓头发,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好。”
……草。
太他妈尴尬了。
这还是大白天的呢,他就这样了?
他不禁后怕,晚上和江橙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
而且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过这么多个夜晚……
真是细思极恐。
这么直白地问江橙,只会把局面弄得更尴尬。
想来想去,他还是抑制住了不该有的好奇心。
从街角走到对面,两人共同踏上了沉默的康桥。
韩限本想像以前一样,牵着他的手过马路。
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犹豫着缩回了手。
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
他和江橙,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对不起,我,我刚呃,我、”
他“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我出来。
用什么样的措辞解释这件事合理呢?
说实话,他也想不出来。
好像怎么解释都不会合理。
“没事。”江橙给他找个台阶下,“青春期,我能理解。”
血气方刚的少年,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你真能理解?你别憋着,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抽我一巴掌,揍我一顿都成,你千万别憋着不爽快,暗自生我气。”
“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
“真的。”
呼——
太好了。
江橙没生气。
他们还是天下第一好。
“至于揍你的事,回家再说。”
“……”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好,没问题,你想怎么揍都行。”
“嗯。”
毕竟算是吃他豆腐了嘛。
“不过我有点好奇,我晚上和你睡觉的时候……不会也犯过这毛病吧?”
他晚上沾枕头就睡,多大的噪音都不能把他吵醒,那他睡着时干过的坏事,江橙都能感觉到吗??
江橙冷笑一声,“你才知道?”
“????”韩限大惊失色,“这,草,我真犯过啊?”
“你还做过更过分的。”
“?????”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你干脆全告诉我,给我个痛快。”
“告诉你就能改了?每次睡得和死猪一样,你怎么改?”
“……”
确实改不了。
“所以除了像刚才一样,我还干过什么?”
“你确定要我说?”
韩限又害怕又兴奋,“你说,大胆说。”
什么罪状他都认。
“摸我腿,掐我腰,揉我胸,拍我屁股。”
“………………”
早知道不问了。
“现在知道了?”
“我。”
现在说个对不起,是不是显得很苍白无力。
不仅苍白无力,更重要的是于事无补。
“你是胸控吗?”
“啊,啊……?”
“不是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揉我?”
“那你不是也、摸我腹肌吗?”
“你觉得是谁先?”
“所以你是报复我才?”
“对。”江橙抱着手臂,“要不然我多亏。”
“………”
原来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他为什么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韩限企图强词夺理,“退一万步讲,你就没有、爽到吗?”
江橙:“?”
江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韩限:“你就说有没有?”
江橙:“……”
有个鸡蛋仔。
只会自己享受的家伙。
被摸腹肌有感觉,摸别人就选择性失忆。
“如果今晚还有小动作,我和你分床睡。”
“……不要吧,我们都一起睡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忍受不了?”
江橙被这话问得有点心虚,随即退让道:“夜里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下去。”
“这还差不多。”
“所以你要带我去的风水宝地呢?”
光知道在这里跟他耍嘴皮子功夫,差点忘了正事了。
“已经到了。喏,看前面。”
江橙抬起头,瞅见一个熟悉的小山坡,和一棵年事已高的老槐树。
“还记得这里么?”
“记得。”江橙脱口而出,“是‘秘密基地’”
“太好了,你还记得。”
只有他们两知道的,秘密基地。
上一次来,还是六七岁那会儿。
那个年头流行把心愿瓶放进时光胶囊,他俩也赶着那波潮流,写了点孩提时的心愿,放进胶囊状的模具。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他放的心愿是什么?
实现了多少?
尘封的记忆匣子开启,那抹模糊的记忆拼凑成两张青涩幼稚的脸,在眼前若隐若现。
韩限拉着他上山坡,“想不想看看小屁孩的愿望实没实现?”
江橙笑,“你知道小屁孩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给别人看到就不灵了’,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嗯。”
“现在看没关系了。”
“嗯。”
这棵老槐树饱经又一个十年的风霜,还毅然屹立于这片土地,滋润着周遭所有生灵。
他所理解的坚守二字,大抵也不过如此。
韩限抹起袖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铲子,在树根处刨了刨,刨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说是白色,其实早就褪成了米黄色。
他们小学对面有个专门卖时光胶囊的店,老板说里面的材质过多少年也不会腐烂,于是一个班的接连跟风去买。
他俩也不例外。
垂在外面的锁根本不需要钥匙,轻拽一下就掉在地上。
揭晓谜底的时候到了。
“紧张吗?”韩限问。
“我都快忘了我写的什么……”
“这是你的,眼熟吗?”
江橙接过那罐五角星形状的心愿瓶,童年的气息扑面而来,“记得。”
韩限举起爱心形状的心愿瓶,晃了晃,“这个是我的。”
“一起拆?”
“一起拆?”
异口同声过后,两人相视一笑,打开各自的罐头。
江橙抽出里面折起来的便利贴,擦了擦纸上蒙上的灰,认真地辨认字迹。
嗯,很符合他对自己小屁孩时期的印象。
——每个字都圆得像个三百斤的胖子,滑稽得可爱。
韩限把头凑过去,“让我看看,你许的是什么愿?”
【我希望十年后的江橙,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还要拉开第二名好多好多分!】
“这对我们橙橙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韩限搂着他的肩膀,“你做到了。”
是啊。
他做到了。
学习对他来说有什么难的呢?
明明面前这个人,才是最难解的题。
“你呢?许的愿望实现没,我要看。”
“实现了。”韩限攥着纸条,背过手去,“你先猜猜我许的什么?”
江橙思索三秒,“拿到限量版球鞋?”
“你觉得我家缺限量版球鞋的钱吗?”
第二天就可以满足的愿望,还需要等到十年后?
江橙想想也是,“那是……成为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噗——”
“干嘛,又错了?”
“我在你心里已经自恋到这种程度了吗?”
“对。”
“……”
好吧,某种意义上讲也不能算错。
就他这张脸,评为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也不为过。
江橙被吊得没了耐心,直接粗暴地上手去抢,“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快点给我。”
韩限也不挣扎,任凭他抢走纸条。
抢走之后,江橙犹豫了一会儿,一寸一寸摊开纸条,一串狗爬杂草字体缓缓引入眼帘。
【我希望十年后的江橙很爱笑。】
【希望能和江橙一辈子在一起。】
江橙心一惊,顿时哑口无言。
这算什么……愿望?
哪有人给自己许愿,结果是希望别人怎么样怎么样的。
那一年,他们不过六岁啊……
“我的愿望也实现了。”
“你的愿望为什么都是我?”
“当然是因为你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怎么了,是不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我就跟你说……”
有些人的眼泪一掉,就让人心疼地想把全世界都送给他。
比如江橙。
看到江橙眼泪掉下来的瞬间,他立即夹回了尾巴,“不,不是,我不是真想让你哭啊……草,早知道今天不来这儿煽情了……”
江橙一哭他就遭不住,什么骚话都说不出口了。
小时候江橙一点都不爱哭。
打针,喝药,拔牙,还是被爸爸打,他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再痛都咬牙受着。
要是这个时候他在江橙身边,一定会引导他哭出来,阻止他用力憋着。
“憋着会憋出病来的,想哭就哭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他经常这么对他说。
可江橙不听他的。
愣是脸都憋肿了,也不掉一滴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前大人们都这么说。
孩子们耳濡目染,培养出了泪水羞耻症。
韩限想,江橙肯定多多少少受到大人的影响,才这样憋着眼泪。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反转的呢?
大概是要追溯到初中那会儿。
一个春暖花开的午后,美术老师带着一个班的同学外出写生,他和江橙排在队伍最后。
老师些教了基础的知识,就放他们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期间,江橙失踪了。
前一秒还在身边,下一秒,活生生的男生就消失在韩限眼前。
他丢掉书包到处寻人,终于在湖边捡到了江橙的画笔。
他从没这么害怕过。
如果失去江橙这件事真的在那天发生了,他估摸着自己也活不到第二天。
他甚至觉得他可以抛弃一切,哪怕家世,学历,或者生命,只要能换回江橙,他什么都愿意做。
听见有人在水里挣扎,他脱掉外套,奋不顾身跳进去捞人。
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让江橙好好活着。
人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躺在岸边呛了好几口水。
睁开眼,是韩限正抱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酣畅淋漓地哭。
后来韩限背着他去医院,他在他背上哭得近乎脱水。
他们一起回到家,还是一直哭。
不是哭自己差点没命,而是差点,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自从那天开始,他的泪点直线下降,常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哭鼻子。
一开始韩限还打趣他成了小哭宝,可时间一久,就只剩下难过,和无尽的心疼。
就像现在。
“不哭不哭。”韩限揩揩他湿润的眼角,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我们再来个十年之约,怎么样?”
“好。”
十年后的愿望,会是什么?
十年后,他们28岁。
28岁的韩限,还会在他身边吗?
还会在宜城吗?
会和他一起约定做单身狗,还是……找到适合他的另一半了呢?
夏日的灼风撩起书页的一角,他捻住那一角,写下一行字:
【希望十年后的我,是韩限的爱人。】
假如28岁的他们还有机会一起看时间胶囊,江橙希望他知道,有个人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
也爱了他很多年。
“写好了。”江橙折了好几道还给他,“不许偷看。”
被偷看到,愿望就不灵了。
“我就不写了,你写。”
“为什么?你也写。”
“因为我的心愿,还是这个。”
第70章 番外3
吃完午饭, 两人在旁边小区的健身器材上耍了一会儿,卡着上课铃回到学校。
江橙回到自己座位上,说什么也不让韩限坐他旁边。
“凭什么上午给我坐,下午就不给了?”
“这么热的天, 你觉得谁想再陪你出去罚站?”
“罚站好啊, 咱俩还可以偷跑出去玩。”
“今天被教导主任抓到, 五千字检讨已经跑不了了, 你想再来五千字,我可不想。”
“小事,检讨我帮你写。”
“就你那文学素养, 我怕你写的把主任气着。”
“?怀疑我的人品可以,怎么能怀疑我的文学素养。我告诉你, 我写小说可是有一套的, 等卷子发下来你可得好好拜读一下我的大作。”
江橙睨他,“我怕你这次作文连以前那点烂分都拿不到。”
“……年级第一同学, 你居然这么看扁我?行, 那我们就等着瞧吧。”
“瞧啥呀瞧,让让,这是老娘的位置。”一只纤细的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拎出去,“以后占我位置也得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吧?不打招呼就算了,天天就这么理所应当的秀恩爱, 能考虑点别人死活不?”
到手的位子飞了,还被一个比江橙还瘦的女生提了起来,韩限心情躁躁的, “寒姐,你吃什么长大的, 力气也太大了吧。”
怎么能这么轻松,就把他这个188大汉提起来了呢!!!
尤其还是在江橙眼面前!!!!
他在江橙心中的形象该多减分啊!!!
周筱寒斜斜他,“干嘛?羡慕?”
韩限:“羡慕,真羡慕。”
周筱寒:“姐天天上四楼帮老班抗饮水机,怎么没见你过来帮忙?就知道跟橙子调情了吧。”
韩限:“我错了姐,下次我来肯定跟您汇报。”
江橙:“还有下次?”
韩限:“不过我要是考了年级第二,你就得给我让位了嘻嘻。”
周筱寒鄙夷地,“你?好啊,只要你能有那个本事,我自然乖乖让位。”
韩限心里憋着两股上不去下不来的气,恹恹地回到座位。
人走之后,周筱寒偷偷向江橙打听八卦:“好同桌,告诉我,上午你俩罚站玩去哪玩儿了?”
“没去哪,随便聊会天,出去吃了碗面。”
“就这样?还有呢?”
“嗷,还爬了会儿山。”
“爬山?”
“就一个小山坡。”
“哦哦。”
“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哈,没有,既然他占我座位这么久,我觉得我得收点租金。”
“所以租金就是我和他的八卦?”
“要不然你们还能给我什么?”
“……”
有没有可能,他是被迫的那个。
要问租金,也得找当事人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俩有八卦?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只是好兄弟。”
要是问韩限,得到的答案也只会和他一样。
对吗?
周筱寒左顾右盼,觉得想问的不太适合在教室里讲出来,于是学着韩限给他传纸条:-
你不是喜欢男生嘛-
这么多年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其实不太信。
江橙不情不愿地给她写回复:-
他还不知道我喜欢男的-
我知道,不过你怎么答非所问啊,肯定有鬼-?-
都快赶上二十四孝好男友了,还兄弟,你们兄弟都这样的?是我乡下来的不好意思-
他只是把我当弟弟,习惯性对我好-
哦。说出去鬼才信-
……-
高考之后表个白,敢不敢?-
不敢。不想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
哈哈,还信誓旦旦说是兄弟,不喜欢人家吗?这下狼人自爆了吧?-
………
一不小心陷入了年级第二的千层套路-
我就知道,又高又帅又有钱,对你还这么百依百顺,而且你还是天然弯,是个正常人都会动心-
你别和他乱说-
那当然,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谢谢-
抱抱,我是不希望你后悔-
嗯-
表白是目的是表白心意,不是索取,对不对?-
我知道。
他知道。
他都知道。
他真的能撑到下一个十年再表白心意吗?
他不确定。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到现在都没有结论。
或许,他是真的高估了自己。
上课铃响起,江橙心虚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最里面的夹层,同时拿出了数学书和练习册。
“干嘛揉掉?”
“毁尸灭迹。”
“你心虚哦?”
心不心虚,不是明摆着的吗,还用问。
要是落入第三个人手中,他老脸不要了。
“同学们,二模已经结束了,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大家紧不紧张?”老高敦厚而粗犷的声音传来,江橙终于得以解脱。
“紧张啊啊啊!!!”
“不紧张老高,我已经准备去工地搬砖了!”
“天王盖地虎,九八五!”
“宝塔镇河妖,二幺幺!”
“二模好难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没人和我有同感吗,就在这985211???”
“可能只有我俩难吧,我们可是全年级最好的班。欸,看来我是要给班级拖后腿了。”
“靠我也是。”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模拟考只是一次检测,目的是帮你们巩固所学知识,查漏补缺。考完了就考完了,分数不是最重要的,不要本末倒置。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有懊恼分数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复盘一下,刚才考到的知识点有没有完全不会的?有没有哪个知识点还不熟,或者老是犯错的?等卷子改完,我要收你们的错题本,都给我好好订正。”
韩限举手,“老师,没有错题可以不交吗?”
老高推推眼镜,“我们班只有江橙有这水平,其他人少来。韩限,你那文科卷子是不是该好好订正,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不再重复了,能不能上好大学是你的事。”
江橙微微侧头,对他露出了嘲笑的目光。
韩限:“……”
嚯,年级第一了不起哦。
他也纳了闷了,为什么江橙数理化那么强,连文科都毫不逊色啊!
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真的有人生下来就是文理兼修?
难道全世界就他一个是偏科大王吗??!!
还好他家里有矿有豪车有别墅,长得还帅。
呼——平衡了。
“筱寒,把志愿表传下去,大家趁课前这十分钟填了,下课的时候交上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江橙第一个先拿到表。
【2017级高三一班高考目标院校统计】
“老高说等大家都填好,要打印两份,前后黑板各贴一份。”
“这么刺激?”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样。虽然说是可以起到激励大家的作用……总感觉是在剥夺同学的隐私,不知道年级主任是怎么想的。”
“我也觉得。”
“对了,你填什么学校啊?”
江橙往下找到自己的名字,郑重地写下学校的全称,定定地盯了一会儿,挪到周筱寒桌上。
“果然是A大,你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你也是?”
“当然,我可恋家了,不想每次放假都大包小包拿来拿去,多麻烦。再说了,A大可是我国最牛逼的高校,学术氛围浓,校园也很漂亮,每次放假我都会偷偷进去参观。呜呜,真的好想考上啊!”
“放心,你正常发挥一定可以。”
他们宜城重点高中的年级前五,只要高考正常发挥,考出平时的水准,最后上A大都不是什么难事。
前提是正常发挥。
但凡哪里有个两分的失误,都有极大可能直接滑到第二档。
尤其是在边缘的那一批人。
“欸,希望我能正常发挥吧。虽然我次次年级第二,每次各科卷子还是有不会的题,你说,会不会高考全出我不会的啊!”
“不会。高考只会比平时的模拟考更简单。”
“呜呜,你就安慰我吧。”她一头栽在书桌上,杞人忧天地,“不过还是借你吉言了,要是到时候我滑铁卢了,以后你刷学生卡带我进去参观吧,我还想再吃A大食堂的鱼香肉丝盖浇饭!!!”
“你会考上的。”
“啊啊啊希望啊!!!”
那,韩限呢?
那个最低记录年级第十,最高记录第八,一瓶不满半瓶咣当,每次都处在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位置的家伙,将何去何从?
他们从小玩到大,还没有认真探讨过高考志愿问题。
他……想去哪呢?
江橙想知道。
迫切地想知道。
两人填完相同的志愿,周筱寒把表传到第二排,“你们填完了就往后传,最后一排的人填完了让他们派个代表还给我。”
“好的班长。”
老高接着在黑板上写了几个题干,“这节课咱们不讲卷子,把上周发下去那个套卷十一拿出来,最后四道大题我找人上来讲……”
……
这是江橙为数不多,没有犯困的一堂课。
他一直想着韩限志愿的事,所以一心等着下课铃声响。
如果韩限能和他考进一个学校就好了。
他们两很神奇,也很有缘分。
不仅出生在同一家医院,而且小学,初中,高中都考进了一个学校,分到了一个班级。
有不少同学打趣说,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们俩长得都越来越像了。
每次听到这种言论,江橙表面上毫无波澜,实际上暗自窃喜。
因为他和韩限的亲密关系在同学中广泛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俩是天下第一好。
大家也知道,韩限对他很偏爱。
这样一来,企图拆散他们的人就会无形之间变少。
无论是友情的企图,还是爱情。
如果大学也在一起就好了。江橙贪心地想。
为什么他是直男呢。
他越想越郁闷。
如果他不是,应该也会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吧?
他长得帅,智商高,还是有资格自信的,对吧?
叮叮叮——
下课铃声一响,周筱寒起身,把填得满满当当的志愿表交到讲台上。
而某个不速之客恰好趁这个空隙,再次霸占了她的座位。
周筱寒:“……”
谢邀,习惯就好。
“……你又过来干嘛?”江橙嘴上嫌弃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韩限直奔主题,“你填的什么学校?”
“等贴出来你不就知道了?”
“不行,我性子急,等不了。”
“A大。”
“真的是A大啊?”
“嗯哼。”
“那你不问问我的?”
“我现在问。”
“你先猜猜。”
“又来,你怎么什么都要人猜?”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猜的,我和你一样,也是A大。”
“A大?”江橙尾音上扬,“你确定?”
……这什么语气啊。
“瞧不起我,不相信我能考上是吧?”
“不是。”
“那就是相信?”
“也不是。”
“……”竹马的心事可真难猜。
“如果你下决心提语文,我就相信。”
“……”
这比杀了他还难。
可是他是真的想和江橙考一所大学。
语文老师说这个学科突击是突击不来的,要靠长久的文学素养的积累,和语感的培养,这样日积月累,才能看见显著成效。
现在距离高考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真的能做到吗?
别说江橙,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如果因为一科瘸腿没和江橙考上同一所学校,他一定会懊悔一辈子。
“我下定决心了。”
“想好了?”
“嗯。”
“那有什么学习计划吗?”
“我的计划是你。”他说,“你给我补课。”
“?”
这要求提得,还真是理所应当啊。
“凭什么?”
凭他语文好?
凭他年级第一?
凭他们这么多年的关系?
还是凭……
“凭你是我老大,带小弟是你的职责。”
“……”江橙抽了抽嘴角,“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我要看看你这次的卷子,再判断有没有救。”
“好,那一言为定。”韩限对他伸出一根小指,“如果我这次能过110,你就要辅导我。”
其实说辅导,江橙也辅导了。
比如每天给他推荐一篇满分作文。
比如每次都强迫他和自己一起看名著。
结果这人满分作文从来不看,名著还没看两页就躺在他身上大睡。
他怎么辅导都是对牛弹琴,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认真学,我就不教。”
他四指合拢,“我发誓,这次我保证认真学。”
发的哪门子誓。
每次考完都说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第二天就抛掷脑后。
“你的信誉值在我这减没了。”
“这次我绝对会认真学,因为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韩限握住他的手,一脸虔诚,“我现在充值还来得及吗?”
一对上他晶亮的眼睛,江橙这气势一下子就没了,“……晚上的。”
“好耶!”
“你要还是吊儿郎当的,我还可以反悔。”
“没问题。所以江老师,学费怎么收?”
学费?
……江橙根本没想过收他学费。
“我还没想好。”
韩限瞥见他桌角的保温杯,顺手拿来仰头就喝,“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收啊?”
“为什么不收?我做慈善也有个度。”
“也是呢。那我现在怎么搞,直接给你卡里打十万?”
江橙夺回保温杯,“我不要你的钱。”
“咱俩谁跟谁,你要什么直说咯。”
“那要看除了钱,你还有什么。”
“我?”
“对,你。”
“腹肌,你要摸么?”
“……”
他将他手放在肚子上,“来,尽情摸。”
……无法无天的狗直男。
大庭广众的,在这儿耍什么流氓。
“算了。”江橙抽回手,“我想好再告诉你。”-
二模排名出来后,班主任把成绩单贴在了班级门口的墙上,同学们怀着社死和忐忑不安的心情,挤在门口看排名。
“哇靠!!!我进我们班前二十了欸!!!啊啊啊我要出去裸-奔庆祝一下!!!!”
“啊……我想到排名不会太好,但这也……比上次差太多了吧。我数学怎么才这点分????老师确定没核错??”
“我我我数学上130了天哪!!!谢谢学霸们借我笔考试,让我吸到了你们的气运!!!”
“就这排名……我肯定上不了985了,哭死,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活啊!”
“这次数学果然难,目前平均分不到120,我们可是奥赛班啊。”
“我的妈呀,限哥,你怎么进步这么大???”
正在喝雪碧的韩限路过班级门口,莫名有好几个人过来恭喜他。
“?干嘛?说清楚,我什么进步很大?”
“成绩!二模成绩出来了,你才知道吗!”
“啊?这么快?快快快告诉我,哥考得怎么样。”
“你年级第二啊!牛逼死了!”
“我草,”韩限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疯狂晃着那人,“语文呢!我语文考多少!!”
“126啊哥!!!不是说好和我做单科倒数吗,你怎么犯规啊气死我了!!”
126。
126。
126。
他不断默念着。
——这是一个需要刻在他墓碑上的数字。
“怎么做到的啊,你开班吧我跪着听,求求了。”
“首先,得有一个年级第一在你身边督促你。”
“?”
太欺负人了!
几个人看得差不多了,他正好挤进里面欣赏起来。
江橙第一,他第二,周筱寒差他两分屈居第三。
这一次,他和江橙的名字终于连在一起了。
他兴奋得像原始人,他兴奋得像蜘蛛侠,他兴奋得像大马猴。
啊啊啊啊啊!!!!
不怎么服气的周筱寒站在他旁边。
从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她已经郁闷到现在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人说考第二……居然真能考第二啊?!
唯一的短板都不是短板了,她以后还有活路吗?
还有天理吗!!!
韩限安慰她,“寒姐,你终于摆脱了万年老二的称号,应该开心才对。”
她冷冷道,“是吗,我好开心哦。”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把书包挪到江橙旁边的位置,翘个二郎腿坐下,得瑟的样子谁看了都觉得欠揍。
“寒姐,慢走不送,感谢成全。”
“……”周筱寒清理了一下书桌和桌肚,移到她第三名该有的位置。
看完成绩单的江橙也回到教室,见他吹着口哨还摇来摇去,犹豫着没坐,“怎么考的?语文。”
“哎呦,就比我少一分,这么输不起了?”
“没有,”江橙坐下来,“只是好奇。”
“我就说我这次作文分高,你还不信。”
“是我小看你了,不过现在看来,你完全不需要我补习了。”
一听这话,韩限脸一黑,“别,别啊,我是走运而已,补习还是要补的。”
“走运?”
“等卷子发下来你看看嘛,阅读应该做得不太好,我都没看懂。”
“好。”
他倒要看看,他写的是什么绝世好文。
……
放学前课代表发了各科卷子,回家后江橙迫不及待要看他的语文试卷。
“急什么,想知道我在作文里怎么写你的?”
“对,我要看。”
韩限把卷子举得高高的,“想看的话,你来拿呀。”
江橙最受不了别人吊着他,“干嘛呢,快点给我看!”
他手臂不如韩限长,人也不如他狡猾,怎么够都够不到,最后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火急火燎地推他到床上,再挠他痒痒。
“哎哎哎别别,我怕痒。”
“谁叫你不给我?”
“给给给,别挠了。”韩限翻身压制他,在他上面一下一下喘着粗气,“你急什么,明知道我会给你的。”
江橙同样是累得气喘吁吁,“你总是捉弄我。”
“你不是习惯了么?”
“我没有。”
微弱的台灯斜着投在江橙脸上,将他生气的脸也衬得白皙可爱。
韩限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来回滚动,滚得他浑身发毛。
江橙睫毛闪了闪,心虚地别开脸,“…下去,你太重了。”
再下一秒,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韩限的视线从他的眼睛,转移到了他的嘴唇。
一种强烈的预感涌冲上大脑,江橙紧张得心脏快要蹦出来,推拒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韩限看他的眼神灼热,像在欣赏自己的宝贝,又像在打量刚刚征服的猎物。
嘴唇落下来的刹那,江橙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
“韩限,橙橙,菜要凉了,快点出来吃饭。”
“知道了妈,马上出去。”
老妈解救性的呼唤钻进门缝,江橙慌得用力推他,但没用。
他力气实在太大了。
“……出去吃饭!”
他慢条斯理地俯身,兴致勃勃的,大有继续的意思,“没事,还有时间。”
江橙脑子里一团乱麻,进不是退也不是,“你别、发神经了。”
“没发神经。”
扫过他发红的脸,他顿了顿,低头含住他微张的双唇。
不是突然发疯,之前就想了。
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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