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西风斜阳。
红霞如火烧般印染了整片天空,朦胧的余晖倾洒大地,宛如为万物披上了一件酡红的外衣。
晚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清透的凉意,携眷花草淡淡的香气穿过窗户进入宿舍。
二楼阳台。
五条悟前段时间购置了沙发和桌椅,甚至咖啡机、饮水机、盆栽、地毯、挂画什么的都有,还加装了窗帘,俨然一副把阳台打造成休息室的模样。
至于阳台原先用来晾晒衣服的用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稍微把衣架往靠窗户那边挪一挪,一样能晾。
当然,在改装之前五条悟有跟夜蛾正道打报告,征求到了夜蛾正道、或者说校长的同意才行动的。
此刻一年级四人都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对面盘腿坐在躺椅上,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木质的躺椅还放了柔软的一体式坐靠垫,平日闲暇时完全可以半躺在这上面晒太阳,好不惬意。
“诶~居然会遇上这种事,你和费奥多尔也太倒霉了。”家入硝子一个人占据了唯一的三人座长沙发,她趴在沙发上,右手胳膊枕着下巴,左手垂吊在半空,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怜悯的说道。
“这也太危险了,不过换做是我就不一样了。”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将夹在两根手指间的黑棋落下。
“啊哈!我赢了!”落下棋子后五条悟得意洋洋的朝夏油杰勾了勾手指。
夏油杰盯着棋盘看了几秒,确定这把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这才把头往对面伸了伸。
五条悟立即拿起手边的白条“啪”地贴在夏油杰的额头上,“承认吧杰,在五子棋这块你赢不了我!”
虽然只过去了半个多月,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开始称呼彼此的名字了。
又因为他们不做‘坏事’则已,一做‘坏事’基本都是组队的惯性,家入硝子送给他们一个称号:狐朋狗友。
佛像咒灵的事是白天发生的,夏油杰和费奥多尔是临近傍晚回的校。
跟夜蛾正道谈完后天便完全红了,两人回宿舍正好撞到在自动贩卖机前抽烟的家入硝子和拿着饮料咕咚咚猛灌自己的五条悟,被五条悟问起任务情况如何,四人一同上二楼到阳台,开启他们的日常聊天会。
夏油杰将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
便出现了本文的开头。
对了,高专没有宿管,否则家入硝子不会敢在一楼走廊抽烟。
“有件事提醒我了。”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收拾棋子,眼神却是走空的,“大概是去年的七月份,或者八月份?记不清楚了,大致是这个时间。有天晚上很晚了,我接到[窗]的电话,对面说检测到一个特级,希望我能去处理。我答应了,不过就在我换好衣服刚走出门,[窗]的电话又来了,对方说检测到的数值已经落回安全点了,对我表示感谢。只是......”
“什么?”夏油杰手上把挑出来的黑白棋分别放回属于它们自己的棋盒,嘴上催促道。
“那并不是我做的,我才出门呢,都还没到地方。”五条悟耸了下肩说道,“第二天闲着没事干,我就电话回访了,问[窗]是谁做的,[窗]回复我说不知道。和你这起事件相同的地方在于同样没有留下术师的咒力残秽。”
伴随五夏硝三人的声音,窝在懒人沙发里的费奥多尔思绪飘远。
真正的演技是能够把自己完全代入进人设里的。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费奥多尔就察觉到了异常。
屋主人苍白的脸色、厚重的眼袋、空洞的眼神......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给他一种被操控的感觉。可语气又却偏偏过于‘激昂亢奋’,充满情绪。
然后是时钟的咔哒声,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本就应该有规律,但就是太规律了,规律到人听多了,心里就会跟着这阵咔哒声形成惯性思维。
催眠师用怀表催眠人的原理就是如此。
费奥多尔还注意到窗外站在树枝上的灰麻雀很久没有‘动’了,这里的动打上双引号,指的是灰麻雀在重复做同一个动作:低头用鸟喙清理自己的羽毛。大概每八秒钟一次。
所有的一切都充斥着异样的平和。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费奥多尔拿出手机,现场编了一个代码,这个代码能黑进路边监控,不过费奥多尔故意在一个小细节出了错,导致代码能运行,但用不了几秒就会卡顿。
——在快抵达委托人家时费奥多尔曾不动声色的观察了附近的情况,他注意到有个电线杆正对委托人房子侧面的一个房间,而这个电线杆上有监控。
等进入到委托人家里后,费奥多尔发现监控居然正好对着委托人母亲的房间。
被夏油杰发现自己‘玩手机’同时做出提醒,都在费奥多尔意料之中。
接着他顺利通过黑进电线杆上的监控观察被锁房间里的状况,画面居然一刻也没有卡顿。
费奥多尔便懂了。
后面佛像咒灵故意把世界搞得血红一片,给人一种明显的提示“哦,它开领域了!”是为了加深印象继续诱导他们。
真相则是佛像咒灵很有可能在他和夏油杰踏进房子的刹那就将他们纳入了领域。
这么看来佛像咒灵确实很可怕,是个强大的敌人,还非常谨慎。
不过谁让他也留有一手呢。
之后佛像咒灵‘冲破’房间门出现在他面前,费奥多尔没有丝毫犹豫使用了能力,打算进入佛像咒灵的精神世界,用触之即死的能力摧毁佛像咒灵的核心,如此现实里的它就会变成脆皮,夏油杰一直被控出不来,他独自也能化解危机。
至于结束了被夏油杰问起,他有的是借口糊弄过去。
——信任真的是很好利用的东西。
就像五条悟当初怀疑他对自己‘咒式’的解释,后面不也没什么反应。
夏油杰就更好骗了,他本来就是才进入咒术界的新人,更加不会起疑,甚至发现不了他的说辞有漏洞。即使之后经过系统的学习了解到了,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没有问题。
......然而在进入到佛像咒灵的精神世界后,费奥多尔的这份漫不经心就被打碎了。
因为他不仅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自己还在黑暗的空间里持续下坠。
不过费奥多尔没有急着收回能力,而是四处张望,想看看这片黑暗的空间有什么不同。
毕竟敌人是实力强大的特级,也许能把自己的精神世界藏起来呢。
在持续的坠落中费奥多尔发现有一点亮光在距离他上空不到半米的地方出现。
然后这点光拉长、延伸,形成一个和他差不多长款的长方形。
待白光渐渐散去,费奥多尔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照着他的身影。
这是什么意思......?
费奥多尔正思索,镜子里的他忽然伸出双手,轻抚上他的脸颊。
“?”什么场面没见过的费奥多尔面露惊讶。
“你是谁?”他问道。
镜中人没有回答,双手顺着他的脸颊下滑摸上他的脖子,又交叉着滑下后背,最后用力一拉,将他牢牢抱住。
自此镜子破碎成星星光点停留在原地,而他还在下落,便看着那些碎光越来越远。
脱离了镜子的镜中人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肩上靠着,头发蹭着他的下颌有些发痒。
“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亲密的半身。”
镜中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温柔得犹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他似乎是想要将费奥多尔按进自己的肋骨,拥抱费奥多尔的力气越来越大,毫不掩饰的诉说着他对费奥多尔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好像布娃娃一样安静的任由镜中人勒得他骨头发痛。
看来是佛像咒灵在阻止他进入它的精神世界。
费奥多尔猜想着。
那么他该如何脱离眼下的困境呢。
还没有想好,紧抱着他的镜中人就突然松开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下居然让费奥多尔回到了现实。
佛像咒灵这么厉害的?
费奥多尔还是首次遭遇滑铁卢,不过很快,在看到佛像咒灵的尸体后,费奥多尔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对。
镜中人似乎并非佛像咒灵的造物。
......
“费奥多尔......你说对吧?”
费奥多尔回过神来,看着同时看向自己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无辜地歪了歪头,“都对。”
“什么都对啊!费奥多尔你根本就没在听我说的是什么吧!”五条悟控诉道。
“说起来有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夏油杰说,“你之前手机上的那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啊,黑进了路边监控。非常幸运呢,正对着房间刚好有个监控。”
“居然是这样吗。”夏油杰扶着额哭笑不得,“该说不愧是俄罗斯人,说起来,你们俄罗斯真的人均黑客吗?”
“不至于,都是刻板印象。”
“你这样真的很难不刻板印象。”
2004年4月27日,佛像咒灵事件第二天。
和山益美与夜蛾正道来到品川区1丁目6番341号。
屋主人并不在家,但在得知官方派人来调查后续,忙开车赶回来把钥匙给了和山益美。
“你不留下看着吗?”和山益美问。
“不用,我还要处理我母亲的后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彻底解决好,我打算把房子卖掉,留在这里我会想起不好的遭遇,别人买房我也不能坑他们......”
“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我走了。”
目送屋主人开车离去,和山益美对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将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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