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你给不给(倒v开始)
萧濯抱着净夜去了后山。
净夜要上树, 萧濯就带着他找了好久。最后终于找到一颗枝干结实,可容纳两人坐上去的树杈。
萧濯抱着净夜一跃而上,净夜一双手紧搂着萧濯的脖子, 全程很稳。
只要萧濯在,净夜完全不必担心。
夜风轻拂而过, 带着丛林间青草和枝叶的芬芳。
净夜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觉得头有些晕, 不过神智是清醒的。
他甚至还不忘扯开玉带, 让萧濯瞧瞧方才他没看到的那处。
萧濯一只手紧搂着他, 另外一只手却抓紧了净夜作乱的手,低声道:“怎么喝醉之后, 就这么不知羞,恩?”
净夜拍了拍身后的树干:“就在这里好不好?我们还没体验过这么高的地方呢。”
萧濯低头笑了,他像是不着急一样, 一边拥着他一边道:“还记得你刚来摄政王府的时候,还是不太情愿的。后来, 明明不情愿, 却要装出一副极其情愿的样子。可就这些时日, 我很高兴,仿佛看到了你的真心。”
净夜脑子发晕, 他没细想萧濯话里的意思, 便背对着萧濯,双手抱着树干,扯开身后的白色长袍道:“就这样, 这样我不会掉下去, 王爷你快一点,现在就来。”
净夜虽然是抱着树干, 可他的膝盖却跪在那里。
这树皮摸起来又糙又硬,萧濯看到净夜膝盖处,已被压出了红晕。
萧濯赶忙将人抱了起来,他低下头去检查净夜的膝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红了一大片。
若真依着净夜,就按照方才那个姿势,怕是他这膝盖整个都能渗出血来。
净夜见萧濯不动,还有些委屈:“王爷你这是干嘛啊,是现在的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
萧濯微拧着眉道:“方才那样不行,容易伤到你。”
“我不怕被伤到,我也不觉得疼。”净夜固执道。
萧濯还是摇头:“你不怕,我怕。从你醒来的那一天,我就发过誓,再也不能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毫毛。”
净夜迷迷糊糊的,还是没听懂萧濯在说什么。
他先是将脸贴在萧濯胸口,过了一会儿才嗡声道:“可是我现在想,你给不给?”
萧濯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最后将净夜稳稳抱在怀里。
这过程中,他一只手稳稳揽着净夜,怕他磕到,更害怕他一个不稳掉了下去。
好不容易给小祖宗侍奉尽兴了,净夜又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和脸上的汗,道:“我听到水声了,这天太热了,我们去河里洗澡。”
萧濯温声哄道:“你身子骨刚恢复了一些,河水太凉,不易受寒。我给你擦一擦行不行?”
净夜小性子上来是拦不住的,他鼓着脸道:“不行,我就要下河洗。我都要热死了,河里多凉快啊。而且不洗干净,我睡不着觉的。”
萧濯劝不动,便只好抱着人一跃而下,之后又疾步将人抱到河边。
萧濯亲自帮净夜解了衣裳,还没等萧濯帮他脱掉白色长袜,净夜就迫不及待地扑腾进河里。
还好这河水浅,萧濯无奈地叹了一声,便也解了自己的外衣,陪着他一起洗洗。
净夜的头发长出来一些,他发质偏软,摸起来倒也很舒服。
净夜衣裳里放着香膏,他洗沐的时候,还不忘抹了香膏,抹在身上。
他自己抹了还不算完,还非要给萧濯也抹一抹。
萧濯连忙道:“你自己用,我不用。”
“你身上一股汗味,用这个去去味道。”净夜都挖出来一些,作势要往萧濯身上抹,萧濯还往后躲了一下。
“你用不用?”净夜绷起小脸,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萧濯盯着他的脸色,立马讨饶:“这个东西太香了,身上带着这香味,会让萧凛他们笑话的。”
“他们哪敢笑话你,再说王爷不是很喜欢我身上这股香吗?”净夜说着话,已经往他身上抹开了。
净夜一边均匀地帮他涂开,一边冷哼道:“你之前还说你喜欢我身上有这个味道,咱们都是男人,我抹,你就不怕我被笑话,到了你自己,你就怕被笑话了?我不管,我用你也得用。而且,你身上汗味若是重了,我就不喜欢你了。从现在开始,你每天也得香香的。”
萧濯闻言笑了,他一脸宠溺地点头:“好,那我听小主子的,以后你多多喜欢我好不好?”
净夜被萧濯惯出了小性子,他现在对萧濯也不像初时那般小心翼翼。
他扬起头,一脸傲娇地道:“这就得看你表现了,以后我要给你用什么东西,你就用什么。”
萧濯眉尾勾起,笑道:“遵命。”
净夜也知道河水凉,他没洗太久,便擦干了身体,套上了外袍。
这会儿,净夜已经清醒了大半,他牵着萧濯的手,吹着晚风,慢悠悠往回走。
这一路上,净夜突然问道:“潘英和易水寒私下募兵,又私建宫殿。我想,潘英暗地里,肯定打算发展一个新的逍遥会,王爷可查到他那些势力都在何处了?”
萧濯道:“正派人查。先且让潘英得意几天,等勾出他背后势力,再找机会发落他也不迟。再者,如今还有皇上护着他。朝中那些老臣,就算是看不上潘英,这会儿为了对付我,也肯定会站在潘英那边。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若这时候就撂了底牌,只会打草惊蛇。要出击,就得一击必中。”
净夜和萧濯一路走回了幄帐。
净夜和萧濯没睡,萧凛他们也不敢睡。
直到净夜和萧濯安稳躺在幄帐之内,萧凛他们才老老实实换班休息。
净夜知道萧濯还没睡,他翻过身,趴在萧濯怀里,忍不住问:“王爷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吗?”
萧濯摇头:“从前有,如今都实现了。”
萧濯见净夜眼神晶亮地看着自己,便笑了:“那你又有什么愿望?”
净夜的愿望,自然是复仇。
除了潘英,当初那些帮助潘英的背叛者,他会一个个揪出来,用他们的血,祭奠那些无辜亡魂。
净夜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只道:“皇上似乎希望我回京之后直接住在玉王府。若我回去之后,与王爷生分了,王爷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
萧濯将净夜的头按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颈:“只有小主子不理我的份,我哪里敢不理小主子?”
回京之后,净夜明面上,定要站在小皇帝那边。以此来分潘英在小皇帝跟前的恩宠。
可萧濯和小皇帝只可选其一。
净夜想,回京之后,他若是做了什么不利于萧濯的事,萧濯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吗?
像今夜这般毫无防备的亲密姿态,日后还会有吗?
净夜伸出手,从萧濯的唇,到他的喉结,再慢慢往下……
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打定了主意,勾走萧濯的魂。
幄帐内一片昏暗,萧濯只能大致看出净夜那朦胧又美妙的轮廓。
可那蚀骨绵绵的爱意,却在空气里放肆缠丨绕、勾连。萧濯觉得,连净夜的气息,都让他喜欢到发狂。
萧濯起身,死死按住了净夜的双臂。
萧濯声音低低沉沉的,比净夜今夜喝的果酒还要醇香醉人:“还要再来吗?恩?”
第025章 分离一日
萧凛每次守夜都格外精神, 所以纳其想着,他暂时眯一会儿休息一下。
帷帐内隐忍细绵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纳其倒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纳其侧首看了萧凛一眼, 萧凛也看着他。
纳其想的是,这摄政王和自家主子还挺频繁。
而萧凛则是紧盯着纳其看了一会儿, 忽而轻声道:“我在这守着,你去河边打几桶水过来。主子们爱干净, 待会儿定是还要沐洗一番的。”
纳其没急着动, 萧凛便接着道:“主子身边, 还是我亲自守着比较放心。你去打水便是。”
纳其揉了揉眼,没说什么, 倒是起身去办了。
净夜之前吩咐过陈良,说萧凛如今的职责便是守着他,所以无论什么时候, 叫纳其都不必与萧凛争锋。
待日后萧凛明白,纳其和纳多确实是净夜自己人时, 萧凛便不会防备着他。
纳其现在要做的, 就是处处小心, 谨守本分,莫要让人察觉出, 他这张面皮下, 是前逍遥会的余党陈良。
纳其起初只打了两桶水,萧凛只瞥了一眼,便说水不够。
后来纳其来来回回打了三趟, 萧凛才算是满意。
不过后来纳其想, 萧凛不愧是侍奉主子多时的人,对主子的习惯十分了解。
那些水, 刚刚好够用。
相比于萧濯,净夜比较费水,他需要洗三遍才成。
洗干净之后,净夜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
如此过了两日,他们总算是回了京。
刚到摄政王府门口的时候,净夜像是回家了一般高兴。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啊,奔波了这些个时日,终于能松快松快了。”
摄政王府的人早早便候着,尤其是崔嬷嬷,她老早就盼着等着,看到净夜之后,崔嬷嬷红了眼道:“小主子都瘦了一圈了,想必这一路,吃了不少苦。”
净夜笑着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天气热,食欲不好罢了。这一路有王爷照顾着,我吃好喝好睡好,哪里都好,嬷嬷不必担心。”
可净夜还没来得及与府内的老人叙太多话,那方御前统领,便下了马车,恭恭敬敬地对着净夜和萧濯行礼。
“奴才叩见摄政王,叩见玉王爷。”
萧濯沉下了脸,过了会儿才道:“起来吧,李公公来此有何贵干啊?”
李公公堆着笑,忙道:“皇上知道玉王爷今日回京,实在是想念得很,便让奴才来请王爷进宫一叙。”
萧濯看了一眼天色,这才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何不让玉王爷明日进宫拜见?眼看着宫门要下钥了。”
李公公道:“这倒是无妨,皇上说了,若是晚了,便让玉王爷歇在宫里。皇上心念兄长,想必摄政王是会体谅的。”
萧濯自是舍不得净夜的,净夜一路奔波,萧濯一来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不必入宫与那小皇帝周旋。二来,也是舍不得与净夜分开一时一刻。
李公公见摄政王这架势,他怕是不好交差,便只好求助一般地望向了净夜。
净夜这才抓了抓萧濯的手指,哄道:“既是皇上有请,哪有不去的道理。”
说罢,净夜凑到萧濯耳边道:“王爷在府里等我便是。”
萧濯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这是净夜的选择,萧濯不会干涉。
不过走之前,净夜还是拿出了他早就备好的点心,递到崔嬷嬷手里道:“崔嬷嬷,这是路上买的芙蓉糕和酸杏干,酸杏干我替您尝过了,没那么酸,微微甜,您一定喜欢。”
崔嬷嬷接过,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眼瞧着李公公要带人走,崔嬷嬷快步上前,一脸不舍道:“小主子,老奴给您备了如意卷,您有空可要记得回来吃啊。”
现下,就连崔嬷嬷都看得出来,净夜这之后,怕是不会住在摄政王府了。
一同跟着净夜的,还有纳其和纳多。至于萧凛,被留在了摄政王府。
萧凛站在原地,陪着萧濯一道,久久未动。
直到净夜的马车没了踪影,萧凛才叹口气道:“王爷,听说玉王府是皇上亲自盯着修葺的,奢华无比。明日就算是小主子出了宫,皇上怕是也会将人直接带到玉王府。以后您打算如何留住小主子?”
萧濯转了转玉扳指,道:“遵从他的意愿吧。待他开府,你和萧然便一道跟过去,从即日起,你便和纳其纳多一样,都是他的护卫。”
萧凛点头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看顾好小主子。”——
净夜由李公公引着,一路坐马车入了皇宫,最后直达乾清宫。
小皇帝早早便等着,还未等净夜行礼问安,小皇帝便急忙下地,抓住了他的手道:“兄长不必多礼,朕等你多时了。”
说罢,小皇帝又吩咐道:“李公公,去拿个软垫过来,兄长这一路奔波,想必是累极了。”
小皇帝先是让人侍奉净夜沐洗一番,之后又与他同桌用膳。
宫里用膳的规矩多,小皇帝倒是贴心,他生怕净夜不适应,只让李公公一个人在跟前布菜。
李公公一边布菜,一边同净夜讲着宫中规矩。
李公公一边讲,小皇帝还笑着道:“今日在朕跟前,兄长不必拘礼。只是明日一早,兄长需得与朕一道去给皇祖母问安。在皇祖母跟前,莫要失了礼数。不过,皇祖母向来慈爱,兄长也不必紧张,你身子骨刚恢复,若有失礼之处,皇祖母也不会怪罪。”
话虽如此,净夜倒是很老实,哪怕不知这大金皇宫的礼数,也不会做太出格之事。
小皇帝的寝宫之中,摆放着一局棋。
用过膳之后,小皇帝看着这盘棋道:“原是想着,待兄长回来,朕亲自教兄长下棋。不过今日兄长累了,朕可不想为难兄长。今夜,正好朕也无事,兄长便睡在朕寝宫里,正好朕与兄长,夜里也能说说话。”
净夜是真的累了,若现下还在萧濯跟前,萧濯早就给他按肩揉脚,伺候得他飘飘然了。
可是眼下,他在小皇帝这里,就算是小皇帝说了多次让他不必拘谨,净夜也不太自在。
到了夜里,净夜与小皇帝并排躺着,小皇帝像闲话家常一样,柔声问道:“此番江南之行,兄长可有什么收获?”
净夜想了想道:“江南的吃食吃不惯。”
小皇帝闻言笑了笑:“朕明日亲自带兄长去玉王府,还给兄长挑了几个顶好的厨子。以后兄长喜欢吃什么,便让他们做。”
净夜做出一副极疲惫的样子,看起来蔫蔫的。
小皇帝虽未为难,却还是在探净夜的话:“除了这些呢,摄政王可教兄长什么了?”
净夜佯装一副没心眼的样子,道:“王爷教我练字,教我骑马,教了我很多道理。”
小皇帝点了点头:“还有吗?他就没说些江南分会和潘英的事?”
“有啊。”净夜一激灵坐了起来,同小皇帝道:“王爷说,让我离潘英远一些,最好连话都不必与他说。王爷还说,潘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本来不想跟潘英同行的,谁知道潘英是个狗皮膏药。王爷还说潘英这厮是个坏种,说他可能与江南分会的人里应外合,所以想要一窝端了江南分会,就不能走漏消息。”
净夜说话时,面上格外天真,看起来不似作假。
虽然净夜比小皇帝大了几岁,可在小皇帝心里,净夜刚恢复神智不久,还是个小孩子。
所以他耐心同净夜讲道:“潘英此人,纵是有诸多缺点,可他对朕忠心,对皇室忠心。以后朕打算,让他与兄长多多合作。此番兄长去江南,立下大功。朕已经拟好圣旨,封兄长为玉亲王。既是玉亲王了,以后住在摄政王府也不像话。朕如此说,不知兄长可否明白?”
净夜恍若懵懂地点了点头:“那臣便听皇上的。”
小皇帝终是笑了,他伸出手拍了拍净夜的肩,道:“兄长累了,早些休息吧。咱们兄弟来日方长,以后还是有许多机会叙话的。”
乾清宫点了安神香,净夜来不及想太多,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待净夜醒来时,小皇帝早就去上早朝了。
小皇帝走之前还吩咐过,不必叫净夜,让他睡个饱才好。
午膳是在慈宁宫用的,太皇太后十分和蔼慈爱,席间她一直给净夜夹菜,还攥着净夜的手腕,叹口气道:“这孩子太瘦弱了些,让太医院的张太医再给好好看看,把该补的,都补回来。”
从宫里出来之后,小皇帝又亲自引着净夜去了玉王府。
玉王府雕梁画栋,院子也大。就连净夜寝屋内的帘帐,都与摄政王府和乾清宫的一样。
那帘帐净夜再熟悉不过,一匹之下,便价值千金。
如此厚爱,实在让净夜惊心。
小皇帝这一下晌,陪了净夜快一个时辰,其实小皇帝说了什么,净夜全然不记得。
内务府送来的那些奴才,净夜看着也觉得眼生,这会儿也没功夫理会。
小皇帝朝务繁忙,到底没留太久。
净夜送走小皇帝后,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人都言伴君如伴虎,净夜倒不至于被这小皇帝的威严吓到,他只是觉得累。
装模作样,时刻端着,自然会累。
净夜回了寝屋,先喝了一口茶,之后又让奴才们退出去,只留纳其在跟前。
净夜累得趴在桌上,全然不顾形象地看着纳其:“你消息灵通,你可知王爷此刻在做什么?”
纳其倒当真知道,他道:“听闻追随王爷的几位将军,如今都在摄政王府议事。主子,您是想让属下给摄政王传话吗?”
净夜摇了摇头,他眼神无光,半响后才懒洋洋道:“我是在想,怎么才能把人拐来。”
昨夜在宫里歇息,净夜醒来浑身不得劲,可他还得像陀螺一样,时刻保持警醒。
现下小皇帝终于走了,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可静下来时,他心里对萧濯的思念,便如潮水一般,汹涌而热烈。
明明才分离不久,他就想念萧濯得紧。想念他的轻抚,想念他的味道……
更想念他们亲密无间时,那浑身发麻又畅快的感觉……
第026章 被迫罢了
纳其在一旁惊诧极了,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您是想,把摄政王拐来咱们玉王府吗?”
纳其见净夜不吭声,便又小声道:“可是主子, 现下你开了府,有了门户, 您实在是不必受这个委屈,日日都要与摄政王……”
纳其怕伤到主子自尊心, 没敢往下说。
净夜抬眸看了纳其一眼, 这一眼, 让纳其叹了一声,他小声道:“属下知道僭越, 可属下还是想问问主子,您对摄政王莫不是动了真情吧?”
陈良说到最后,越发小声。
而净夜抬起头, 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并未应陈良的话。
陈良见他这个状态, 心中越发觉得没底了。
这一路从江南回到京师, 陈良早就觉得主子和摄政王之间的状态不对劲。就算是为了利用摄政王, 讨好摄政王,也不必表演得那般真切。
陈良心里很清楚, 从前的暮云重虽然有婚约, 可到底那婚没成,暮云重也没有真的接触过男女之事。
大有可能,他脑袋里就没有感情那根弦。
陈良叹了一声, 他觉得怕就怕在这, 他的主子是一张白纸,如今却被摄政王随意描画成这般模样。
这以后, 还能改过来了吗?
就在陈良愁闷之际,净夜忽而一拍桌子道:“我是定不能去摄政王府的。皇上正觉得我侍奉萧濯是委屈了的,我若是都独自立府了,却还主动上门,那小皇帝定然会把我与萧濯划为一党,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就算是我与萧濯再有联系,也得是那萧濯主动上门,而我,被迫罢了。”
想明白了这个,净夜问陈良:“可打听到潘英何时归京?”
陈良道:“他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听说人如今在直隶府,他大约是害怕后颈的痕迹被同僚看见笑话,正寻名医,给他医治呢。”
净夜轻嗤一声:“能治得好吗?”
陈良摇头:“治不好,那药水可是薛老毒物特制的,阎王爷来了都治不好他。”
净夜轻轻敲着茶杯,轻笑一声:“他这就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这点把戏,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看来潘英还是同以前一样,十分在意他那脸面。他自以为对我很了解,殊不知,我对他的性子,亦是了解颇深。”
净夜沉默须臾,才又低声道:“现下,需得想个办法,让小皇帝觉得,我是个能用之人。届时把事情交给我办,他可以放心。”
“萧濯如今才是小皇帝的心头大患,若是我做了什么让萧濯下不来台,又让小皇帝高兴的事,那我在小皇帝跟前,算是彻底得了脸。”
陈良微微心惊:“主子要与摄政王对抗吗?那可得小心一些,他可不好糊弄。”
“不好糊弄就别糊弄,早年我第一次与萧濯打交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任何谎言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不过,我可以哄着他。”净夜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眉尾上挑,像极了萧濯平日里高兴的样子。
陈良微微晃神,他总觉得主子跟萧濯在一起久了,眉宇间的神态,竟还有几分相似了。
净夜和陈良刚说完话,外面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纳多来报:“王爷,摄政王派了萧凛过来,被咱们的人,拦在外面了。”
净夜蹙眉:“咱们的人?什么人那么大胆子,连摄政王府的人都拦?”
纳多垂眸道:“是咱们玉王府的管家,也是内务府派来的全公公,专门给咱们王府管账的。”
纳其小声提醒:“这位全公公,认了御前那位为干爹,皇上交代下来的时候,特意说过,这位全公公办事牢靠,可以放心。”
净夜轻呵一声:“是个孤勇之辈啊,连他干爹都不敢跟摄政王府的人叫嚣,他倒是有几分能耐。”
说着,净夜便带着纳其纳多,去了门口迎人。
那李全倒是个硬气的,他竟还掐着腰,指着萧凛道:“老奴是皇上亲自指派到玉王府做事的,皇上吩咐过了,这玉王府伺候的每个人,都要登记在册。萧护卫,您是摄政王的人,若来拜见王爷,需得呈递拜帖。若是想来侍奉,那就得到御前请旨,得了皇上允准才可。”
萧凛轻哼一声,他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已然拔剑相见:“今日我是奉摄政王之命,要进玉王府,我看,谁敢拦我?”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净夜倒是带着纳其纳多站在了门口。
李全连忙过来请示,净夜笑了笑道:“这就是李管家的不对了,摄政王府的人,你怎么敢拦?”
李全低声道:“王爷,您身边已有纳其和纳多两位大内高手,咱们用不着他们摄政王府的人。摄政王派了萧凛过来,分明是为了监视您的。”
净夜又凑到他耳边道:“那又如何?你若敢拦,他今日就敢杀你。本王还能亲眼看着你死吗?反正本王是没那个能耐拦他。”
李全义愤填膺道:“那也不能任人宰割!”
净夜点头:“说得也对。”
李全挺直了身板,正要赶萧凛走时,净夜又道:“李管家,你能打得过萧凛吗?”
李全忙垂眸道:“王爷说笑了,奴才不会武。”
李全随后又指了指纳其和纳多:“可两位护卫,或可一战。”
纳其先发话道:“我与萧护卫交过手,打不过。”
纳多也摇头:“我也打不过,也不敢打。摄政王府的人,谁敢硬拼。”
李全气得指着他们两个,那方萧凛便拱手对着净夜道:“小主子,王爷吩咐过了,属下是来护佑您周全的。至于旁的事,属下一概不会管,请小主子放心。”
净夜点了点头,佯作不情愿道:“那…成吧。”
萧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玉王府里除了李全,谁都不敢惹萧凛。
净夜下晌倒是小憩了一会儿,之后他便用了晚膳,用晚膳时,净夜看了一眼身侧的萧凛,之后屏退左右,唤萧凛到近前:“我且问你,王爷此刻在做什么呢?”
萧凛如实道:“京中压了不少公务,王爷怕是要通宵处理了。”
净夜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他怕是没时间来寻我了。”
萧凛眼神一亮:“小主子是想王爷来吗?只要小主子您说想,属下立刻传消息给王爷。”
净夜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着嘴,随即道:“不想。”
净夜知道自己是嘴硬,但是他不能让旁人看出来他的心思,这个旁人,自然也包括萧凛。
只是到了夜里,净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身子不好,之前气血有亏,一直嗜睡。
如今这床板可比之前在船上和在帷帐里舒服多了,他身上盖着的,还是金丝软被,里面还是用上好的蚕丝制成,触之软滑舒适。
这么好的睡眠条件,净夜却满脑子都是萧濯的怀抱。
若此刻,萧濯从后面抱着他,他该是很快就能入睡的。
直到三更的梆子敲响,净夜还是没能阖眼,他终是忍不住坐了起来,发泄一样地叫了一声。
今夜外面是纳其值夜,他连忙冲进来问:“主子,可是哪里不对劲?”
净夜只得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陈良上前一步,小声问:“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啊?皇上之前吩咐过了,说您身子还未好全,让奴才们时刻警醒着,万一有不妥,便去宫里请太医。”
净夜摇头,又瘫倒在床上:“我没事,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陈良忙问:“那要不要属下给您点上一根安神香?”
净夜虚无不定地望着某个点,摇了摇头:“不用,不好用。”
陈良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让主子好好休息,他便继续去外面守夜了。
而净夜,就这么睁着眼,熬到了寅时。
净夜见时候不早了,这个时辰,萧濯该是会起来准备上朝了。
净夜想及此,便翻身下了床,然后拾起外袍和长袜,一件一件给自己套上。
陈良进来的时候,忙问:“主子是还没睡着吗?现在时辰还早,您要做什么啊?”
净夜忽而拽住陈良的手道:“你有没有吃过街口那家的小馄饨?他们家出摊早,有不少上朝的大人,都会赶着去吃一碗。我也想念这口了,吃饱了,也许就能睡得着了。”
陈良单纯,没往其他方面想,他见主子想吃,便也点了点头:“好,属下陪主子去。”
那家馄饨,萧濯之前让人给净夜带过,的确很好吃。
但是也没美味到让净夜睡不着觉的地步。
净夜到了馄饨摊之后,便寻了一个清静又能让人察觉的角落,点了两碗小馄饨。
陈良守夜太累,许也是累了,没两下便吃了一碗,之后又点了一份。
净夜其实不算太饿,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瞧着这街上来往的马车。
只是瞧了一会儿,净夜便泄了气。
他心想道:“万一他和萧濯错开了怎么办?又或者萧濯太累,没注意到街角的他呢?他这一番折腾,岂不是白忙了?
净夜觉得自己现下心性越发不稳了,他居然为了见萧濯一面,一夜不睡,跑到这街角候着。
“我真是疯了。”净夜低头嘟囔了一句。
萧濯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怎么了小祖宗,叹什么气呢?”
净夜听到这动静,又惊又喜,可转过头看到萧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又冷下脸道:“怎么是你啊,你来这干什么?”
萧濯坐到他身侧:“本王也纳闷呢,是玉王府的膳食不合胃口,这天还没亮呢,玉王爷便出来偷吃了?”
他刻意在“偷吃”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仿佛是猜出净夜所思所想一般。
净夜气得丢了筷子:“不吃了,看到某个讨厌的人,气都气饱了。”
萧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良,道:“纳其护卫慢慢吃着,本王有私密话,要同玉王爷聊。”
陈良还没等反应过来,萧濯便紧搂住净夜的腰,将人带上了萧濯的马车。
平旦时分,夜与日的交替之际,马车外隐隐可听见马蹄声与吆喝声,萧濯将人按在马车的软垫之上,一只手,从膝处慢慢往上探……
萧濯盯着净夜那秋水般惑人的眼,一字一字地问:“你想本王了吗?”
净夜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这两日,没有王爷烦我,我真是高兴坏了。”
萧濯挑了挑眉,随即低头去吻他的脖颈:“可本王,想你想得一夜没睡……”
第027章 蓬勃之力
萧濯还得上朝, 不能把时间都耽搁在这里,他们二人亲密了稍许,萧濯终是深吸了一口气, 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净夜。
他轻摸着净夜的脸问道:“是睡不着吗?”
净夜从前在萧濯跟前说甜言蜜语简直是信手拈来,如今真是想念人家了, 净夜反倒是说不出口了。
他低着头,嘴硬道:“可能是因为换了居所, 还不适应。”
萧濯挑眉看着他, 也不点破, 只道:“一夜没睡,就早点回去睡, 这么熬下去,对身子不好。好不容易给你养好的身体,可别又熬坏了。答应我, 回去就睡觉。”
净夜乖乖点了点头。
萧濯还是紧拥着净夜,不舍得将人放开, 他以往上朝最是积极, 今日倒是在这耗时间了。
萧濯明知道净夜的心思, 还是问了一句:“以后,你一时半刻是不打算回摄政王府了吧?”
净夜想回去, 可是不能回去。
他摸不准小皇帝的意思, 眼下还是住在玉王府比较好。
见净夜不说话,萧濯便亲了亲他的脸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本王, 都会支持你。”
萧濯说完, 便松开了手,他上朝要晚了, 不能和净夜在马车里逗留太久。
净夜和萧濯分开的时候,天色微明。
净夜在一片淡蓝色中,上了玉王府的马车,回了玉王府。
到底是有情饮水饱,与萧濯厮磨一会儿,净夜这一觉竟睡得很香。
净夜在玉王府又休息了两日,便入宫给皇上请安。
净夜在宫中陪皇上用的午膳,就净夜与皇上两个人。
皇上还亲自给净夜夹了菜,道:“这道菜色香味美,是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新菜色,兄长尝尝。”
玉王府的厨子们,也是变着花样地给净夜做菜。
大约是美味的膳食吃太多了,这几日净夜都吃不下什么了。
小皇帝大约是看出来了,便笑着道:“或许是宫里的膳食不合胃口,听闻兄长喜欢街口那家小馄饨,天还未亮,便要去吃上一碗。”
净夜意识到,他在京中的一举一动,都在小皇帝的眼皮底下。
又或许,小皇帝也是由此来试探他,他是真的喜欢那家馄饨,还是去见萧濯的。
净夜笑了笑道:“也说不上多美味,只是时间长了不吃了,便总是惦念着。吃上了那么一口,便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小皇帝笑了笑,又恍似与净夜闲话家常一般,道:“听闻,摄政王派了萧凛和萧然去了玉王府,他们二人对兄长,可忠心啊?”
净夜闻言一怔:“萧然是谁?”
小皇帝微一挑眉,惊奇道:“你没见过萧然?”
净夜摇头:“从未见过,玉王府内,如今只有萧凛一人,他做事还算勤勉,与纳其纳多一道,轮番值夜。”
小皇帝笑了:“萧然和萧凛一样,都是摄政王的心腹,这萧然是暗影出身,寻常人捉不到他的踪迹。朕本以为,摄政王会将此事告知于兄长。”
净夜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他这才想起,有时萧凛不在他身边时,萧濯竟也很放心。原来是,他身边还一直跟着一个萧然。
那去江南府的路上,净夜与潘英说的话,想必萧濯也是知道的。
还有当初净夜对宋青柏下手,送陈良出府,这桩桩件件,萧濯都门清。
可萧濯却从未开口问过他什么。
小皇帝见净夜发呆,便勾起嘴角,问道:“兄长在想什么?”
净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只是忽然想明白很多事,原来,还有一个萧然啊。我竟一直都不知道。”
小皇帝趁机道:“萧濯此人,心机颇深,就算是与他亲密无间之人,他也未必会交付全部真心。可朕与他不同,朕与兄长血浓于水,咱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小皇帝说着,还特意给净夜夹了一块肉。
净夜拿起托盘双手接过,恭谨道:“谢皇上。”
下晌时,小皇帝一直让净夜在御书房多陪他一会儿。
净夜百无聊赖,只好坐在一旁看画册。
小皇帝其实给净夜准备了许多书,不过大多书都挺晦涩,净夜若是能看懂,岂不是叫人生疑?
故而,净夜连翻了好几本,最终倒是把画册看得津津有味。
小皇帝还赏了净夜文房四宝,叫他提笔写几个字。
净夜如今也不必像当初在隐水寺那般隐藏自己的笔迹,他顺手写下四个字,倒也工整有致。
小皇帝拿起净夜的字端详了片刻儿,才笑着道:“少时,听父皇夸过兄长聪慧。只可惜,后来兄长因病暂居隐水寺修行,耽误了。这一手字写得极好,字形与摄政王的字,颇为相似。”
净夜现在这手字,可是萧濯手把着手教的。
净夜这两日,已经尽量强逼着自己不去想萧濯,可现在他的生活,却处处可见萧濯的影子,根本忘不掉,忘不了。
净夜深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垂眸道:“之前潘英让臣临摹字,闹出了笑话。萧濯说,让我多练习,以后莫要再让潘英找茬,也莫要让人当众笑话了去。”
提起潘英,小皇帝的脸色也有些郁郁。
潘英后颈被人刻字的事,小皇帝已经听人说了。
如今这京中流言四起,都说潘英嗜杀成性,在他手下,亦多有冤狱。
如今这缉拿逍遥会余党一事,小皇帝已经不打算让潘英去办了。
这些日子,小皇帝下了令,让潘英在府内好好养病,病养好了,再归朝。
只是潘英这般不中用,这朝中便又是萧濯的天下了。小皇帝,正为此烦忧。
小皇帝放下手中朱笔,看着净夜道:“朕为兄长请了齐太傅做老师,兄长天资聪颖,想必很快便能通读四书。日后,也不必只盯着这些画册了。”
小皇帝说完,又看了一眼净夜写的字,他大约是极不愿意看见萧濯的字迹,只低声道:“这字,还是得好好练练,当朝玉亲王,下笔还是得形神具备,有兄长自己的风格才好。”
之后一连两月,净夜都被小皇帝拘在宫里修习四书,为了加快进度,净夜佯作勤勉,经常学到子时才休。
而这两个月,净夜一眼都没见过萧濯。
小皇帝为了方便净夜读书,干脆让他住在学堂。
两月后,小皇帝才终于放了净夜出来。
净夜听闻,蒙古各部首领要来京觐见,小皇帝设宴款待,净夜身为玉亲王,也要一同出席。
只是,那方各部首领方一入京,便先去拜谒了萧濯,小皇帝听闻此消息,十分不悦。
等到各部首领将进献的礼品送入宫时,小皇帝看都未看一眼,便冷下脸道:“都丢到库房便是。”
净夜见此,也不敢多话,他硬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直到入了席,都未敢多言。
皇家设宴,萧濯也有出席。
萧濯方一进殿,便看了一眼坐在前座上的净夜。
净夜明知道萧濯的目光看向了他,他却是强忍着没有抬头。
萧濯也很快收回眼,坐在净夜对面的高座之上。
此番,蒙古部族首领也带了草原上最美的公主乌伦珠。
听闻小公主年方十五,刚行过及笄礼。
蒙古部族首领的意思,是希望小公主入宫为妃。
小皇帝与这小公主同龄,倒也般配。
净夜晨起与小皇帝一道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之时,还听太皇太后说起,要给这小公主一个合适的封号,慎重待之才好。
可小皇帝如今已有亲政之名,蒙古部族却先拜了摄政王,这让小皇帝很是不爽。
连带着小公主跳过舞后,小皇帝也未拿正眼瞧人,给的赏赐,亦是平平。
一舞终了,小皇帝看了一眼坐在下方默默无言的净夜,忽而道:“想必各部族也听过,朕有一兄长,聪颖□□,在平定江南乱党一案时,更立下大功。兄长而今年过十八,尚未婚配。小公主身份贵重,堪当玉亲王正妃人选。”
此言一出,各部族首领皆面面相觑,小公主更是怔愣在当场,面露难堪。
此事不好拒绝,若小公主当面拒绝,那便是驳了玉亲王的面子。
玉亲王到底是皇室宗亲,不好得罪。
可若应了这婚事,那岂不是与摄政王作对?
而今这天下谁人不知,净夜与萧濯的关系?
小皇帝这时,倒是看向了净夜,冲着他一脸温和道:“兄长以为如何啊?”
净夜深吸一口气,他正欲起身答话,萧濯却站了起来,走到了净夜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了净夜的手。
萧濯盯着净夜看了半响,这才将人护在身后,紧盯着小皇帝道:“皇上,臣以为不妥。”
小皇帝扬眉:“郎才女貌,有何不妥?”
萧濯声如洪钟、掷地有声:“净夜是本王的人,就算要婚配,也是与我摄政王府结亲。本王看上的人,谁敢抢?”
萧濯说完,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蒙古各部首领。
诸位首领皆垂眸不敢与萧濯对视,小皇帝脸色阴郁,正欲开口,那方萧濯也不等小皇帝开口,便直接将净夜扛在身上,道:“诸位首领,本王今日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眼下本王身子不妥,就且先告辞了。”
说完,萧濯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将净夜背出了大殿,无人敢拦。
萧濯脚步倒是急,将人丢进马车之时,他又察觉到自己动作好像是重了,又连忙伸出手臂,将人稳稳护在怀里。
净夜下意识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颈,眼神晶亮地看着他。
萧濯想去吻净夜的唇,可又想到他似是不喜欢如此,便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净夜勾了勾嘴角,天知道,这段时间的分离,他实在是太想念眼前这个人了。
净夜故意往前坐了坐,与萧濯紧密地贴在一起。
刚过处暑,京师的天儿还是很热。
净夜下方只穿了一层薄裤,贴紧之时,亦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还有,那蓬勃之力……
第028章 我可没有
“有段时日没见到我的小祖宗了, 真是想得很啊。”萧濯紧紧地抱住眼前人,那劲头,仿佛他稍一脱力, 眼前人就要飞走一般。
萧濯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勾着唇看向净夜:“你定也是想念我了。”
净夜撇了撇嘴:“我可没有。”
萧濯眉眼俱笑, 他凑到净夜耳边调侃道:“这嘴也这么硬。”
净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气得用脚蹬了萧濯一下:“萧濯, 你怎么那么烦人啊。”
萧濯笑逐颜开, 面色温柔得仿佛要将眼前人融化。
马车缓缓行进, 萧濯本欲与他趁机亲密一会儿,谁知却听到了净夜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饿了?”萧濯低声问。
净夜点了点头:“早膳就喝了一碗粥, 之后就急忙忙梳洗换衣,准备宫宴。宫宴上担心失礼,也未敢多吃。”
萧濯问:“想吃什么, 我带你去吃。”
净夜想都没想便道:“想去你们摄政王府吃,吃崔嬷嬷做的如意卷和鸡丝拌面。”
萧濯先是点头说好, 又催车夫快一点。之后才捏了捏净夜的脸, 叹息道:“如今摄政王府都不是你的地盘了吗?‘你们摄政王府’这几个字, 我听来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小主子以后不打算做我摄政王府的人了?”
净夜往后仰了仰,笑道:“我口误, 王爷恕罪。”
崔嬷嬷做的鸡丝拌面很是美味, 净夜这段时日,想念这一口想了许久。以往他每日喝药,不能吃辣的, 今日他加了好多辣子, 吃得他很是满足。
吃完一大碗拌面之后,净夜还吃了半盘如意卷, 喝了点崔嬷嬷递上来的冰葡萄酒。
最后,净夜吃得五饱六撑,只能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缓一会儿。
萧濯亲自拿过方巾给他擦嘴,一边擦一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不给你饭吃。要真是如此,那本王可就得冲进宫里,质问质问皇帝了。”
净夜很小声道:“那倒不至于,不过御膳房的东西吃久了也就那么回事。而且宫里用膳规矩太多,哪像咱们私底下这般自在。而且皇上过午不食,夜里处理政事,他就顶多喝一碗参汤,也会给我端来一碗。那玩意有什么好喝的,我都快喝够了,现在闻到参汤的味道,我都受不了。”
崔嬷嬷还没走,听到这话,不免心疼道:“哎呦,宫里头拘束,小主子这段日子是受了苦了。小主子明日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老婆子,老奴亲自给您做。”
净夜一听这个,倒是来了精神,他忙道:“崔嬷嬷,我想吃您做的酸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崔嬷嬷连连点头:“成,老奴给您做。”
净夜一脸满足:“啊,真幸福啊。”
崔嬷嬷做的饭菜,有家的味道。之前净夜随萧濯去江南,这一路上就想着崔嬷嬷的手艺。
没成想,净夜回来便被小皇帝盯上,连着两个多月都不见萧濯,更别说来摄政王府讨吃的了。
崔嬷嬷有眼力见,早早便退下了。
寝房内只剩下萧濯和净夜,净夜趴在那里缓一会儿消食,萧濯便坐在一侧问他:“在宫里这些日子还习惯吗?与我这些日子不见,也不想同我说说?”
净夜侧首看着他:“你先说。”
萧濯想了想,这才道:“这两个月我也很忙,从江南府回来,积压了不少政务。南方水患刚过,两广总督便递请了折子,说是爆发了瘟疫,好在早有准备,目前已经控制住了。”
这些事情都很无聊,萧濯想了想,便挑拣了净夜可能感兴趣的,轻声道:“还有江南那边,江南分会已经彻底瓦解,之前招降的那些百姓,也已经发了赏银,如今已经安稳度日了。至于那易水寒,他约莫是有什么弱点抓在潘英手里,到死都不肯攀咬潘英。大理寺审不出什么,已经下令,秋后问斩了。”
净夜这些日子在宫里闭关,外面的消息不通,听完这些,他不等萧濯问,便道:“我在宫里,很是无趣。一日两餐,之后便是跟着齐太傅读书习字。齐太傅夸我天赋好,两个月便能熟读四书。”
萧濯闻言蹙了蹙眉:“我知你聪慧,可也得收敛锋芒。小皇帝聪明得很,万一被他察觉出你身上的破绽,怕是不妥。”
萧濯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净夜从榻上坐起,紧盯着萧濯的眼问道:“破绽?我有什么破绽?”
净夜不知为何,总觉得萧濯身上似还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者是,萧濯知道他什么秘密。
可萧濯很快便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心中有数便好。你与皇上虽是兄弟,可伴君如伴虎,你在宫里行走,多加小心便是。”
净夜其实还想多问萧濯几句,只是他刚好在这个时机,打了个饱嗝。
这一个嗝下去,净夜把要到嘴边的话给浑忘了,他便只攥住萧濯的手道:“吃撑了,出去消消食吧,散散步也好。”
萧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将人抱起,带着净夜去了王府的后花园。
摄政王府的管家也姓李,就在前些日子,他命人给净夜做了一个秋千。
虽说不知道小主子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不过李管家吩咐人做的时候,萧濯还亲自监工,生怕奴才们做得不结实,到时再摔了净夜。
净夜吃得多,这会儿还不舒坦,他不能晃得太厉害,只能坐在秋千上随意地荡着。
萧濯站在一侧陪着他,净夜便抬起头看着他道:“你说今日,你就这么带我走了,皇上会有什么后招?”
萧濯道:“他如今还做不了我的主,也不敢与我硬碰硬,你的婚事,他之后是不会再提了。”
净夜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要是住在你摄政王府,皇上是不是会主动出击,想办法给我弄出去?”
萧濯闻言笑了:“那你觉得呢?你与小皇帝相处这些时日,可还了解他?”
净夜眸光微转,双目含情,他紧盯着萧濯,声音更是如美酒一般醉人:“我觉得他会,反正我是被王爷从宫里扛出来的。只要王爷不放人,我这么柔弱的一个小王爷,如何能逃得出摄政王府?”
萧濯懂了,净夜这哪里是在问他小皇帝的事,这分明是试探自己的意思。
这小祖宗是想留在摄政王府的,可他又不想让外人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留在摄政王府的。
这个恶人,只能让萧濯来做。
净夜而今的头发长了不少,若放下发髻,头发已然过耳。
再过一两年,这一头长发怕是会很好看。
暮云重从前就有一头漂亮的长发,黑亮垂直,哪怕他被下了大狱,发髻凌乱,连着几日未沐洗,萧濯都依然能记起他那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的样子。
无论何时何地,暮云重都是那般的姿容绝滟,贵气风流。
那时萧濯便想,饶是天宫仙君,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萧濯忆起往事,神色越发温柔,他蹲下身子,看着净夜道:“放心,有本王拦着,柔弱的小王爷定是出不了摄政王府的。”
净夜将脸贴在萧濯的手心,闷声笑了。
萧濯又道:“以我对那小皇帝的了解,他肯定是不能容我长久地拘着你,定是会想办法将你带出去。既然他让齐太傅教你读书,便是想着要用你。你只管在摄政王府安心住着,等皇上给你安排任务便是。”
净夜知道他的心思瞒不过萧濯,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拽住秋千绳,闭上眼,仰着头,感受着周遭清新的空气,心底一片轻松自然。
萧濯怕他摔着,只能在后面护着。
两刻钟后,净夜的肚子舒坦一些了,萧濯才抱他回去洗沐。
之前西洋人进贡的香膏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摄政王府新上的,都是眼下京城内的新货。
这些新货味道清新,净夜也很喜欢。
萧濯帮他擦身的时候,净夜还懒洋洋地叮嘱:“肩上多抹一点,还有后颈。这些地方王爷最喜欢,要持久留香才好。”
萧濯忍不住笑出声来:“小主子这是特意要讨好我啊?”
净夜回首掐了萧濯一把:“我侍奉得那般尽心,王爷真是没良心。”
萧濯之前没动,是因为怕净夜没消食,届时再岔了气,可就不舒服了。
这会儿见他能打能闹,萧濯也没心思给他抹香膏了,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
崔嬷嬷在外吩咐人准备热水的时候,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摄政王府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崔嬷嬷更是满脸笑意道:“哎呦喂,这两个月,可苦了咱们王爷了。”
萧濯也觉得苦。
从前将人放在心上多年,一直欲求而不得,他也没觉得这般苦。
可如今,只分开了两个月,他便煎熬难耐。
果然这人尝到了甜头,就不愿再吃苦了。
这一整晚,萧濯倒是有的是力气。
从傍晚时分开始,一直到子夜才休。
净夜中途几次欲喊停,可最后都纵着萧濯去了。
临阖眼前,净夜真真是累极了。
萧濯寝房这张榻,净夜其实也想念得很。
他趴在那睡着的时候,还摸了摸熟悉的软枕,触了触轻软的纱帐。
明明和他玉王府,还有宫里的住所是一样的东西,可他觉得,还是萧濯寝房里的最好。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寅时中。
外面的人忍不住前来催促:“王爷,时候不早了,您得收拾收拾,准备上朝了。”
萧濯从前从未懈怠,今日倒是忍不住将小乖乖一把搂在怀里。
那细滑轻软的小乖乖,只需这么一抱,便让人全无神智。
萧濯忍不住道:“告假便是,就说本王身子不适,今日不上朝了。”
第029章 想吃葡萄
净夜眼皮睁不开, 此刻疲乏得不行。
他迷迷糊糊地问道:“真不上朝了啊?你这样是不是不好?”
萧濯将人搂得更紧了,这温香软帐舒服至极,这个时候从被窝里爬出去, 那他才是疯了。
要是日后能与净夜天天如此,这早朝萧濯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没什么不好的, 我觉得特别好。”
净夜长呼了一口气,他还是睁不开眼皮, 只能嗡声嗡气道:“那完了, 摄政王头一回懈怠, 还是扛了我回府之后,朝堂上的大臣们, 还不定如何作想呢。”
净夜大约是觉得萧濯抱得太紧,他往外挣脱了一点,然后找了一个斜着躺的姿势, 将两条腿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萧濯的身上。
萧濯也没动,待他觉得净夜这样是舒服的之后, 他才一只手抓着那细长的小腿, 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摄政王不上朝的消息, 也很快便传遍朝野。
小皇帝下了朝还问身边人:“咱们的人可传回消息了?他今日因何不上朝?”
李公公垂眸道:“消息传回来了,说是昨夜摄政王和玉亲王到了子夜才休息, 许是……累着了。”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乌伦珠小公主如今已入后宫,原本小皇帝和太皇太后商议,要给她妃位。
如今为了要给那几位蒙古部族首领点颜色瞧瞧, 小皇帝只封她为嫔, 封号为宣。
因着摄政王不上朝,小皇帝案上堆的奏折, 也比往日多了一倍。
小皇帝盯着那一排奏折,忽而勾了勾嘴角。
玉亲王这两个月都在宫里,摄政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皇帝原本以为摄政王是对玉亲王无意了,又或者是腻烦了。
可如今看来,倒是憋得不轻。
这萧濯从前便如铁桶一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弱点。
可现下,小皇帝却看到了希望。
若只是一日不上朝便罢了,第二日,摄政王还是称病不朝。
前朝已然有人揣测,说摄政王要么是有放权之意,要么就是被人勾了魂。
而这勾了摄政王魂魄的人,自然是玉亲王。
到了第三日,萧濯还是没上朝,潘英那方便递请了折子,说是他身体已然康健,请皇上允他上朝。
潘英后颈的印记是洗不掉了,皇上许他上朝之后,他脖子上还特意戴了一圈黑色牛皮链,那链子倒是精美,下面还有铁环点缀。
只是那样子看起来,十分别扭。
下朝之后,已然有人忍不住小声道:“你们瞧潘大将军脖子上的链子,像不像狗链?”
阿罗是摄政王的人,他要嘲笑潘英,自然不必小声。
他听到动静,哈哈狂笑了一声,生怕周围人都听不到一样,大声道:“什么像,分明就是条狗链。教场里养的那几条狗,脖子上戴的,可不就是这个玩意儿。潘大将军真乃奇人啊,宁愿戴上狗链,都要遮丑。”
潘英快步向前,任他们如何嘲笑,都始终不发一言。
潘英回府之后,暮色亲自过来奉茶。
潘英见暮色盯着自己脖子上的链条,便忍不住问道:“你说我脖子上的这个,当真好看吗?”
暮色说话声音细软,听来也格外真诚:“好看,大将军戴着格外好看。旁人若觉得不好,那定是不懂得欣赏。从前在倌搂里,他们都……”
暮色察觉到自己失言,立马噤了声。
潘英倒是笑了一声:“不必紧张,我沉寂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已经做好了准备。任他们如何嘲笑,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如今皇上允我上朝,咱们便是成功了第一步。”
想到这里,潘英问潘润:“可探听到消息了,摄政王不上朝的这几日,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潘润看了一眼暮色,潘英却直接道:“无事,你说吧,暮色是自己人。”
潘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探听到了,摄政王这几日连大门都不出,日日都与玉亲王……”
潘英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日子,潘英想了很多。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暮云重那样的人,是怎么说服自己,甘心侍奉萧濯的。
潘英想过,要设计再杀暮云重一次。
可是午夜梦回,潘英又想起净夜的身段,想起他在萧濯跟前那蚀骨惑心的叫声……
要他再杀一次暮云重,他是真的做不到,也舍不得。
从前的暮云重死都不会同男人在一起,可现在呢,他已经侍奉过一个了,应该不介意再侍奉另外一个。
潘英想及此,忽而勾了勾嘴角。
他深闭上眼,耳畔仿佛传来了净夜那惹人心动的声音。
潘润退下之后,潘英抓起暮色的手,盯紧他道:“我让你学玉亲王的声音,可学得如何了?”
暮色先是唤了一声大将军,潘英摇了摇头:“不对,叫我名字。”
暮色又唤了一声潘英,潘英还是不满意,他继续摇着头,道:“不对,再叫……”
暮色跪下身去,仰起头看着潘英,又唤了一声。
这一声,竟有九成相似了。
潘英深深看着暮色,眼神间已有动容。
暮色见势,更加卖力地叫了一声。
这一次,潘英直接抱起,丢进了内间的榻上。
门外的潘润听到里面的动静,深蹙着眉,他咬紧着后槽牙,握紧了双拳,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步离开。
而很快,潘英府上的消息,便传到了净夜这边。
纳多汇报:“主子,暮色那边递消息过来,说是成了。”
净夜点了点头。
纳多又凑到净夜耳边道:“暮色说有意外之喜。”
净夜懒洋洋地吃着葡萄,示意纳多继续说。
纳多这才凑上前小声道:“潘英的心腹潘润,也好男风。暮色说,他有把握将潘润勾到手。”
这倒的确出乎净夜的意料,以至于就连萧濯进门之时,净夜都坐在那发呆。
萧濯从身后抱住他:“想什么呢,小祖宗?”
净夜将头靠在萧濯身上,软声问:“我在想,你明日上朝吗?”
萧濯挑眉:“那你想我上还是不上?”
净夜用手一下又一下地勾着萧濯的小臂:“潘英归朝了,我想,王爷还是去吧,总不能让他太得意。”
萧濯抓过了他的手,轻吻了吻后,才笑道:“好,听你的。”
净夜转过头抱紧了萧濯,如之前在马车上那般紧贴的姿势,一字一字地开口:“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吩咐崔嬷嬷去做。”
净夜摇了摇头,他的手扯开萧濯的上衣,声音如融融细雨,一下一下地敲着萧濯的心:“我想吃王爷的……”
第030章 忍辱负重
晚膳还没用, 净夜便已经饱了。
他趴在榻沿,伸手拽着那纱帐,忍不住闭上眼道:“王爷真是, 比葡萄还甜啊。”
萧濯叹了口气:“甜不甜不知道,反正是被你咬肿了。”
净夜一脸疑惑, 凑上前看了一眼:“我瞅着还行,没肿啊。王爷之前给我弄的, 前后都红彤彤一片的时候怎么不说?”
萧濯解释:“你那是皮肤太嫩, 我一不小心……”
净夜也一脸理所当然:“那我也是不小心, 不是故意的。”
萧濯忍不住笑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故意的。”
净夜还要辩白几句, 萧濯便将人抱紧了:“没事,你使劲咬,咬掉了都没事。”
净夜垂眸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如花月清风,美得仿佛画中仙。
每每到这种时刻, 萧濯便觉得净夜要做什么, 他都能依。
净夜道:“那我可舍不得, 王爷全身上下,都得好好的。”
萧濯吻了吻他的侧脸:“好些日子都没听你说甜言蜜语了。还记得你刚入府的时候, 那小嘴甜得跟蜜一样, 成日就知道哄着我。现在学会嘴硬了,也不说了。”
净夜点了点头:“原来王爷喜欢甜言蜜语啊。”
萧濯笑着摇了摇头,他将头搭在净夜的肩上, 轻声道:“不,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萧濯在家一连休息了四日,到了第五日才去上朝。
萧濯自打被先帝抬举, 入了京师做官之后,便从未如此怠懒过。
现下,这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了。
萧濯休憩的这几日,朝中猜测之言甚多。
除了之前大家揣测的可能之外,还有人说,摄政王是想借此事昭告天下,任何人都不许打玉亲王的主意。哪怕是皇上亲自赐婚,也不行。
小皇帝虽然断了给净夜赐婚的念想,可也不会让萧濯随意把净夜拘在府里。
恰逢礼部递了折子,要皇上裁定祭祖事宜。
下个月中,便是太宗皇帝的忌辰。按规制,皇上需亲自前往盛京祭祖。
去年主持祭祖大典的是辅国公,也是小皇帝的叔叔。
小皇帝年岁尚小,还没有皇子能主持大局。
故而今年这重担,小皇帝打算交给玉亲王去办。
小皇帝提到净夜的名字之后,便看了一眼萧濯:“摄政王对此,可有异议?”
萧濯不慌不忙道:“既是祭祖,便是皇家内事,臣自然不敢有异议。”
小皇帝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这般定下来了。祭祖大典,事情繁琐,玉亲王初次主持,难免辛劳。摄政王该多加体谅玉亲王,莫要总将人拘在摄政王府才是。”
礼部侍郎陈敬这时也上前道:“祭祖大典在即,臣难免要和玉亲王商议。摄政王府门槛太高,臣也怕进不去。”
萧濯轻呵一声:“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王难不成还会拦着你?”
之后又有人连忙上前道:“摄政王总是拘着玉亲王在府内,也是于理不合啊。”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嘴,似都在逼着萧濯表态。
萧濯实在嫌烦,便按了按眉心,扬声道:“行了别吵了,玉亲王自己有手有脚,他若想走,本王不会拦着。”
圣旨递到净夜手中的时候,萧濯还未归来。
净夜自然听陈良说了今晨朝堂上的消息,也知道这摄政王府,他是住到头了。
净夜原本想,他少说也能在摄政王府住上小半月,没成想这才五日光景,他就要起身回玉亲王府了。
临出府前,崔嬷嬷给净夜带了好多如意卷。
崔嬷嬷道:“小主子您什么时候想吃,尽管托人来同老奴说一声,老奴给您做。”
净夜摇了摇头:“嬷嬷您年岁大了,不该如此辛劳。这几日,也是麻烦您了。”
其实如意卷未必多好吃,甜食吃多了,净夜也会腻。
之前萧濯还说过,若净夜真的喜欢崔嬷嬷做的膳食,将崔嬷嬷调去玉亲王府便是。
可净夜没同意。
净夜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在萧濯身边吃崔嬷嬷做的膳食,那感觉,很自在,很让人安心。
而小皇帝那边听说净夜刚接了圣旨便离开了摄政王府,倒很是开心。
小皇帝道:“潘英竟还担心兄长会对摄政王生了情意。他若真的对萧濯有情,便不会这么急着离开摄政王府了。听说,连招呼都没打便走了。”
李公公在一旁笑着道:“皇上圣明。玉亲王毕竟是皇家人,自然是心向皇上的。那萧濯霸道,之前玉亲王在他手底下,想必也吃了不少苦。”
小皇帝叹息了一声:“是啊,兄长忍辱负重。待朕日后亲政,定会好好补偿他。”
礼部提前一个月便开始准备祭祖大典事宜,陈敬也知道净夜是个新手,没什么经验,所以提前都准备好了,只需交给净夜确认即可。
这差事不难办,可也不算容易。
作为祭祖大典的主持者,无论哪一个环节出了错,那都是净夜的罪过。
大典之上,最重要的便是皇上的安全。而小皇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潘英。
这也就意味着,净夜在大典前后,都需要与那潘英打照面。
而那潘英得了旨意之后,倒是欢喜莫名,直接跑到净夜眼前触净夜的霉头。
原是净夜与陈敬潘英三人议事,可那陈敬方一离开,潘英便凑到净夜跟前道:“好久不见了啊,玉王爷。”
净夜斜睨了潘英一眼,还尚未出声,潘英便道:“你不搭理我不要紧,我搭理王爷便是。这些日子,我日夜思念着王爷,我想着终有一日,王爷会弃了那摄政王,来到我的身边。”
说及此,潘英又闭上眼,回想着他之前听到的净夜在萧濯跟前的叫声,他伸出手,恍似握着空气一般,自顾自臆想着:“摄政王在京师多年,那身子骨怕是不及我这常年练兵的。玉王爷若有机会,不妨试试,也许我比摄政王更能让你欢心。”
净夜没拿稳茶杯,那滚烫的茶水竟全都洒在了潘英的手背上。
潘英一激灵坐了起来,他半边手已然被烫得通红。
潘英知道净夜是故意的,他面色阴郁了稍许,忽然意识到,他眼前人可不是暮云重,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净夜。
反正陈大人也不在,潘英就在此欺负了他又能如何?
潘英在暮色那里尝到了情滋味,现下正浑身是胆,他也顾不得自己若欺辱了玉王爷会有何代价。
他只知道,净夜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是他的殿下。
净夜身上有股清新的香气,偶会飘到潘英鼻间。
那股香,正引着潘英一步步走向净夜……
他想要这个人,想要得快要发了癫。
可潘英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净夜,萧濯便从背后将潘英揪了起来。
在潘英尚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萧濯那一拳一拳,便将潘英打得失了声。
若不是陈大人中途回来,找人拦住了萧濯,潘英怕是会被萧濯打死。
陈敬好不容易将人拉开之后,潘英却全脸是血,看不出人模样了。
陈敬急得直拍大腿:“王爷啊,潘大将军到底是何事得罪了您,至于将人打成这样吗?”
萧濯将“受惊过度”的净夜揽入怀中,一边轻抚着他安慰,一边恶狠狠道:“潘英他,该死。”
萧濯也顾不得礼部都乱了套,他直接将净夜打横抱起,大跨步走了出去。
净夜起初还装得委屈至极,待四下无人,他才吸了吸鼻子,擦了擦方才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
萧濯知道净夜是装的,不过借此机会,倒是可以把这小祖宗拉到摄政王府去住一夜。
萧濯低头问他:“想不想吃崔嬷嬷做的如意卷?哦,对了,崔嬷嬷今日还做了一锅牛肉馅的大包子。”
净夜乖乖点头,软声道:“想吃了。”
萧濯勾了勾嘴角,又低头问:“想不想吃本王?”
净夜刚哭过的眼,湿漉漉的,格外惑人。
他一只手拽着萧濯的衣领,小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有三日没见着王爷了,不想吃王爷,想……”
他凑上前,贴到萧濯耳边道:“想被王爷吃。”
萧濯耳根都红了,他道:“你这个‘吃’,和本王的意思不同啊。”
净夜将头贴在萧濯怀里,离他更近了一些:“王爷知道什么意思便成,反正我今晚一动也不想动,就想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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