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手上的动作不停,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有几分委屈几分遗憾:“那可不行,玉王爷身份不同了,而且有了玉王府,本王总不能继续把玉王爷拘在摄政王府里。”
萧濯像是故意提及此事,看净夜的态度。
净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不是更好了吗?我想去摄政王府就去摄政王府,想回玉王府就回玉王府,想想都觉得肆意美好。”
萧濯故意用手戳了戳他:“那本王想去玉王府呢,玉王爷欢迎吗?”
净夜捏了捏他的脸:“怎么?我不欢迎你就不敢来了?”
萧濯凑到净夜的耳边道:“不敢,我什么事都得听你的。小主子说一,我不敢说二。”
净夜也跟着笑了,他也凑近了萧濯,蚊声道:“王爷可记住自己的话,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萧濯是临时准备走陆路的,他看着潘英也觉得心烦,再加上想隐匿行踪,所以提前让萧凛准备一个低调点的马车,趁着潘英未动身,他们便先行一步。
这马车狭窄不方便,萧濯和净夜闹腾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萧濯总是怕净夜硌到,一直护着他,生怕他这细嫩的皮肤被硌红了。
最后萧濯亲了亲他的额头,便坐起来道:“饿不饿?准备了你爱吃的芙蓉糕。看你早膳用得拘谨,想必是没吃好。”
萧濯对净夜的照顾,确实十分尽心。
净夜本以为去了摄政王府,要花好一番功夫哄着萧濯。结果他现在似乎什么都没做,除了付出了身体,其他任何事,都是萧濯做的。
萧濯现在要帮他沐浴,帮他换衣,盯着他吃药,看护他一日三餐。
想当初净夜还是暮云重的时候,在逍遥会里也没有得到这般照顾。
萧濯对他的好,是润物细无声的好。净夜一边小口地吃着芙蓉糕,一边盯着萧濯看,净夜想,若再这样下去,他都快被萧濯养成一个废人了。
原来成日里懒懒的,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伺候,是这般美妙的滋味。
萧濯见净夜盯着他看,便给他擦了擦嘴角,小声问:“怎么了?是芙蓉糕不好吃吗?”
净夜只吃了一块就放下了,他叹了一声:“是太甜了,最近总是吃甜食,也想吃点咸的,吃点辣的。”
萧濯将人抱紧了道:“等到了江南府,本王让人给你带小笼包吃。不过,辣的还是不能吃,太医说你吃这些药,得忌口,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你好好养身体,待你身子骨好些了,本王让你吃个够。”
净夜应了一声,萧濯不让他吃辣的,他便也没再提。
到了傍晚,红霞漫天之时,净夜和萧濯,已然提前到了江南府。
至于潘英的船队,估摸着得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到。
萧濯就是要利用这一个时辰的机会,将事情吩咐下去。
萧濯先让江南府衙,给净夜安排好院子,之后便同净夜说有要事,让他先老老实实在寝屋内睡一觉,他晚些时候就能回来。
萧濯留下了萧凛看顾净夜,同样跟在净夜身边的,还有皇上安排的纳其和纳多。
萧凛在外候着,纳其在近前侍奉时,小声提醒道:“王爷,皇上让属下带话给王爷,说此番江南之行,若您身子骨好了,可跟着摄政王一道去清缴乱党,摄政王在做什么,您心里得有个数才是。”
净夜还不是完全信任这两个人,他只装模作样道:“这几日太疲累了,就算是我想跟着摄政王去,也是有心无力啊。”
纳其看了一眼纳多道:“这夏日天热,纳多,你去找管事的,再多拿点冰来。这屋子里,还是闷得很。”
这纳多倒是听纳其的话,他乖乖退下之后,纳其才将房门关紧,跪在净夜跟前道:“殿下,您受苦了。”
净夜原本捧着杯温茶在喝,听到这话,他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随即净夜赶紧放下茶杯,将人扶起来道:“怎么是你?”
陈良这才起身,用极小的声音道:“殿下孤立无援,纵是有摄政王护着,属下也实在不放心。正巧我得到了您是皇亲的消息,也知道皇上要出宫见您,这才取代了纳其,跟在您身边。殿下您放心,我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是以皇上的名义安排在您身边的,不会有任何破绽。”
陈良若在,净夜的确很开心。
虽说萧濯宠爱他,但是萧凛毕竟是萧濯的人,净夜就算是有心做事,也会束手束脚。更何况,他如今这身板奇差,孤身一人,也做不了太多。
可如今陈良在,净夜这心,仿佛就有了着落。
眼下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净夜看着陈良道:“那日来不及叙旧,你这些年,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吧?”
陈良微红着眼,他似是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笑着道:“没什么,都还好。逍遥会覆灭之后,我隐姓埋名,同红娘成了婚。也过了两年安稳日子。”
净夜惊诧:“你都成家了?”
陈良笑着点头:“是啊,红娘体谅我,也懂得疼人。殿下不必忧心,都是跑江湖的,我来殿下这边,她也知道。她若是想我了,自是有办法相见。她那易容的功夫,还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净夜叹了一声:“委屈你们了。只是你都成了家,就莫要再冲动。那日行刺潘英,你可有想过,若是被抓,你逃不出府衙,你让红娘怎么办才好?”
这个叫红娘的女子,净夜是知道的。她原是江湖儿女,武艺高强,后来看上了陈良,一路跟到了逍遥会。
可陈良常年要在外搜罗消息,不肯应了红娘,这红娘就硬是跟着陈良一道,说什么都不肯走。
其实陈良并非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怕耽误了红娘。
未曾想,兜兜转转,两个人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陈良最后还是道:“主子,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取得摄政王的信任,跟在他身边做事,好随时给皇上递消息。您对此,有何打算?”
净夜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问:“那纳多,可值得信任?”
陈良道:“他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主子放心,他只听我的话。如今他被皇上赏给了主子,那就是主子的人。目前给皇上递消息的人是我,他是不会多嘴的。”
净夜点头:“皇上那边,你不必急着回复消息。我若是上赶着替皇上做事,反倒不好。别忘了,我刚才恢复神智不久,若这么快就能为皇帝所用,那莫说是皇帝会起疑,潘英那边也不好糊弄。他从前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就怕你认出了我,他也会认出我。”
陈良应道:“主子说得对。”
陈良之后又给净夜分析了江南这边的局势。
江南府这边的逍遥会,只不过是打着逍遥会的名头做事。陈良从未想过要与他们为伍。
这群人,多数都是山匪出身,亦有恶贯满盈之辈。他们从未想过要复国,只是借着前朝的名号行事。
陈良想了想,又道:“如今这江南分会的龙头易水寒,我之前与之有过交集。此人城府极深,不过武艺高强。他如今成立江南分会,除了反金,便是想着借势,自立为王。他甚至已经放出了消息,自称自己也是前朝皇帝的遗腹子,当真是无耻至极。”
“另外还有一事,主子怕是不知道。这易水寒与潘英,有勾连。”
净夜瞪大了眼睛看着陈良:“潘英不是……”
陈良明白净夜的意思,他径直道:“对,他明面上以清除前朝乱党为已任,对当朝皇上忠心耿耿。可实际上,他操练兵马,联合易水寒,寻前朝宝藏。”
前朝宝藏,一直是江湖传说,当初逍遥会发展壮大,也是靠着这宝藏的信念,才能坚持到最后。
可只有暮云重和大长老清楚,那几年为了发展逍遥会,所谓的前朝宝藏,已是花得所剩无几了。
如今那前朝宝藏的所在地,只留下一些兵器旧物,根本不值什么钱。
净夜没想到,潘英惦念的是这个。
净夜低头笑了一声,他让陈良再凑近一些,随即附耳道:“你着人从江湖上放出消息,就说这世间除了暮云重和大长老,还有一位守护宝藏的江湖高手知晓宝藏所在地。那宝藏库里,还有前朝皇子暮云重遗留下来的大量兵器。若能寻得宝藏,便可得天下。”
净夜而今算是彻底知晓那潘英的野心,他这样的人,怎么甘心俯首称臣。
世人皆以为,能造金朝反的,只有萧濯。
殊不知,萧濯从未有过荣登九五的野心,真正有这份心的,是潘英。
净夜用手指轻点着茶杯,须臾之后,净夜忽地笑了:“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潘英的船在路上耽搁了,待他到江南府衙的时候,已过亥时。
这个时辰,净夜已经睡了一觉,又醒了。
而萧濯赶在潘英进府衙大门之前回来的,他回来之后,帮净夜换了一身墨色的衣衫,随即他挑起净夜的下巴,道:“想不想同本王出去过夜?”
净夜双手勾着萧濯的脖子,慵懒开口:“外面有什么稀奇物件吗?”
“有啊,有一方能让你随意翻滚的榻。本王也是见你近日兴致不高,想着换个地方,也许你能舒坦一些。”
净夜顿时懂了,萧濯这是要换个地方,与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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