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试探,透露
萧然冉见她明白了, 稍稍垂眸,遮掩住了心思:徐益桥是她的人,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呢?
只可惜, 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殿下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只沉默了几秒钟,她就接着开口了。
虞卿昭偏过头来与她对视, 试图从她眼中寻找些什么,而萧然冉则是很自然大方地接受她的“探查”,将所有的心思藏在深处,不露分毫。
“娘娘觉得宴宁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呢?”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她不答反问。
萧然冉抬眸看了一眼周围, 虞卿昭会意,让他们都下去了。
“我可猜不透殿下的心思。”萧然冉见殿中再无其他人, 放松了身体, 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景王已经倒台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不成气候, 而安王,殿下也与我达成了协议,准备下手,思来想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计划,因此,殿下会做些什么, 我实在是不知道。”
“是吗?”虞卿昭可不信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她有关于徐益桥的事情, 尤其是知晓她可能是隐藏势力的人, 她就更不会轻易觉得她有表面那么单纯了。
“殿下不信我?”萧然冉听她这么问, 嘴角轻轻勾了勾。
“自一开始就不曾信过。”自她重生归来查到那个跟踪她的小宫女明面上是她的人,背地却是安王的人的时候, 她就不再信任她了。
原因有二:
若她是因为与安王有私情才派人来跟踪她的话,那她就背叛了父皇,不可信;
若她与安王无私情,那安王为何会在她一个“宫中老人”的身边安-插-人手呢?就算是安王想要了解宫内的动向,难道不应该是在那些新人身边安-插-人手才更能得知宫内的消息吗?
所以……安王这样做也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有问题。
既是如此,她也不会信任她。
只不过,因着她没什么动作,也没有与安王有什么牵扯,她才没有再多加关注她,就是到前段时间,她才知道自己是看走了眼——她藏的有些深啊。
“殿下这样说,可真是让我伤心啊。”萧然冉笑得有些甜,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
“若是娘娘真的伤心,何不向宴宁解释一下您的身份好让宴宁增加些信任呢?”
“我就一个深宫妇人,哪里来的身份呢?”萧然冉可不接她的话。
“娘娘若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又哪里来的本事得到徐益桥的信息呢?”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不打算透露一些吗?
“殿下这是想要个确切答案了?”
“自然。”
“看来,我必须要适当的透露一些了。”萧然冉明白虞卿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是时候给这位公主殿下一点“好处”了,否则,她可不确定这位殿下会放心地与她合作,就像是她,也不会放心地与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人合作。
“那不知娘娘想对宴宁透露多少呢?”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一点就透。
“我不是虞国人,整个萧家我就只有萧阳泽一个亲人。”
一个亲人?
这句话说出口,虞卿昭就明白她的意思。
锦妃萧然冉确实不是萧家人,萧阳泽也不是,但她与萧阳泽却是有血缘关系的,同样的,她在乎的,也就只有萧阳泽一人,所以……安王盯上萧阳泽,想要他的命,她就想着报复安王,对她示好,与她合作。
“另外,殿下出门在外,还是注意一些为好,我前段时间听说好像在楚国出现了一位与殿下面容、身形相似的男子,若是他打着殿下的旗号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似乎觉得这个答复不够,她又补了一句。
“与我面容、身形都相似的男子,出现在楚国?”虞卿昭仿佛是第一次知晓这件事,还有些惊讶,“若娘娘所说为真,那宴宁必定会多加小心。”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殿下休息了。”
“娘娘慢走。”虞卿昭把萧然冉送出去,随后便站在门口,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远离,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元诺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虞卿昭又定定的看了宫门口几秒,转身回到殿中,“萧家有什么消息?”
“十二年前,萧老夫人去御龙寺拜访主持宿难大师,想要从他口中得知大儿子和大儿媳的踪迹,没想到最后却得来了姐弟俩的消息,当时的萧老夫人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去接姐弟俩了,随后,姐弟俩才回到萧家。”
十二年前,十二年前……
虞卿昭的脑海中一直计算着时间。
十二年前,萧然冉十二岁,萧阳泽四岁,那时的萧然冉已经有能力为自己谋划一切了,更不用说,若她是隐藏势力的人,那她做到这些事情就更加轻而易举,而十二岁,也足够那些人把她培养的很优秀了。
所以……她确实不是萧家人,对吧。
不管是从调查的信息来看,还是从她本人的话语中,都可以知晓。
不过她方才说的与她面容、身形相似的男子……
虞卿昭突然笑了。
她既然这样说,是已经猜到那个人是她了吗?
所以才给她提个醒,让她注意一些?
若是这样,那她是哪里的人呢?
花明楼、墨楼、莲花教还是岐山教?
“殿下,锦妃那边……”元诺在一旁觑着她的表情,试探地开口。
“不用再查了。”虞卿昭不等她说完就摇了摇头。
萧然冉给了她诚意,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那就没有必要再让元诺她们查下去了。
“给阴厉传信,让他把赵青玉在其他国家的信息模糊掉,尤其是长相与身形。”
“是。”元诺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微微颔首。
“徐益桥那边你继续盯紧了,就算他现在无罪释放,也得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才行,看看我们之前派去接近他的人还能不能用,如果能用的话就继续用,最好能替掉他,成为魏二的心腹,如果不能用,就继续派人去接近,争取最大利益。”
徐益桥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虽然他与父皇有了协议,但这并不能排除他假-死-回魏国的可能,所以,他必须要在她们眼底下才行。
这一步,并不难,她们之前就分别派人去了徐家、祁家、景王那边,而她回来后,又派人去了安王那边。
到现在,祁家废了,景王也废了,徐家又成了“残疾”,那些派出去的人大部分就都回来了,唯独剩下一些没办法动的人当“桩子”,以便之后启用。
而徐益桥这种情况,就是重启“桩子”的时候。
“奴婢明白。”
“皇姐,皇姐。”她们二人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了虞乾昊的声音。
虞乾昊这是刚从军营回来,他一回宫就往昭宁宫跑,就是想着赶紧看到皇姐。
自他发现皇姐似乎不是他的皇姐之后,便向父皇请命,要求去军营里待一段时间,练练武,学学招式,磨磨-性-子,那时的父皇似乎也认为他的性-格需要再沉淀沉淀,便允许了。
而他在进军营之前,特地来昭宁宫给“皇姐”说了一声,就是希望“皇姐”可以给皇姐带句话,让她知道昊儿成为一个男子汉了,都知道进军营去磨练自己了。
等他从军营回来,皇姐看到崭新的自己,就会更加高兴了。
当然,前提是,他的皇姐真的回来了。
所以,他这次匆匆忙忙来昭宁宫,除了想看到皇姐,就是想知道他的皇姐回来没,然后……让皇姐夸夸他。
嘿嘿.jpg
元苁跟了虞乾昊一路,不经意回头就看到他傻笑的模样,还有些不明所以。
“殿下,估计三皇子这是刚从军营回来。”听到虞乾昊的声音,元诺才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给殿下说三皇子去军营的事情,急忙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呢喃。
“军营?”
昊儿什么时候去了军营?
刚想多问几句,就见虞乾昊进来了。
只一眼,虞乾昊就认出这是他最亲的姐姐。
太好了,皇姐回来了。
“皇姐,皇姐,你看看昊儿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黑?”有段时间没见,虞乾昊就觉得自己好想姐姐啊。
“长高了,没变黑。”虞卿昭仔细打量了弟弟几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是似乎要更加沉稳,更有力量了。”
“那是,要不然我去军营是做什么啊,不就是想磨练一下自己嘛,省的你和父皇母后说我是文弱书生。”
“我什么说过你是文弱书生了,你可别冤枉我!”
她可不认这个罪责,因为她从来没说过。
“那就是父皇母后说的了。”见姐姐否认,虞乾昊下一句就改口了。
“你这刚从军营回来,一会儿就在我这里用膳吧,也好给我讲讲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好。”
姐弟俩在这里边讲故事边用膳,很是愉悦。
另一边,萧然冉回到自己寝宫之后,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大宫女芙蓉送出了宫。
第92章 殿下开启了新的目标
用膳结束后, 虞乾昊踏出昭宁宫的宫门,“让皇姐多加小心,不要受伤。”
“嗯?”跟在他身后的元苁乍一听到他说这话,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不知皇姐在做何事、有何安排或计划,但出门在外, 仍要小心谨慎才是,我不想、也不愿皇姐受伤。”虞乾昊回头看了元苁一眼,说完便抬步离开了。
元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了一下, 已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不觉摇了摇头:看来元诺的易容术还得要再多练练啊。
随后就回到殿内,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虞卿昭。
“昊儿看出来了?”虞卿昭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出来。
“根据三皇子方才的话, 是的。”
“不错, 有长进了。”
虞卿昭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些许赞赏之色。
原本她觉得元诺的易容术应该能轻松瞒过所有人, 可没想到不仅锦妃发现了,昊儿也发现了,就是不知道父皇母后发现没有。
“父皇母后来过昭宁宫几次?”
“陛下来过两次,皇后娘娘来过五次,只不过他们待的时间都不是很长,离开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什么异样。”
两次、五次,不算多, 但也不算少。
若是这样, 那就不能确定父皇母后是不是发现她不在皇宫了。
不过, 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那两位还没有来这里“试探”, 估计就是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但并不想挑明。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不来,就是对她最大的信任,同时,也是向外人表明——宴宁殿下就是在宫里。
毕竟,若是宴宁殿下出宫多日未曾回来,那她只要回来,皇帝皇后知道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往昭宁宫确定她的身份、确认她的安全,而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是,皇帝皇后已然知晓虞卿昭毫发无伤地回到皇宫,没必要再来确认,但没有父母不担心自己的孩子,皇帝可以做到,而皇后却做不到。
所以,他们的沉默与不作为就是为她做了最好的证明。
“元诺。”虞卿昭撇了一眼一旁的元诺。
“奴婢知道了。”元诺微微颔首,稍稍垂眸。
这次被三皇子认出,是她大意了,幸好没有再被其他人发现,若是耽误了殿下的事情,她的过错可就大了。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除虞乾昊以外,还有一个人已经知晓这件事了,而且,对方不仅知晓这件事,还知道更多的事情,甚至已经在虞卿昭那边透露出来了。
“仔细想想是哪里出现了纰漏才导致昊儿认出你来的,下一次要继续改进。”
“是。”
殿中突然沉默片刻,虞卿昭也在想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目前来讲,她没有太大把握的就是安王,怎么也得让他乱一乱才行,否则怎么抓他的小辫子呢。
“元折,换衣服,我们去趟安王府。”
虞卿昭只点了元折一个人,那意思是只让元折与她一起去。
元苁和元诺对视一眼,微微低头,不敢多说,只在心里下决心,之后一定要把殿下吩咐的事情做好。
虞卿昭换好衣服,打算坐马车出宫去安王府,但就在她出昭宁宫宫门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一个浇花的小宫女向这边偷瞄,不仅如此,还有另外几个人都在关注着这边。
她回头给元诺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她就与元折离开了。
*
“昭儿出宫了?”周敏听到这个消息后,端着的茶杯险些要摔碎。
自从她看出在昭宁宫的“昭儿”并不是她的女儿之时,就时不时地心慌,仿佛之后要出现什么大事一般。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昭儿端庄贤淑,乖巧文静,尽管有时会偷偷和昊儿溜出宫去玩乐,但为人做事尚有分寸,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先不说她出宫多长时间,就说在昭宁宫假扮她的人,那身形、声音、举止形态,与她本人便有九分相似,若不是她去的次数多了,再加上她是她的母后,有可能就真的被骗过去了。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怎么进的皇宫,又是怎么对昭儿这么了解?
难不成这里面有阴谋,比如说,昭儿被人掳走了,而这人就假扮她成为公主?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心底越发慌张,就怕昭儿真的出什么事。
可再次去的时候,看到“昭儿”的第一眼,她又冷静了。
若是昭儿真的出事了,那她但凡有一点儿行为不当,便会暴露,因此,踏入宫门的第一时间就调整好了心态,仍然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正常地与“昭儿”交谈,与此同时,她发现……元止、元苁、元诺三人不见人影。
为此,她还特地询问了元折与元祁这件事,她们的回答是:这三人被昭儿派出去做事了。
听到这话,她一时之间愣住了。
原本她只是担心昭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昭儿”不是昭儿,完全没想过,这件事若是昭儿默许的,又该如何?
但,若事实真是这样,那昭儿一个皇家公主,从没出过宫,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的人物?
突然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对昭儿一点儿都不了解。
不过,不管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都不宜声张。
因此,只能暗中调查了。
试探结束后回到寝宫,周敏开始往昭宁宫安-插=人手了。
之前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儿女宫里放眼线,不仅是因为她觉得虞卿昭姐弟俩应该学会自己分辨人心、剔除异心之人,还是因为她相信这俩人有分寸,不会做出不妥之事。
可现在,她突然后悔了。
若她早早的放了眼线,也不至于现在一团迷雾,不知道昭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好是坏,是在宫里还是在外面,是被人-挟-持还是自己偷溜出宫。
周敏头疼地叹了口气,不仅让人出宫寻找虞卿昭的下落,还亲自挑选了几个伶俐的太监和宫女“送”去了昭宁宫。
而这,也是她在虞卿昭回来那么长时间后没有任何动静的原因。
尽管她送去的人在昭宁宫只是个小角色,但架不住聪明伶俐,有眼色啊。
这几个小角色知道自家主子想要知道什么,就拼尽全力“搜索”虞卿昭的信息,而凭借这些信息,周敏便大致猜到,她的昭儿回来了。
这时,她就了然,昭儿应该是自己出宫办事了。
当然,让她对这个猜测更加有把握的证据是,她派出宫的人没有在外面找到任何关于昭儿的消息。
不管是图财、还是图权,若昭儿真的被人掳走,对方就不可能什么目的都不暴露,但既然宫外没有消息,那就证明,她不是被掳走的,否则,宫内外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
想明白后,她瞬间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即而来的还有焦虑与担忧。
她的昭儿,似乎越来越陌生了。
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出宫又是做了什么事情呢?
层层的疑惑与焦虑,还有给昭宁宫送人的内疚让她不是很想去看虞卿昭,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很矛盾,既想又不想,说不想,其实还是想。
就像是她在知晓虞卿昭回宫后,仍然没有把那些人撤回来,而是留在昭宁宫。
而此刻,她听到身边人说虞卿昭再次出宫,便又开始担心了。
“是的,咱们的人说,殿下带着元折姑娘出去了,而且是从宫门口大张旗鼓地出去的,似乎是要去安王府。”
安王府?
她去安王府做什么?
昭儿似乎与安王并不是特别熟悉吧?
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安王帮忙吗?
一个个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周敏眉头紧锁,唇瓣抿成一条线,长叹一口气,“认命”似地闭上眼睛,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她现在不只是觉得自己看不懂女儿,更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这太阳穴“突突”地疼。
身边人见她不舒服,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后为她揉捏。
“你说昭儿这是要去做什么?”周敏随口问了一句,但无人给她答复。
那些宫女、太监不敢随意开口打扰主子,她身边最亲近的大宫女若芳也因着知晓自家主子的脾气而沉默。
“罢了,不管她是要去做什么,之后应该就都明了了。”
周敏头痛难忍,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想,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
“殿下这举动可真是快啊。”萧然冉刚把信送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宴宁殿下出宫”的消息。
聪明如她,自然明白,殿下是出宫去找安王了。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计划,但唯独安王这边是没有多少把握的,所以,殿下出宫,只能是为了安王。
对于安王这种隐藏至深的人,除了给他制造麻烦让他暴露马脚之外,就是主动出击,逼他自乱阵脚。
而殿下刚见识到她的诚意,就做出这样的事情给她看,她是真的很满意啊。
既然这样,那她也做一些事情,让殿下满意一下吧,毕竟她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第93章 搞事搞事
虞卿昭带着元折去了安王府, 她去的很突然,就像是当初去景王府一般,完全没有给安王一点儿心理准备, 但安王的反应倒是与景王不尽相同。
虽然说这两人都能及时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来见她,但很显然, 安王要比景王沉着冷静,甚至还能够与虞卿昭说说笑笑,很是自然的让手下人退下,根本不会让虞卿昭看出他方才的情绪与表情。
虞卿昭来安王府的时候, 安王正与手下人商量新一批货物的事情, 不只是景王从别的地方找了兵器与甲胄,他也找了, 毕竟他也是想要谋求那个皇位的, 不是吗?
除此之外,他做的准备可比景王充分多了。
不仅经营商行, 还开钱庄、开酒楼、开布庄,甚至把这些生意拓展到了邻国,为的就是给自己赚取更多的钱,以谋求更多的利益。
当景王暗戳戳的准备之时,他躲在他身后更暗戳戳的准备。
当景王被人发现猫腻的时候,他把自己隐藏的更好。
有他那个“倒霉”的兄长抵挡在前,他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 用游山玩水的借口到处寻求可赚钱的生意, 可以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 他赚的钱相比于国库都不会少特别多。
没办法,谁让其他国家的钱好挣呢?
挣别国的钱, 买别国的东西,然后……谋求本国的皇位,不错不错。
虞景运很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手下人刚才给他送来一堆写满了明细的账本的时候,他的成就感更加强烈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虞卿昭来了。
“皇叔这是在做什么呢?”虞卿昭来的时候没有让下人通报,她下马车后,就直接进来了,她这样做,为的就是打虞景运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虞景运确实措手不及,但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只见他装模做样的看了一下那些账本,便很自然地把账本“交还”给手下人,还摆了摆手,让对方下去。
虞卿昭的视线在账本上停过几秒便移开,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但在她身后的元折注意到她的眼神,倒是明了主子的心思——之后要调查一下这人,最好能把账本弄到手才好。
“只不过是看看手下的生意罢了,宴宁今天怎么过来看皇叔了?”他此时笑的就跟自己多疼爱这个侄女的一样。
“这不是四皇叔出事了吗,我能够亲近的也就只有七皇叔你了。”虞卿昭也适当地对他表示亲近,但眸底不带一丝笑意。
他说的这些话,之前在景王那里,她就已经听到过了,自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更不用说,她知晓他的背后真意,来这里也是为的让他自乱阵脚,好露出破绽,让她得到一些好处。
“也是,于皇兄而言,最亲近且能留在京城的也就只有四哥和我了,但四哥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那就只剩下我了。”虞景运对她点了点头,给她示意了一下,让她坐下,“来人,为公主准备冰晶绿豆糕。”
“皇叔,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啊,我天天待在皇宫里,都快无聊死了,你经常走南闯北、游山玩水,还有各种生意,手里应该有一些好玩意儿吧。”虞卿昭没和他客气,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虞景运恍然大悟,才明白她来这里是做什么,“你说就这么点儿小事,还用得着你特地来我这里跑一趟?你就直接派人来安王府传个信就行,到时我把那些小玩意儿送你宫里去。”
“这不是也很长时间没见皇叔你了吗?再者说,我都在宫里待这么长时间了,出来玩一玩挺好的。”
她这样一说,虞景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景王出事之前,好像他这个好侄女也去过景王府,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转,看向虞卿昭的眼神也或多或少多了一些打量与试探。
他与虞卿昭并不是特别熟,尤其是在她八岁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越发的少,大部分都是一年见一两次,所以……他还真不确定他这个侄女是什么性格。
若是按照记忆中的场景,他这个侄女还是挺单纯、没心机的,但这么多年没了解过,他可不会觉得她仍然没心机。
在宫里,公主遇到的阴谋确实是比皇子要少的多,毕竟公主最后的归宿不是去和亲,就是嫁出去,根本不会有其他可能,但皇子,可是不一样呢。
他们兄弟几人之前就经历过夺嫡之事,只不过他和四哥识时务,懂得明哲保身,面上不争不抢,也不站队,寄情于山水玩乐之间,对皇位毫无野心,但实际上,都在背地里暗戳戳地打探、准备。
原本想着等其他兄弟夺嫡之事有了定局再出手,却没想到父皇一心属意三哥,给三哥铺平了路,不仅让其他兄弟成为三哥登基的踏脚石,还断掉了他和四哥出手的可能。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但随着虞国发展的越来越好,百姓们对三哥的称赞越来越多,他开始嫉妒了,再加上这时他又查到四哥有了动作,这才又把当初的那件事捡起。
只不过,现在四哥出事了,他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他,急忙把所有的东西藏的更严实了。
尽管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把握,但虞卿昭来的这个时间确实有些不太对劲,要知道她之前可都没怎么来过他这里,就是两人偶尔在宫宴上见面了,会多说句话,那她又怎么突然来他这里呢?
最重要的是,四哥偏偏在她去景王府之后出事了,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思绪转了许多,面上却不露分毫。
“要是这样的话,那皇叔就带你去库房看看,那里面的小玩意儿多的是,只要是你看上的,就都可以拿走。”虞景运现在对她多存了一些心思,便开始故意试探了。
他的库房在安王府最角落的地方,从这里到库房会经过许多地方,若景王的事情真的与她有关系,那她大概率会出现异样,但若她没有出现异样,除了“景王的事情与她无关这个可能”之外,就是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在这次“动手”。
小玩意儿多的是?
那可真是太棒了,对吧。
“皇叔你就准备好大出血吧。”虞卿昭傲娇似地抬起头,有些得意的样子。
虞景运看着面前女孩与记忆中毫无区别的样子,一时恍惚,他曾经最羡慕的就是有着澄澈眼睛的单纯的她,仿佛一张白纸,没有被墨迹沾染过,而他,早就不可能再回到最开始那个模样了。
也是这样,哪怕他再想得到那个皇位,也从来没动过伤害虞卿昭的想法。
可惜……
“要是你全喜欢,那我就把整个库房都送给你。”虞景运笑了笑,完全把她这句话当成玩笑话。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虞景运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他的手下也没发现元折有什么不同,一直走到库房后,他看着虞卿昭兴高采烈地在里面挑挑拣拣,在架子中间穿梭,一样一样的仔细查看。
尤其是她在挑中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那双明亮发光的眼睛,恍惚间让他觉得,她与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与当年的娉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若是娉儿还在,她应该也会如她一般吧。
唉。
虞景运叹了口气,对她的戒心消散了许多。
将心比心,若是娉儿还活着,他定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不会让她受到任何沾染,也不会让她知道任何有关于黑暗的事情,那样……娉儿和现在的昭儿应该也差不多吧。
想一下皇兄皇嫂对昭儿的疼爱,若昭儿能一直单纯,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刻,虞景运对她的防备又消散了。
“皇叔,这些我都要拿走哦。”虞卿昭最后挑选了好多东西,元折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都给你。”虞景运此时已经把对娉儿的感情转移到她身上了,对于把这些东西送给虞卿昭,他是一点儿也不心疼。
“谢谢皇叔。”
虞卿昭对这次的收获很满意,不仅得到了这么多东西,还知道了安王府的布局。
不得不说,她这位皇叔库房里的东西是真的多,有些东西,就连她手上都没有,倒不是说她没见过,也不是说她得不到,而是她懒的弄了,费事、费钱,她也没有那么喜欢,但皇叔都送上门来了,她不坑他一笔,那可不行。
随后,虞景运让人把这些东西给她送回皇宫,也就是在他安排人的时候,虞卿昭看了元折一眼,元折微微颔首。
临走的时候,虞卿昭在王府门口停顿了一下,略有些迟疑。
“怎么了?”
“皇叔,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咬了下嘴唇,似乎有些为难。
“但说无妨。”
“我之前去景王府看四皇叔的时候,听见他与一个幕僚说,皇叔你的货物比他的好多了,他还想着从你这里得到货物的信息,去截取一波呢,但现在四皇叔已经……也不知道他那个幕僚在哪里。”
“不过,你们说的这个货物是什么啊?我也想搞点儿生意,赚点儿钱。”
她这一句话,让虞景运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幕僚是谁?
第94章 殿下挖坑,安王跳
“你确定在四哥那里听见他说这话了?”虞景运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在四哥出事之前他应该什么都不会暴露,那四哥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确定,因为我当时还问四皇叔是什么货物来着,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就有急事离开了。”虞卿昭稍加思考了一下, 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那幕僚长什么样子吗?”见她说的如此肯定,虞景运开始相信了。
“是一个八字胡的男人。”
八字胡?
他在四哥那里见过这个人。
就凭这一句话,虞景运对这话的信任程度又增加了。
难道四哥真的……
“皇叔,你们的货物是什么啊, 赚不赚钱啊?我也想多赚些银子, 宫里给我发的月银都不够花的。”不等他多加思考,虞卿昭就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这些话都是她胡诌的, 她根本没看到景王和那个八字胡的幕僚在一起过, 也没听到景王提到安王过。
对于安王来讲,她就是个常年待在皇宫里的娇娇公主, 根本不会了解那么多,也不会认识那么多人,所以,她现在提起八字胡,会增加他的信任程度,但这些事情并不能让他细想,因为一细想, 就会有破绽。
比如, 她什么时候去的景王府, 那时的景王府中有八字胡这个人吗?
比如, 她只说有货物,有说是什么货物吗, 她说的货物与他认为的货物是一回事吗?
这些都不容细想,而一般,若是当场没反应过来,没捕捉到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再反应过来的可能就会很小,甚至都有可能把这件事给忘了,哪怕是没忘,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思路想事情,而不会是当初那个偶尔闪过的念头。
因此,她不能留给他太长的时间去思考。
若是她离开后,他开始反应过来了,大概率会增加他的信任程度,而不是降低,毕竟……人是会脑补的,而且……她也可以及时“扫尾”。
“这些货物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就像你刚才挑选的那些东西一样,只不过我们从别国买这些东西,也得有个优良中差,还得看百姓们喜欢什么款式的。”虞景运试图打消她的心思,并借话语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赚银子上面。
“银子也就是小赚,不是什么大钱,你要是玩玩的话,那还行,但你要是想赚银子的话,还是换个吧。”稍后他又迟疑了一下,“你可以开家胭脂铺或者是布庄。”
“胭脂铺、布庄……”虞卿昭只稍加一想,就明白了原因:开胭脂铺是因为夫人、小姐们最缺的就是胭脂,而开布庄则是因为每个人都不能没有衣服。
“我名下正好有一家胭脂铺,你如果想试试的话,倒是可以先让你练练手。”
“那就多谢皇叔了,待赚了银子后,我一定会给皇叔带份儿大礼。”
皇叔要给她送间铺子,她岂有不要之理啊?
“行,那我就等着你的大礼。”
一家胭脂铺而已,亏了就亏了,赚了就赚了,还能借此机会在虞卿昭身边放人。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买卖”了一间胭脂铺,似乎也增进了他们叔侄俩的感情?
增进……了……吗?
或许吧。
起码在其他人眼里,似乎是增进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甚至还各有心思。
将虞卿昭送走,虞景运回到府中,开始思考方才的事情。
虞卿昭说的那话,他实在是没把握是真是假,根据他对她的了解与刚才观察到的细节,应该是真的,而最关键的是,他知道,四哥身边确实有那么一个八字胡的幕僚,他也是真的见过……
稍加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觉得要慎重一些。
“文海,去查一下宴宁什么时候去的景王府,当时在景王府的幕僚都有谁。”
说实话,虞景运是不想怀疑虞卿昭的,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对她的戒心也消散了许多,但回到府中,眼前没有虞卿昭这个人,再加上周围安静下来,他又突然觉得不能那么轻易的相信她。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得去调查一下才行。
若她说的是真,那他也能提前做好准备,若她说的是假,那就证明他这个好侄女确实是有问题,有可能四哥出事就有她的一笔,无论怎样,他都能有所收获。
“你在查景王府幕僚的时候,尤其注意一下那个八字胡的人,看看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是。”文海接了主子的命令,就离开了。
“王爷对宴宁殿下怎么看?”当主厅里只有虞景运一人之时,方才那拿着账本的幕僚又从后面出来了。
“你又怎么看?”虞景运连头都没回,端坐着闭上了眼睛。
“宴宁殿下的话语与神情不似作假,在看到那些小玩意儿时,眸底的欣喜则是更加明显,而在门口时,她那种迟疑与犹豫也很细微,所以,属下认为,宴宁殿下的话,应该是真的。”
“是吗?”他是不想四哥的事情与他这位好侄女有关系的。
“那王爷以为如何呢?”那人不答反问。
“还是去查探一下较好。”
话音落下,他就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一片阴影,睁开眼睛,这人已经拿着账本上前来了,“王爷还要再查阅一下吗?”
虞景运接过来,继续查阅方才没有看完的账目。
*
“殿下,您为何要收下那家胭脂铺?”马车内,元折还是有些不明白。
她自然是不会相信殿下所说的什么月银不够用的理由,因为,要说银子,就平安商行一个月赚的,便足够殿下一年用的了,既是如此,她又为何收下胭脂铺呢?
虽然说她知道殿下是为了套话,进而得知有关于货物的消息,才提起赚钱的生意,但那也没必要非要接受安王的“好意”吧,尤其是这家胭脂铺本来就是安王的,就算他把它给了殿下,但那里面的人也都是安王的人,不仅不会对殿下衷心,还有可能成为安王的眼线,“监视”着殿下。
所以……殿下是怎么想的呢?
还是说……她最近惹殿下生气了,殿下要多给她间铺子管管?
emmm,应该不是吧,她最近乖的嘞,可没让殿下生气,再说了,就算是她惹殿下生气了,殿下想让她多做事,也不会拿安王的铺子。
“不收下怎么让他监视我?”虞卿昭掀开马车的帘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原来……”殿下是故意的啊。
一句话,堵住了元折所有的问题。
“估计这会儿安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要赶在他们之前把事情处理好。”放下帘子,虞卿昭有些困倦地倚在那里。
“是,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安王身边有我们的人,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早在殿下说要注意安王的动向时,她们就已经开始往安王府安-插-人手了,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直至殿下下令,让她们派人去接近景王、祁康和徐益桥,元诺便擅自做主把安王加入其中。
到现在为止,她们派去的人已经取得了安王的信任并且很受安王器重了。
“是元诺安排的。”见殿下的视线看来,她又补充了一句。
“嗯。”虞卿昭闭上眼睛,有些放松。
元诺不愧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了解她的心思。
她这个行为,她很满意。
“安王的那家胭脂铺,你去接手,别费心思,装模做样的管一管就好,适当扮成我的样子去转一转,透露一些消息。”
“让元诺来吧,我的身形似乎与殿下不太相符。”经过三皇子认出殿下之事,她就已经不想再做这种事了,万一被安王认出来了,那不就坏了殿下的大事了吗?
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让元诺来吧,她最熟悉殿下了,应付安王及他的手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进皇宫,虞卿昭带着元折把从虞景运那里“搜刮”来的东西送到库房,但她在这一堆东西中再一次挑挑拣拣,只把一些特别喜欢的东西留下了,其他的东西都堆在角落里,等待着将其运到商行中处理掉。
元诺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从宫外弄回这么多东西来。
“殿下这是去-抢-劫了?”看到这些东西后,元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乱说什么!”元止打了她一下。
“元祁猜的没错,就是去-抢-劫了,抢的安王的。”虞卿昭听到这话也没生气,而是顺着这个话应了下去。
几人说说笑笑,把东西规整好,定好了它们的去处。
在整理东西的空当,元折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给元诺说了一遍,元诺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随后,正如元折所说,安王查到的事情与虞卿昭说的话基本符合。
她去景王府的那天,景王正好与八字胡商量事情,而且,当天在景王府的幕僚只有八字胡一个。
除此之外,他的手下还发现,在他们存放货物的仓库那里,有人曾经见到过八字胡。
这下……虞景运是真的确定虞景辉知道他的事情了。
第95章 安王针对景王
虞景运确定了这个消息后, 就开始有计划地针对景王的残党了。
景王知道他的情况与野心,那他有没有和那些幕僚们商讨过,他的幕僚中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准备, 又知道他多少准备呢?
这些情况目前都不是特别了解,还得再继续调查才行。
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不会在知晓这些事情后,还把这些“隐患”放在外面, 毕竟这可是-谋——逆的大事, 是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但凡出了一点儿差错,就有可能导致他全盘皆输, 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命……
他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呢。
所以, 那些人,他必定会仔细调查清楚, 或者是,直接解决,绝对不会给自己的计划增加任何麻烦。
之后,待在宫里的虞卿昭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景王的幕僚xxx已经投靠安王了;景王的幕僚xxx已经被安王解决了……
皇叔的动作可真快,竟然这么早就把那些人解决的差不多了。
“元祁,去找八字胡,告诉他, 安王不会接受他的投诚。”
八字胡可是主角, 没他的话, 这戏可唱不下去。
“顺便再拉拢一下, 毕竟现在也就只有我们能保住他的命。”
“奴婢明白。”
“殿下,安王的仓库被盗了。”元祁刚离开, 元苁就进来了。
“被盗了?”
“是,所有仓库都被盗了。”
都……被盗了?不错不错。
虞卿昭满意地点点头。
她早就从阴厉那里知道安王所有仓库的位置,但是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这样做,就是怕打草惊蛇,引起安王的警觉,但这个时候仓库被盗,那可就是帮了大忙了。
因为,这样一来,安王对景王的怀疑就会增大,对她的信任也会增强,对八字胡的-杀-心也会更重,毕竟,在他眼里,景王和八字胡是最清楚他的事情的,而现在,仓库被盗,不是景王,就是八字胡,可景王被幽禁王府,没办法与外人联络,所以……
看来,八字胡投靠她们,是必须的了。
“调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还没。”
虽然元苁没有调查出是谁做的这件事,但她方才听到这件事的第一直觉,就是萧然冉。
与安王有仇的,并没有几个人,与安王有仇且有能力做成这件事的,更没有几个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也就只有萧然冉比较符合。
恰好……
“殿下,锦妃娘娘派人送来了一盒点心,是您最喜欢吃的冰晶绿豆糕。”元诺走在前面,她的身后是端着食盒的芙蓉。
“芙蓉见过殿下。”芙蓉躬身行礼,“娘娘知道殿下最喜冰晶绿豆糕,特亲自下厨并派奴婢送来,还望殿下能够喜欢。”
虞卿昭与元诺对视一眼,元诺微微颔首,走到芙蓉面前把食盒接了过来。
“替我多谢娘娘。”
“殿下可有事要吩咐奴婢?若无事……”送完了冰晶绿豆糕,芙蓉也就该走了。
“无事,无事,你先退下吧。”虞卿昭叫了一下元苁,那意思是让她去送一送,“元苁。”
元苁点点头,跟着芙蓉出去了。
两人离开后,元止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冰晶绿豆糕,无毒。
虞卿昭随手拿起一块儿放嘴里,软糯香甜,唇齿留香,似乎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吃。
“安王仓库那件事不用再查了,先管那个八字胡。”
“是。”
芙蓉回到宫中,给主子汇报方才发生的事情,“元诺姑娘接过的食盒,元苁姑娘把我送出来的……”
“嗯。”萧然冉修剪花枝的动作没有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开,“痕迹都清除干净了吗?”
“都清除干净了。”
“你看我这支花修剪的如何?”萧然冉看着面前的梅花枝,很是满意。
“娘娘修剪的花枝很美。”芙蓉只看了一眼,就开口赞赏。
萧然冉欣赏着梅花,挥手让一旁的小宫女拿走,顺便让其他人都下去了,“芙蓉,你觉得本宫这一步走的如何?”
“娘娘走的这步自然是好的。”
“你别恭维我。”
“芙蓉不敢。”
“那你说说本宫这一步好到哪里?”萧然冉伸出手,把玩着护甲,“你若是说不出来的话,本宫可饶不了你。”
“娘娘一直注意着殿下的动向,在得知她出宫去安王府后,便想着给安王找点儿事情做,对于目前的安王来讲,对他最重要的就是仓库中的那些东西,若是这些东西没了,肯定会让他方寸大乱。”
“再加上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殿下正好在安王府,安王也不会把这件事与殿下联想起来。”
“既给安王添了乱,还把这件事与殿下分隔开,这一步,一举两得,怎么不好呢?”芙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分析的不错,只不过,还漏了一点。”对于芙蓉能够说出自己的大部分想法,萧然冉并不意外,怎么说她也是她最亲近的大宫女呢,若是一点儿也猜不到的话,她可是要把她赶出去呢。
“漏了一点?”芙蓉又仔细思考了片刻,她好像并没有漏掉吧,还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吗?
萧然冉轻笑,没有回答她这漏掉的一点是什么,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阳泽最近如何?”
“回娘娘,公子最近很勤奋,天不亮就去练武,深夜还在念书,连夫子都夸他有长进了呢。”
“他怎么变化那么大?”萧然冉听完这话有些意外,要知道她这个弟弟可不是什么勤奋的人,一般都是需要他人督促才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公子似乎是以大公主为目标,争取在各方面都比大公主强,然后……”芙蓉没说完这句话,但萧然冉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知道弟弟喜欢大公主,还想迎娶她成为大驸马,但他可没有如此勤奋过,“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没调查出来,只知道公子去了京城的一家酒楼吃饭,回来后便开始勤奋念书了。”芙蓉摇了摇头。
“既如此,便不用管他,让他继续努力吧。”
萧阳泽知道努力,是好事,尽管她心中了然,殿下是不会看上他的,可还是不能打破他的幻想不是?
她身为他的姐姐,不仅不能打破他的幻想,还得把这个当成一个萝卜,吊着他,让他坚持才行。
这样,一来他可以提高自己,充实自我,二来他把心思都放在学文习武之上,便没那个空余时间想殿下了,三来感情之事没办法勉强,哪怕他比殿下强,也不一定能让殿下倾心,而这一点,还是得让他自己明白才是。
四来,殿下看不上他,他注定不会得偿所愿,既如此,若是他学文习武有了成绩,也不至于丧气的太多。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有可能让他发生转变的这件事就是殿下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把心思都放在学文习武之上,不要想着她;让他忙起来充实自己;让他知道……她看不上他。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不用管了。
不过,说到殿下,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又得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呢?
突然,她想到了楚国那位与殿下相似的男子:“芙蓉,我记得先前有让你们调查楚国那位与殿下面容相似的男子的消息吧,到目前为止,你们查到了多少?”
“回娘娘,没有调查到多少,似乎是有人把对方的痕迹抹除了。”芙蓉摇了摇头,“据探子所说,那名男子与同行的友人去了楚国皇宫,因为那同行的友人懂得医术,这才被楚皇邀请到宫里。”
“那位同行的友人是男是女?”
“是男,且两人行为举止之间似乎有些亲密,好像他们两人还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芙蓉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迟疑,“其他的,我们就查不到了。”
她的迟疑不只是因为探子调查的不确切,还是因为两个男子竟然睡在一个房间,这……不太可能……吧!
其实,她也不是很能确定这消息的真假。
萧然冉听到了她话语中的迟疑,但也就是这份迟疑,更让她确信,萧阳泽没戏。
若这话是真,且那人就是宴宁,那与她同行的友人肯定就是她心仪之人。
若这话是假,且那人不是宴宁,那一切便另当别论。
但,她直觉,那人就是宴宁,而芙蓉说的话,也为真,所以……萧阳泽没什么机会,宴宁殿下也已名花有主了。
见她沉默,芙蓉还以为她不满意她的回答呢,“娘娘恕罪,我会再多派些人前往楚国调查。”
“嗯。”
这边的萧然冉刚有“不管弟弟萧阳泽”的想法,那边的萧阳泽就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而就在他要派人去官府报案的时候,几名黑衣人出现,把那个男子给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为首的黑衣人还绕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吓得萧阳泽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府,三个月闭门不出。
第96章 更新啦
京城郊外某个庄园中角落的院子里, 几个黑衣人带着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跃入其中,进入房间。
“主子,人带来了。”他们把那人放下, 便站在一旁等着主子的指令。
那人猛地被放在地上,触碰到了伤口, 口中不自觉发出声音,身侧的地面上出现了血迹,深红色的,发黑, 昏暗中不是特别明显。
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 雌雄难辨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啧, 真惨啊。”
话音落下,阴影处走出来三名男子, 中间那名男子身着玄色蟒袍,腰间系着一枚枫叶玉佩,这人身上虽无华丽的装饰,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显贵气。
身边的两人略后一步,微微低头,穿的更为素雅。
很显然,这些黑衣人说的主子, 应该就是这人。
“阿止, 赶紧给他治伤, 可别让人没了。”顾自“欣赏”了一下八字胡的惨状, 虞卿昭才开口让元止给他治伤。
元止走过去查探他的伤势,此人不仅受了伤, 还中了毒。
简单判断后,便从怀中掏出药物为他治疗。
外伤比较简单,撒上止血药稍稍处理一下即可,内伤也有研制的药丸来缓解,就是这毒……稍微的有些困难。
不过对她而言,也不算难事——这主要得益于邱楼主给她的那些解药,让她在医术方面更进一步。
处理好之后,就有人把他“拖”到一旁的木床上。
“醒来后通知我!”
“是。”
虞卿昭自在安王面前提起八字胡这个人后,便一直派人盯着他。
她知道他会受到刺杀,也知道那些杀手是安王派来的,但,她对属下只有一个命令——在他快死的时候把他带回来。
因此,在他受到刺杀时,有人投暗器为他争取时间,让他逃走,在他受伤逃离时,有人帮他抵挡杀手,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有人把他带到虞卿昭面前来。
“皇叔的手笔可不算小啊。”出了房门,虞卿昭轻笑了一声。
就因为这么个人,安王前前后后派了四波人,誓要把他弄死。
可惜啊,她偏偏不能让他如意。
这人,可是接下来这场戏的主角。
主角没了,这戏又该怎么演呢?
*
“废物!”安王“嘭”地一声把桌面上的茶具摔到地面上。
四波人都没把周应弄死,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王爷息怒。”那些人立刻跪下,战战兢兢地解释,“这次去刺杀的时候,又遇到了之前的情况,眼看就要得手,又出现了一些人保护周应,所以……”
虞景运自第一次失手的时候就知道有人捣乱,但他也派出了更强的人去杀周应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强,没想到还是没得手。
他深呼吸一下,将心中的愤怒压了下去,嘴唇抿的紧紧的,偏头看向一旁的管家,“查出来没有?”
这话,问的自然是有没有查出那些捣乱的人是谁派来的。
管家听见主子这样问,当即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擦了擦额间的汗,他确实是查了许久,也认真查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到。
若是如实告诉王爷,他怕王爷会迁怒到他,毕竟现在王爷正在气头上呢。
可,若是不说实话,那王爷问他背后之人,他也回答不上来啊。
所以……因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即也跪在地上,“王爷恕罪。”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杀个人杀不了,查个人查不到,来人,把他们押下去。”虞景运心中的火儿“噌”一下子上来了,那些愤怒再也压不住,一脚踢在管家肩膀上,把他踹倒了。
“王爷先消消气,先消消气。”一旁的幕僚见此,急忙上前劝说,“依属下看,这件事未必是一件坏事。”
“说说看。”虞景运发了一顿脾气,心情倒是舒畅许多,也有心思听他“解释”。
“王爷为何要周应死,还不是因为周应可能知道您的大计,但您屡次派人去杀-他,他屡次被人救出,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的背后有人推动,此人若不是景王那边的人,要保护周应,就是第三方的人,对方特意让您对付景王,好渔翁得利。”
他这样一分析,虞景运的心里也有了思量:
确实,周应屡次被救下,这本身就有问题,重点不是被救下,而是屡次,对方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把周应救下的呢?
他们是一直盯着周应,还是在他身边安-插-了内应?
若是前者,他无话可说,但若是后者,那这内应是谁?
对方耗费这么多人手、这么多心力,保护周应不被杀,究竟是为什么?
若对方是景王的人,保护周应或许是有理由,毕竟景王已经倒了,有这样一个知晓内情且活着的人存在,可以暗地里联络景王的人,让其出谋划策,把景王救出来,以便东山再起。
但,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周应被他盯上了,那为何不把他杀了,以绝后患,或者是将他带走,让他改名换姓、改头换面,以另外一个身份行走呢?
除非……
周应不能走,也不能死。
所以,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他。
那背后之人故意留着周应的命,为的就是让他沉不住气,主动暴露。
联想到周应的事情是虞卿昭透露给他的,他微微皱眉,猜测着她在这个局中扮演的角色。
虞卿昭是这样深城府的人吗?
她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是有人指示,还是无心之言?
脑海中回忆着与虞卿昭见面时的场景,再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从虞卿昭给他说景王与周应运送货物开始。
可,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虞卿昭不像这种人。
“派人盯着点宴宁。”
“是。”
不管她是不是,终究在这个局中,她是最主要的一环。
若她是无心之言还好,但,若是其他的可能……可就别怪他不顾叔侄情谊了,哪怕,她与娉儿相似。
那个幕僚接下安王的命令便退下了。
虞景运瞧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有了要重用他的心思。
他身边有不少幕僚,但近日来,深得他心且计谋频出、一心效忠的人也就只有他。
到方才,连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是个局,而他,就注意到了,还出言提醒,那就更加说明对方对他是忠心耿耿。
这样的人,不重用的话,难不成要等他与自己离了心,去效忠别人?
重用,必须重用。
殊不知,他这要重用的人在离开安王府后,转身从小路到了平安商行。
商行外,虞卿昭在等着他。
“主子,都办妥了。”
“嗯,你继续留在安王身边,为他做事,争取夺得更多的信任。”
“是。”
这件事,是虞卿昭策划的。
据她对安王的了解,他迟早会发现这件事是个局,一个想让他把景王-赶-尽-杀-绝-的局。
她不会有那个侥幸心理,觉得他不会发现,毕竟,若他不会发现的话,也就白瞎了他躲藏在景王后面多年的城府——直到景王被废,也没有露出很明显的破绽。
到那时,他反应过来,一切都是从她“无意”说起“赚钱之法”开始的,便会立刻对她起疑心,甚至怀疑这幕后之人就是她。
既然这样,那她为何不把这件事提前,把这件事的走向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转被动为主动,只给他展现她想让他看到的事情呢?
正好她手下有人可以办成这件事,然后……
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用一件必定会发生的事情换取更加有利的局面,赚大了。
哪怕安王之后隐藏地更深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的人已经深入“敌营”了,不愁以后没有抓住安王小辫子的机会。
而且,她既然敢把这件事透露给安王,那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绝对不会让安王怀疑到她身上来,甚至还能凭此事把她的嫌疑完全抹除。
给属下布置好任务后,虞卿昭便回到了昭宁宫。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都要等着周应醒来,才能继续进行了。
两天后,虞卿昭收到手下的消息,周应醒了。
“可算是醒了,走,咱们去看看。”
她现在可就指望着周应上台唱戏呢,他要是不醒,这戏可没办法唱。
*
昏暗房间里,周应迷迷糊糊醒来,浑身酸疼,没办法动弹。
他僵直着身体,扭头向四周环视了一下,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瞬间,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对这未知的一切充满了防备。
他这是在哪里?
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他不是被人刺杀了吗?
对了,说到这个,他身上的伤呢?
仔细感受下身体的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
草药淡淡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身上捆住的白布无一不是在向他表明——有人救了他。
意识到这个,他瞬间松了口气。
既然对方费尽心力把他救下来,就证明他还有用,对方不会轻易让他-死-的。
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救他?
他大概也能猜出是安王对他下的手,除他之外,他想不出还有谁有理由对他下手,尤其是他之前查到安王为了那个位置做的一些小动作,那可都是藏在景王后面做的啊。
也正是因为有景王在前面挡着,他才能藏得那么深。
现在景王野心暴露了,被圣上贬为庶人,那他就更要小心翼翼了,必须把自己藏的更深,才能保证圣上不会发现他的心思、对他下手。
那像是他这种“知情人”,安王就必须要“赶尽-杀-绝”了,但问题是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是“知情人”的呢?
就在他沉思之际,“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几名穿着黑衣的蒙面人走了进来,身后是已经易容过的虞卿昭等人。
突然的亮色恍地周应连眼睛都睁不开,过了片刻,房间里点起蜡烛,他才适应。
“周应,你知道是谁想要杀你吗?”虞卿昭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主题。
“不知道。”周应放在床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他是猜到了,但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是安王。”虞卿昭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明白他心里有些猜测,倒也没放在心上。
若是被追杀这么多次,他心里还没有怀疑的人选,那她可就要怀疑景王的眼光了。
果然,在她说完“安王”这两个字的时候,周应的眼神沉下去了,似乎“就知道是他”的样子。
“你想让我做什么?”
周应不傻,相反,他很聪明。
对方既然知道是安王-刺-杀-他,还救他这么多次,肯定有所图谋,而他,别的没有,有的就是那点儿计谋,所以……
“我需要你彻底挑起安王与景王的争斗,让安王露出马脚。”
一句话,周应的瞳孔睁大了。
第97章 殿下深谋远虑
彻底挑起安王与景王的争斗?
景王不是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吗?
他一介平民是怎么和安王争斗的?
他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吗?
不对, 他知道景王是没可能了,但是安王不知道啊,所以……
怪不得, 怪不得他怎么也不会放过他,就是怕他帮助景王东山再起吗?
尽管他有这个心思, 但他没那个实力啊。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幕僚,又没兵、又没钱、还没权,怎么可能帮助景王啊,而且, 帮助景王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他不知道吗?
好好活着……挺好的。
可惜啊,如今哪怕不想参与进来, 也没办法了。
毕竟安王已经盯上他了。
不过……
“你知道安王的那些心思?”
就连他都还是暗自查探了许久才查到的安王的小动作, 这人竟然也查到了?
他到底是谁?
“知道。”
既如此,他还能说什么。
对方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查到了,那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若是不接受,那就只能一个人去面对安王及他派来的杀手,那他估计自己连一天都活不过去,若是接受,有可能对方还会看在他有用的份儿上保护着他,如同现在一样。
所以, 结局显而易见, 他也就只有一个回答——“好, 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好后, 我再让人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得到一员“大将”的虞卿昭心情很好,离开的时候,脚步都略显轻快。
她可得要好好布置这个戏台,好让众人看的开心才行。
待她走后,周应就这样看着自己被挪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比现在这个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的环境。
床铺是干净的,桌椅板凳是齐全的,地面是被人打扫过的,空气是清新的。
最主要的是,他能看到光亮了,还有仆人和婢女照顾他。
感受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环境,周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京城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他安排好,并且对安王、景王之事那么清楚的、有权有势的人……真的有吗?
先不说别的,就说对方一定要让安王和景王搅和在一起,让安王露出马脚这件事,他便觉得对方是在铲除对手——阻挡他登上至高之位的对手。
可就目前的状况来讲,也没有传来哪个王爷回京的消息啊。
难不成这人是某个王爷的属下?
思来想去,周应还是没有猜出虞卿昭的真实身份。
因为在他看来,虞卿昭是男子,对皇位有觊觎之心。
而他把京城中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全部都想了一遍,把那些可能夺位的人也都想了一遍,但就是没有能对的上号的。
这就导致他对虞卿昭产生了“恐惧”——一种由未知带来的“恐惧”。
这种恐惧让他不敢有别的心思,再加上,他已经“投敌”了,已经和对方成为一条船上的人了,那就更没必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衣食住行现在都得靠人家,门里门外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哪怕是真的有别的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周应:不敢动,不敢动.jpg
站在窗前的他看着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瘪了瘪嘴。
算了,他还是老实养伤吧,早点儿把伤养好了,早点儿帮主子办事去。
主子?
是的,现在在周应的心里,他的主子已经不是景王了,而是救他的这个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上“贼船”了。
唉。
叹了口气,转身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床上。
他:无助,无能,无力,弱小可怜.jpg
几天后,周应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虞卿昭也给他安排了下一步的行动——继续搜集有关于安王“小动作”的消息,并在适当时机露面,逼安王动手,最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逼他动手。
那样,才好抓住他的小辫子。
得到命令的周应迟疑地询问:“主子,您应该会派人保护我吧。”
虞卿昭非常痛快地回答:“放心吧,我绝对会派人保护你的,你现在可是自己人。”
“那就行。”周应点了点头,把自己调查到的有关于安王的事情全盘托出,还别说,他调查的这些东西真有虞卿昭没查出来的,这可算是意外之喜。
“做的很好,继续努力。”象征地鼓励了一下,虞卿昭美滋滋地离开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从周应这里知道有关于安王的其他事情,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太惊喜了。
安王!
他竟然不是先帝之子。
也就是说,他没有继位的资格。
这个消息太炸裂了。
难怪他非要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就是怕这个消息暴露出来,再与皇位无缘?
走出房门的时候,虞卿昭又回头看了周应一眼。
虽然说安王刺杀周应是她一手促成的,但是安王刺杀他只是因为他有可能知晓他的计划,不是因为别的,若是让安王知道周应竟然知晓这么大的“秘闻”,那他必死无疑,根本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而现在……虽然说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吧,但最起码他对安王没有那——么大的威胁,安王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或许最后实在没办法,会放弃?
啧啧啧。
不得不说,周应这人也是有点儿运气在身上的。
竟然没被安王发现。
最后还便宜了她。
这个消息可得要好好利用,才能在关键时刻,一击毙命。
*
第二天,周应根据虞卿昭的安排,出现在虞国京城的街道上。
他甫一出现,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安王府。
听到周应出现的消息,虞景运是咬牙切齿,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才解气。
到现在,他对周应的杀心,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可能知晓他的计划,还因为他在周应身上遇到的多次失败,这可是大大打击了他的自尊与自傲。
因此,他按捺住“让人当街对他动手”的心思,转而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先派一拨人盯着他,不要有其他动作,再派一拨人去探查盯着周应的人,势必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
“是。”
他现在已经知道背后那人的目的,自然不会再被算计。
想让他露出马脚?
门都没有。
可惜啊,他就算是再躲,也没躲过去,终究还是露出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虞景运派了两拨人分别盯着周应和他背后的人,但虞卿昭可谓是“黄雀中的黄雀”,在最后面,盯着这三拨人,掌控大局。
那些人有什么动作,她都一清二楚,甚至还能根据对方的举动调整自己的行动,以便给虞景运挖坑。
先不说别的,就说他从别人那里买来的“货物”,好多都被她给截走了。
安王虞景运:啊啊啊,他的货物啊!
被贬为庶人的景王虞景辉:这一幕我真熟悉
再说他针对周应的事情,尽管没有派人直接刺-杀-他,但也没有随便放过他,而是不时给他下个陷阱:或者是让他醉酒失德、丢人现眼,或者是,给他放点儿钱、送点儿人,再污蔑他,等等。
只不过因着虞卿昭派给他的人眼尖,每次都能让他“化险为夷”。
安王虞景运:啊啊啊,这人……我一定要-弄-死-他
直到虞卿昭觉得差不多了,才下了一个猛料,当然,这个猛料还是经过再三确认后才放出来的。
“安王竟然不是先帝的孩子?”
“什么?安王?是咱们虞国的那个安王吗?”
“我听说安王的母妃只是先帝一时酒醉才宠幸的,她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啊?”
……
类似的言语在京城各个地方流传,气的虞景运摔碎了好几套茶具,额头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发着疯要让人把这幕后主使查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应再次出现。
所有的不顺心都积压在一起,瞬间,虞景运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掉了。
“王爷,您冷静一下,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都只是谣言。”
“王爷,您看不出来吗?这就是针对您的一个局,您要冷静。”
“王爷,周应这时候出现,再加上那些传言……王爷,王爷,您一定要冷静啊。”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爷,您要慎重啊。”
他身边的幕僚都在劝阻,都在让他冷静,可惜,他没办法冷静,也听不进他们说的话了。
而后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他丧失理智的时候安排的,那些劝阻的话语不仅没让他的那根弦连接上,甚至让他崩的更加彻底,更加“发疯”。
一条条命令安排下去,那些幕僚只能认命听从。
出门后,他们纷纷对视,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沧桑地离开了,只剩下虞卿昭刻意安排的那个人。
见所有人离开,他又转身回去了。
这段日子以来,因着安王本就有重用他的心思,他也接到虞卿昭的命令要“深-入-敌营”,二人不谋而合,安王递台阶,他上台阶,以至于到现在,他就成为安王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
而方才那些话,就是他在见缝-插-针的给安王拱火,当然,那些话,也有别人的份儿。
越受安王重用,他就越了解安王。
就方才那个场景,若无人劝阻,他可能会在发完脾气后冷静下来,看穿这个局,并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偏偏,好多人出言劝阻,他们说的那些话看似是让他冷静,实际上都是在打击他的自尊自傲。
尤其是最后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当时听了,只想拍手叫好。
这句话,可真真是毒啊,太毒了。
安王表面上不争不抢,实际上隐忍蛰伏多年,他的野心、他的自尊、他的自傲可是强的很,若是他自己愿意蛰伏,那自然什么都不必说,但要是别人让他蛰伏,那这……
更何况,他现在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既蠢蠢-欲——动,想要把那人拉下皇位,又不想过早暴露,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下手,可一旁的他,早就看出这人内心快要压不住的“野-心”。
而殿下的这波操作,正所谓是踩中了他矛盾的心思,还给了他动手的理由。
那他,作为殿下的得力助手,自然要助推一把了。
也幸好他给那些人使眼色,让他们轮番劝阻,这才没给安王留出时间思考,也没让他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
然后,火气上头、理智丧失的他,下的所有决定就都是错误的。
现在,他折返回去,便是为了堵住他所有的后路,给殿下把道路铺平。
第98章 殿下出手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虞景运发完脾气后,刚冷静下来,就想把那些人叫回来, 进行重新安排了。
而他回来的正是时候。
“魏营,你来的正好, 一会儿你再把他们都叫回来,我改一下计划。”
“王爷,我觉得不用改,您方才的安排很合理。”魏营稍稍低头, 把眼中的“果然”隐藏起来, 随即抬头把已经想好的话说出口,“王爷, 您仔细想想, 虽然说这个局是对着您来的,但您为何不能主动入局, 将计就计,反将对方一军呢?”
见对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魏营继续说下去,“有可能对方很了解您的性格,甚至都猜到您遇到某些事情会怎么做,所以才屡次把周应救了,用他激怒您, 使您方寸打乱, 等时间差不多了, 再放出您……”
他迟疑了一下, “您不是先帝之子……这件事情,到时您肯定会出差错, 然后……”
魏营没有说完,但虞景运也已经明了他的未尽之意。
这背后之人就是想着让他出差错,好把他费尽心思隐藏的东西找出来。
他才不会让对方的计谋得逞呢。
虞景运看了魏营一眼,不断在心中思量:这人在他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给他安排的事情他都完成的很好,他之前就派人查过他的身世,很干净,没什么威胁,他把他的家人攥在手里,相当于有了牵制他的手段……
“那你觉得之后应当如何?”思绪转了几转,虞景运最终选择相信他,并询问他的想法。
“王爷,依属下之见,您方才的安排正是给对方一个错误的讯息,让他以为您心神大乱,慌忙动作,手足无措,但实际上您运筹帷幄,就等着他有所行动,到时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这个计策,也是虞卿昭给魏营出的。
先让虞景运“瓮中捉鳖”,她再来个“金蝉脱壳”+“黄雀在后”,那样,他就算是再想狡辩,也没办法了。
当然,这些事情,虞景运根本不知道。
他听了魏营给他出的主意,直表示赞叹:怎么他就没想到呢?
“这件事交给你,你势必把它办妥。”虞景运现在对魏营的信任度直线上升,再加上这个计谋本来就是他想的,便立刻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去做了。
“是,属下一定给王爷办妥。”他这个举动可正合魏营的心意。
若是安王派别人去做,那他肯定还要再废些心力,可若是让他去做,那自然要方便太多了。
他啊,一定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
宫里的虞卿昭收到魏营的消息,便立刻下命令了。
“元诺,你去与魏营交接,争取找到安王谋反的罪证。”
“元苁,你易容前往钱庄,用这个印章,把安王的银钱取出来。”
“元止,你扮作幕后人,让虞景运得手。”
“元折,你随我去找丞相。”
“元祁,你接应元诺,一旦发现,立刻回来禀报。”
“是。”
元诺几人不敢耽搁,即刻离开,而虞卿昭也快速换了件衣服带着元折前往丞相府。
上次景王的事情就是丞相做的,那这次就还让丞相来做吧。
苏毅:我终究承担了一切.jpg
其实,这也不能怪虞卿昭不自己做,谁让她只是个公主呢?
她这个公主,可没那么多人,也没那么大能力。
而丞相,职位够重,能力够足,很是适合。
“皇姐。”
只是,她刚出昭宁宫就遇到了虞乾昊。
“昊儿。”乍一见到他,还有些吃惊,好在这会儿并不晚,她说出宫散散心也是可以的。
虞乾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敏感如他,还是察觉到了皇姐的异常,哪怕不知道她做的事情是什么,可在他心里,她的安全最重要。
所以,没办法帮到皇姐的他,只能把求得的平安符送给她,“这个给你。”
虞卿昭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愣了。
昊儿他……
“一定要小心。”虞乾昊瘪着嘴,把平安符放到了她的手中。
“好。”虞卿昭怔了一下,没有拒绝,而是当着他的面,把平安符系在腰上。
随后,虞乾昊就看着姐姐和元折离开了皇宫,而他转身去了皇后宫里。
与母后在一起,既能缓解他对姐姐的担心,也能帮母后安定心神。
连他都察觉出姐姐不对劲,那母后应该就更能察觉出来的吧。
曾经的他有过埋怨姐姐的念头,埋怨她做事为什么要瞒着他,是觉得他还小,不能听吗?
还是觉得他是外人?
那时的他有些伤心,有些沮丧。
但是后来,他想开了。
皇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那他就做个乖弟弟好了。
姐姐,最重要,其他,都无所谓。
就算是父皇、母后,也不如姐姐重要。
所以……
他能怎么做呢?
就只能帮着姐姐了。
虞乾昊:自己的姐姐,自己宠.jpg
周敏正在自己宫里赏花呢,乍一看到虞乾昊也是很意外。
要知道昊儿平常无事是不会来这里找她的,除了最近……
等等,最近?
她很敏锐地觉察到最近这个时间段。
最近不仅昭儿不对劲,就连昊儿也不对劲,难不成他知道内情?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不会是昭儿让他来的吧?
短短几秒钟,她不知想了多少东西,也幸好她是皇后,平常就不轻易将心思暴露在脸上,否则虞乾昊看到的就不是如往常一般雍容端庄的母后了。
“是昭儿让你来的?”待儿子走近,她也端不住了。
“不是。”
话音落下,虞乾昊就知道要坏。
他回答的太快,也太肯定了。
母后肯定猜到了。
他就说嘛,连他都察觉出来的,母后不可能察觉不到。
“昭儿又出宫了?”
“母后……”
“你别想瞒我,昭儿这段时间对不对劲,我能不知道?”周敏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虽然母后不知道你皇姐在做些什么,但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与她一条心的,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你现在既然到我这里来,估计就是昭儿有事,让你来稳住我吧。”
“没有,皇姐不知道我来这里。”虞乾昊生怕母后误会皇姐,急忙解释。
“哦,所以是你自己见你皇姐出宫了,擅自到我这里来的。”周敏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母后,你……”
虞乾昊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他怎么就露馅了呢?
“行了,别纠结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着吧,昭儿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实在见不得自家儿子这傻模样,周敏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在这里老实坐着。
“你皇姐心里有数,我不给她添乱,你也别给她添乱。”
……
周敏在那里碎碎念,看的虞乾昊一阵无语。
他都什么都没有说呢,母后自己就在那里念叨。
幸好他来这里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母后得多担心呢。
周敏不知道自家傻儿子在想什么,她的心里都是虞卿昭。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思考女儿的举动,但思来想去,还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直到她偶然之间听说她前一天出宫,而第二天,景王就被贬为庶人,那时她有种莫名的直觉——昭儿与此事有关。
那今天晚上,她又去做什么呢?
倒不是说她会阻拦昭儿,而是自知道昭儿瞒着她出宫的时候就已经明了,她,管不住她了。
昭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甚至有了自己的人手和势力。
或许,还有不凡的武功。
若没有这些,她又如何做得到?
所以,她哪里能管的住她呢?
没有什么好办法的她,只能在宫里等待了。
*
宫里发生的事情,虞卿昭是一概不知。
此时的她正在丞相府与苏毅商讨有关于安王的事情,这次,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安王的野心大白于天下。
世人皆知,安王是最有闲情逸致的一位王爷。
整日游山玩水,风流天下,若偶遇不平之事,也会出手相帮。
旱灾、洪涝之际,安王更是出人、出钱、出力,事事为百姓着想。
以前她只以为她这位皇叔是真心为国为民,可重生归来,她才明白,这是他铺的路——为他夺位铺的路。
只要民心向他,那他夺位之后,就不会有太多动荡。
当然,这不是她下定决心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她发现父皇母后体内有慢-性-毒,前世虞景辉谋反,有他的一部分推动,最重要的是,虞国边境已经有魏国军队在靠近了。
燕国那边,因为虞景辉的计谋被提前发现,他们忌惮虞国,便停止了所有行动。
但她早就让探子盯紧了他们,就算是他们停止了行动,她还是把他们一一拔除。
到现在,也就是魏国了。
魏二……
她到底想做什么?
若不是这段时间安王在虞国捣乱,她早就去魏国了。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腾出手来呢,魏国军队就靠近了。
想到探子传来的消息,魏二心上人的名字似乎与宫里某个人的名字一样呢?
或许,这可以做为一个突破点。
不过,她现在最需要处理的是虞景运,其他的等之后再说吧。
第99章 元诺魏营演戏
“苏相, 您以为该如何做?”虞卿昭把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苏毅,想要从他这里寻求一些办法。
苏毅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殿下这明摆着就是让他去“冲锋陷阵”啊——如同上次一样。
说到上次,虽然是替虞国除去景王这颗“毒瘤”, 但是似乎圣上对他不是特别满意,最近也没有点他,也没有夸他,甚至有的时候还损他, 怼他。
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圣上为什么这样, 可后面他才突然想到,难不成圣上这是怪罪我揭破了景王的事情?
所以, 殿下这次来, 提了安王的事情,又是让他“冲锋陷阵”?
这……
万一圣上又“边缘”他呢?
苏毅皱着眉头, 看起来要愁死了。
“苏相?”虞卿昭见他这个样子,稍稍一想,就明白他心里的症结是哪里。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呢,哪里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只能求助苏丞相了。
苏毅抿了抿嘴唇,在她的目光下……用力地点了点头,背着手绕到一旁。
行吧, 他就他吧。
殿下哪里懂这些呢?
她也就才十几岁。
不过, 他是完全没想到, 不仅景王有谋反之心, 连安王都有。
圣上治理虞国那是井井有条,这两位王爷为什么要谋反呢?
哦, 对,他忘了。
皇子很少有不向往那个位置的。
他以前也以为安王是真的无心皇位,所以才到处游山玩水,远离京城。
没想到,他是去赚钱,去扩展人脉的。
“我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看对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是不太会作假。”见苏毅面色沉重,虞卿昭又补了一句。
“可有证据?”
“证据嘛,自然是有,但不在我这里。”虞卿昭来这里自然是做了完全之策的,“毕竟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这些事还得苏相您来问才是。”
话音落下,就有人绑着那个“别人”进来了。
当然,这个“别人”也是虞卿昭派人假扮的。
然后……苏相的问话很顺畅,他顺利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岂有此理!没想到安王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安王隐藏的很深,苏相很生气。
“但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可有明确物证?”
他刚想着说明天上朝将此事报给圣上,突然发现,这只是他自己说的话,并没有物证啊。
这种话,他可以随便找人说个无数句,但,这些都不能给安王定罪啊。
“这是安王在钱庄的账本和仓库中货物的账本。”
这人将两个账本交到苏毅手上,证据确凿。
“不愧是苏相,竟然这么轻松就问出来了。”虞卿昭给苏毅戴了个高帽,便让这人下去了,“剩下的,便仰仗苏相了。”
“殿下客气了。”到现在,若是苏毅还不明白虞卿昭的做法,那他这么多年也就白活了。
上次,殿下是直接把那些东西放在他面前,而这次,殿下则是换了种方法把证据送到他面前。
虞国有如此为国为民的公主,乃虞国百姓官员之福分。
*
此时,虞国京郊某处的别院中,魏营正带着安王的人清点货物。
他的货物可比景王的货物好太多了。
除此之外,别院的密室中还有大量的黄金珠宝,总体价值都快赶上国库的一半了。
“赶紧清点,这可是主子最重要的一批货物了。”
确实,这个别院中的货物是安王买来的最好的一批兵器与甲胄,但正因为最好,所以他才派魏营前来将其“收好”,并嘱咐他一定不要被他人发现,他已经让其他人去“吸引注意力”了。
虞景运甚至是在确定要捉的“鳖”被吸引到别的地方后,才让魏营带人出的安王府,为的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以至于这批最好的货物丢失,那样,他的损失就太大了。
本来他的那些货物就被截走了不少,若是这批最好的也被截走……
虞卿昭:我正有此意
魏营:我的目的就是这个
别院不远处,元诺已经赶到了。
她带着人在草丛中蹲守,就等魏营把货物清点好,给了她讯息,她好带人去“抢”。
安王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挺好。
只要是抢来的,不管是什么,都挺好。
而这批东西,有“安王”和“抢”双重buff,那就更好了。
不管别人,反正殿下表示:她很开心。
魏营好不容易把货物清点并整理好,就等着殿下派人来拿,结果虞景运亲自来了。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有可能是不放心他,也有可能是不放心这批货物。
但是……
既然殿下想要这批货物,那他必定要将其拱手送给殿下。
恰好安王来了,这个样子的话……
魏营脑海中临时有了一个新想法,或许可以通过今天晚上这件事让他在安王这里的信任程度增加一些,顺便帮殿下摆脱“嫌疑”。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他自己知道,就看殿下的人能不能领悟到了。
“王爷,已经清点好了,数目是正确的。”魏营把账本还给虞景运,顺手给他指了一下那批货物整理之后的位置。
“魏营,辛苦你了。”虞景运就专门等着这个时候来的。
除了计算着时间,想着魏营大概能整理完,还有试探他的意思,哪怕他在他面前表现再好,他还是没有办法对他交托出全部的信任,还好,还好,他没有背叛他,心里还是效忠他的。
若是他背叛他的话……虞景运的念头转瞬即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魏营笑呵呵地接受了他的赞赏,“这还得多谢王爷栽培与赏识。”
他这话可是说到了虞景运的心坎里,他就是这么会栽培赏识人,所以啊,他就是天命之子才是。
哪怕他不是那便宜父皇的儿子,也没什么。
魏营将其得意的模样看在眼里,不得已只得稍稍退后一步,没办法,他第一次觉得虞景运貌似有些……蠢。
不仅蠢,还有些自大。
难不成是因为隐忍多年,被憋疯了?
幸好他是殿下的人,不是他的人,要不然他得被气死!
碰上个这么蠢的主子,谁能不气!
“你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便随我去看看那瓮中是否有想要的鳖。”虞景运来此还有第三个目的,若是确认魏营没有问题,那就让他与他一同去看最终结果——既表明对他的信任,又收买人心。
相当于给个甜枣,好让他更加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
毕竟像这样聪明懂事的属下不好找了啊。
殊不知他这个好属下可是心心念念把他的东西送给他的主子呢。
啧啧啧。
“是。”魏营转身去处理这批货物,摆放整齐并全部锁好,还特地安排了九成的人在这里守着,为的就是让虞景运看到:他是真的有认真为他办事,把九成的人都留在这里,不让这批货物出事。
最后,他假装去门口嘱咐守卫事情,在离开虞景运的视线后,给元诺传递了信息——现在动手。
元诺隔着大老远看到魏营传的讯号后,只稍稍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她是打算等魏营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去抢的,到时留下一个倚月楼的标记,让安王知道是倚月楼抢了他的货物,那样可以“减轻”魏营的嫌疑,毕竟倚月楼想要什么东西,可从没有失手过。
等安王花大价钱去倚月楼搜集讯息时,再让阴厉给他一个错误的信息,便可以把殿下的“嫌疑”完全消除掉了。
但没想到,安王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那样子的话,他们的计划就要有所改动,当然,是改的更好了些——比如,现在动手。
听别人讲,终究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更好。
他们扮作倚月楼的人抢货物,可以让安王“看”得更仔细,体会得更深刻。
毕竟,他们是去抢东西,那伤到人,也是应该的吧。
元诺狡黠得笑了笑,直接蒙上脸,带着人“杀”过去了。
他们乍一出现,还把虞景运吓了一跳。
魏营反应的快,急忙大喊,“保护王爷。”
虽然表面上是叫人过来保护虞景运,但实际上是给元诺一个信号——虞景运在这里哦。
元诺接收到讯息,立刻赶过来了。
那剑光直冲着虞景运来,周围的火光映在剑身上,都能照出虞景运的面容。
“王爷莫怕。”魏营见此,直接挡在他身前,顺手拿起一旁某个护卫腰侧的剑,冲了上去。
然后……
他和元诺就装作打得很激烈的样子,当然,是元诺单方面打的很激烈,而魏营,就故意营造一种“虽然我很弱,但是我愿意冲上去保护王爷”的样子,
那种“舍身为人”的样子,看得元诺直咂舌,怎么之前她没看出来魏营这么会演戏呢?
殿下派他接近安王,还真是做对了。
时间差不多了,元诺给魏营使了个眼色,魏营主动上前,迎上剑尖,最终被剑刺伤了肩膀。
“王爷,属下无能,没办法保护王爷。”躺在地上,捂着伤口,魏营还“有气无力”得对安王表忠心。
虞景运见此,感动的不行,暗自把魏营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又往上提了一提。
“敢问阁下是哪方势力的人?”俯身,将魏营扶起来,他抬头看向元诺,大声询问。
“倚月楼办事。”元诺缓缓将剑收回,与他对视,“有人出大价钱买这批货物,还请王爷割爱。”
话音落下,她抬手示意,便又冲进来一拨人。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批东西。
不待众人反应,抬起来就走。
因着顾及到兵器与甲胄比较重,元诺可是特意从倚月楼借了风阁的人来,为的就是尽快将它们运走。
不过,不得不说,她借风阁的人可算是借对了。
他们搬运货物的速度可是“飞快”,嗖嗖嗖的。
虞景运想要去阻拦,却被武功不济被元诺一脚踹倒在地。
看着躺在地上的安王,元诺:真爽!
爽了的元诺又上前踢了几脚,之后:更爽了。
真的,她还没揍过王爷呢,现在揍了之后,直觉得,真不错,心情太舒畅了。
因着有倚月楼风阁人的帮助,元诺等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货物全部都搬完了,至于虞景运带来的那些人也都被打了个彻底,甚至虞景运本人和魏营也被元诺揍的站不起来。
当然,虞景运是真揍,魏营是假揍。
把东西搬完后,元诺立刻带着人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王爷。”魏营撑着“负伤”的身体把虞景运扶起来。
虞景运捂着胸——口,咬牙切齿,“我们走!”
这批货物已经没有了,那其他货物就不能再没有了,另外,那个“鳖”最好是被捉住,才能解了他此时的不痛快。
真的。
不痛快,太不痛快了。
货物没有了,还是当着他的面没有的,他的心里能痛快?
更何况,不只是没有了,那货物被别人搬走的时候,他没有办法阻拦不说,还被揍了一顿,他的心里能痛快?
不能,太不能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的心里都不能痛快。
若是其他货物也没有了,而那个“鳖”还没被捉住,那他估计就要被气过去了。
好在,他和魏营匆忙赶到后,不仅那些货物没丢,他的人还抓住了几个抢货物的人,这里面貌似还有那个幕后主使?
看到元止易容后的幕后主使,虞景运的心立刻就舒服了。
货物没了,可以再重新买,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毕竟他什么都不多,就钱多。
但是这幕后主使可不好抓啊,他之前派人查了好几次都没查出来,结果现在却把他抓住了,太好了。
把他抓住,那就不用担心之后的货物被截走了。
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把这些人押入大牢,好生看管。”心满意足的他找大夫处理好伤口便去睡觉了。
而就在他睡觉的时候,元止带着人“越狱”了。
不仅“越狱”,还在他府中找到了证明他想要夺权谋反的真正证据,甚至还“偷”了他不少银钱和记载其他事情的账本。
第100章 心照不宣
在元止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虞卿昭已经离开丞相府了。
出宫一趟,她就已经办好了自己想办的所有事情。
剩下的,就都得靠苏丞相了。
她相信, 苏相应该会把这件事办的非常漂亮的,如同上次一样。
“殿下, 皇后娘娘派人过来说,让您回来后去一趟。”刚回到昭宁宫,就有宫女过来了。
回来后去一趟?
母后知道她出宫了?
“知道了。”虞卿昭微微有些讶异,面上却不显分毫, “元折, 你在这里等着元诺她们,若是她们回来, 先让她们在此等候, 所有事情等我回来再议。”
“是。”
随后,她便带着几名宫女转身离开。
路上, 虞卿昭一直“复盘”最近的行为,想要从中得知母后突然找她的原因。
尤其是,她知道自己出宫了,这才让人过来,告诉她,等她回来后,去找她一趟。
难不成是问她出宫做什么?
可母后不是从来都不过问这些事情的吗?
想了半天都没得出结果, 干脆就直接不想了。
毕竟到了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
虞乾昊看着这时间越来越晚, 心里很是着急, 也不知道皇姐什么时候回来, 他与母后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劝母后先休息,可她非要等皇姐回来、亲眼看到皇姐平安才是。
见她这样坚持, 他也不能丢下她,自己离开。
更何况,听母后说话的样子,似乎是知道皇姐去做什么了,而他,不知道。
若是他留下来,陪着母后,是不是就能知道皇姐最近在做些什么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是始终与母后同“进退”,母后睡,他睡,母后等,他等,母后出门,他也出门,母后坐着,他也坐着。
可惜,他困了,快要熬不住了。
“母后,您要不然先歇息吧?儿臣也先行离开了。”
虞乾昊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在打架,但还是要撑着,不能睡。
“嗯?”周敏一扭头,就看到自家打瞌睡的傻儿子,“要是实在撑不住,你便先回去吧,母后再等等。”
若是看不到昭儿,她那颗担忧的心始终放不下。
虞乾昊听完后……听完后只能继续等。
他不能让母后一个人等啊。
好在虞卿昭这时到了。
“母后,您找我何事?”人未出现,声音先传入耳中,随后,虞卿昭便进入殿中,“昊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母后这里?”
已经有睡意的虞乾昊见到皇姐后立刻清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得摸了摸鼻尖。
他来母后这里是为了给皇姐打掩护的,没想到母后早就知道了,然后……他就陪着母后一直等到了现在。
“你先别管昊儿了,你先说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周敏见她第一眼便暗自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嗯,没受伤,平安回来的,提着的那颗心瞬间落下了。
“母后,儿臣就是贪玩了些,在宫外多逗留了一些时间。”虞卿昭没打算说实话,一是不想让母后担心,二是不想让母后知晓她的不对劲,尽管……她心里明白,母后不可能一点儿也察觉不到,但,只要她不说,母后便不会提。
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果然,周敏在听完这话之后就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既是如此,以后也莫要如此晚归。”
母女俩心照不宣,你不说,我就不问,你不问,我就不说,终归是平安就好。
但是,她们两人什么都不说,倒是苦了一直等着、想要知道真相的虞乾昊。
清醒没一分钟的他就带着清澈而愚蠢的眼神看着姐姐和母后完成了对话,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还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等等,他等到这么晚不就是想着知道一些内情吗?
怎么皇姐和母后就不说了呢?
难道母后知道皇姐去做什么事了吗?
可是她不是说她不知道的吗?
虞卿昭与周敏又说了几句家常,聊了聊近况,转头就看到自家更蠢的儿子/弟弟。
周敏白了他一眼,很是嫌弃。
而虞卿昭则是包容似的笑了笑,相比于前世那个早早没了父皇母后的弟弟,她宁愿他这样傻些。
还好,这一世她已经改变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个阿宁。
提起阿宁,她体内的毒解了吗?
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每月报的平安以及对她的相思之外,再也没有过多的叙述。
是怕她担心吗?
殊不知,这并不是宁秋不想多写,实在是没精力写。
原本她体内的毒素在自己与师父的帮助下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可谁知在门中都会中了别的毒?
门中有内奸,她是猜到的。
若没有内奸,之前的几次只针对她的刺杀也不会发生,但她没想到那人竟然这么大胆,敢在师父眼皮底下对她动手。
是觉得师父不会发现吗?
还是觉得他下的毒,师父不会解?
不过也怪她自己,明明知道有内奸,且内奸的目标就是她,还放松警惕,不小心让自己着了道,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因为解毒而完全忘记有内奸这件事的,她一定不会承认。
好在这种毒她自己就会解,只是解毒过程有些复杂,且手脚僵硬不太听使唤罢了。
所以,她想给阿昭回信,也只能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写了,尤其是某段时间,她甚至完全不能动。
再加上,连续多日的毒素已经将她折磨的太累太累了,每天除了解毒、吃饭、睡觉,就是为阿昭回信,有时候累的醒来就吃饭,吃完饭继续睡,怎么给阿昭回信呢?
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目前她就想着给自己解毒,把内奸抓出来,好去找阿昭。
因为,她好想她啊。
半夜还在制作解药的宁秋这样想着。
而这些,虞卿昭完全不知道,但,在这一刻,她也是真的很想阿宁。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很自然地柔和起来。
周敏一直看着她,忽然发现她“软”下来了,眉眼柔和,满面桃花,完全就是一副想到心上人的样子。
这……
昭儿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的是哪家的公子,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人品如何?
昭儿目前是单相思还是与对方互相喜欢,两人发展到哪一步,昭儿是不是就认定人家了?
自己要不要帮忙相看一下?
但贸然说出来,昭儿会不会反感?
在那一瞬间,周敏想了好多,仿佛自家女儿已经与某个人私定终身的一样。
她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不敢开口询问,但虞乾昊可是个“直肠子”。
“皇姐,你笑得这么满面春风,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哦嘎,这个傻弟弟直接就问出来了。
他倒不是真的那么傻,实在是身为一个姐控,对于“未来姐夫”的恐惧——对方是来和他抢皇姐的。
一时的恐慌让他直接问出来了。
周敏在一旁静静看着,突然觉得自家傻儿子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嗯,待之后带来给你们看看。”虞卿昭没打算隐瞒宁秋的存在,在她心里,阿宁就是她认定的人了。
她不会委屈自己与不喜欢的人成亲的。
既然如此,那父皇母后知道阿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若他们同意还好,若他们不同意……那也没关系。
反正她人和钱都不缺,哪怕是离开皇宫,她也完全能活的很好,甚至更加逍遥自在。
所以,她完全不怕。
“他长什么样子?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他是哪家的公子啊?”见女儿开了口,周敏就不矜持了,立刻问出刚才想过的所有问题,一旁的虞乾昊根本就插不上嘴。
好在母后问的问题都是他想问的,要不然他得急红了眼。
毕竟他也想知道这个“未来姐夫”是谁,长什么样子,是哪家的公子,然后——套麻袋,打。
这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就把皇姐拐走了!
不该打吗?
他到时候一定要亲自去打。
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呢?——来自“姐控”虞乾昊的怨念。
“这个嘛,暂时保密。”
虞卿昭现在还不是很想告知母后和弟弟有关于阿宁的事情,毕竟现在也见不到人。
具体事情等见到阿宁之后再说吧。
“那你稍微透露一下,透露一点点。”周敏和虞乾昊两人此时仿佛是瓜田里的猹,就差瓜了。
只不过,周敏是想知道是谁把自己女儿拐走了,她好派人去查查这人的品性行为是否端正,是否有心上人,和昭儿是怎么遇见的,两人又是到哪一步了。
而虞乾昊则是想去打人,顺便绝了他对姐姐的心思。
在他心里,皇姐是最好的,天底下配得上她的没有几个,所以,他的未来姐夫可不能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
奈何,虞卿昭是真的不想说。
然后……这两人就都没办法知道了。
但私下里,他们两人都对虞卿昭说了一堆的话。
母后周敏:昭儿,你还小,别轻易相信人,也别轻易喜欢人,要派人好好调查一番才是,有可能你对他的喜欢是建立在那张脸上,咱们不能找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弟弟虞乾昊:皇姐,你还小,也就才十五岁,还不着急成亲呢,没必要与那些男子多接触,那些男子有的早早便有了通房,你得好好调查清楚、好好了解一下才是,如果你自己判断不了的话,可以先让我看看……
对此,虞卿昭的反应都是: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的不会的。
——主打一个敷衍。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虞卿昭急忙回到昭宁宫。
此时,元诺几人已经回来了。
“殿下,这是从别院那里抢来的货物明细。”元诺递上一个账本,“我想,这上面的兵器、甲胄与金银珠宝应该可以证明安王有狼子野心。”
“殿下,这是安王名下所有金银的钱庄取钱凭证。”元苁递上一张纸。
“殿下,我按照您的吩咐,假意被抓住,之后便趁着安王睡觉的时候带人越狱,这是丛王府搜查到的书信及账本。”元止递上一叠纸和一个账本。
“不错,不错。”看见这么多的收获,虞卿昭方才的郁闷心情即刻消失。
有了这些东西,她就不信扳不倒安王。
“元折,明天你去请苏相,让他前往放置货物的地方。”虞卿昭把货物明细账本递给了元折。
“殿下,您的意思是……把这批货物都送给圣上?”
“魏国军队靠近,虽不知为何,却也应该早做打算,这批兵器与甲胄是咱们手中最好的,便都送给父皇吧。”前世她在边关多年,是了解将士们兵器与甲胄的质量的,若是他们有了这批东西,定会更有把握活下来。
身为虞国公主,她不能在关键时刻只想自己。
“殿下英明。”震惊于自家殿下的大局观,元诺几人对她深深鞠躬。
殿下,不愧是殿下。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虞国,为了百姓,为了圣上。
可惜,殿下不贪功,也不能让圣上知晓太多,便只能把这份功劳赠予苏相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是。”
随后虞卿昭简单沐浴一番,也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虞景运还没睡醒,就有人来禀报:抓住的人和货物都没了。
不等他反应,又有人来禀报:钱庄里的钱都被人取走了。
“什么!”
听完这两句话,刚清醒的虞景运直接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而虞卿昭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非常不厚道地、笑得非常的大声。
“殿下,殿下,您悠着点儿。”元诺瞧着自家殿下在御花园里就“放声大笑”,急忙向四周看看,生怕别人看到殿下这个样子。
“咳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虞卿昭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你们都做的不错,当赏。”
“谢殿下。”
虞卿昭看着御花园中的景色,心情极其美丽。
没想到虞景运的身体这么弱啊,不过是使了一点儿小手段,就被气吐血了?
那,要是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出来,让他前功尽弃的话,他会不会直接被气死?
emmmmmm,说实话,她突然很想知道。
要是真被气死的话,父皇会不会怪她?
大概率……是不会的吧。
虞卿昭不由得轻笑。
绕过御花园,前方正好是萧然冉住的地方。
想到魏二的心上人,她抬步走进去了。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