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吴孙之后,阎知州拧断了他的四肢,进屋搬出了几张床单薄被撕成布条。考虑到吴孙已经不是正常的活人,阎知州不敢懈怠,用布条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人包裹成粽子,让他连脑袋都没得动。
游因全程游手好闲,帮不了一点儿忙。
眼角余光瞄到草丛里藏着个哆哆嗦嗦的家伙,他扭头对着那个方向发出了召唤。
“嘬嘬嘬。”
草丛里的家伙没什么反应,倒是正在忙碌的阎知州以为游因又在发什么神经,回头瞥了他一眼。
然后才发现游因的目标另有其人。
游因:?
阎知州:“……”
游因失笑:“好好干活,下次再叫你。”
阎知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撕烂这家伙的嘴。
木着脸回过头去,阎知州将所有怒气都撒在了吴孙身上,一时间,只听骨头关节和闷哼连环做响。
压了一下笑意,游因再度看向草丛。
“为虎作伥,纸老虎没了,伥鬼打算怎么活呀?”
草丛里的身影动了动,没有回话。
游因不再看他,动身走向院子角落被捆绑的两人,给他们松绑。
郑晓和另一个胆小的男人都充满了怒气,松绑以后直奔伥鬼,上去就是拳打脚踢。
很快的,他也被绑成了粽子,和吴孙黏在一块。
吴峰神情骇人,他双手支棱着上半身,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被砍断的下半部分,抖若筛糠。
看到吴孙被拧断头也还活着的模样,吴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也变成了怪物的事实。
“我…我……我怎么会…”
“他……”又长又瘦的胆小男人惊恐地看着吴峰,下意识脱口而出,“他怎么没死?他不会跟吴孙一样…都变成怪物了吧?”
没人回答他,但答案不言而喻。
他吓得又退后了两步,嘴唇嚅嗫着说道:“我们要不也把他绑起来?万一他……”
看着就脾气不大好的郑晓瞪了他一眼。
“你他妈才不是人吧?他刚才还替你挨了一刀!”
胆小的男人被数落一通,又缩写肩膀躲到身后去,不再出声。
郑晓拿不准主意,只好问两位主心骨。
“尸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去通知老爷吗?”
通知老爷?
游因哼哼两声:“刚才的喊声祖庙那边都听得到,老爷要想来早都来了。”
而且估计他期待玩家自相残杀已经很久了,现在过来,更可能是来看笑话。
最主要的,游因并不希望在夜里碰见袁老爷,指不定就成了他的夜宵呢?
至于尸体……
一具血肉模糊,俨然成了肉泥状态,就算他是活死人也恐怕回天无力。另外半具…游因看着吴峰,脑子里冒出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副本里受的伤,会带回现实世界吗?
他之前看过的那些作品似乎都会提到这点,有的会带出一小部分,有的会全部带出,但可以使用积分进行治疗,有的则不会受到影响。
不想亲身实践,游因决定明天请教一下前辈。
阎知州管杀不管埋,游因有小小的洁癖。但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他们还是取了条新棉被,将肉泥…将尸体包裹,就地挖坑,让其安稳永眠。
吴孙和他的伥鬼被关在另外一间屋子里,为防意外,郑晓和胆小男子回房搬出了木桌木椅堵在门口。
这个院子过于血腥,无论如何是睡不了了。郑晓与胆小男子决定跟着游因和阎知州回原来住的地方。
正好那边空出三间房,够他们仨再一人一间。
吴峰自始自终都是一副恍惚的样子。
郑晓瞧着他,想要安慰,但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旁边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最后只能帮忙把他弄回同一个院,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游因一直都不是知心妈妈的人设,更别提安慰。事情一了,他回屋睡大觉,愣是没一点心理负担。
阎知州有时候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自己的同行。
心理素质过硬了有点。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游因起床先溜达到了隔壁院子,想趁着天亮看看昨夜发生的具体情况。
没想到院子干净异常,没有任何一点脏污的血迹和尸体碎片。
被关在屋里的吴峰和伥鬼不翼而飞,就连埋在土里的肉泥也都完全清空,半点渣渣都不曾落下。
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也仿佛这三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游因迟疑了一阵,回到自己住的那个院子去找吴峰,发现那家伙也没了踪迹。
失踪的人数增加到了四个。
早饭期间,袁老爷也没有出现。游因不由地怀疑失踪的人和尸体是不是都进了袁老爷的肚子,所以袁老爷才不屑于这顿早饭。
玩家人数骤减至八人,餐桌几乎空了一半。
经历了昨夜,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食欲也随之减轻不少。
沉默的吃完早饭,依旧是各自行动。游因同阎知州,姜水,周南生四人又把祖庙逛了一圈,除了找到第二支招魂幡以外,基本没有收获。
走到陈列牌位的庙屋,游因下意识扫了一眼,倏然觉出不对。
好像多了点东西。
他驻足凝神,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最下方的供桌多了四个崭新的牌位,分别刻着袁峰,袁孙,袁匹今,袁泊茵四个名字。
刻字内的红色颜料就像是今天才画上去似的,甚至还没完全干透。
游因眼瞳一动,回头就把阎知州给招了过来。
等周南生和姜水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找不着他俩的踪影了。
也许是太偏僻的缘故,祖庙外围依旧空无一人。阎知州熟练地搬开地下室石门,而后便与游因一块见证了更骇人的一幕。
手电筒光芒成圈,照亮了供桌上所有的物品,包括身躯如果冻般晶莹剔透的肉太岁与它向桌下延伸出的透白触须。
以及……触须末端,几乎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血色肉泥和其他三个尚且保留着人型的可怜虫。
面目全非的吴峰手里捏着一支烛台。
大概是不远清醒地承受这一切,他选择用这样的烛台来了结自己。
身侧的伥鬼也没有了生命迹象,任由触须没入身体,尽情吸吮和啃食着血肉。
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吴孙倒是令人意外。
但显然,这个时候还活着并不是什么好事。触须末端没入了他的身体,在他还活着的状态缓慢将他吞噬。
那画面堪比游因少时曾经看过的一部生物灾难片,让人觉得可怜又可悲。
有新鲜血肉加持,地下室的味道刷新了它的下限。所以中午他舍弃了与众人一块用餐的时间,一个人扎到浴室洗澡。
将双臂展开,游因背靠着温泉池壁,微微仰着头,闭着眼,悠哉地享受温泉水带来的舒缓,同时整理脑中纷乱的思绪。
倏然间,眼帘后的光线暗了下去。
仿佛被什么东西遮蔽一般。
他手指微蜷,睫毛一颤,径直撩开眼帘。
正好与躬身弯腰的袁老爷四目相对。
与昨天相比,今日的袁老爷又年轻了不少。
勉强能够得上英俊二字,他如今看来也就四十来岁。
脸上褶皱如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涟漪一般淡去,眼角仅有几条不甚明显的皱纹彰示着岁月痕迹。
露出了个极其宠溺的笑容,袁老爷伸手轻轻勾起游因额上被水打湿的一缕碎发。
“不是叫你别跟着孩子们胡闹吗?”
“你当前最要紧的不是旁的,而是养好身体。”苍老沙哑的嗓音也恢复成了中年男人苍劲有力的状态,袁老爷手指轻轻抚向游因脸颊下颚,语气竟还有几分缱绻,“事情结束之后,为袁家延绵子嗣的事,就要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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