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糖果


    再次回到阳间时,邬咎决定跟祝宵搬到一起住。


    邬咎这次不用再找拙劣的借口留下来了,而且他现在又可以变回人身,不像以前一样诸多限制。


    他们挑了个休息日,去祝宵家隔壁搬点邬咎以前的东西。


    比起上一次祝宵来访,邬咎家这次少了许多东西——上次定戒指时他身无分文,他的钱全都当作遗产赠送给祝宵了,买戒指这种事又不好和祝宵要钱,所以他折中一下了,将他珍贵的藏品都变卖了。


    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比如放在玄关处的这尊雕塑。


    邬咎一看到它,就露出怀念的神色,他转头问祝宵: “这可以带走吗”


    祝宵神情复杂地说: “你要把这只丑狗放我家”


    邬咎纠正他: “我们家。”


    祝宵改了口: “你要把这只丑狗放我们家”


    “说了不是狗,这叫马到功成,”邬咎对这匹马非常执着,硬是要让祝宵去看雕塑底下的作品名, “价值十万,全世界就这么一个!”


    祝宵十分嫌弃,就这么个丑玩意儿,也就邬咎这个冤大头会买,要是换了他,倒贴他十万他都不想要。


    不过邬咎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他依依不舍地抚摸着这尊雕塑,好像那是一匹真正的汗血宝马。


    他一边摸一边向祝宵投来了幽怨的眼神。


    ……不知道还以为这匹马跟邬咎一起上过战场救过邬咎的命。


    祝宵妥协了: “……那带上吧。”


    不过他强调: “你负责给它擦灰。”


    邬咎哼了一声, “你家的摆设本来也是我擦的。”


    祝宵也纠正他: “我们家。”


    换成“我们家”这句话就不一样了,给自己家摆设擦灰不是很正常


    邬咎心情晴朗,换了个高兴的语气说: “我们家的摆设本来也是我擦的。”


    于是这匹丑马就这么获得了祝宵家的准入许可,光荣地踏进了祝宵家的客厅里,伫立在沙发旁边。


    晚上,邬咎没有再去隔壁房间,而是主动地走进了主卧。


    祝宵问他: “你怎么不去隔壁”


    然后还故意说: “隔壁床铺好了。”


    邬咎以光速上了祝宵的床,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 “我已经躺好了。”


    好像躺好了祝宵就不能赶走他了一样。


    祝宵没跟他计较,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


    床头光线调暗,房间变成了柔和的昏黄色。


    这一次,他们中间没有隔着一条楚河汉界,邬咎不必遵守界限,祝宵就在他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


    邬咎心情激动地翻身将祝宵抱在怀里——现在他有这样的权利了,而且他的体温正好,他可以抱着祝宵睡觉。


    祝宵还以为邬咎要报他那天胡乱撩拨的仇,没想到邬咎只是单纯地抱着他,头埋在他脖颈里,然后开始傻乐。


    邬咎贪婪地嗅闻着祝宵的味道,那是祝宵买的沐浴露的香气,他身上也有,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祝宵身上就显得更好闻一些。


    邬咎露出做梦一样的表情,幸福地说: “祝宵,我今晚可以抱着你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从祝宵的脖颈中抬起头,问: “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这个笨蛋该不会做每一步都要先问一嘴吧祝宵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招架不住,就提前说: “以后都不要问。”


    于是邬咎不问了,直接吻上祝宵的唇。


    可是他亲完又没有下一步了,祝宵还以为是因为他刚刚叫邬咎不要问,所以他又说: “你还是问吧。”


    “可以亲多几次吗”


    邬咎甚至说的是“几次”不是“一次”,因为他想把今晚的分量一次性问完。


    “……”


    祝宵好想说不可以。


    指望邬咎开窍太麻烦了,祝宵干脆倾身上前,像上次一样撩拨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水到渠成,比起胡乱撩拨的上次,祝宵这次认真许多。


    可是,在关键时候,邬咎却推开了他: “等等,不行。”


    祝宵没想到邬咎脸都红了还要拒绝,他们又不是还没结婚。他低头看了看——好像也不是不行的样子,那还能因为什么


    邬咎在他的审视中脸越来越红,却还是要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因为没有安全必需品,所以今晚不可以。


    他们俩都没有经验,当然也没有在家里准备这个的意识。


    祝宵皱了皱眉,无所谓地说: “我又不会怀孕。”


    “当然不可以!”邬咎不是很懂,本来也以为无所谓,但他最近恶补了相关知识,发现这事没那么简单,不可以一拍脑袋就做。经过几天的系统学习,他现在已经是安全大使级别的了。


    他学东西很快,背起名词解释更是流利,他抱着祝宵跟他讲安全行为,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下次不可以这么随便。


    “……”


    “嗯嗯知道了。”祝宵敷衍地点头, “那你明天去买吧。”


    邬咎高兴地回: “好。”


    第二天清早,邬咎就出门去买东西了——大早上买这种东西好像很奇怪,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买回来之后,邬咎心心念念等到晚上。


    然而,祝宵说着“明天”,却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晚上睡觉时他也不再撩拨邬咎,就连晚安吻都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唇角。


    等祝宵睡着之后,邬咎纳闷地看了一眼抽屉——里面放着他今天早上刚买的东西,是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安全必需品。


    难不成放得太隐蔽了,祝宵没看见


    接下来几天,小盒子开始了它蜗牛一般的旅途。


    第一天,小盒子很含蓄地藏在抽屉里,被人推到很里面,却心机地露出一个小小的标识。


    第二天,小盒子露出了它的全貌,从抽屉边角来到了最外围,一拉开抽屉就能看见。


    第三天,小盒子悄悄离开了抽屉,出现在了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接下来几天,小盒子一路跋山涉水,越过各种障碍物,一点点地出现在更显眼的地方。


    终于到第七天的时候,小盒子明晃晃地站在了床头柜上。


    其实在它出现的第一天祝宵就发现了,他只是装没看到,谁让邬咎那天非要煞风景拉他讲安全。


    可怜的小盒子被遗忘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邬咎差点憋出内伤,甚至使出了下作手段——比如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贴在祝宵身边用很绿茶的语气说“祝宵我现在恢复正常体温了你摸摸看”。


    可惜没有用,祝宵好像已经遁入空门了,一点都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


    直到这天,邬咎看见祝宵在吃糖。


    跳跳糖是附近超市新进的品种,本来是为了迎合小学生的喜好,没想到大学生更喜欢,还在学校掀起了一股风潮。


    他们的学生张岳秀未能免俗,买了一大袋,下课时还孝敬了祝宵几小袋——但因为怕祝宵问他论文,塞完就迅速跑走了。


    所以祝宵手上这几小袋珍贵的跳跳糖,都来自张岳秀。


    邬咎见它的包装跟普通糖果不太一样,不由得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跳跳糖。”


    “跳跳糖是什么”


    祝宵言简意赅地做了名词解释: “一种甜的,会跳的糖。”


    “……”好像一句废话。


    “你要尝尝吗”祝宵拿出一袋糖,作势要递给他。


    然而等邬咎伸手接的时候,祝宵又收回了手,将那袋跳跳糖自己吃了。


    他朝着邬咎微微笑了笑,很显然,他是故意的。


    邬咎怔了一瞬,旋即迅速明白过来,低头去吻祝宵的唇。


    很快,他在祝宵的唇上尝到了残余的甜味,应该是葡萄味的。


    比寻常的糖甜,可那是因为祝宵的缘故,至于糖——好像跟普通的糖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个。”祝宵勾起唇角,将他推到沙发上。


    邬咎没设防,就这样倒进沙发里。祝宵半跨在他身上,他刚要起来,祝宵的手指却轻轻地按在他的小腹处,毫不费力地将他推了回去。


    邬咎喉咙发紧,总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祝宵撕开一袋跳跳糖,在邬咎的注视当中含了一口跳跳糖。


    他对邬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那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劣意味。


    紧接着,他俯下身去。


    不出意料地听见了邬咎瞬间变得紊乱的呼吸。


    “……祝宵!”


    邬咎本来是责怪的意思,可是当他的手放到祝宵脑袋上时,推拒就变成了鼓励。


    糖粒不安分地跳动着,发出噼啪的响声,那声音很小,甚至没有心跳声大,但邬咎确信自己听到了。


    邬咎感受到祝宵有两颗尖尖的虎牙,也是在这个时候,邬咎突然意识到——原来祝宵也没有那么会。


    只是他清楚对方是邬咎,所以肆无忌惮。


    事实确实如此,邬咎很难去怪罪他的青涩——因为祝宵不能说话的时候也格外漂亮,他仰起头时眼睛里盈满生理性泪水,好像在等人吻走它。


    “祝宵……”邬咎又喊了一声,只是已经变了味。


    祝宵直起身,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哑,他明知故问: “怎么了”


    邬咎心情急切,直接单手扣住祝宵的腰,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稍高的地方。


    脚下突然腾空,冰凉的触感让祝宵意识到他是坐在了一尊雕塑上,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十万……!”


    祝宵记得邬咎说过,这尊很丑的雕塑叫“马到功成”,价值十万,全球仅此一个。


    邬咎好像很喜欢这匹丑马,就连搬过来都要带上它。


    “十万而已,”邬咎现在才没空管这尊雕塑的死活, “没事。”


    邬咎抓住他的手,偏头在掌心轻吻了一下,然后将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脖颈上, “抱紧我,不要摔了。”


    “不玩了,”祝宵感觉刚刚是有点玩过火了,他提醒邬咎道, “这个可是你最喜欢的。”


    他刚要下来,却被邬咎按住了。


    “没关系。”


    邬咎一点点掰开他并拢的双膝,低下头去。


    “你会让我更喜欢它的。”


    第32章 正文完


    早上,吵醒他们的不是闹钟,而是一阵敲门声。


    祝宵昨晚被折腾得太累,现在连眼皮都懒得撑开,他迷迷糊糊地推了推旁边的邬咎,让邬咎去开门。


    邬咎醒得早,本来在抱着祝宵享受早上的温存时刻,这下只好听话地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他看见来的人是赵子睿。


    “祝宵——”赵子睿话说到一半,看清楚开门的人是谁之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卧槽。”


    邬咎奇怪地问: “你怎么了”


    “你你你……”赵子睿一把推开邬咎,直接拔腿冲进去把祝宵强行拽出来,声嘶力竭地喊, “鬼啊!!!”


    他一手抓着祝宵一手掐自己人中,他怕自己等会儿就当场晕厥不省人事,语速飞快地说: “祝宵你听我说我刚刚在你家看到了邬咎他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你寻仇的总之你这两天先别回家了可以去我家住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找大师然后现在帮我打个120谢谢。”


    他说完就是一阵缺氧,腿软地瘫坐在地上,已经快晕过去了。


    祝宵一下子睡意全无,他转头一看,邬咎正一脸懵地站在门口,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用口型问祝宵: “他说的是我”


    “快点过来解释。”


    祝宵扶起赵子睿,给他顺了顺气,等他缓和一点之后才说: “你没看错,他就是邬咎。”


    “鬼……”


    “不是鬼。”


    祝宵将赵子睿扶进家里,给他倒了杯水压压惊。


    邬咎走近两步,说: “我解释一下——”


    “等等,你,你就站那,”赵子睿慌忙拒绝,顺手把祝宵拽过来一点免得离鬼太近, “你别离那么近,你就在那说就可以。”


    邬咎只好在原地说, “好吧。”


    他早就准备好一套重返阳间的说辞,如今赵子睿就是他第一个倾听对象。


    他将前面发生的所有灵异事件都解释为“一个误会”,在他的叙述中他只是一个去外地考察的普通人,中间还掺杂了一些他自己编的去热带雨林考察途径野人部落险象环生的扯淡经历——虽然很扯,但赵子睿竟然还真的信了。


    “所以,你是真的活了。”赵子睿惊叹道, “真神奇……”


    不枉祝宵整天惦记着邬咎在棺材板里仰卧起坐那点事,邬咎这次竟然是真的活了。


    邬咎点了点头,又问: “你缓过来没”


    赵子睿说: “还行吧。”


    “那我还要说一件事。”


    赵子睿问: “什么”


    “祝宵和我在一起了,现在是可以接吻的关系。”邬咎盯着几乎整个人靠在祝宵身上的赵子睿,有点不爽地说, “所以,你能不能先放开祝宵”


    “什么!”缺氧的感觉又上来了,赵子睿拼命从空气中汲取氧气,问祝宵, “他说真的”


    祝宵点了点头, “是的。”


    赵子睿迅速甩开祝宵的手,从旁边抓了个落单的抱枕相依为命, “你没有被附身吗如果你不是祝宵的话,麻烦从我朋友的身体里滚出去。”


    “没有,”祝宵告诉他, “是真的。”


    赵子睿感觉世界都崩塌了,很想一头撞死在抱枕里。


    两位罪魁祸首默契地没有说话,耐心地等他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赵子睿终于缓过来一点,他幽怨地看着祝宵: “……难怪之前邬咎死了你反应那么大,像个小寡妇似的。”


    邬咎高兴地说: “真的啊”


    他这会儿又准备跟赵子睿称兄道弟了,热情地招呼赵子睿,还主动地给他添茶倒水: “再多说点来听听。”


    “……”


    祝宵将邬咎那颗充满探知欲的脑袋推到一边去,强行转移了话题: “好了。你来干什么”


    “我本来是想来告诉你,那个大师终于愿意出山了。”赵子睿说, “现在看,好像用不着了。”


    赵子睿心说也真是神奇,之前祝宵跟撞鬼了似的,现在倒是完全恢复正常了。


    “哎,总之你现在没事就好。”赵子睿转过头,又对邬咎说, “哦还有,你既然活了就别再死了,省得小寡妇又要上坟。”


    “当然,我不会再死了。”邬咎说。


    祝宵也说: “嗯,他不会再死了。”


    他跟赵子睿多年朋友,他心里明白,赵子睿并不是相信了邬咎刚刚那番扯淡的话,只是看出他们不方便说,揣着明白装胡涂而已。


    “那就好。”


    赵子睿看看祝宵又看看邬咎,忽然感慨: “我早说你们像姘头……你们怎么早没在一起”


    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回想起读书那会儿,邬咎比他们这些祝宵的朋友还关注祝宵本人,简直是到了过分的程度。


    邬咎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迟钝,他高深莫测地给这种现象套了个名字: “我们这叫爱情长跑。”


    “……”赵子睿顿时感觉这地方对单身狗不太友好,空气都有点酸臭,他揉了揉刚刚被吓软的腿,努力地站起身, “好吧,你们回房接着跑吧,我不打扰了。”


    邬咎热情地送了客,并温馨地提醒他下次记得在正午时分太阳最热的时候来——那个时候比较不容易撞到他们的恩爱时刻-


    邬咎非常迅速地就适应了跟祝宵一起住的生活,家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情侣双人份,就连牙刷杯都要整整齐齐地靠在一起。


    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多少天,祝宵就要去城郊的考古工地带学生实践周了。


    去的那天邬咎就像古代送丈夫远征的妻子一样依依不舍,祝宵刚走出去一米远就开始发消息说想他了。


    好在邬咎现在人在阳间,可以直接用微信跟祝宵交流,还可以打电话。


    这天午休时间,祝宵接到了一通电话。


    “祝宵,你在干什么”


    “刚醒,在看资料。”


    “我们已经十天八个小时三十二分钟没见面了,好想你……”


    他们聊了几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邬咎的回复都比较简短。也许是电流影响了声音,祝宵感觉电话那头的呼吸跟往常不太一样。


    “你在用我照片做奇怪的事吗”


    “什么啊”邬咎迅速否认了, “我才没有。”


    “好吧。”祝宵不置可否,故意说, “那你还有其他事吗我要挂了。”


    “等等,别挂……!”邬咎黏糊糊地说, “你再说两句。”


    “说什么”


    “随便什么。”邬咎想了想, “就说你最近的事。”


    于是祝宵就跟他讲最近发生的事,从不省心的学生再到工地晚上的星星,还有邬咎也很熟悉的田野工作,晴天发掘雨天整理,还好最近天气都不错,没有下雨。


    邬咎难得地话少,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只留下呼吸声。


    祝宵讲到一半停了,问他: “你在听吗”


    邬咎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在听。”


    “我刚刚说什么”


    “你说最近都没有下雨。”邬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鼓励他继续说, “再说一点……祝宵,我想听你的声音。”


    最近的生活乏善可陈,祝宵于是开始跟他讲他们这段时间发掘的文物,像博物馆里的讲解员一样,但邬咎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


    又讲了五分钟,祝宵看了眼时间,他很快就要出去了。


    所以他停下来,喊邬咎的名字: “邬咎。”


    “嗯……怎么了。”


    “可以了,”祝宵翘起唇角,故意掐着时间点说, “老公。”


    这个称呼出来的一瞬间,祝宵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变重了不少,他的声音也不再掩饰,像是刚刚从一个临界点挣脱出来。


    “祝宵,我真的会被你玩死……”


    祝宵权当是称赞,莞尔道: “我也想你。”


    反正邬咎不在身边,祝宵字正腔圆地又喊了一遍刚刚那个称呼。


    那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祝宵,你回来就等着吧。”


    ……


    “老师,这是我那个探方里挖到的,”一个学生举着一个黑色球状物跑过来,激动地问祝宵, “你看这是什么”


    祝宵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糟心玩意儿了,但由于他不久前刚跟邬咎打完电话,心情还算不错,所以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巧克力球。”


    “难怪长得像费列罗呢!”那学生兴冲冲地端详着那颗黑色圆球,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不对,在祝宵慈爱的眼神中发出疑问, “那时候有巧克力吗”


    “嗯,没有。”


    “那这……”


    祝宵怜爱地说: “屎壳郎推的粪球。”


    学生瞪大眼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脏了。


    祝宵贴心地告诉他如果需要基地里有水龙头可以洗手,并且温馨提示他最好近一个星期都不要吃圆形巧克力了-


    月底,祝宵就要回来了。


    邬咎几乎是天天数着日子,还有十天的时候就开始倒计时了。倒计时好不容易来到“1”,他就给祝宵发消息: 【祝宵,明天就可以见面了!!!】


    说起来他们已经分别又再见面很多次了,但每次分别邬咎还是会像度日如年一样难熬。


    回程时祝宵提早了一天,没有跟着学校的大巴车,而是自己打了一辆车回来,当天下午就直接抵达他们家楼下了。


    邬咎每隔十分钟就发来一条消息: 【祝宵,怎么还没到明天啊】


    祝宵勾起一个浅浅的笑,邬咎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耐心。


    他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dj发送: 【等不及明天的话,今天就见面吧。】


    邬咎的心狂跳起来。


    他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问: 【什么意思】


    祝宵将他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转化成现实: 【我在楼下,下来接我。】


    邬咎迅速收起手机,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见到祝宵的第一眼,他就冲过去,将祝宵狠狠地摁进自己怀里。


    “祝宵!!”


    祝宵猝不及防地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近半个月的思念就这么化为了实质,弥漫在这个用力的怀抱里-


    祝宵回来之后,还和邬咎一起去参加了小外甥的百日宴。


    邬咎对这位刚出世不久,还素未谋面的小外甥充满喜爱之情,去之前和祝宵一起给小外甥包了个特别厚的大红包。


    宴席上,表妹接过他们俩的红包,掂了下发现分量不小,不由得吃惊道: “两位哥哥,怎么给这么多”


    邬咎将她递回来的红包又推了回去,认真地说: “不多,你收着吧,他和我们有缘。”


    确实是很有缘,邬咎看着眼前这个安静转眼珠的小家伙,心说他差点就要投胎到这位小外甥身上了,能不有缘吗


    祝宵好像想到了一样的事情,看着小外甥粉嫩的脸蛋,忍不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表妹看他们俩像约好了似的,不明所以: “笑什么”


    “哦,我略懂算命。”邬咎说, “刚刚粗算了下,他会是一个很幸福的小朋友。”


    “真的”表妹转头去看祝宵,看到祝宵也点了点头,立马相信了。祝宵从来不说假话,家族里公认的靠谱,只要他点头,那多半就是真的。


    她高兴地说: “那太好了。”


    邬咎当然不懂算命,不过这小外甥的生活条件是祝宵全方位考察过的,绝对是幸福宝宝。


    正如祝宵当初说的那样,表妹和表妹夫两个人郎才女貌,生出来的小孩也是玉雪可爱。


    邬咎越看越觉得这小外甥可爱,不愧是祝宵家的基因,他直接爱屋及乌了。虽然小外甥是表妹和表妹夫的孩子,但邬咎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某种意义上的他和祝宵的爱情结晶了。


    “等他再长大点,”他问表妹, “我们能带他去学校里玩吗”


    “当然可以!”表妹笑着说, “那我可就先替他记着了,到时候可不要爽约啊。”


    从宴席上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祝宵看了一眼时间,快到灰姑娘回家的点了——不过还好,邬咎现在已经不用踩点离开了。


    洗漱完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夜幕低垂,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洒落在相爱的两个人身上。


    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邬咎跟祝宵面对面躺着,他挨得很近,轻声跟祝宵聊着天。


    等聊到星星也要睡觉的时候,邬咎就揽住祝宵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声说: “晚安,明天见。”


    祝宵也温声道: “晚安,明天见。”


    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怀揣着对明天的期待相拥而眠。


    明天睁开眼,他们就又会再见面。


    从此往后,他们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这样。


    每一次太阳升起和落下,都陪伴在彼此身边-


    完-


    第33章醒来


    “祝宵,我们为什么会躺在同一张床上”


    早上八点,邬咎浑身僵硬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已经醒了有十分钟了。


    刚睁开眼那一瞬间看见祝宵躺在他怀里,还以为是做梦,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因为被刺激得过了头还咬多了一下,痛得他眼泪都差点出来。


    不是梦,祝宵是真的跟他睡在一起!


    他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最好还能让祝宵现在就醒过来,跟他一起面对眼前的状况。


    谁知这一动就更不得了,祝宵似乎是不爽自己的枕头想要离开,闭着眼睛仰起头来,胡乱地在他的唇角亲了下,含混地说了声: “别动,安静点。”


    虽然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多少有点敷衍,但对此刻的邬咎来说已经足够炸裂了。


    邬咎果然不敢动了,他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用力地往祝宵那边瞟。


    然后他就越瞟越生气——


    祝宵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领口敞开了些许,从邬咎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白皙的肌肤上印着星星点点的旖旎痕迹,锁骨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可见是经历了怎样荒唐的一晚。


    邬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了,可他的视线就是控制不住地往那些痕迹上放。


    祝宵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痕迹!


    他很确定这绝对不是他做的,因为他记得很清楚,昨天他是自己睡的——他睡前开小号跟表白墙下喜欢祝宵的人大战了八百回合,孑然一身舌战群儒,用了十二分力气才堪堪险胜,坚守到最后一刻,终于困得睡着了。


    所以会是谁


    邬咎憋着股气,越看就越忍不住。终于,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拍了拍祝宵的肩膀,想让他醒过来好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他的手刚刚碰到祝宵,就被祝宵抓住推了回去。


    “不来了,很累了……”祝宵是抱怨的语气,可里面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先让我睡觉,行不行”


    邬咎从没听过祝宵这样讲话,像在跟谁撒娇似的。


    他更生气了,祝宵是把他当成了谁


    “不许睡,祝宵,”邬咎咬牙切齿地说, “你解释一下,你身上这些都是哪条狗咬的”


    如他所愿,祝宵睁开了眼睛。


    “你又玩什么”祝宵皱了皱眉。


    自从邬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们就解锁许多新玩法,当然,其中有不少是邬咎勤学善问的结果。


    昨天晚上就是这样,邬咎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非要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反正最后这家伙都会一边红着脸一边狠狠地把他折腾一通。


    “没有玩,我在说认真的。”祝宵的反应让邬咎愣了愣,旋即更加严肃了, “祝宵,难道你不是自愿的”


    难不成昨天晚上祝宵是给人算计了!可是他都还没死,谁敢算计到祝宵头上来!


    邬咎怒火中烧,声音却冷得如坠冰窖: “祝宵,是哪个混蛋”


    虽然他和祝宵是死对头,但这不代表他会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


    只要祝宵告诉他名字,他就立刻马上回去翻生死簿,把这人的老底都翻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他的拳头就可以砸在那个混蛋脸上——他势必要替祝宵报仇!!


    祝宵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枕边人。


    邬咎的神情看上去太认真了,一点都不像演的。


    就在这时,祝宵忽然想起来,前几天邬咎说过,地府推出了走马灯的新业务,还在内测阶段。身为阎王,要身先士卒敢为人先,所以邬咎是第一批试验的。


    当时邬咎还跟他说,他接下来可能会有段时间不太对劲,但是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了。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个走马灯发挥作用了。


    理清楚来龙去脉之后,祝宵开了口: “不啊,我是自愿的。”


    邬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咬牙怒道: “那是谁做的”


    一瞬间,一种像愤怒又像恐慌的情绪淹没了他。


    难道祝宵谈恋爱了跟谁昨天表白墙下面自称是“祝宵头号男友”的人吗


    祝宵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做的。”


    “什么”


    邬咎愣住了。


    “我说,都是你做的。”祝宵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说, “听清楚了没听清楚就去把客厅和房间收拾一下,顺便把垃圾倒了。”


    “你你你说……”邬咎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


    五秒后,邬咎震撼地喊出声: “我怎么可能!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婚了。”祝宵说。


    “谁和谁结婚我和你”邬咎错愕地看着他,磕磕绊绊地说, “可我,我们昨天还在马原课上辩论……”


    昨天轮到祝宵的小组做展示,他很不给面子地提了好几个问题。


    邬咎一说,祝宵就想起来了。


    倒也很难得,过去这么多年,祝宵还记得那节难忘的马原课。


    他微笑着告诉邬咎: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祝宵迅速弄清楚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大学时期的邬咎。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见到十年前的邬咎。


    “你是说,”邬咎努力地理解着他给出的信息, “现在是十年后,然后我和你结婚了。”


    祝宵点了点头。


    “不可能——”


    邬咎震惊得嚎出声来,被祝宵一把捂住了嘴巴。


    “听着,我清楚你现在有很多疑惑,”祝宵说, “但是我不会跟你离婚,因为那个邬咎还要回来。”


    让现在的邬咎面对现在的场景着实是刺激了点,祝宵也不打算强人所难让他收拾昨晚的战场了。


    他直接给邬咎下了最后通牒: “你昨晚折腾得我很累,现在我要睡觉,你可以选择闭嘴躺下或者滚出去。”


    “……”


    伟大的坚定的刚硬的阎王大人邬咎先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滚出去。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和祝宵一起睡!


    出去的时候,他想起祝宵刚刚说的话,弯下腰顺带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


    为了表示他不是在听祝宵的话而是纯粹地看不过眼,他专门补充了一句: “服了,为什么要把衣服丢在地上啊。”


    在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时,邬咎发现里面有一件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根本就不能穿了。


    ……这什么啊。


    邬咎脸上发烫,将那件衣服挑出来,眼不见为净地丢进了垃圾桶。


    可那件被撕坏的衣服竟然还不是最具有冲击力的。


    启动洗衣机之后,邬咎又去倒垃圾。


    提垃圾袋时邬咎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看到了几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橡胶制品。


    他有些傻眼,还以为自己是没看清楚,又认真地看了过去。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邬咎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天,这么多个都是他做的吗!


    恍惚了半晌,邬咎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祝宵肯定是在骗他,他这个人洁身自好并且十分自律,这种不知廉耻又不知节制的昏君生活怎么可能是他在过


    邬咎愤怒地将垃圾袋收了口,像销毁罪证一样将它丢进了楼梯间的垃圾桶。


    就这样还嫌不够,他又倒回去,像做贼似的拿了根棍子,将那袋羞于启齿的垃圾捅到深处去。


    将这一切都收拾干净后,邬咎又有点微妙的不爽。


    他过来的不是时候,要是他真的跟祝宵做了什么就算了,关键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在他的记忆里他甚至昨天还在跟别人对线说“喜欢祝宵你是瞎了吗”……凭什么是他来收拾啊!


    算了,他告诉自己——他不是在听祝宵的话,他只是看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而已!-


    祝宵实在太困了,他倒回去睡了半个小时的回笼觉。迷迷糊糊间往枕边一摸,没有人。


    他倏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盯着天花板。


    片刻后,他清醒了些,清早的记忆翻涌上来,他回想起来,那个笨蛋是滚出去了。


    祝宵拖着酸痛的身躯爬起来,洗漱完走到客厅一看,邬咎还是不在。


    去哪了


    他环顾一周,发现厨房此刻正紧闭着门,丝丝缕缕的白烟从门缝里逃散出来。


    祝宵神色微变,邬咎已经很久没冒烟了,难不成那地府走马灯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他当机立断地推开了厨房门,沉声道: “邬咎!”


    厨房里白烟弥漫,却不是从邬咎头顶冒出来的,而是灶台上的铁锅。


    邬咎心虚地说: “……我只是在做早餐。祝宵,你家的锅不太行。”


    他是看祝宵一副累得要死醒不过来的样子,怕祝宵醒来好不容易不累了又饿死了。


    ——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是跟祝宵结婚的那个邬咎,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自己原来的时间线,但是他来都来了,之后总不能把饿死了的祝宵还给未来的自己吧。


    所以他就照着菜谱,大展身手了一番。


    不过很可惜,祝宵家的厨房太小,容不下他这位顶级大厨。


    祝宵: “……”


    险些忘了,邬咎这会儿还没学会做阳间饭。


    “我来吧。”


    祝宵从专门装食物的小冰箱里拿出一袋吐司,稍微烤了一下,端到餐厅里和邬咎面对面坐下。


    邬咎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跟祝宵面对面坐着平静地吃早餐,和谐得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夫。


    在他印象里……祝宵都是和姓赵的一起吃早餐的。


    刚刚祝宵补回笼觉的时候,邬咎用手机和计算机反复确认了日期和最近发生的新闻,还用阴阳通联系了白管家,最终得出了结论——他确实是来到了十年后的自己身上。


    虽然他想不通未来的自己怎么会跟祝宵结婚,但是经过多方求证,他知道祝宵真的没骗他。


    祝宵给吐司片涂果酱的间隙里,已经感觉到邬咎偷看自己很多遍了。


    不愧是十年前的邬咎,偷窥技巧一如既往地不怎么高明。


    祝宵慢条斯理地涂完果酱,掀起眼帘,直接逮捕了不知道第几次偷看他的邬咎: “想说什么就说。”


    邬咎憋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我们怎么会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问题,估计在他睡觉的那段时间里,邬咎都在想这个了。


    祝宵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轻轻地笑了。


    邬咎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睛,他心跳加快了些,却直觉祝宵接下来就会狗嘴吐不出象牙。


    不得不说,邬咎在祝宵身上的直觉总是很准确。十年后如此,十年前也是如此。


    祝宵唇边翘起的弧度里带着玩味的意思,他告诉邬咎: “当然是因为你死缠烂打追了我很多年,你说如果不跟我在一起的话这辈子都要当孤魂野鬼,所以我答应你了。”


    “哈,怎么可能!”邬咎立马反驳他, “我哪有这么喜欢你,别夸张了。”


    祝宵不置可否,拿出了手机。


    他将手机放在两个人中间,让邬咎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让他看还不够,祝宵将邬咎说过的话念出了声: “祝宵,我好想你,想要天天和你在一起……”


    邬咎听得害臊不已,当即打断他: “停!停!不要念了!”


    他真是服了未来的自己了,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啊


    “快把这个删掉!!”


    祝宵当然不会听他的,当着邬咎的面,他又点开了他们的语音记录。


    邬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聊天记录还能说是造假,可这声音却是如假包换的他邬咎的声音。


    “宝贝,亲爱的,好喜欢你,你是我最好的宝宝……”


    邬咎简直是落荒而逃了。


    ————————


    刚开始的邬咎:我才不要跟祝宵一起睡


    过段时间的邬咎:可恶,凭什么未来的我吃这么好


    第34章规矩


    “祝宵,我来自十年前,现在一点跟你谈恋爱的记忆都没有。”


    邬咎纠结许久,决定跟祝宵约法三章。


    “第一,你不准叫我老公。”


    这个称呼太肉麻了,祝宵每次这么喊他,他都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像要猝死。


    “第二,你不准随便碰我。”


    不知道为什么,祝宵像手上淬毒似的,随便碰一下,无论哪里他都会有点痒。


    “第三,你不准跟我一起睡!”


    想起今天早上的画面,邬咎就忍不住脸热。


    要求还真多,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祝宵“嗯嗯”地敷衍着。


    邬咎听他一直在“嗯嗯”,不由得生气道: “不准敷衍我,你把我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祝宵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不能叫你老公,不能随便碰你,也不能跟你一起睡。”


    规矩一条接一条,希望邬咎自己真的能遵守才好。


    邬咎对他的识相非常满意,约定完之后就迅速将家里双人份的东西拉开了距离,泾渭分明地分出了一条界限。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邬咎还把隔壁房间收拾了出来,利索地铺好了床。


    祝宵看着他殷勤收拾的样子,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


    邬咎问: “你笑什么”


    祝宵收起唇边的笑,慢悠悠地说: “觉得你这样特别帅。”


    “……”


    这实在是太犯规了。在他印象里,祝宵可从来没有夸过他——废话,他们又不是那种会夸赞对方的关系!


    “你少用这些糖衣炮弹诱惑我,”邬咎警惕地说, “祝宵,我不会中你的计的。”


    “好吧。”祝宵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 “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帅。”


    邬咎有点飘飘然了,但嘴上还是不屑: “这就帅我今天早上还洗了衣服丢了垃圾,你怎么不说。”


    祝宵低头看了看垃圾桶,已经套上新的垃圾袋了,他又转头看了看阳台,衣服也已经晾晒好了——


    “怎么这么帅啊老……”祝宵想起来他们的约法三章,改了口, “邬咎。”


    祝宵又在夸他,还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


    地球重力好像失效了,祝宵在他耳边随便吹吹风他就能飘走。


    邬咎鬼使神差地去拿了块布开始擦桌子。


    但他不想让祝宵误会,就说: “桌上有灰,我看不顺眼。”


    祝宵当然不会“误会”,只是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邬咎问。


    “突然在想十年前的你也不错。”祝宵的语气好像很遗憾, “要是早点在一起就好了。”


    “当,当然不错了!”邬咎擦得更卖力了,但是嘴上还是硬邦邦的, “祝宵,我本来就很不错,你现在才发现”


    果然中了祝宵的计了,邬咎感觉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就要变成死鬼一个了!


    邬咎被祝宵的糖衣炮弹砸得晕头转向,简直是昏了头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这样下去不行,邬咎想来想去,一本正经地增加了第四条规矩: “第四,你不准随便夸我!”


    祝宵非常遗憾,看似不情不愿地说: “那好吧。”


    不用说的就只能用做的了,祝宵去厨房切了一点蜜瓜,装在果盘里端出去。


    他用叉子叉起一块蜜瓜,举到邬咎嘴边: “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邬咎斜眼一看,很好,祝宵非常遵守他制定的规章制度,举着蜜瓜的手离他有几厘米的距离,一点也碰不到他。


    就是怎么那么像钓鱼他要吃还得自己主动探头。


    邬咎忍住了像王八一样抻长脖子的冲动,从他手里接过叉子, “……我自己来。”


    他狠狠地将那块蜜瓜送进嘴里,凶神恶煞地咀嚼着。


    那一块是瓜瓤中心,最甜的部分。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邬咎差点就投敌了。


    这甜度是正常的吗该不会下毒了吧。


    邬咎意志不怎么坚定地将蜜瓜咽下去,别扭地说: “……第五,不准给我喂水果。”


    “……”


    “行。”


    毕竟是十年前的小男朋友,就算是这么一二三四五条的规矩压下来,祝宵还是对他抱有一定的耐心,并且十分贴心地顺从了他。


    祝宵跟邬咎拉开距离,也不逗他玩了,说了件正事: “过两天学校校庆,有个校友聚会,你还去吗”


    本来说好跟邬咎一起去的,结果现在因为走马灯的缘故变成了十年前的邬咎,不知道这个邬咎还会不会想去。


    “你说我们的大学吗”


    “嗯。”


    邬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 “都有谁会去”


    祝宵说: “不知道,应该有空的就会去吧。”


    昨天对线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邬咎对那些所谓“校友”充满怀疑。


    邬咎心中警铃大作吗,马上说: “我也要去。”


    祝宵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还以为邬咎不会跟他一起出席这种场合了。


    邬咎很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虽然现在的我不是十年后的我,但是我还是我,我应该跟你一起去。”


    说得很绕又冠冕堂皇,实际上邬咎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既然未来的他和祝宵结婚了,那么他就得帮忙看着点祝宵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要不然等未来的他回来了还有的烦。


    再直白一点说就是: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放祝宵和那些可疑的“校友”单独相处!!-


    校庆当天。


    祝宵不会开车,邬咎倒是会,可惜他现在是一个十年前的大学生,就算有驾照祝宵也不敢让他开。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打车去的。


    上车时邬咎短暂地纠结一下了坐哪里,是一个人坐副驾帮祝宵盯着司机还是跟祝宵一起坐在后面。


    不等他多想,祝宵就抓着他的手将他塞进了后排。


    邬咎感觉自己好像被押进警车的犯人,忍不住对祝宵一点都不温柔甚至稍显粗暴的冒犯行为表示了抗议: “喂。”


    “不好意思。”忘了他的小男朋友现在不让人碰了,祝宵松开手举起来,意思是他不是有意的。


    邬咎迅速原谅了他: “……没关系。”


    他们这氛围实在是有点微妙,司机忍不住多嘴了句: “哎哟,俩兄弟处得像小情侣似的。”


    他随口打趣的一句话遭到了两个人同时反驳。


    前两天邬咎定的规矩还回荡在脑海,所以祝宵说: “不是情侣。”


    同一时刻,邬咎反驳的却是司机话里的另一个词: “不是兄弟!”


    “那是啥哈哈哈。”司机隐隐觉得尴尬了,干笑了两声。


    后排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开了口。


    祝宵: “不是兄弟。”


    邬咎: “不是情侣。”


    “……”


    “……”


    “都行,都行。”司机咳了咳,已经不想纠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他直视前方,转移了话题, “系好安全带,走哈。”


    上车之后祝宵就没再碰过邬咎了,邬咎坐在左边,祝宵坐在右边,中间隔着井水不犯河水的一个座位。


    邬咎看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心里莫名有点不爽。


    好像也没有必要隔这么远吧


    祝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车开上了高速,祝宵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相似景色,很快就开始犯困了。


    这两天他都是一个人睡的,睡眠质量有所下降,没怎么睡好。现在又是在车上,轻微的颠簸加上行驶的白噪音,更是容易犯困。


    他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邬咎本来也在看风景,不过他是以假装看风景之名偶尔偷看祝宵,所以马上就发现了祝宵的困倦。


    祝宵是真的很守规矩,困成这样了头也只是靠着车窗,好像完全没想到旁边还有个活人。


    邬咎观察了一下,祝宵这个姿势应该不怎么舒服,靠在车窗上的脑袋没过一会儿就会垂下去,再艰难地回到原位。


    邬咎看着他这稍显辛苦的睡觉姿势,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就这样睡觉,颈椎不要了吗


    邬咎一点点地挪到中间位置,每挪一厘米就看一眼祝宵。


    然而,祝宵对他的挪动无所察觉,邬咎的暗示更是统统碰了壁。


    “……服了,”邬咎气急, “这样也能睡得那么死”


    看样子祝宵是不会主动往他身上靠了,他只好自己想办法。


    还好他脑子还算灵光,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的规矩是针对醒着的祝宵的,不包括睡着的祝宵。


    就这么强行解释了一下他定的规矩,邬咎坦然地伸出两根手指,拨了一下祝宵的脑袋,让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接着他又脱下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祝宵身上。


    然后他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了。


    勉为其难地让祝宵靠一下好了,邬咎一动不动地想,等祝宵醒了,他就马上让祝宵跟他保持距离。


    路途中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车窗上,侧车窗的视野模糊成一片。窗外雨声淅沥,车里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邬咎没法看风景了,只好光明正大地看祝宵。


    反正祝宵现在在睡觉,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他用视线描摹着祝宵的睡颜,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他从来没有像这样长时间地近距离注视祝宵,他突然发现祝宵眼睫毛又长又翘,像洋娃娃似的。


    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就跑偏了。


    他以后竟然会和祝宵结婚……


    邬咎半边肩膀依然岿然不动,却缓慢地抬起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在祝宵前方悬停片刻,终于悄悄伸出食指,在祝宵脸上轻轻戳了戳。


    指尖触碰到祝宵柔软的脸颊,邬咎做贼心虚地慌忙收回了手。


    他摩挲着刚刚碰过祝宵脸颊的食指,好像刚刚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没有消散。


    ——天,他以后竟然会和祝宵结婚!


    前边的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后排亲密地跟对方贴在一起还莫名其妙傻乐的某个人,不由得小声嘀咕了句“还说不是情侣”。


    ————————


    哥又在定这些不会遵守的破规矩了


    第35章吃醋


    祝宵醒来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付完钱就下了车。


    下车之后,从校门口走到活动地点还有一段距离。


    十年时间,学校有所变化,但邬咎前不久才刚走过这段路,所以没有很陌生。


    一路上,邬咎闷声领着祝宵走,却是难得地沉默。他几度张嘴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来。


    事实上,邬咎快憋出内伤了。


    ——祝宵为什么一副这么自然的样子难道说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吗而且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他都没有怎么动过,这难道不是很帅很贴心


    祝宵注意到了邬咎的沉默,虽然他不知道邬咎是因为什么,但他对邬咎这个纠结表情非常熟悉。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他靠在他的小男朋友肩膀上睡了一路。


    祝宵突然反应过来,现在邬咎的壳子里装的是十年前的馅,而眼前这位小男朋友,做完好事还比较需要正向反馈。


    “刚刚在车上的事情——”祝宵起了个头。


    果然邬咎就动了动耳朵, “什么”


    祝宵提醒他: “你说让我不要随便夸你的。”


    “我又没叫你夸我。”


    邬咎哼了一声,又说: “你有这么听我话吗”


    “以前我会亲你一下,可是你前两天说不要碰你。”祝宵耸了耸肩, “你看,我都没有亲。”


    “……我才不要你亲。”


    邬咎脸红了红,祝宵怎么能这么随便地说出这种话啊结了婚就可以这样吗


    祝宵“嗯嗯”地应了声, “所以没打算亲。”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要求真够多的。


    祝宵想了想,干脆说: “伸手。”


    邬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伸出了手。


    祝宵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拔开笔帽,三根手指捏着笔杆上端——为了防止不小心碰到邬咎,他专门选用了这种类似握毛笔的握笔姿势。


    几秒后,邬咎手背上多了一朵小小的花。


    “祝宵这是什么啊,丑死了!”


    “小红花。”


    “可是这是黑笔。”


    “我说它是小红花。”


    “……”怎么还有这样指鹿为马指黑为红的。


    祝宵顿了顿,说: “谢谢你在车上这么贴心。”


    这话还算熨帖,邬咎迅速把手上这朵黑色的小红花看顺眼了。


    他沾沾自喜地说: “你再说一遍。”


    “不说第二遍。”十年前的邬咎还是这么爱装聋,祝宵可不会惯着他。


    “……小气。”十年后的祝宵也是一如既往地小气,还好他早就习惯了!-


    学校专门在饭堂那一片地方设置了校友活动会场,门口竖着一块特别大的签名墙,欢迎回来的校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祝宵拿签名墙旁边提供的笔在上面签了名字,邬咎紧随其后,将名字写在了他的旁边。


    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不少老同学,多年过去,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变化,祝宵凭着记忆跟认识的同学打了招呼。


    祝宵和邬咎变化不怎么大,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了。有人见他们是一起来的,不由得奇怪道: “咦,祝宵,你怎么是跟邬咎一起来的”


    祝宵转头看了看他的小男朋友——邬咎现在连“老公”都不让叫,还是别在共同的同学面前说他们结婚了这件事刺激他了。


    他模棱两可地说: “住得近,一起打车来的。”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他们都听说当年祝宵和邬咎一路卷到了博士,又从博士卷到了同一家单位,住得近也很正常。


    等人走远了,祝宵低声问邬咎: “这样说可以吧”


    “本来就该这么说。”就算十年后他真的会跟祝宵结婚,但此时此刻的他是十年前的他,还不能适应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


    只是,邬咎心里清楚祝宵这么说合情合理,也很考虑他的感受了,但他莫名其妙地就是有点微妙的不爽。


    学校设置了许多校庆活动,除了各种特色打卡点,还有学校农学院自制的特色饮料免费赠送。


    邬咎让祝宵等一等,然后走到饮料区去,麻烦志愿者做了一杯饮料。


    “同学,你那杯挤点柠檬汁会更好喝哦。”志愿者拿了两块柠檬塞到邬咎手里, “也不用太多,一点就行,怕酸就再少挤点。”


    邬咎走到桌子前,准备挤柠檬汁。


    “你是跟祝宵一起来的啊”旁边的人跟他搭话, “刚刚看到你们从那边一起走过来。”


    邬咎没有跟陌生人聊天的兴趣,不过因为此人的话题是祝宵,就还是勉强应了: “嗯。”


    旁边的人一边挤柠檬汁一边随口说道: “哎呀,想当初我也是为祝宵拼过命的。”


    “什么”


    邬咎不解,他可不记得祝宵身边有这号人。他转过头,不动声色地端详了一下,确定自己对此人的脸毫无印象。


    但邬咎很快就知道他是谁了。


    “就当年有个神经病,在表白墙酸祝宵每天都有人表白,我看不过眼就跟他吵了一晚上。”他夸张地说, “那神经病真是闲的!”


    邬咎瞪大眼睛。


    很好,原来这人就是前几天跟他对线的那个“祝宵头号男友”!


    “我去,你都不知道,”那人说到兴处,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手舞足蹈地说起来, “那神经病真不知道单身多少年了,那手速都不知道哪里练的,总之差点没吵过,后来我就叫了我们宿舍的人一起上。”


    邬咎: “……”


    很好,他就说那天对面怎么跟开了挂似的,一茬接一茬就没停过,原来他是孤身一人大战了一个寝室!


    “那我说的就是事实啊!喜欢祝宵的人多了去了,他酸得过来吗”


    “哦,又或者是其实他也喜欢祝宵,爱而不得由爱生恨了哈哈哈。”


    邬咎手上一用力,整块柠檬的汁水都挤进了杯子里。


    那人见他不说话,专门把话题抛给他: “你说是不”


    邬咎微笑了一下, “呵呵。”


    “我先去那边了。”他说话难听,再不走就控制不住了。


    “好好,你去吧。”


    邬咎走后,那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脸上五官立马皱成一团,他连连“呸”了几声,龇牙咧嘴地说: “……酸死我了!”


    缓过来之后,他转过杯身看了看,是他的杯子没错。


    他抬头望了望邬咎离开的方向,一脸懵逼地说: “不是,他怎么往我杯子里挤柠檬汁啊”


    邬咎气鼓鼓地走回祝宵身边。


    “你刚刚去干什么”祝宵问。


    邬咎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 “那边有饮料。”


    他才不会说他刚刚碰到前几天跟他在表白墙对线的人了——主要是他不想让祝宵知道,他在表白墙跟喜欢祝宵的人对过线。


    祝宵接过来喝了几口,觉得有点甜了,又放回了邬咎手上。


    邬咎懵了懵,一时没搞懂祝宵是让他拿着还是让他喝剩下的。


    祝宵先反应过来了,伸手要去拿回来: “又忘了。那你去拿杯新的,我在这里等你。”


    邬咎一下子明白过来,往后退了一步,不让他拿走。


    但他嘴上是这么说的: “我再去拿一杯。”


    邬咎走回饮料区,却没有再找志愿者拿一杯。


    他低头看着手中祝宵喝过的饮料,陷入了沉思。


    十年后的邬咎能喝,十年前的邬咎怎么就不能喝


    他也是邬咎,他也能喝……他就要喝!


    邬咎迅速说服了自己,举起杯子,沿着祝宵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他稍微品味了一下这杯学校的特色饮料,好喝是好喝,他总感觉好像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奇怪,他明明记得这个饮料是有点酸的,而且他刚刚还挤了柠檬汁进去,但是怎么一点酸味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祝宵喝过


    邬咎疑惑地又喝了一口,不是错觉,真的是一点酸味都没有,是很甜的味道。


    祝宵这杯比较好喝,邬咎直接偷天换日,悄悄地留下了祝宵喝过的这杯,假装是拿了杯新的。


    邬咎掩耳盗铃地拿着饮料回来的时候,看到祝宵在跟一个同学说话。


    过了许多年,大家都对当初的校园生活没什么记忆了,可对于邬咎来说,十年前的事情就在昨天——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前不久跟祝宵告白的那个人!


    也就是表白墙那场骂战最初的起源。


    邬咎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强行地插进他们两个人中间,非常生硬地开了口: “嗨,聊什么呢”


    邬咎这么横插一脚十分突兀,那人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他拿了一幅字画出来,说是在古玩城捡漏的,拜托两位专家鉴定一下真假。


    邬咎想快点把这人打发走,只看了一眼就说: “假的。”


    不过他也没说假话,这人手上的画邬咎刚好认识,真迹早就被烧了,如今正在地府博物馆里挂着呢。


    那同学被他的干脆回答伤到了,转而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祝宵。


    可惜祝宵细看之后,也是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是假的。”


    祝宵的话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那同学什么再见白月光的旖旎心思都没了,悲痛欲绝地走了。


    “不准跟他挨这么近,”他走之后,邬咎对祝宵说, “你不知道他跟你表白过吗”


    “有吗”祝宵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你记性总是这么差。”邬咎不高兴地说, “总之不准离他那么近,你都已经跟……十年后的我结婚了!”


    “……”


    祝宵都要被他严谨的划分逗笑了,故意说: “那你又不是十年后的邬咎,你管得着吗。”


    邬咎被他噎住, “……我就要管!”


    祝宵上学时话不多,但人缘并不差,属于是那种人人都想抱的大腿型人物,加上他长得好看为人靠谱,其实有很多朋友。这一点邬咎深有体会——祝宵身边总是有太多人了!


    后来还遇见了祝宵的舍友,远远地就想给祝宵一个拥抱,被突然闪现在祝宵前面的邬咎吓得赶紧剎停了,差点没摔一跟头。


    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邬咎都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这么多人。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还不知道祝宵已经结婚了。


    邬咎这会儿就不想什么适不适应的了,他只感觉到未来的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


    到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悄然转变了。


    既然十年后他和祝宵结婚了,他总不能让未来的自己被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偷家吧!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让祝宵跟大家介绍说他是他老公了!


    然而这个档口已经过去,再提起又找不到切入点了,邬咎思索片刻,决定委婉地做出一些暗示。


    邬咎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悄悄跑回签名墙那里,拿最粗最大号的马克笔在他和祝宵名字中间画了个双箭头,怕不够显眼,他还在双箭头上面写了个“LOVE”,又画了个硕大的实心爱心。


    这样不用他说,只要有人路过,就能看到他们紧密联系的名字。


    再稍微用屁股想一下,就能知道祝宵已经和十年后的他在一起了!


    这样一画确实效果显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看见了那显眼的双箭头和爱心。


    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因为根本没有人往邬咎原本设想的方向去联想。


    “啧,这谁家小孩儿恶作剧呢”有人惊叹出声, “往这两位名字中间画爱心人才啊,亏他想得出来!”


    很显然,因为他们大学时的过分竞争关系,现在就算用最大的爱心把他们俩的名字圈起来,也没有人相信。


    ……气死他了!


    邬咎愤怒地将马克笔放回原位,突然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个戴眼镜的小哥,看着面生,应该不是他们专业的。


    邬咎心情正差着, “有事”


    “哎,哥们儿,跟你打听个事儿。”眼镜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 “我刚听说你跟祝宵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那你知道他有没有对象吗”


    邬咎警惕地问: “你想干什么”


    “我朋友以前就暗恋他,现在也还单身呢。要是祝宵没对象的话,两个人一起约出来吃个饭,促成一桩金玉良缘,多好啊。”


    好个鬼。


    邬咎忍了又忍,忍得头上青筋都暴起了,终于爆发了: “他有对象!!!”


    “真的啊谁啊。”眼镜哥左看右看,扶着眼镜环顾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看起来像祝宵对象的人, “今天没来”


    “来了。”


    “谁”


    邬咎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 “我。”


    眼镜哥跟他面面相觑,好半晌才说: “……你”


    “不是哥们儿,看你也是一表人才的,怎么造这种谣呢再说了,”眼镜哥往祝宵的方向看了一眼,诧异道, “祝宵都还在这呢,你也不怕步子迈太大扯着蛋哪”


    “我没造谣,”邬咎说, “就是我。”


    “——我就是祝宵男朋友!”


    情急之下,他这句话是越说越顺口,越说越自然了。


    邬咎现在再也顾不得分什么十年前十年后了——十年后的他也是他,十年后他跟祝宵结婚了,四舍五入现在的他也是祝宵男朋友!


    眼镜哥还是不怎么相信: “你怎么证明”


    这还真问住邬咎了,他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证明,总不能给这人看他的地府户口本吧。


    思来想去,邬咎举起手上的饮料, “我手上这杯饮料祝宵喝过。”


    “哦,我脚下这双鞋詹姆斯穿过。”眼镜哥哈哈一笑,拍了拍邬咎的肩膀, “不是我说哥们儿,空口说谁不会呀,你要编也要编得像一点嘛。”


    “再说刚刚看你们这客客气气的跟普通同学似的,现在说是对象,谁信”眼镜哥说着又补了一刀,摇了摇头, “反正我不信。”


    邬咎: “……”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刚刚祝宵一直遵守着他定的那些规矩,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外人看来就是客客气气的,他邬咎跟这来来往往的其他人没有区别。


    “……你给我等着。”


    短短一秒的时间,邬咎就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今天势必要告诉所有人,谁都别想惦记祝宵,祝宵是他男朋友!


    第36章推翻


    邬咎气势汹汹地走到祝宵身边,挤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用一种正宫的架势坐了下来。


    祝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就连眼神都变犀利了,好像附近有他的敌人似的。


    “咦,邬咎你怎么坐在这里”旁边的人不明情况,看他的架势还以为是来找茬的,赶紧热心地给他指了条明路, “那边还有位置哦。”


    “不,”邬咎坚定地说, “我就要坐这里。”


    祝宵解释道: “我们是一起的。”


    “啊哦,好好好。”


    真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就连祝宵和邬咎都能和谐地坐在一起了。


    邬咎像胜利了一样,往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眼镜哥的方向投去了得意的一眼,意思是“我就说吧”。


    眼镜哥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邬咎只是坐在祝宵的左边,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祝宵的右边也不是空着的,还有个人坐在那里。


    他这一摇头让邬咎斗志更加激昂了,他今天非要让大家知道祝宵是他男朋友不可。


    于是他朝着祝宵的方向一点点挪过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椅子与椅子中间本来有空隙,但是邬咎越挪越近,几乎是坐在中间的空隙上了。


    邬咎已经是在场离祝宵最近的人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近,因为这些人根本还是什么都没意识到。


    甚至还有人贴心地问他: “这张椅子坏了吗要不要帮你换一张”


    “……不用。”


    这些人眼瞎也就算了,让邬咎更加愤怒的是,他都离得这么近了,祝宵竟然一点碰他的意思都没有!


    邬咎恼怒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一点都吸引不到祝宵的注意力


    邬咎像个费尽心机博出位的绿茶,这招行不通,他又开始动其他歪脑筋。


    他用力地咳嗽,咳完就开始装头晕,争取让自己像弱柳扶风一样,不经意地把手搭在祝宵手上。


    然而祝宵一句话又让他的努力全部白搭了: “邬咎,你怎么了”


    ……邬咎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眼镜哥的无情嘲笑。


    一怒之下,邬咎跟祝宵说: “你跟我出来。”


    然后他像个把人堵角落的恶霸,生气地对祝宵说: “你不准叫我邬咎了。”


    连名字都不能叫了祝宵皱了皱眉: “那叫什么”


    邬咎说: “你就像以前那样。”


    祝宵打量着他,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视线中一点点败下阵来,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邬咎刚刚小动作那么多,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祝宵皱着的眉舒展开来,故意问: “以前那样是怎样”


    “就是,那个……老公。”邬咎有点不好意思,最后两个字说得很小声。他还是觉得这个称呼太肉麻了,不过如今危急关头,他顾不上这些了。


    祝宵好像没听清: “哪个”


    邬咎顿了顿,只好提高一点音量: “老公。”


    祝宵勾起唇角,应他: “嗯,好。”


    邬咎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了,红了红脸: “祝宵,你故意的。”


    祝宵点点头,大方承认了,他刚刚就是故意的。


    “又怎样”


    “……”也不能怎么样,邬咎选择忍了。


    “反正我要回到以前那样!”邬咎着急地说, “就是十年后的我和你那样。”


    祝宵还要明知故问: “可你不是十年前的邬咎吗”


    邬咎向来是很会解释自己的理论的: “那也是我!我不管,既然现在我在十年后的我身体里,那么我们就应该像以前那样。”


    他专门强调: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这回说的是“我们”而不是“十年后的我和你”了,真是可喜可贺。


    祝宵轻轻地笑了, “知道了,老公。”


    ……不得不承认,这个称呼虽然肉麻,但是确实比“邬咎”好听多了。


    邬咎干脆把其他规矩一并推翻了: “其他的也是,你就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好了。”


    “其他的”祝宵好像又听不懂了,问, “什么其他的”


    “怎么非要人把话说那么明白……!”邬咎气急败坏地说, “我之前说的那些,全部都作废。”


    “意思就是——”


    邬咎说这话时觉得难以启齿,但为了捍卫他的已婚地位,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口: “……你随便怎么对我做什么都行。”


    祝宵挑了挑眉,好稀奇,出门参加个校庆活动,他的小男朋友竟然把前两天坚定立起来的牌坊都拆了。


    “刚刚你自己出去到底碰见什么了”祝宵问。


    难不成是撞鬼了吗可邬咎自己都是鬼了。


    “你别管,”邬咎才不会说他是在守护自己的身份, “反正就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祝宵将他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随便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邬咎简直是豁出去了: “没错。”


    “好。”祝宵说。


    一个字就让邬咎紧张起来了, “好”是什么意思


    “现在吗”邬咎没头没尾地问。


    其实他的意思是祝宵可以随便碰他,最好是在那些同学面前跟他牵一牵手就好了——但如果祝宵想做其他的……也不是不行吧。


    邬咎左右看了看,虽说他刚刚拉祝宵出来时专门挑了个角落,但不远处还是有几个路人的。


    说实话,这不是一个适合伤风败俗的好地方。


    邬咎正色道: “现在在外面。”


    但他又怕祝宵真不做了,就说: “不过没关系,那边那几个人没有在看我们。摄像头离得远,拍不清楚。”


    “来吧。”


    意思就是让祝宵想做什么就快点,没有人会发现的。


    然而祝宵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伤风败俗,有辱斯文的事情。


    祝宵只是伸出手,捏着他耳朵拉近一点,直接在他耳边说: “不准再立乱七八糟的规矩。”


    “啊。”祝宵没有用力,邬咎却觉得耳朵被祝宵捏热了。


    很好,祝宵确实是碰他了,但是跟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你说随便做什么都可以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


    邬咎想说什么半天没憋出来,最后只是不满地喊了声: “……喂,祝宵!”-


    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旁边人正奇怪着,他们俩说话说着说着就一起溜出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有人调侃道: “祝宵,你们俩刚刚去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说什么。”


    “咳,咳咳!”邬咎用力地咳了两声,给祝宵使眼色。


    邬咎还想着怎样不动声色地展示一下他和祝宵是非同寻常的关系,接着就听见祝宵神态自若地开了口: “刚才有一件事忘了说,我和邬咎在一起了。”


    祝宵瞥了邬咎一眼,邬咎这回倒是很上道,只愣了一秒,就迅速挽住了祝宵的手臂。他明明高祝宵一截,却好像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往祝宵身上靠。


    他这回的正宫底气更足了: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旁边人有些傻眼,好像没太听明白,他努力地理解了一下: “你说的一起……是指一起工作还是一起来这里”


    “是结了婚的在一起。”


    祝宵的音量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人都听到。


    “结结结结结婚!”有同学震惊得都结巴了,他看看祝宵又看看邬咎, “你们俩!你和邬咎你和祝宵”


    邬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这才是他们对待他这个如假包换的祝宵男朋友应有的态度!再说了,他和祝宵的姻缘确实值得这样震惊——因为他自己得知的时候也很震惊。


    自从把他自己立的规矩都推翻之后,邬咎一下子觉得天空都敞亮了,坐在祝宵身边感觉空气都变得新鲜甜美了不少。


    抛却旧有思维,邬咎完全把自己代入到十年后的自己身上,觉得当祝宵男朋友的感觉非常好。


    祝宵每次遇到新的人,向别人介绍的时候,都会提到他是他的男朋友。邬咎也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因为祝宵时时刻刻都透露着一个信息:他是有男朋友的人,男朋友是邬咎。


    后来邬咎就从看谁都不顺眼到看谁都顺眼了,还特别高兴地往年级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让大家抢,讨了一圈的吉利话-


    回去的时候,邬咎又让祝宵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他这一次比上一次自然多了,也没有想那些有的没的,因为他就是祝宵的男朋友,这样做是很正常的。


    不过回到家之后,邬咎像个找老师讨小红花的小朋友,非常刻意地问: “祝宵,你这次怎么不谢谢我的贴心了”


    祝宵懂了,又拿出笔,打算给他再画一个小红花。


    谁知邬咎把手往后一缩, “不要这个,而且我已经有一朵了。”


    “那要什么”祝宵说, “没有其他的了。”


    “祝宵,你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邬咎记性非常好,他可还记得祝宵白天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你说过你以前都会亲我一下的。”


    原来在打这种主意,真是够委婉的。


    祝宵假装思考了一下,说: “可你不是十年后的邬咎。”


    “但是……我也是邬咎!”


    邬咎现在开始嫉妒十年后的自己了——他开始不爽自己是十年前的邬咎,没有和祝宵交往的记忆,甚至都还没有开始跟祝宵交往。


    邬咎不爽地说: “未来的我有的,现在的我也应该要有。”


    祝宵“哦”一声,说: “那你过来。”


    邬咎稍微弯低身子,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脸凑到祝宵跟前。


    祝宵垂眼看邬咎凑过来的脸——真是笨死了,把侧脸凑过来干什么。


    他伸出手,捏住邬咎的下巴,一点点地掰正过来。


    “怎么了”邬咎问。


    祝宵没有回答他,直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砰”的一下,一簇青烟从邬咎头顶冒出来了。


    祝宵皱眉问: “你为什么冒烟了”


    邬咎已经很久没有冒过烟了。


    “……”


    邬咎不想说因为刚刚那下有点缺氧,他差点就死回地府了。


    祝宵见他不说话,还以为真出什么问题了: “你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见邬咎露出一种中奖八百万的表情,说: “你刚刚亲我嘴了”


    这回轮到祝宵不想说话了: “……”


    “你刚刚亲我嘴了!”邬咎大声重复了一遍。


    大晚上的,祝宵赶紧捂住他的嘴: “……闭嘴。”-


    他们俩洗漱完已经是十二点了,祝宵关了客厅的灯,回房睡觉了。


    他刚躺下来,就看见门口有个鬼影在飘来飘去。


    邬咎在祝宵房间门口走来走去,每隔三十秒就往里面张望一下,像块成精了的望夫石,动作幅度相当夸张,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门口那道视线实在是太强烈了,即使邬咎一个字都没说,但他想说的话已经昭然若揭了。


    于是祝宵开口问他: “你要睡哪”


    邬咎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当即像一阵风一样刮出去,从隔壁房间抱着他的枕头,又像风一样刮进了祝宵房间。


    他把枕头放在双人床的另一侧,二话不说躺上床盖好了被子,拿出钉子户的架势,说什么也不走了。


    他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露出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我要睡这里。”


    即使躺上了床,邬咎也依然是一个古板保守的正人君子,盖上被子就是纯聊天,什么其他想法也没有。


    祝宵看着邬咎这熟悉的板正睡姿,心里想:好的,恋爱越谈越回去了。


    但没办法,谁让现在邬咎的壳子里装的是十年前的小男朋友呢。


    祝宵倒也很有耐心,陪他盖上被子纯聊天。


    还好,虽然馅料是十年前的,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紧密联系着,似乎也没有变化多少,依然有很多话可以讲。


    邬咎问了很多关于未来十年的问题,主要是问他和祝宵是怎么发展成恋爱关系的,还有他们平时都怎么谈恋爱的……等等等等。


    祝宵也耐心地回答他,告诉他未来他们怎么相爱。


    听着听着,邬咎开始羡慕嫉妒恨了——这怎么是未来才发生的事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邬咎突然喊他的名字: “祝宵。”


    祝宵应了一声: “嗯”


    “我们真的要十年后才能在一起吗”


    邬咎开始想他回去之后的事情——等他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又要等十年才能跟祝宵在一起吗


    思及此,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 “怎么要那么久啊……”


    祝宵忍俊不禁,回答他: “那等你回去之后就马上跟我表白。”


    “哪有这么简单”邬咎惆怅地说, “要是这么容易的话,我怎么可能十年后才跟你在一起”


    “……”这个问题真该问问他自己。


    “就是这么简单,笨蛋。”祝宵说。


    ————————


    之后还会写一个现在的邬咎来到十年前,猛猛追老婆的故事(可能下章或者下下章)


    第37章鼓励


    自从邬咎壳子里换成了十年前的芯,家里就换成了祝宵做饭。


    邬咎提出可以帮忙,但被祝宵无情地拒绝了。


    “不要。”祝宵拒绝得非常干脆,他记得这时候的邬咎厨艺有多骇人,他不想当那无辜惨死的小白鼠。


    邬咎这时候确实还没点亮做饭技能,完全的小白一个,除了帮忙洗洗菜就干不了别的了,只好在旁边看着。


    即使被勒令只能呆在一边,邬咎也能自娱自乐找到事情干——光是看着祝宵,就已经可以消耗他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了。


    祝宵切菜的时候就感觉身后那位吉祥物正在盯着他看,他一下注意力偏了,刀刃划过手指,留下了一道不深的伤痕,血也流了出来。


    他轻轻“嘶”一声。


    “你怎么了”邬咎紧张地问, “切到手了”


    祝宵“嗯”了下, “一点点。”


    邬咎没把这当成小事,立马弹起来说: “我去拿医药箱。”


    可等邬咎出到客厅,环顾一圈,没找到医药箱在哪里——他不像未来的自己那样,对这里如指掌,这几天也没有注意到医药箱在哪里。


    祝宵跟在他后面走出来了,用另一只手拉开柜子抽屉,拿出医药箱。


    他拿出碘伏,偏头看见邬咎在他旁边好像不太高兴,就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然后将受伤的手指放到他面前。


    “小伤。”他安慰道。


    邬咎一言不发,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他沉默着给祝宵消了毒,贴好创可贴。


    接下来的一整天,邬咎都没怎么说话,只有祝宵找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应,其他时候,就像锯嘴葫芦似的。


    晚上,邬咎还趁着祝宵洗澡的时候,在房间里一个人长蘑菇。


    房间里灯都没开,祝宵直接进来开了灯,在角落里看见了某位蘑菇的脑袋。


    邬咎正闷闷不乐地坐在地上,听到祝宵进来的动静,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开心的表情: “祝宵,你找我”


    十年后的邬咎尚且不太懂隐藏情绪,更何况是十年前的这位。祝宵早就就看出他的小男朋友情绪不对了。


    “你怎么了”


    “……”邬咎的伪装失败了,却紧闭着嘴,依然不打算说。


    祝宵直接下了命令: “说话。”


    邬咎抗议道: “……祝宵,我正在独自消化情绪。”


    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邬咎认为,不应当在伴侣面前展现出他的负面情绪。


    所以,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现在正在独自消化他的负面情绪。


    祝宵才不管他脑子里这些封建歪理,追问到底: “你怎么了”


    “……”


    “再不说我会生气。”祝宵的语气已经有点严肃了。


    即使是十年前的邬咎,他也知道祝宵脾气不怎么好,说生气就真的会生气的。


    邬咎的脑袋又耷拉下去,好一会儿才说: “我是不是没有他做得好。”


    祝宵皱了皱眉: “他”


    邬咎垂下眼,闷声道: “就是……十年后的我。”


    “他也是你。”


    “可是他比我了解你,也比我更懂怎么照顾你。”邬咎郁闷地说, “如果是十年后的我,你就不会切到手了。”


    原来是在不开心这个。


    祝宵觉得有点好笑,十年前的小男朋友……还怪可爱的。


    “那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也是伤。”


    重点不是伤痕大小,而是祝宵在他眼皮底下受伤了。


    “废话,那是十年后的你。”祝宵蹲下来,跟他视线平齐, “十年时间怎么可能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算十年后的你很好,也是现在的你一点点创造出来的。”


    “而且现在的你也很好。”祝宵莞尔道, “至少比十年后可爱。”


    邬咎心情好了很多,但他意识到祝宵是在哄他,有点不习惯这么温柔的祝宵,他又有点别扭地嘀咕道: “祝宵你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地讲话好恶心。”


    祝宵: “……”


    也是,为什么要把他当小朋友就算年轻十岁他也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古董鬼。


    “我数三下,你给我滚起来。”祝宵干脆换了个简单粗暴的表达方式,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邬咎,直接开始倒数, “三。”


    不等祝宵数“二”,邬咎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了。


    动作虽快,嘴上还要抱怨一句: “祝宵,你这狗脾气……”


    祝宵吊起眉梢瞥了他一眼。


    邬咎忍辱负重地改了口: “你脾气真好,难怪以后我会跟你结婚。”-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邬咎切的菜了,虽然刀工不怎么样,但是总归用是的邬咎自己的手——用他的话说,他是的鬼手,断了都还能再接。


    不仅如此,邬咎吃一堑长一智,仔仔细细地又认识了一遍未来的自己和祝宵的家,每个细节都没有放过,还把家里的药都清点记录了一遍。


    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东西,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在哪里了。


    祝宵手上的伤口不大,没过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已经好了。”祝宵知道邬咎对这道小伤耿耿于怀,所以晚上睡前专门将手递到他眼前, “你看。”


    邬咎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看见那道伤痕已经恢复,这才放下心来。


    “我已经开始学做阳间饭了,以后还是让我来吧。”


    那天之后他就决定开始学了,而且,听祝宵说,未来的他是上班之后才开始学的,那么他现在就开始学,简直是少走十年弯路。


    “这么好,”祝宵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都想奖励你了。”


    “还没有学会……”他刚开始学,还没学成,不好意思要奖励。不过他记得上次祝宵亲了他一下,又不想就这么错过了,就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说: “但也可以鼓励一下。”


    他亮起眼睛看祝宵,等着祝宵像上次一样亲他。


    然而祝宵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什么也没做,不仅没有亲他,而且还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么多天了,我一直想问——”


    “我们都躺在床上,你就没想过可以做什么事吗”


    “什么”


    祝宵盯着他说: “我们已经结婚了。”


    邬咎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红了红脸。他并非没有想过,甚至想过很多次,毕竟刚来的时候那一地狼藉给了他很多想象空间。


    只是——


    “我不会……”他说到这里,又怕自己错失良机,赶紧补上一句面试金句, “但我也可以学。”


    “祝宵,我学得很快的。”至少比学做阳间饭快。


    ……


    祝宵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教别人怎么探索自己——十年后的邬咎早在他们的第一次之前就用做学术的态度系统地学习了这方面知识,他的计算机里至今都还有奇怪的笔记。


    而眼前这个邬咎还什么都不懂,祝宵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


    房间里的灯开到最亮,悉数映照在祝宵身上。


    灯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让人移不开眼睛。


    邬咎目不转睛地看着,像在注视展厅里最精美的藏品。


    祝宵整个人都暴露在邬咎全神贯注的视线之下,他难为情地别过头去,耳朵染上绯红。


    邬咎的视线太认真了,他第一次萌生出退意。


    然而在他准备停下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将他的手推回了原位。


    “祝宵……你这样很漂亮。”


    他不想让祝宵停下。


    祝宵斜睨着他: “你就光看吗”


    邬咎喉结滚了滚, “那我……”


    这时候如果是未来的自己会怎么做呢邬咎懊恼地想,要是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他就多上网学点东西了。


    邬咎笨拙地一点点凑近着,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只手搭在祝宵手上,另一只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似乎是嫌他挪得太慢,祝宵抓住他悬在半空的那只手,将它拉过来放在了自己腰上。


    “过来亲我。”


    ……


    不知是碰到哪里,祝宵发出一道短促的声音,几乎整个人都软倒在邬咎身上。


    祝宵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有点丢脸,挡开邬咎的手不让他碰同一个地方,他撒谎道: “这里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邬咎不解, “你明明看起来很喜欢……”


    刚刚的声音也很好听,他想再听一遍。


    祝宵说不出“为什么”,难得地有些窘迫。


    “十年后的我也不可以吗”


    “……”


    这里简直就是那个邬咎探索出来的,此前祝宵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这样触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本以为十年前的邬咎什么都不懂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十年前和十年后相比也不遑多让。他学习能力太强,刚从祝宵这里学了个皮毛,很快就会举一反三了。


    祝宵没有回答,但是邬咎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我也可以……”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邬咎学着十年后的自己那样,好话换着说,什么宝宝亲爱的心肝宝贝都冒出来了,他着急地说, “我也是邬咎……”


    祝宵招架不住,靠在他肩膀上点了头。


    ……


    第二天。


    早上八点,祝宵迷迷糊糊地躺在邬咎怀里,突然被人轻轻晃了晃肩膀。


    “祝宵,你身上这些都是谁做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不久前才刚发生过一次。


    只不过,之前是换成了十年前的邬咎,而现在应该是十年后的邬咎回来了。


    真不愧是同一个人,同样的问题还都得再问一遍。


    祝宵撑开眼帘,用跟上次一样的语气说: “你做的。”


    “我”


    邬咎迅速反应过来, “十年前的我”


    “嗯。”


    邬咎将祝宵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指腹摩挲着那些红色的印记,忿忿道: “没轻没重的……”


    真是便宜他了!他好不容易才跟祝宵结婚的,结果这小子一来就可以坐享其成。


    祝宵提醒他: “他也是你。”


    邬咎哼了一声,像是在评价什么毛头小子: “十年前的我。”


    刚送走一个纠结“十年后”的,又回来一个纠结“十年前”的。祝宵简直佩服邬咎的脑回路,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是这样如出一辙。


    不过十年后的这个么……祝宵心里门儿清,多半是在借题发挥。


    “不行,”果不其然,邬咎低头亲了亲祝宵的锁骨,在旧痕旁边又留了一个新的, “我也要。”


    祝宵推了推他的脑袋,说: “昨晚才做过。”


    “这怎么能算”邬咎不满地说, “不许偏心,我也是邬咎!”


    祝宵听到这句“我也是邬咎”就有点条件反射,下意识地摸了摸酸痛的腰。


    昨天他的小男朋友就是这样,急切地说“我也是邬咎”,祝宵半推半就的,最后什么都答应了。


    毕竟答应了十年后的,总不能拒绝十年前的。


    同理,昨天他答应了十年前的,现在总不能拒绝十年后的。


    祝宵一碗水端平,想想也同意了。


    邬咎高高兴兴地解开祝宵的扣子,紧接着就看到了他藏在衣服下的其他痕迹。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良久,他咬牙切齿地说: “不知轻重的小子……!”


    五十步笑百步,祝宵可没觉得眼前这位比十年前的那位收敛多少。


    “算了,先欠着好了。”邬咎决定放过祝宵,等他休息好了再加倍补回来。


    他抱着祝宵,忽然兴奋地说: “祝宵,你猜我回到十年前做了什么”


    毫无含金量的问题,祝宵不假思索地说: “跟我告白。”


    “……你怎么知道”没能成功收获祝宵惊喜的表情,邬咎显得有些遗憾。


    “不用猜也知道。”祝宵说。


    “好吧,算你厉害。”邬咎说, “我确实是一回去就跟十年前的你告白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邬咎忽然大叹一口气,对祝宵说: “祝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难追。”


    第38章红痣


    在学生宿舍醒来的时候,邬咎人都是绝望的——博升本就算了,他好不容易才和祝宵结了婚,现在竟然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邬咎抱着脑袋哀嚎了几下,紧接着就决定去找祝宵。


    来到十年前,他的第一反应是:他现在就要和祝宵谈恋爱!


    他环顾一圈,找到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下课表。


    接下来的一节课是专业大课,他和祝宵会在同一个教室上课。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找出衣柜里最帅的一套衣服换上,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他在祝宵宿舍门前站定,理了理衣领,确保他的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后,他十分正式地敲了敲门。


    门一打开,邬咎就高兴地喊: “祝宵!”


    祝宵看到邬咎的脸,二话不说就准备关门。


    邬咎迅速伸手把住门框不让他关上,还夸张地喊出声: “祝宵,我的手!”


    再强行关就会夹到他的手了,祝宵握着门把手,到底还是没用暴力关门。


    他有点不耐烦地问: “你想干什么”


    “祝宵,我是十年后的邬咎,”邬咎开门见山地说, “我喜欢你,我们十年后结婚了!”


    “……”


    祝宵不知道他这又玩的是哪出,邬咎看着像没睡醒出来说梦话一样。


    “你梦游”


    “啊没有。”


    那就是纯发神经。祝宵尽量保持平静地开口: “你说完了”


    邬咎点点头, “说完了。”


    邬咎仔细观察着祝宵的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一点他期待的反应。


    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没观察出来。


    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祝宵别说是欣喜若狂了,就连正常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祝宵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他都说了喜欢了!


    按照他的设想,他们现在就算不是在激动地抱着啃,也应该是在手牵手在阳光下青春地奔跑了。


    祝宵说: “你往后一点站好。”


    邬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往后退了一点站直了。


    祝宵瞥了一眼扒在门边的手,说: “手。”


    邬咎把手放下了,接着又在祝宵的注视下,下意识地放到了大腿两侧——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站立姿势。


    祝宵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邬咎有点琢磨不透他是想干什么。


    ——难道祝宵是准备亲他


    邬咎表示理解,突然被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帅哥表白,情难自禁是很正常的。


    他贴心地为祝宵勘探一下了周围环境——很好,走廊里没有人,祝宵对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的。


    邬咎目光充满期待: “祝——”


    刚发出一个音节,祝宵就“砰”地把门关上了,邬咎碰了一鼻子灰。


    这回没有邬咎的手挡着,门关得十分顺利。


    隔着厚厚的宿舍门,邬咎听见祝宵冷淡地说: “神经病。”


    但邬咎依然没走,锲而不舍地蹲在祝宵门口——他知道祝宵肯定还会出来的,因为等会儿他要出门上课。


    十分钟后,祝宵听着门口没动静了,以为邬咎已经走了。


    然而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邬咎。


    祝宵皱眉问: “你怎么还在这”


    邬咎唰地一下站起来,再次重申: “祝宵,我真的是十年后来的,我们十年后真的结婚——”


    祝宵打断了他: “你是昨天挑刺还不够,现在又来找茬”


    “昨天昨天我干什么了。”邬咎摸不着头脑。


    祝宵冷笑道: “昨天马原课你不记得”


    一说“马原课”邬咎就想起来了,他确实是和祝宵有过那么一节缠缠绵绵的马原课……靠,他穿回来的时间竟然这么不凑巧!


    没猜错的话,他昨天应该是在马原课上对祝宵的小组作业狠狠地进行了一番批判。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邬咎气得都想给自己来俩大嘴巴子,闲得没事挑他刺干什么真是平白给自己增添难度。


    不过现在还不是扇自己的时候,邬咎得抓紧时间亡羊补牢: “记得记得。我错了,对不起。”


    他认错认得太干脆了,这下祝宵是真的觉得他有病了。


    “有病就去治。”


    等会儿就要上课了,走到教学楼还要时间。祝宵没空在这跟邬咎继续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他错开邬咎,径直走了。


    邬咎急忙跟上去,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说: “祝宵,你别不信,我能证明我们真结婚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牛奶,不喜欢吃茄子和动物内脏,你讨厌葱但是可以用它调味,不过每次我都会帮你挑出来,哦,我还知道你讨厌折耳根,你说不喜欢那个味道。”


    “你喜欢蓝色和绿色,不喜欢橙色。你喜欢花尤其是海棠花,但是对熏衣草过敏,所以家里不会用熏衣草味的任何东西。”


    “我说的对吧”


    “……”


    实话说,邬咎刚刚说的他的喜好全都没错,但祝宵还是不想搭理他。


    这些喜好又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见祝宵不理他,邬咎一着急,不由得变本加厉: “我还知道你晚上睡觉更喜欢右侧卧,因为那样是面对着我的姿势。虽然我惹你生气的时候你会背对着我睡觉,但是晚上你睡着了就会钻到我怀里来,因为你就是喜欢抱着我睡觉。你有时候还会故意抢我被子,不过我没有跟你计较过,因为我不怕冷。”


    祝宵不是暴力的人,但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想揍人了。


    他停住脚步。


    邬咎面上一喜: “祝宵,你终于信了”


    然而祝宵只是伸手捏住邬咎的耳朵提起来,一字一句地说: “你给我滚。”


    邬咎就不滚,不仅不滚,还露出了一种堪称高兴的表情: “哎对,你结婚后也是这样捏我耳朵的。”


    一不小心还给他爽到了,祝宵迅速松开手,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


    邬咎越挫越勇,寸步不离地黏上去说: “祝宵,我还有很多可以证明……”


    ……


    到了教室,祝宵在他习惯的位置上坐下来。


    路上被邬咎耽搁了一下,他来得不算早了。教室里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大半,他惯常坐的位置旁边也已经有人了。


    这样很好,没地方给邬咎坐,他能清净一节课。


    谁知邬咎绕了一圈,从这一排的另一边挤了进来,对坐在祝宵旁边的同学说: “同学,请问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邬咎俯下身,低声跟那同学说了句什么。


    那同学先是露出见鬼的惊讶表情,接着又是一脸暧昧地笑,最后猛猛点头说: “OK,我懂。”


    邬咎成功地在祝宵身边坐了下来。


    “你跟她说了什么”祝宵奇怪地问。


    邬咎一本正经地说: “我跟她说我喜欢你,以后你旁边的位置都是我坐。”


    其实还有一句,他还跟那位同学说了,祝宵以后会跟他在一起的。


    “……”


    祝宵站起来,打算换个位置。


    “祝宵,你确定要这么引人注目吗我是没有关系……”邬咎巴不得全校都知道他以后会和祝宵结婚,这样就没有不长眼的会来找祝宵告白了。


    看样子,就算他换位置,邬咎也会想办法坐在他旁边的。


    省得白费功夫了,祝宵又坐了回去。


    上课铃响后,老师在PPT上放出签到二维码,让同学们扫码签到。


    祝宵点开微信扫一扫。


    他刚举起手机,旁边某位瞄准机会伺机而动,伸长手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放在了祝宵手机摄像头前。


    “滴”的一声,二维码扫描成功。


    邬咎眼疾手快地在他手机界面上点了两下。


    ——好友申请已发送。


    祝宵: “……”


    邬咎的微信里多出一条好友申请,却没有立马通过——他知道,他现在通过了,祝宵也会直接把他删掉。


    所以他要等回去之后,趁祝宵不注意的时候再通过。


    祝宵又不傻,当然知道邬咎在打什么主意。他不留情面地说: “我会把你删掉。”


    邬咎失落了一瞬,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没事,总有机会再加,反正我们以后会结婚的。”


    “……”


    邬咎一口一个“结婚”,信誓旦旦的,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信念感。


    祝宵懒得搭理他,举起手机重新扫了签到码,签到完就放下手机认真上课了。


    邬咎上课的时候倒是很安静,可能是知道祝宵要认真听课,所以没有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打扰他了。


    不过邬咎也没有在认真听课,本科课程对他来说已经太简单了,不需要听了。


    他拿了个本子出来写写画画,假装是在记笔记,实际上以一分钟三次的频率偷看祝宵。


    邬咎的视线热烈又不加遮掩,祝宵几度想往他脑袋上来两巴掌——但要是他这么做了,这人说不定会反以为荣,甚至抓着他的手亲两下。


    所以祝宵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好在邬咎只是盯着他看,而不是说一些奇怪的“结婚”之类的话。


    不过,邬咎也就是上课时间安静,到了下课,他又像跟屁虫一样黏上来。


    祝宵去哪他就去哪,就算祝宵不理他他也乐此不疲,整个人都围着祝宵打转。


    祝宵忍了一天,终于在下午的时候爆发了。


    他对着邬咎冷声道: “你今天一天发什么神经”


    “我说了,我喜欢你。”邬咎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重申了,不过他不介意再说多几遍,毕竟这是一件美好的事,说多少遍他都不会腻,他用一种欢呼的语气说: “我们十年后会结婚!”


    这句话祝宵今天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恐怕今晚睡觉做梦都是邬咎在说“我们十年后会结婚”。


    祝宵还是不信,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宵,你怎么还不信”邬咎说, “我都说了那么多证据了。”


    “你不信可以随便考我,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祝宵才不会去考他,他又没有这么闲。


    “首先,我的喜好又不是秘密,你猜对了又有什么奇怪”


    “其次,我根本没有跟你睡过觉,你编的这些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昨天你还在挑刺,今天就来告白说我们十年后会结婚,你觉得我会信你”


    邬咎提供的所有“证据”,都被祝宵逐一否定了。


    他心下一急,又给出了一条更劲爆的证据: “我还知道你耳朵和锁骨都很敏感,后腰有颗很漂亮的红痣,每次我亲它你都很喜欢,还会——唔唔唔”


    祝宵耳朵尖是红的,动作却很粗暴,他一把捂住邬咎的嘴,不让他继续说: “闭嘴。”


    邬咎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祝宵放开他。


    “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祝宵冷着脸松开手, “小心我真的揍你。”


    祝宵很久没跟人打过架了,邬咎也许有幸成为近期的第一个。


    “好吧。”邬咎有点难过,但他想想觉得也正常,谁让他这个时候天天跟祝宵作对呢。


    “但我真的没说谎,”邬咎说, “祝宵,你等着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祝宵不知道他要怎么证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证明的, “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邬咎坚定地说, “你男朋友只会是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的像真的一样,祝宵真是佩服他自说自话的本领。


    “祝宵,别删掉我微信。”邬咎认真地说, “现在我要重新追你,你至少要给我跟其他人一样平等的机会。”


    “……”


    祝宵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他什么都没说,也懒得告诉邬咎,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如果要平等,那应该是平等地没有机会。


    对于祝宵的沉默,邬咎很有经验,没说“不好”意思就是默认,他权当是祝宵答应了。


    邬咎知道追祝宵不能冒进,所以走到祝宵宿舍门口时,他十分克制地停住了脚步,说: “你回去吧,我走了。”


    邬咎转过身,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要不然的话他现在早就粘着祝宵跟他一起进宿舍了。


    祝宵站在原地没动。


    今天邬咎犯了一天的病,但他想不通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邬咎的语气太认真了,以至于他头一回有那么一点点怀疑自己,难不成邬咎真没说谎


    过了一会儿,邬咎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往他手里塞了张纸, “课上画的,送你。”


    “这回真走了,明天见。”


    等邬咎跑远了,祝宵才低头看他刚刚往自己手上塞的纸是什么。


    祝宵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纸上画着手牵手的两个小人,中间还画了一颗硕大的爱心。


    整幅画就那颗爱心还像那么回事儿,那两个人画得就有点磕碜了,他都分不清谁是谁,简直比幼儿园小朋友画得还抽象。


    什么毛病……盯了他一节课,就画出这么个丑不拉几的抽象玩意儿


    祝宵捏着这张纸不知道往哪放,扔垃圾桶不是,收藏起来也不是,最后他就这么拎着它进了寝室,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不料这张纸被眼尖的舍友看见了,凑近观赏了一番,还调侃道: “祝宵,这又是哪朵娇花送你的啊”


    “你以前都不收这些的,是不是有情况快点从实招来!”


    祝宵随口道: “路上捡的。”


    舍友不怎么相信: “真的”


    祝宵指指画上那两个人, “你看有哪个像我吗”


    “还真……”舍友还试图挣扎一下,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个像祝宵,只好放弃, “没有。”


    “说起来昨天表白墙上有个神经病,前几天不是有人给你表白嘛,那神经病就在下边骂喜欢你的人都眼瞎来着。”舍友把这事当作校园奇闻那样说出来, “也真佩服这人,昨天他一个人跟十几号人吵,那手速快的,啧啧。”


    “……”


    这神经病的作风……怎么那么像今天突然犯病的某人


    舍友说完,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打游戏了,没在意这个小插曲。


    祝宵坐在桌前整理今天的笔记,他握着笔,写着写着,目光就偏移到了邬咎的画上。


    他心烦意乱地将那幅画夹到了书架里,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看不见那幅画了,邬咎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来,全是他今天说的那些关于“结婚”之类的话,像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祝宵放下笔。他知道今天是学不进去了。


    趁着没人注意,祝宵走进了浴室。


    祝宵站到镜子前,脱掉上衣,转过身去。


    他往镜子里望去。


    片刻后,祝宵面无表情地穿上衣服,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浴室。


    他像个活阎王一样走出来,耳朵却染上了微不可见的薄红。


    ——该死,邬咎是怎么知道他后腰那里有颗红痣的


    第39章亲吻


    第二天一早,祝宵一打开宿舍门,就看见了邬咎那张熟悉的脸。


    “祝宵!”邬咎高兴地喊了一声,将手里的袋子塞到祝宵手上。


    祝宵手里突然被塞了一袋热腾腾的早餐,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邬咎昨天说的“重新追他”……竟然是认真的。


    “你要丢掉吗”邬咎眉眼耷拉下来,像被遗弃的小狗, “好吧。”


    “这里没有垃圾桶,你给我吧。”附近不是没有垃圾桶,只是直接看祝宵丢掉就太冲击了,邬咎心情一定会变得很差的。


    祝宵没给他,说: “没有要丢掉。”


    没有被丢掉的早餐似乎是给了邬咎一种信号,他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继续向祝宵献殷勤。


    下午,祝宵走进教室,发现自己惯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用书本占了座。


    邬咎就等着祝宵来,祝宵一来,他就亮起眼睛,朝他招手: “祝宵,这里。”


    他今天来得早,后面还有很多空位。


    但邬咎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他想了想,就还是坐到了邬咎旁边。


    “我知道你喜欢第六排中间。”邬咎得意地说,表情就像在等人夸奖,要是他有尾巴,现在就该摇起来了。


    祝宵平时确实是比较喜欢这个位置,但没坐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种小事他从来没说过,也鲜少有人会去注意,如果有人知道,那他一定是仔细观察过。


    看样子,邬咎不仅十年前就观察过,而且……


    祝宵神色有点古怪: “这种小事你记了十年”


    邬咎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诚实地说: “你的事我都记得。”


    上课的时候邬咎又在画画,依旧是两个抽象小人,不过这次又画了新花样。


    祝宵在老师讲口水话的间隙看了看他新画的画——两个小人这次是在亲嘴了。


    ……他脑子里的进度条倒是挺快的。


    他瞥了一眼自娱自乐的邬咎,此人正画得不亦乐乎,画着画着又打算瞄一眼祝宵找找灵感,就这么跟祝宵对上了视线。


    他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用手稍微挡了挡手里的画。


    “祝宵,你认真听课。”


    祝宵很想告诉他其实不用挡,他那抽象画就算被老师没收了拿出来全班投影,现场都没几个人看得懂这是什么东西,更不会联想到他和祝宵身上。


    “你这个不是送我的”祝宵突然问。


    “是啊。”邬咎的杰作一般都画的是祝宵,当然是拿来送祝宵的了。


    “但是你现在不能看。”邬咎说, “而且你现在应该认真听课。”


    他像个先知一样跟祝宵说: “你以后会是很优秀的学者,就跟我差不多吧。”


    祝宵没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听课了。


    果然晚上的时候祝宵就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幅画,署名是邬·毕加索·咎——此人对自己的流派倒是有着很清醒的认知。落款下面,还很正式地写了一句“祝宵惠存”。


    祝宵找了个活页夹,将这张新画的画和邬咎上次塞给他的那张放在一起了-


    邬咎在追祝宵这件事情上毅力惊人,每天准时准点在祝宵门口报道,粘着祝宵一起上课,他还十分心机地挤占了赵子睿的位置,跟祝宵一起去图书馆。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把自己上课画的画送给祝宵,没过多久祝宵的活页夹里就攒了一沓,两个小人从牵手到亲嘴再到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翻起来就像连环画一样。


    但有一天,邬咎在祝宵门前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开门。


    邬咎在祝宵宿舍门口踱来踱去,有好几次他的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很想就这么直接进去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竟然是祝宵,这还是祝宵第一次给他发微信。


    祝宵: 【生病了,你回去吧。】


    邬咎没有回去,他敲了敲门,说: “我进来了”


    里面的人没拒绝,邬咎熟练地把这当成默许,推门进去了。


    邬咎不出意料地在床上找到了面色苍白的祝宵。


    这明明是邬咎第一次进祝宵宿舍,却好像对一切都很熟悉。


    他不仅清楚地知道祝宵的床位在哪里,而且还轻车熟路地找到祝宵的杯子,十分熟练地倒了杯热水,还丢了很多颗红枣进去。


    祝宵沉默着看他走进走出,把他做的事都看在眼里了。


    恍然间,他好像真的和邬咎结婚很多年了。


    他把杯子递给祝宵,看着祝宵喝了一口。


    祝宵将杯子放回他手上,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


    不等祝宵开口,邬咎就抢先道: “讲座是吧等会儿我帮你去。”


    他把祝宵要吃的药找出来放到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叮嘱他记得吃药,然后让他好好休息。


    做完这些,他就准备去参加那个破讲座了。


    “对了,我可以给你发微信吗”邬咎说, “你今天都给我发消息了。”


    加上祝宵微信之后,邬咎把祝宵置顶了,还偷偷改了亲密的备注,但他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因为他担心祝宵早就把他删了,一发消息就会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那还不如不要发,这样就算祝宵删了他,他也蒙在鼓里不知道。


    祝宵: “本来就可以。”


    只有邬咎才这么笨,通过好友之后一句话也不说。那天晚上祝宵看着那句“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最后竟然一条消息也没收到。


    邬咎高兴了一瞬,又问: “你不会把我删掉吧”


    “……”


    “不会。”


    要删早就删了,哪里还留得到现在。


    邬咎兴高采烈地走了,走出两步又像旋风一样退回来: “祝宵,我给你发消息,记得看。”


    “嗯。”


    邬咎走出宿舍门就开始给祝宵发消息了,他说: 【祝宵,记得看我发的消息!】


    谢天谢地,这条消息发送得很成功,没有红色感叹号。


    不仅没有,而且祝宵还回了他这句废话: 【在看。】


    知道祝宵在看,邬咎发得更起劲了,又发了很多废话过去。


    但他过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打扰祝宵休息,所以说: 【你调静音睡觉吧,不用一直看着】


    祝宵: 【好。】


    然后祝宵就没有再回复了,应该是听他的话调静音睡觉了。


    于是邬咎就安心地继续给祝宵发消息,东一句西一句,甚至把台上大师的秃顶拍了张照发过去——他觉得这块秃的地方有点像爱心。


    邬咎坐在多媒体教室里,听着大师在台上滔滔不绝。他从没想过他还有机会参加这个又臭又长的无聊讲座第二次,不过还好,这次他没有很无聊。


    另一边,祝宵头疼脑热的,却根本没有睡着。


    他盯着手机,保持着同一个界面。邬咎时不时就会发两句消息过来,有时候是吐槽讲座,有时候是他摸鱼刷到的搞笑小视频,有时候又是他专门找的养生小常识。


    在这些纷乱的消息当中,还夹带几句私货。


    邬咎: 【你的急救证能送我吗】


    邬咎: 【就你放在抽屉里的那张】


    邬咎: 【我就问问,也没有很想要!】


    邬咎又补充了几句“当我没说” “你当没看到”之类的话,想要的心思简直要从屏幕中溢出来了。


    祝宵算了算时间,等邬咎听完讲座了,才依次回复他的消息。


    祝宵回复完其他的,又专门挑出了“急救证”那几条,问他: 【你要我急救证干什么】


    聊天界面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邬咎那边删删改改,终于说了实话: 【我喜欢那张照片】


    祝宵回想了一下抽屉里的急救证,上面的照片似乎是十八岁的时候拍的。


    他在手机相册里翻了许久,终于在云备份里找到了当年拍的这张照片的电子版。


    急救证不可以送邬咎,不过这张照片可以发给他-


    没过多久,就到了邬咎印象深刻的日子——是祝宵朋友庆祝投胎成功的日子,祝宵收到了聚会邀请。


    邬咎印象深刻不是因为他跟祝宵的朋友有多熟,完全是因为这天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天祝宵提早从图书馆出来,邬咎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他知道祝宵是要去跟别的朋友玩了。


    邬咎幽怨地看着他,嘴上却很懂事地说: “你去吧,我走了。”


    他说着让祝宵走,但是眼睛黏在祝宵身上,好像祝宵走一步就会带走他的一部分。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忧伤的气息,就差在脑门上写“我很委屈”四个字了。


    祝宵走出去了,又倒回来: “你去不去”


    邬咎愣了愣,又左右看了看,确定祝宵是在跟自己讲话。


    “我可以去”


    “可以。”祝宵知道这朋友不会介意,他巴不得每个人都带多几个人来,让他的生日变得更热闹。


    “那我要去。”


    邬咎露出高兴的神色,祝宵退回来这一步,就说明祝宵把他纳入了一个亲密范围之内,他和普通追求者还是不一样的。


    “去就跟上。”


    邬咎迅速跟了上去,他莫名有一种加入祝宵的圈子,祝宵要把他介绍给朋友的错觉,因此,他的步伐很雀跃。


    事实确实如此,祝宵一进门就跟大家介绍了邬咎,不过没说太多,只是简单说了名字和班级。


    邬咎多少有点不满,如果是十年后——祝宵怎么也会很清楚地跟大家介绍他是他男朋友的。


    但没办法,他现在就是这么没名没分的。


    这个聚会在邬咎看来很无聊,他对庆祝投胎成功的日子不感兴趣——除非这个生日是祝宵的生日。


    但他也没闲着,他还有任务在身。


    ——他记得,祝宵就是在这个聚会上喝多的,而且那次还迷迷糊糊地亲了他一下!


    所以他这次坚决不让祝宵喝多了,一旦祝宵的杯子里倒了酒,他就马上把它喝掉。反正他是鬼,阳间的酒还比不上地下的孟婆汤带劲。


    旁人看祝宵面前的杯子总是空的,就贴心地给他添酒。


    于是邬咎一杯接一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恋了在借酒消愁。


    祝宵奇怪地问: “你喝那么多干什么”


    邬咎一本正经地说: “……我渴。”


    包厢内空气有些闷,过了会儿,祝宵站起来,想去外面透透气。


    邬咎一直在偷偷注意祝宵,祝宵一有动静他就马上警觉地跟上去。


    “出来上厕所,”祝宵停下脚步,问他, “你也跟着”


    邬咎说: “我也要去。”


    祝宵察觉出一丝不对——邬咎平时也爱粘着他,但还是很懂分寸和边界的,不像今天这样,简直是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


    祝宵直接问: “你今天怎么了”


    “没有啊,”邬咎嘴硬道, “我就是这样的。”


    祝宵还是觉得不对,又问了一遍: “到底怎么了”


    邬咎不好意思说,他几度欲言又止。


    祝宵就一直很有耐心地注视着他,等到他开口为止。


    这话好像有点难以启齿,邬咎视线乱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记得十年前的这个时候……你亲我了。”


    而且那个时候祝宵还说“认错人了”!


    所以邬咎一整天都很警惕,生怕祝宵醉了之后在路上随便抓个人就亲了。


    如果祝宵要随便抓个人亲,那这个人是他会比较好。


    然而,现在的祝宵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只知道邬咎突然说这句话……看起来好像在不满他没有亲他。


    也是,这些天邬咎总是凭借着记忆和经验预判他的行为,难得有一次预判失败的,当然要着急。


    “你在守株待兔吗”祝宵问, “等我亲你”


    “什,什么啊,我才没有。”邬咎被他戳穿,底气不足地说, “我只是盯着你不要乱来。”


    祝宵盯着他没说话,半晌忽而轻轻地笑了。


    邬咎问: “你笑什么”


    “让你久等了,抱歉。”祝宵顿了顿,又说, “现在亲你可以吗”


    “可以,”邬咎下意识地答应了,又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喝多了,头也晕晕的——虽然说他是鬼,阳间的酒精对他没有用才对。


    祝宵没有再重复了,他拍了拍邬咎的脑袋,示意他低一点。


    邬咎听话地低下头去。


    可在祝宵的唇碰到他之前,他突然喊停: “等下。”


    祝宵: “”


    邬咎纠结地问: “你有认错人吗”


    这是什么问题祝宵莫名其妙: “你不是邬咎吗”


    邬咎点头, “我是。”


    “那就没有认错。”祝宵说。


    所以祝宵确实是打算亲他,不是别人……思及此,邬咎又高兴起来。


    祝宵拽着他的衣领,再一次倾身前去。


    “等下!”邬咎再一次喊停。


    祝宵问: “又怎么了”


    “你喝醉了吗”他现在是不怎么清醒了,但是他得确认一下祝宵是不是清醒的。


    祝宵挑了挑眉,提醒他: “我的都给你喝完了。”


    因为邬咎在这,他简直就是滴酒不沾了。


    邬咎欣喜若狂: “我再确认一遍,所以你现在是清醒地想要亲我吗”


    “……是的。”祝宵皱眉问,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邬咎咧开嘴傻乐, “嘿嘿,没有。”


    “以后每次亲你都要确认这么多注意事项吗”这样好像有点太麻烦了。


    邬咎担心他嫌麻烦就不想亲了,赶紧说: “不用!我就是问一问,下次就不问了。”


    祝宵微微颔首,说: “最好是这样。”


    然后他手上用力,压低邬咎的脑袋,轻轻地吻了上去。


    邬咎本来想着,他怎么说也是十年后来的,技术应当比现在的祝宵好很多,这应该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


    可是,当祝宵碰到他的唇的时候,他一下把自己十年来的长进全都忘了。


    唇齿分离时,祝宵疑惑地问: “你说十年后我们结婚了,难道我们没接过吻”


    “当然有了!”


    “那你为什么脸红”


    按理来说,都结婚了,应该有所免疫了才对。


    “虽然我是十年后来的,但是这具身体还是十年前的我……”


    言下之意就是他目前还经不起撩拨,祝宵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让他缴械投降。


    祝宵往下瞥了一眼,哼笑道: “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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