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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谊赛后就是周末, 医生为傅季寒做了全身检查,一切正常。
钱雷在得知傅季寒苏醒后,连夜离开了宿城。
周一, 蒋忆和傅季寒两人是一起吃完早餐来上课的。
前一天晚上傅季寒执意要留在蒋忆家睡, 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蒋忆拗不过他, 便随他去了。
只是一晚上后,蒋忆身上多了许多处见不得人的红痕, 一贯不喜欢拉校服拉链的人,这天把校服拉链一直拉到了头,遮住了整个脖子。
傅季寒时隔半年返校, 高一七班师生为他庆祝了整整一节课, 其他班级的很多学生也过来探望, 甚至包括二中的一些曾经暗恋过傅季寒的学生。一上午整个七班的走廊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蒋忆看着那个像星星一样发着光的人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人群之中,受众人追捧, 半年来拧在心里的结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解开,舒展,最后衍变成朵朵繁花在他荒芜的内心盛开。
他笑了, 半年来不怎么笑过的他,在此刻, 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希望以后傅季寒的人生之路,都要像此刻一样, 花团锦簇, 掌声如潮。
只是让蒋忆没想到的是,同学们把站在角落里默默鼓掌的他也推到了傅季寒身边, 并起哄高喊:“亲一个……”
郁淮立刻上前制止,“说什么呢, 一帮未成年的娃娃亲什么亲,学习为重知道不,早恋不允许啊!”
蒋忆低头,耳廓有点红。
从始至终,傅季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蒋忆,他很心痛地发现,他不在的这半年,蒋忆貌似改变了很多,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也不怎么爱笑了,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目光也变得坚定而深沉。
几节课下来,傅季寒更心疼地发现,蒋忆不再像以前一样上课睡觉玩手机了,而是很认真地在听老师讲课,偶尔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对答如流,脸上是从容不迫的波澜不惊,平静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半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傅季寒掩着面朝着里面墙壁,红了眼睛。
下午课间的时候,史春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罐鲱鱼罐头,在后面撬开吃了起来,臭味弥漫了整个教室,女生们几乎都跑出去避难了。
陆泽捏着鼻子凑过来看了一眼,“老史,你是在吃屎吗?怎么闻起来这么臭?”
史春语从铁罐子里捞了一条比较完整的鲱鱼出来,指着说:“这可是宝,蛋白质和维生素可丰富着呢,瑞士人每天都要来上一口。”
鹿飞用书扇着飘过来的臭气,“史屁王,你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臭了,我现在看你就像一条鲱鱼,臭得冒绿烟。”
史春语戳了戳蒋忆的背说:“兄弟,你来尝尝,他们都是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蒋忆和傅季寒两人鼻孔里塞着白色卫生纸,正镇定地在几何本上用笔下着五子棋。
被戳了两下的蒋忆转过身,鼻子上的纸忽地被史春语揪掉,蒋忆差点被臭晕过去,他满脸嫌弃地看着罐头里面浑浊的卤水说:“你拉里面了吧,这么臭!”
傅季寒摘掉鼻子里的卫生纸凑上来闻了闻,马上又塞了回去。
史春语哈哈笑了起来,“别看它闻起来臭,但真的很美味,吃过臭豆腐吧?这个比臭豆腐还好吃,不信你来一口。”
蒋忆一听比臭豆腐还好吃,倒有点跃跃欲试了,因为他还挺喜欢吃臭豆腐的。
陆泽捏着鼻子说:“蒋忆,吃一条!”
蒋忆说:“要不咱俩一起吃?”
陆泽是那种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心底其实也想尝尝这个传说中最臭食物的味道,于是说:“好,一人一条,必须吃完。”
蒋忆突然偏头看向傅季寒,傅季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语气带笑:“干嘛?看我干嘛?”
“要不要尝尝?”蒋忆说。
傅季寒摇头。
蒋忆擦了擦被臭气熏出来的眼泪,凑到傅季寒耳边说:“你如果吃一条,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请求。”
“真的?”傅季寒看了一眼鲱鱼罐里的鲱鱼,挑眉道:“那我的请求如果是今晚还住你家呢?”
蒋忆斜睨着傅季寒,半晌道:“这个请求得吃两条。”
傅季寒眼里难掩笑意,垂眸看着蒋忆说:“别说吃两条,吃一罐都行。”
龚喜捏着鼻子走过来,见史春语、陆泽、蒋忆、傅季寒一人手里捏着一条臭鱼,差点吐了,“你们干什么啊?集体不想活了想拿鲱鱼臭死自己啊?我刚还以为你们是在吃臭豆腐呢,没想到是鲱鱼。”
蒋忆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这玩意儿可比臭豆腐臭多了,他问史春语:“吃这么臭的东西,会不会身体出问题啊?上网查了吗?有没有被毒死的个例。”
史春语笑道:“我反正没听说过有人吃鲱鱼吃死了。”
陆泽皱着鼻子说:“我没吃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吃了肚子会有什么反应。”
蒋忆看着还在滴卤水的白溜溜的散发着化粪池一样味道的鲱鱼说:“我也没吃过,谁没事吃这个东西啊。”
鹿飞捂着鼻子,手指在史春语头上疯狂指:“这货没事就吃,他家冰箱还存了好多罐呢。”
“咋了?不可以吗?鲱鲱很美味好不?”史春语说着凑近鲱鱼深深吸了一口气,“啊!臭得多正宗啊!”
蒋忆受不了这个味道了,开始催促:“快点的吧,待会鱼没吃到,先被臭死了。”
他说完把整条鱼都塞进了嘴里,随着牙齿刺破鱼身,蒋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臭了,在吐出来之前猛地吞进了肚子里,内心疯狂吐槽:这跟美味有什么关系?这跟屎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一条齁咸齁咸的屎好吧!
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吃到美味后无比兴奋的表情,他不停地指着鲱鱼罐里的鲱鱼说:“这也太好吃了吧!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臭豆腐能比的吗?这美味只应天上有啊。”
刚吃完一条的史春语指着蒋忆直点头,“是吧?我就说嘛,好吃啊!贼拉好吃!”
蒋忆朝着傅季寒举大拇指,“你吃了,保证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了。”
傅季寒真信了:“看来鱼也不可貌相。”他抬起头毫不迟疑地将鲱鱼一整条放进了嘴里。
接着蒋忆就看见傅季寒扶住额头,表情隐忍的,艰难的,一言难尽的吃完一整条鲱鱼。
陆泽见大家都吃了,也将鲱鱼放进了嘴里,刚咬了一口就抓了一把卫生纸吐了出来,“我去!闻起来臭,吃起来更他妈臭,这鱼是从屎里捞出来的吧,呸!蒋忆,你成心的吧?”
蒋忆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儿,龚喜说:“你们能不能快点吃完把那罐儿扔了,再不扔里面都要长出蛆了。”
蒋忆一听又笑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傅季寒说:“还有一条,别忘了。”
史春语立刻捞出一条给傅季寒,“来寒哥,这条最大,给你。”
傅季寒掩面苦笑了一会儿,说:“我自己拿。”
史春语立马把罐头凑到傅季寒面前,里面的卤子差点泼到傅季寒身上,傅季寒绕开说:“你放下,我自己来。”
蒋忆低头笑得肩膀直抖。
傅季寒见蒋忆笑得很欢,伸手过来捏了一下他的脸。
蒋忆抬起头,呼了一口气,钳起一条鲱鱼说:“来,我陪你吃,这有什么的。”
蒋忆咬了一口鲱鱼尾巴,嚼了嚼,舌尖细细品尝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傅季寒说:“其实还可以,除了难吃,它还不错。”
傅季寒噗地一声笑了起来,陆泽皱着五官看着蒋忆,“是真难吃,又臭又咸,瑞士的人是不是舌头有问题?每天吃这么咸的东西,不怕得高血压啊。”
傅季寒盯着鲱鱼注视了一会儿,然后表情跟赴死一样猛地将其塞进嘴里,以最快的速度咀嚼。
蒋忆也把剩下的丢进嘴里,和傅季寒面对面嚼着臭鱼,两人看着对方脸上颇有层次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鲱鱼喷对方身上。
蒋忆边笑边说:“我们这是何必呢?”
傅季寒吞了嘴里的鲱鱼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傅季寒说话时一股臭气飘来,蒋忆挥舞着手说:“你不要跟我说话,你现在比鲱鱼还臭。”
傅季寒扶额,他变臭了,被老婆嫌弃了。
陆泽见蒋忆和傅季寒都吃两条了,心道,不行,他也要吃掉一条,男子汉还能被一条鲱鱼给难住了?
于是捞起一条放进了嘴里。
陆泽吃得五官紧急集合,然后缓缓解散,最后吃完跟干了多大一件事一样对蒋忆说:“吃完鲱鱼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英勇无畏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啥都敢吃。”
蒋忆情绪也被勾了起来,指着铁罐说:“现在汤我都敢喝。”他拿起罐子喝了一口,喝完直接吐回了罐里,“呕~”这酸爽。
史春语抱着鲱鱼罐一脸惋惜,“里面还有一条鲱鱼呢,你吐里面叫我怎么吃?”
史春语说着打了一个嗝,正好喷在蒋忆脸上,蒋忆一瞬间感觉自己升仙了。
陆泽说:“怕什么,鲱鱼都敢吃,还怕别人口水?”说着捞起罐子里最后一条鲱鱼咬进了嘴里,跟吃大米饭一样吃了下去,吃完张开双臂说:“爽!”
蒋忆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笑到停不下来,他看着陆泽说:“我现在感觉,你的眼睛比刚过来的时候更凸了。”
陆泽说:“被毒的,都要变异了。”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大笑了起来-
放学后,蔷薇花巷。
蒋忆:“你离我远点,你嘴太臭了。”
傅季寒:“是你让我吃的,你还嫌弃我。”
蒋忆:“那你老老实实走路,别把嘴巴凑过来。”
傅季寒:“就亲一下,亲脸好不好?”
蒋忆:“不好!”
傅季寒:“那还是亲嘴吧。”
蒋忆拔腿就跑,傅季寒向他追去……
夕阳微斜,霞光万道,两个少年的身影隐没在夕阳的余晖里。
巷子里的砖墙上,蔷薇花静静开放,微风轻拂,馥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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