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
桑未眠:……
桑未眠:“睡觉吧。”
顾南译还维持着三天之约呢,他现在长手长脚地挤在桑未眠的床边的地铺上,还在想今天的事。
“桑未眠,要是时光倒流,你想回到过去的哪一天?”小顾发起了夜聊邀请。
桑未眠今天听了半天的那个混着本土口音的老师讲英文费神死了,时间又很晚了,她不是很想参与少年人深夜天马行空的畅想。
“嗯……”她眼皮都要闭上了,像是随意说的一样,“回到昨天吧。”
“昨天?”角落里的人语气里充满大大的疑惑,“昨天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吗?”
桑未眠:“没有。”
顾南译:“那你干嘛回到昨天。”
桑未眠:“因为你昨天睡得早。”
哦,嫌他吵。
顾南译:“我这不是跟你试图灵魂交流嘛,这几天我又不能和你身体交流。”
桑未眠心想,还不如身体交流呢。
桑未眠:“你唱首歌吧顾南译。”
顾南译看着天花板:“我不轻易唱歌。”
桑未眠:“那算了。”
顾南译:“你想听什么。”
桑未眠随便说到:“想听周杰伦的歌。”
顾南译“啊”一声,表示可惜,“他的歌,我不会唱。”
桑未眠:“那你好垃圾啊。”
顾南译把自己垫着的枕头丢给她,
桑未眠收下了。
顾南译:“还我枕头。”
桑未眠抱着,一动不动。
顾南译起来,仰起脖子看床上的人:“桑未眠——”
“睡觉了,很困了。”她这样嘟囔一句。
顾南译看了看她在月光下的睡颜,又看了看她被她抱着的枕头,伸手扯了扯没扯回来,随作罢。
月光静悄悄的,他打地铺睡,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捣鼓着自己的手机。
“周杰伦的歌。”
他喃喃自语,点了一首,拿了个耳机。
——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很好。
那个叫小棋的助理来过一趟,在咖啡厅给顾南译汇报了一下工作,顾南译听得频频打哈欠。
小棋老实巴交:“译哥,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顾南译伸着拦腰看了看外面公园广场上那群玩滑板的浮夸青年,提出了他的一些要求:“你给我弄块滑板。”
小棋一愣,他不是没跟过别的老板,人家要么定个会议室要么约个人,像他这样要个滑板的可不多见。
即便如此,小棋还是应下了,并且效率极高的有求必应给自己老板弄来了一块滑板。
小棋:“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顾总在那儿试着新到的玩具,嗯哼一声,像是满意,而后有说:“再搞个乐队。”
小棋:……
小棋:“好嘞您稍等。”
——
顾南译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接桑未眠下课,但今天她下课比较早,所以她就自己往回走了走。
顾南译这段时间都在学校边上那个很大的公园。
那儿有群玩滑板的青年,穿的五颜六色的,小辫冲天的那种,各种肤色都有,看上去不大好亲近,人都敬而远之呢,他偏不,偏往前凑。
桑未眠有时候佩服他社交悍匪的性格,没两天,就连那群人的双胞胎谁是谁都分清了。这其中里头有个年纪小的妹妹,他还苦口婆心劝人回学校上学呢。
主要他吧,有时候穿件简单的宽松白衬衫,在穿大涂鸦大彩色T恤的人群里吧就很突出,偏偏他玩的技术还挺好的,人又能聊,人缘别太好了。
暖洋洋的秋天里,桑未眠早早就看到了在那儿的人。
对面有个弧形的坡,几个青年围在那儿,拿着滑板冲上去,再顺着那弧线漂下来。几个人相继轮着,但能成功的不多。
顾南译站在那儿,单脚踩着脚下的滑板。那儿的几个人招呼他,似是让他试试。
顾南嘴上一句“hold on”,手上拿着手机指尖在键盘上敲着。
没一会儿,站在大概也就二十米外的桑未眠收到了消息。
顾不过来:【下课跟我说啊。】
那儿的人再叫了一声他,他才把手机放兜里,但动作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脚尖一抵,让那滑板翘起一头,而后另一只脚踏上。
速度变快后他轻巧地就从弧形墙上下来,快到风都来不及吹气他的头发。
周围爆发一阵混着口哨声的惊呼。
他却把滑板一收,拿出手机来看了下消息,好像对他来说并不在意滑行能不能成功,而只在意的关注的人有没有回消息。
桑未眠想自己都已经来了,直接过去找他好了。
于是她加快脚步过去,不过在于她先到之前,有两个女孩子先于她走到顾南译面前。
气温开始要逐渐转凉的十一月里,她们穿着简单的运动背心,小麦色皮肤的身材匀称,是很典型热情外放的西方女孩。
“hei”
“Are you free for a coffee”
他们的主动打搅了在那儿看消息的顾南译。
他抬起头来,眼神刚好撞到站在那儿的桑未眠。
“sorry。My girl is here.”
她们的眼神跟着他的眼神过来,见到树下站着个相貌姣好的亚洲女孩,了解他们应该是couple后,识趣地走了。
顾南译走过来:“逃课了?”
桑未眠没好气:“打扰你了。”
顾南译挑挑眉,把嘴扁成一个括号:“好大的醋味啊。”
桑未眠:“才没有。”
说完她又加一句:“你怎么不和人家have a coffee.”
顾南译:“还说没有吃醋,人就是问我一句,况且你看,我一有老婆的人我能和人家糊弄不清?”
桑未眠:“那你每天拈花惹草的。”
顾南译显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我哪有。”
“你没有你——”桑未眠眼神落在他手边拿着的那个滑板上,学他刚那样子转了个身,“你还那么帅。”
她这模仿的样子让顾南译气笑了。
“帅也是我的错了?”他伸出手来来拿过她手上挎着的那个托特包放到自己肩上,转而把脚边那个滑板拎起来,“你玩不玩?”
桑未眠看了看,没做声。
顾南译晓得她想玩了,于是把滑板放在地上:“玩吧。”
桑未眠是想玩的,但她之前没有接触过:“我不会。”
顾南译:“很简单,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桑未眠:“你这是在捧杀我。”
顾南译:“怎么会,夸奖你。”
“那只脚是你的主力脚?”
桑未眠:“什么是主力脚?”
顾南译趁她不备,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
桑未眠趔趄了一下:“干嘛呀。”
“右脚。”顾南译因此有了判断,“你刚刚下意识先伸出的是右脚。”
“你看着啊,我给你演示一下。”
顾南译肩上还背着她那个包呢,一只脚站在地上,右脚踩上踏板上的桥钉上:“要重心往前,然后左脚抬起的时候要横放在后面——”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肩膀打开,把前脚横过来。横过来的时候脚尖要踮起来,拧转个九十度的样子,稳住了就好。”
他很轻巧就上去了,这让桑未眠有她也很容易的错觉。
顾南译问她:“我说的还算清楚?”
桑未眠点点头:“不太难。”
“昂,对,不太难的,你试试,很好玩。”
“我试试。”桑未眠打算上脚。
“你慢点奥刚开始。”
“好。”桑未眠应下,而后根据他说的那个样子,单只脚踩着往前滑着,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她借了个往前走的力度,另一只脚才上来,而后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她自信满满,摔懵了。
顾南译却在这个时候笑起来。
桑未眠人还坐在地上,看到人还在那儿笑她,她不高兴了,于是说:“顾南译,你故意的。”
他这才过来扶她,一边扶还是一边笑的直不起腰来:“我是真心教你的。”
桑未眠:“你就是想看我摔倒。”
顾南译:“诽谤是犯法的。”
桑未眠:“你、你……”
她觉得自己好没面子。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滑板不好……”
顾南译在那儿数落着一切外在因数:“是意外,一次偶然的意外。”
“谁稀罕玩这玩意。”他在那儿给她挽尊。
“我再试一下,”桑未眠这会却开始较真。
她拍拍屁股重新起来,重新拿起滑板,往空旷的地儿走。
“哎,桑未眠。”顾南译都来不及拦下她,“你当心点,别又摔了。”
桑未眠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而后她单脚登上滑板,在那儿划拉了两下,滑板划一下她脚踮一下走一段的。
“你当心点。”顾南译觉得刚刚的确是抱着顽劣的心态看她摔个底朝天的,这会子小姑娘和谁过不起似的非要学,他又端起了老父亲的心,在那儿操着,“慢点,熟练了你再上啊桑未眠。”
“知道了。”桑未眠在那儿划拉着,从他面前拖拖拉拉的过去,又拖拖拉拉地回来。
顾南译看她也还挺小心的,操着的心这会子放下了,他索性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把心放在肚子里。
脚边上走过来一只狗,可能是流浪的狗,直愣愣地看着顾南译。
顾南译闲得无聊,用全世界统一的逗狗声逗它,而后又老气横秋地和一只狗聊起天来:“您也来溜达啊。”
小狗直勾勾看着他。
顾南译:“看我干嘛,我可没吃的。”
顾南译问在他面前溜来溜去的桑未眠:“桑未眠,你包里有吃的吗?”
忙碌的桑未眠停下练习:“你饿了?”
顾南译:“它饿了。”
他眼神落在面前的小狗身上。
桑未眠:“还有半个三明治。”
顾南译于是在她包里掏着,还真掏出半个三明治来,他掰了一点给面前的流浪小狗:“够你吃的了。”
小狗在一旁狼吞虎咽,顾南译翘着个二郎腿,看到桑未眠像一条不大灵光的鱼,在他面前游来游去的。
秋日傍晚的风吹过来,那让他心里觉得很舒服,好像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拥有了。
临近傍晚的公园开始忙碌起来,一群乐队模样的人在那儿搭着棚子,这儿晚上有演出。
这乐队走的是民谣抒情风,悠扬的调子混在黄昏的日暮柔光里,让所有的人都慢了下来。
更让人意外的事,他们还会唱中文歌。
桑未眠听到动静,停下了练习的动作,她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顾南译也抬头在看那儿搭着台子唱歌的人。
桑未眠提议:“三哥,你去凑热闹吧,我在这里继续练。”
顾南译这会子没坚持,他抬抬下巴:“那你慢点,我去看看。”
桑未眠:“嗯。”
顾南译从凳子上起身后,桑未眠继续在那儿练着。
她已经掌握到一些要领了,比如往前的时候前脚稳住重心,然后多练几次后试着把后脚放上来。
虽然一开始的确会失败很多次,但随着她的练习次数的增长,她已经可以踩上两只脚稳住身体了。
她决定再试一次的时候。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旋律。
她没反应过来,前脚踩上,后脚跟上,肩膀和滑板在一条水平线上,下一秒,她完全把握重心,在平地上滑行起来。
哇。她好高兴。
她学会了滑板。
她停下来,急匆匆地抱着滑板去找顾南译想要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聚在那儿的人群里,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我想把这首歌送给我的女朋友”
是顾南译的声音。
人头攒动的小型演出里,她在找寻他的声音。
下一秒,等到那清晰无比的中文声音响起,那句前奏出来之后跟着的第一句中文词出现——
“一盞黃黃舊舊的燈時間在旁悶不吭聲
寂寞下手毫無分寸不懂得輕重之分”
……
人群里抱着吉他的人揉着日暮微青的光。
顾南译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人群里,还抢了主场的位置。
安静的黄昏和夜色交接的空间里,他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桑未眠站在人群里,看到他正那样盈盈地看着自己。
吉他和弦悦耳,他的嗓音环绕在广场上。
“想回到過去試著抱你在懷裡
羞怯的臉帶有一點稚氣
你的看的世界想在你夢的畫面
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覺甜蜜”
前两天他还说他不会唱周杰伦的歌。
但今天他唱的明明是周杰伦的《回到过去》
他的声音干净地如同夏天晴朗的夜空。
“想回到過去試著讓故事繼續
至少不再讓你離我而去
分散時間的注意這次會抱得更緊
這樣挽留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想回到過去”
……(1)
第82章 番外
在西方圆顶白色系的建筑群里,在黄昏掉下来糖渍色般的余晖里,桑未眠看着顾南译就那样抱着那把木吉他,柔光白色的衬衫里盛满吉他木色调反射的夕阳的温柔。
她从前只是从顾南译留在千岛湖的那个别墅里见他翻出来过一张许久之前的照片,那个时候的他或许也就十八九岁,稚气还未完全脱离,也像现在这样抱着一把吉他。
不过这一次,他的歌是为她而唱的。
一曲落幕,他放下吉他,从台上走下来。
桑未眠还在人群里抱着个滑板等他。
他最后站在桑未眠面前,抬抬下巴问她:“怎么不鼓掌啊桑未眠。”
桑未眠这才放下滑板,后知后觉的和别人一样,像一只海豹一样在那儿鼓掌。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呆呆的,但眼睛里是笑意盈盈的,像是有一片星光海掉落在她的眸子。
顾南译知道她高兴了,于是问她:“喜欢啊?”
她点点头,语气里是难得的肯定和雀跃:“好好听,我以为你会唱歌是吹牛的顾南译。”
他却伸出手来,弹了弹她的脑门:“你三哥我什么时候吹牛了。”
桑未眠揉揉自己:“你一般都会很夸张。不过你这次是真的很好听。”
顾南译:“喜欢吗?”
桑未眠:“喜欢。”
顾南译:“送给你的。”
桑未眠想了想,点点头:“是因为要报答那天要不是我的阻拦你就被诈骗走两千块的事情吗?”
顾南译:“可不是嘛,为了谢谢你,救下我两千块。”
顾南译顺着她的话说。
桑未眠:“不客气。”
她于是伸手,伸手晃了晃他的小拇指:“顾南译,你唱歌真好听。”
她说话间,身后的人往他们这儿挤过来。顾南译顺势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她这会儿几乎要贴在他的怀里,但这小小的差距没打扰她的表达,她继续说:“你不用回到过去,我们现在就很好。”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眼睛里,抱着她的手还护着呢:“不回到过去吗?”
桑未眠点点头:“不用去分散时间的注意,也不用思考挽留还来不来的及。”
她在说刚刚的歌词。
这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但是他还是弯下腰来,把此刻顺得如同一只金毛大狗狗的自己递到她的面前:“可是过去我和你分开了三年,我舍不得那三年的时光。”
三年可以做好多事情。
她人生最需要他的三年,他都不在她身边。
她最难熬的三年,他却自以为是的一直埋怨她。
这让他怎么不觉得遗憾呢。
桑未眠闻言再度晃了晃他的手,用自己此刻明显染上情绪的眼眸温柔地回望他:“没关系,我们还有很远的未来。”
“还有很远的未来。”
“还有一辈子的未来。”
她那样带着畅想地在秋日黄昏温柔的异国他乡里那样安慰他。
他于是向前一步,紧紧地过去拥抱她。
顾南译:“是的,我们还有很久的未来。”
桑未眠:“而且。而且我过的还不错。”
顾南译还抱着人呢,觉得她对于不错的定义可真低。
顾南译:“嗯,也就三毛流浪记那样精彩吧。”
桑未眠闻言,推开他,觉得他正经不了一点:“顾南译。”
顾南译:“嗯哼,夸你精彩呢。”
他说完还想抱过来,“哪里去找比你的生活还精彩的女孩子了,小三毛。”
桑未眠又被他高大的身形裹得严严实实的:“你是说我头发少的意思吗?”
“哈哈。”他闻言笑出声来,“你还不笨嘛桑未眠。”
桑未眠从他怀抱里把自己的手挤出来,在那儿扒拉自己的头皮发缝:“你居高临下,角度不对。我扒拉扒拉就没事了。”
她搞创作掉头发是难免的事。
顾南译帮她扒拉过去的头发又扒拉回来:“逗你玩呢。毛球的头发都没你多。”
桑未眠:“人那叫毛。”
顾南译牵起她的手,把她往人堆外带:“谁说的,人有头发。”
桑未眠手还被牵着呢,跟着他往人群外面走:“好久没看到它了,我都有点想它。”
她说完这句话后,牵她手在前面走的人停下脚步来,睥睨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也会想我啊。”
他这话说的醋意有点大,桑未眠扯扯他的手:“这你都要吃醋。”
顾南译:“我醋劲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说完后把原先牵着的手改成来搂她,另一只手来把她手里的滑板拿过来:“行了,歌也给你唱了,滑板也玩了,晚饭吃什么?”
说起滑板,桑未眠才想起刚刚的事情,她于是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欢欣:“顾南译,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被我惊讶到。”
顾南译掀开半只眼看她:“你找到月光宝盒了?”
那是前几天,顾南译和她说什么时光倒流,她迷迷糊糊地在那儿和他扯淡说她有一个秘密,当年至尊宝把遗失的月光宝盒交给她了,但她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那都是睡前梦话了。
桑未眠推他一把,把话题拉回来:“我会滑滑板了。”
顾南译:“真的假的。”
“不过一首歌的时间,你就会滑了?”
“我不信。”
“不信我就滑给你看。”她说完就拿过他手里的那块滑板,放在地上。
顾南译还想扶一下她,她却把人往其他的地方赶:“我自己会的。”
说完后,她右脚踩上滑板,左脚在公园路面上踮了踮,借了个力,她人嗖的就出去了,只剩一个帅气的背影给他。
顾南译站在那儿心想,不亏是自己看上的姑娘。
随着人滑出去之后,她原先落在地上的脚顺势抬起来也落在了滑板上,这样她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在深秋的一阵风里穿越过人海,然后安稳地降落在人群的那头。
她停下来,稳住自己的滑板,然后朝着顾南译大喊:“怎么样,我就说我可以吧。”
夜晚的灯光已经全部都亮起来了,她站在人群的那头,长长的头发上都浮着一层盈盈的光,配上她现在动人的表情,那让他会有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她。
他站在人群的这头,为她鼓掌,为她欢呼。
她又再度过来,用追赶风一样的速度飘向他。
或许是人流嘈杂,她在要靠近的时候,躲闪了一下,那对她并不娴熟的技术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因此她在靠近他的时候开始重心不稳。
顾南译赶紧过来扶她。
惯性让她冲进他的怀里,他一把抱住她,低头看她:“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没有摔到一点。但滑板却往前撞,撞到他的脚边上,桑未眠觉得那会有点疼,她有点着急:“顾南译,你有没有事,疼不疼。”
“没事儿。”他轻巧地那样说。
她却蹲下来,要帮他看看。
顾南译连忙也蹲下来阻拦她:“我又不是纸片人,撞一下就会散架。”
桑未眠手被他攥着,她的脸上还有点抱歉:“是我学艺不精,还显摆。”
顾南译:“谁说的,你是天才。”
“是吗?”
顾南译:“可不是嘛,这么快就学会了,你知道我学的时候,为了假装很有天赋,假装自己是一学就会的天才,都等那帮小子睡觉后摸黑练习的,最后摔个狗吃屎。”
他在那儿说的夸张。
桑未眠知道他是骗她的。
他在极限运动上从来都有极高的天赋,但她还是笑起来,她在黑下来的夜里笑的没心没肺:“那你好菜。”
他拉她起来,脚尖又踮了踮那滑板,一头挑起来后,他拿在手边,另一只手又牵起她来:“哪能有您到位呢。”
桑未眠:“你别老夸我。”
顾南译:“哟,还带不爱听好话的,那你爱听什么,爱听我每天损你?”
桑未眠:“主要是你夸我,我就觉得我自己特别优秀。”
顾南译:“你也不用觉得自己特别优秀。”
他顿了顿,挑了半个眉毛欠揍地说:“和我比的话你还是有不少的进步空间的。”
桑未眠撇开他的手,在那儿略略略地做鬼脸。
她难得这样,顾南译笑着又去牵她:“那就还有一点,还有一点进步空间,行不行。”
桑未眠嘟囔:“你老这么说话容易挨揍。”
顾南译:“是,您脾气好,您包容我。”
桑未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被他重新牵起手后,她加快了走的步伐,又在那儿问他:“顾南译,你什么时候去跳伞,去蹦极,去徒步。”
顾南译:“干嘛”
桑未眠:“带我去呗。”
顾南译:“不去。”
桑未眠没想到他拒绝地这么快,她停下脚步来,不走了:“为什么啊?”
顾南译也停下来:“真想去?”
桑未眠:“想去。”
他们已经远离刚刚嬉闹的人群好长一段距离了。
顾南译看了看身后不再关注到他们两人的人群,微微弯下腰来:“那你亲我一下。”
桑未眠现在脸皮变厚了很多,他说亲,她没坚持,朝着他的脸就要亲上去,但她凑上去的时候却被顾南译用手拒绝了:“等等,亲一次带你去玩一样,你刚刚说了几个项目,你自己想想。”
桑未眠还真在那儿想的时候,顾公子还提出了别的要求,他啊一声,欠兮兮地说:
“先说好,法式热吻啊。”
第83章 番外
法式热吻?法式热吻是怎么样的?
桑未眠杵在那儿想了半天。
她这点迷茫在顾南译看来好像是让她做一个很为难的事一样,他微微不悦,手插在兜里呢:“喂,桑未眠,亲我需要你下这么大决心吗?”
桑未眠解释:“不是,我是在想,法式热吻是怎么样的,它和一般的接吻有什么差别……”
她在那儿一本正经,顾南译却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下一秒他一伸手,把她整个身子往前捞过来。
她踉跄几步,脚尖停留在他面前,小小的鼻尖凑到他的眼前。
他眼神掠过她的眼睑,来到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因为涂了口红而变得唇色更深的唇。
原谅他是个直男,她的口红的颜色有很多种,但他只能表示他们都是红的,至于具体是什么颜色,他没法用精准的语言来形容。
落日余晖里,他只觉得它像是橘子的颜色,橙中带着一点点的果亮,就像那黄澄澄要挂在枝头等人采摘的果实一样,那让人觉得垂涎。
他于是不由分说地吻下去,想告诉她别那样区分英式、中式、法式了,吻就是吻,他就是想要所有关于她的味道,不是浅尝辄止,也不是蜻蜓点水,而是想吻到她窒息,吻到晚风羞红脸,遇到他们都要转弯而过。
至于法式热吻,那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就是想要她那种热烈的爱。
——
圣诞节之前,桑未眠终于是把所有的课都上完了。
她其实还挺忙碌的,研学来的人其实都不是学生,大多都是行业里已经有一些作品的设计师。桑未眠不上课的时间里她都会和那几个设计师一起交流一些想法,碰撞一下思维。
她有时候一交流就会有点晚,她不舍得顾南译大冬天的这么晚还来接她下课,于是就给他发消息说她自己回。
发完消息后,桑未眠就没有负担地在那儿专注交流了。
等到他们交流的差不多了,桑未眠和同行的几个设计师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雪。
十字路口,桑未眠要和他们道别,提前低头去找自己包里的耳机,身边的女孩子们却在这个时候用英文念叨:“咦,瞧那个男人。”
“好帅。”
“衣品好,看上去很有品味。”
两人这头说着之后还抬了抬桑未眠的胳膊:“桑,你快看!”
桑未眠这才抬头,她看到站在马路对面的顾南译。
飘着小雪的夜里他没撑伞,穿了一件咖色大衣,帅得前无古人的,插着兜在那儿朝她抬抬下巴,学着那两个女孩子这么叫她:“桑。”
“你认识他?”那两个女孩子问她。
桑未眠招了招手,脸上泛起雀跃:“是我男朋友,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
桑未眠和女孩子打完招呼,几步往前,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脚步是雀跃且欢快的,那像是兔子。
“顾南译,你怎么在这里。”
她眼里泛着灯火盈盈的光,让让人觉得很踏实又很温暖,他不由地伸出手,扣了扣她的鼻子:“来接你下课。”
桑未眠:“我不是说不用接吗,”
顾南译:“那我也要来接。”
桑未眠:“下雪天你还来。”
顾南译:“嗯哼,下刀子的天也要来的。”
桑未眠从上到下看他一圈:“你穿大衣也这么帅?”
顾南译挑挑眉头:“怎么帅了。”
桑未眠:“渣帅渣帅的。”
顾南译牵起她的手:“劳您解释解释。”
桑未眠晃晃他的手:“就是那种看上去觉得靠近你会受伤的渣帅,那种一看就是女朋友很多的帅。”
顾南译:“嘿,我就知道不是好词。”
桑未眠老老实实地反馈:“但现在不帅了。”
顾南译:“怎么不帅了?”
桑未眠在那儿模仿他:“您这口音跟讲相声似的。”
顾南译伸出手弹她脑门一下:“你还带语言歧视啊。”
桑未眠搓搓脑袋:“一点点。”
他闻言又来牵她:“回家了,小呆子。”
———
两人本来是打算过完圣诞节再回去的,但顾婷女士显然是等不住了,她着急让两人回去商量婚事。
顾南译把顾婷的电话放得老远的,在那儿一边捞着一把松子,剥好的都放进桑未眠的碗里,一边对着在那儿应付着顾婷:“我怎么不着急了,我着急。”
“您儿子不比您不着急,但你得给我们一点培养感情的时间不是。”
顾婷女士愣了楞:“你去巴黎多久了还没培养出感情啊顾南译。你人格魅力是不是太差了?”
顾南译咳了咳,看了在那儿整理笔记忙的连松子都吃不上的桑未眠一眼,把电话拿起来,放在耳边,压低了声音:“我来巴黎是度蜜月了?我那是陪读,人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跟我在一起,我魅力再多,也得有时间释放啊。”
顾婷:“不是我催。是你外婆催。她想见见未来外孙媳妇。”
顾南译:“外婆,外婆就更不着急见了。”
顾婷:“外婆怎么就不着急见了?”
顾南译依旧保持那种不疾不徐的口吻:“总之,别着急,我总是要回来的。”
顾婷还在那里担心:“顾南译,眠眠她……她没有对你很反感吧。”
顾南译:“您说的都是哪和哪啊。”
顾婷:“哎呦,你别这么理所当然,你别忘了眠眠以前是叫你哥哥的,现在硬是要给她这样搞,我怕她心里接受不了。”
顾南译看着在那儿不用鼠标用个手指头戳来戳去的桑未眠,轻笑一声:“她是接受不了。”
“你看我说她接受不了吧!”顾婷的语气顿时变得夸张,“我跟你说顾南译你别甩你那牛脾气,谁能受得了你,你好好跟人家说,你慢慢来你知道嘛,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顾南译瞧着在那儿捣鼓电脑的桑未眠耳边掉落的几个发丝,心想谁牛脾气,他顶多是个狗脾气,牛脾气的是桑未眠吧。
顾南译收回目光:“刚还让我快点,现在又让我慢点了?”
顾婷:“总之你耐心一点,你好好跟人家说,你得真心实意地对人家好,人家才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顾南译:“知道了知道了。您来来回回都说一百遍了。”
顾婷:“那你什么时候带眠眠回来啊。”
顾南译:“我和她商量一下吧。”
顾婷这才算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似的舍得把电话挂了。
这头电话停了,桑未眠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问顾南译:“三哥,顾姨说什么了?”
她今天对着电脑就带了个防蓝光的眼睛,黑色大框罩住她大半张脸,把头发全部都扎了起来,穿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整个人柔柔的,软了不少。
顾南译伸手搭在她转过来的脖子上,在那儿用手指头哒哒哒地轻轻点着她后脖子:“不都听见了吗,让我带你回家去。”
桑未眠:“我没听,我刚刚在工作。”
顾南译瞥她一眼:“该听的时候你是一点都不听啊。”
桑未眠:“嗯?”
“别嗯了。”他拉她过来,“圣诞节过完,和我回临城去。”
桑未眠:“圣诞节过完吗?”
顾南译:“你想现在回?”
桑未眠想了一下:“那还是圣诞节过完吧,圣诞节我想去参加这边的一个单身晚会。”
“什么晚会,你再说一遍?”
桑未眠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她干笑两声,要走。
人还没有下去呢,她手就被他攥着,“你说明白桑未眠。”
桑未眠遮遮掩掩:“是朋友说让我去的。”
顾南译:“又有朋友了?你昨儿还说你收到那个直白浓烈求偶信也是送给你一个朋友的,结果我一看落款,桑未眠三哥个大字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说你也真牛啊桑未眠,你魅力大到一法国人都为你学了你中文名字,鬼知道他晚上不睡觉对着你名字练了多少遍呢。”
怎么又提这个事情。
桑未眠当时收到情书的时候也很慌张,她藏来藏去的还是被顾南译发现了。
那小哥也真是的,求爱信也不知道写的隐晦一点,满屏幕的都是简单直白的“i love you”。
结尾还是她的大大署名,一笔一画的。
顾南译拿着那封情书,是在和她做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摁着她的头让她念的,不念就不给。
她那会子可委屈了,人家写的情书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惩罚她啊。
顾南译:“惩罚?享受吧。”
桑未眠想起刚刚,闭了嘴。
“我那是让你记住,给你打个预防针,好让你下次再看到这种东西,想起的画面是和我做。”
桑未眠瞥他一眼,她怎么没发现他记仇又腹黑呢。
他现在提起这个事情,她至今都没从这种阴影中脱离出来。
桑未眠搜罗了一圈,支支吾吾地最后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顾南译:“什么东西跟我学的?”
桑未眠:“有一个朋友的事,你不总说你有一个朋友。”
顾南译:“好的不学偏学这?”
桑未眠适度让步:“那我不学。”
顾南译见她服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桑未眠,我跟你说事呢,你在这儿跟我扯什么葫芦啊。”
桑未眠挣脱他:“不是说好了吗。还有什么事呀。”
顾南译揪住她脑袋后面的脖子:“问你单身聚会的事呢,你给我说到哪儿去了。”
桑未眠只得求饶:“我又没说我要去。”
顾南译:“你刚刚说了。”
桑未眠:“我只是考虑说要不要去。”
顾南译:“那你说你只爱我一个。”
又来了。
桑未眠:“我现在只爱你一个。”
顾南译:“现在?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一段时间?这一天?这一个小时?这一秒…”
他越说越激动。
桑未眠几步走过去试图去堵他嘴,他嚷嚷太大声了。
顾南译把她手拿开:“你别拦我桑未眠,我要告到昌京去你这个坏女人。告诉我妈。告诉吴虞人,告诉每一个人认识的人让他们看看桑未眠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坏女人。”
桑未眠被他逗得咯咯笑:“哎呀顾南译,你别这样。”
顾南译:“我怎么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桑未眠连忙又去堵他的嘴,人整个于是顺势地坐到他的身上,一只手揽住他脖子,一只手堵住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我爱你。”
“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的话都被堵在这个时候。
桑未眠像一只乖顺的小猫,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现在爱你,未来爱你。”
“永远都爱你。”
第84章 番外
热闹的圣诞节没有留住他们。
桑未眠工作室新年之初要上一批新货,顾南译年底生意上的事情又比较多,最后他们还是在圣诞前夕回了国。
其实顾南译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空,反而还挺忙的。
顾外婆知道他是要成家的人,在那儿算了好几天自己手里有的盘子,快七十岁的人隔三差五地去他那个舅舅闹,说什么也得让他那几个舅舅把家产都拿出来匀一匀。
吃进去的东西哪那么容易能吐出来,顾南译也觉得没那个必要,钱么,够用就行,再说,他也不是没有赚钱的能力。
但顾外婆坚持说要重新分家,说三哥儿如今是要结婚的人了,结了婚不久后就会有宝宝,最疼爱的曾外孙都快有了,她这个做外太婆的人什么都不给宝宝留,她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关于她死了都不会瞑目的这种话听起来也就是吓吓人,几个舅舅自然是没放在心上,顾家外婆见自己折腾半天了那几个儿子跟没听见似的,老太太一气之下还真开始断食,七十几岁的人钻到祠堂里去,每天喝露水。
这事把刚刚踏上去往土耳其重建丝绸之路的顾婷急坏了,她恨不得指挥飞机调转回来,一落地就在那儿给顾南译打电话。
“顾南译,你快回临城去!”
顾婷语气慌张的。
“怎么了这是。”顾南译见怪不怪她的大惊小怪。
“你外婆闹绝食,老太太已经第二天滴米未进了!”
饶是心大的顾南译这会子听见这消息也是惊讶的,但他理了理思路,依旧在那儿混不吝:
“逗您玩的估计。哪能真绝食。老太太都七十多了,哪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我真没骗你,我早上接到你舅舅的电话说老太太已经不吃饭第二天了!谁劝都没有用”
顾南译这会子刚和桑未眠从昌京古城楼里下来,正打算陪她去看今年的新品,听到这消息只能顿了顿脚步:“真绝食?”
“那还能有假吗?你二舅营养液都买好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挂了电话,桑未眠见他脸色凝重,问他:“怎么了三哥?”
顾南译有点抱歉:“眠眠,我得回趟临城,外婆闹绝食。”
“啊?”桑未眠哪里听说过这种事情,她忙说:“闹绝食?外婆怎么了?”
顾南译:“估计又是为了非得去我那几个舅舅那儿分家产的事。没事儿,我回去一趟。”
他抬眸看向桑未眠:“你好好的啊。”
“嗯。”桑未眠点点头。
他把手边的包给桑未眠,人要折回打车要走的时候,桑未眠一把又拉住他:“三哥。”
“嗯?”
桑未眠:“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顾南译随即顿了顿,而后牵起她的手:“好。”
——
两人飞机落地临城就朝着临城顾家老宅去了。
顾南译的几个舅舅都在那儿呢,老太太甚至直接把顾家的大门都给封上了,那几个舅舅在外面等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见到顾南译回来了,才算是找到救星,纷纷让道。
桑未眠跟在他后面,顾家几个舅舅不是不知道顾三哥的婚事的,自然也是好声好气。
几个做长辈的反而脸上有些愧色,自己都哄不好老太太还得让小辈赶回来。
顾南译让老管家阿姨去通传了一声,管家阿姨这才开了个门缝,让顾南译和桑未眠进去。
后头的两个舅舅随脚就要跟进去又被那管家阿姨拦下:“老太太说了,只见三哥儿。”
大门嘎吱一响,又被缓缓合上。
外头的人面面相觑。
桑未眠跟着顾南译往里头走,许是因为冬季,顾园和上次她来的时候又不一样了,冬日暖阳下又是别有一番样子。
只可惜这会子的人都没有什么欣赏的念头,顾南译牵着她急匆匆地往顾家外婆的房里走。
管家阿姨敲了敲门,里头没别的声音,她默许可以进,管家阿姨就把门打开。
桑未眠就看到里头的布置类似于佛堂,老太太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禅衫,七十多的人了脊背都不弯地就跪在那儿转着手里的菩提串子,头也不回。
顾南译先行打趣在那儿诵经念佛的人:“哟,您这佛堂造好今儿头回排上用场吧。”
顾外婆没回头,只是断了嘴边地念诵:“白眼狼,我又是为了谁!”
顾南译自顾自地搬来把椅子,放在桑未眠面前,让她坐。
桑未眠有些不好意思,顾南译先坐在边上的那张,然后拉了拉她,她这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顾南译:“您说您何必呢,您名下的那些就够我忙活的了,您还非得给我去争。”
顾外婆没回头:“我名下那些都是劳苦生意,你一个要成家的人能一直做那些了?茶厂桑厂忙起来都是不沾地的,你往后成了家能照顾得过来,我老太婆费心帮你谋划着,你倒好,一进来连声外婆都不叫,就跟着说我,和你那个妈妈一模一样。”
顾南译:“我怎么又和我妈一样了?”
顾外婆:“她要不是当年跟你一样说要自力更生,偏要嫁给沈家我当年能被她气到一点都没给你们母子留吗?”
“这沈念初也真是的,真的狠了心了好歹也是自己亲生儿子,真一点都不给留。”
顾南译却跟没事人一样在那儿支着脑袋,听着老太太碎碎念,托着下巴看一眼桑未眠,然后和她在那里解释:“老太太怕是许久没进京了。还觉得我在四九城讨饭吃呢。”
顾外婆:“我才不稀罕去,咦,你在和谁讲话?”
老太太这才转过身来看他。
顾南译抬抬下巴:“还能和谁,和你外孙媳妇呗。”
顾外婆眼神落在坐在顾南译边上的桑未眠身上,像是没反应过来,判断了一会之后,老人家才张张嘴:“……眠眠……”
桑未眠赶紧起来问好:“外婆。”
顾外婆连忙从跪着的那个菖蒲上起来,脚麻都顾不上让管家阿姨扶,菩提串子也丢了,佛也不念了,脸上神采奕奕地:“啊呀眠眠呀,是你呀。”
桑未眠点点头。
顾外婆喜笑颜开:“原来一直是你呀。你怎么不早点来看外婆?外婆和你都三年没见了。”
顾南译插话到:“人自个在别地儿创业呢忙的脚不沾地的,这不是一回昌京就来看您了?”
顾外婆反应了一下:“啊,那眠眠,眠眠就是……就是你妈妈原先要嫁过去的那户人家的?”
桑未眠:“是的外婆,我之前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桑先生。”
“啊——”外婆脸上是疼惜的,她没问是怎么个过程,也没像别人一样打听她是怎么被发现被找回,而是抓着她的手,在那儿安慰她:“那你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很辛苦。”
“回来就好,回来外婆疼你。”
顾外婆说完,又瞪一样顾南译:“你在搞什么的,你妈要嫁桑家眠眠要成你妹妹你这辈子你就完了你顾南译,你心可真大你。”
顾南译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悬崖勒马及时阻拦了吗。”
顾外婆脑子一转,很快就把事情捋清爽了:“我就说这混小子怎么突然想开了要结婚了,原来对象是眠眠你。”
外婆肉眼可见的荣光焕发:“你不知道当年我问他,我说眠眠呢,怎么不跟你回来了,哎呦这小子根本不能听到这名字,听到就半夜躲起来哭……”
顾南译打断她:“我哪有——”
顾外婆:“有的啊,我都看到了,我半夜故意把你叫起来给我办事,结果我眼眶还看你红的。”
顾南译:“那一定是您屋子里的熏香把我给熏得。”
顾外婆:“胡说。我那天晚上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点,在说了,我点的是迷魂香啊这么大烟味……”
顾南译眼见自己老底被揭,忙在那儿转移话题:“行了,外婆,我都带眠眠来见您了,您能别绝食了吗?”
桑未眠也在这个时候插话到:“是啊外婆您身体要紧。”
顾外婆手还攥着呢,听到桑未眠关心她,摆摆手:“不绝食不绝食,那都是骗骗他们的,饿了吧眠眠,来,刚好是饭点,跟我来。”
顾外婆拉着桑未眠往屏风后头走。
好家伙前头禅修闻道的,后头四方小雕花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荤素都有。
顾南译:“您倒是个心疼自己的。也不怕菩萨怪罪。”
顾外婆拉桑未眠坐下,在那儿摘着自己:“都说酒肉穿肠过菩萨心中坐,心诚则灵。”
顾南译兀自拿了双筷子:“外头的人都以为您要饿死了。”
顾外婆给桑未眠濯洗着碗筷:“他们恨不得给我把灵堂也摆好。”
饶是顾南译口无遮拦的,听到这话也皱起眉头:“外婆,您别总说这些行吗,一个老人家嘴上没有忌讳。”
桑未眠:“外婆是要长命百岁的。”
顾外婆显然眼里只有桑未眠:“是是是,外婆还要看我们眠眠以后有宝宝呢,眠眠,你喜欢囡囡嘛,啊哟哟,小小的一个团子,多可爱啊,要不以后有个囡囡?”
桑未眠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
“这还没影的事呢。”顾南译啧一声:“您怎么还重女轻男的。”
顾外婆哼一声:“我可没有重谁轻谁,不管男女都好,乖巧就好,别像我似的,生了四个孩子每一个省心的,里头最不让我省心的就是顾婷这个人。”
外婆话音刚落呢,顾婷女士的声音却响起来:“我都跑到土耳其了您还背后说我坏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婷开门进来,眼见原先熟悉的祖孙三人的场景里多了一个乖巧的女孩子,顿时觉得心头一畅,愉悦许多:“眠眠也在呀。”
“顾姨。”桑未眠起来打招呼。
“快坐下来。”顾婷拉着桑未眠往下坐,然后自己坐在她边上,“我就说今天老太太怎么这么开心,原来是眠眠来了。”
顾外婆瞥顾婷一眼:“你要是不回来我能更开心。”
顾婷在那儿给自己摆着碗筷:“您过分了,我是听说您绝食,从土耳其飞回来的,您倒好,大鱼大肉的,哪里有一点绝食的样子。”
顾外婆:“我老太婆能真把自己饿死?”
说说话间家里工人来上了一盘鱼。顾外婆连忙让人放到桑未眠面前。
“来,眠眠爱吃鱼。”
顾婷:“眠眠爱吃鱼您都知道?”
顾外婆给人夹着菜:“我能不知道吗?”
顾婷一瞬间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她和桑未眠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她爱吃鱼呢,老太太见面第一天就知道她爱吃鱼了。
再这样下去岂不是眠眠和老太太比和她要更亲近了?
顾婷女士拿起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婆婆的架势来:“眠眠,你先吃,吃完阿姨带你逛逛园子,啊,你外婆还有个小洋房,好多美术生都爱去那儿写生,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顾外婆抢话到:“你不用带,人眠眠自己就能去。”
自个就能去?
顾婷:“妈,老房子那儿路不好走,眠眠不熟悉路。”
顾外婆在那儿给桑未眠夹菜,桑未眠的碗里都装不下了,她闻言只是简单抬抬眉毛:“怎么不熟悉了,老房子外面的雏菊一茬一茬还是眠眠当年播下的种子长出来的呢,”
这话说完,原先吃饭的顾南译和桑未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声响。
空气安静极了。
只有顾婷还充满疑惑:“当年?哪个当年?”
第85章 番外
顾婷女士还在问:“哪个当年啊?”
顾南译赶紧想转移话题:“妈,土耳其好玩吗?”
顾婷回他一句:“还可以,你以后可以和眠眠去。”
偏外婆又在这个时候还在说上一个话题:“算起来快四年了,那雏菊每年长开谢了自己能播种,一茬茬都长了四年了。”
顾南译:“您有旅游攻略吗?”
“我没有。你找你小舅要一个私人订制的吧他不就做旅游的嘛。”顾婷女士嫌弃顾南译耽误她听顾外婆说话,把顾南译往身边扒拉,“四年前?四年前眠眠怎么会去小洋房的?”
顾婷眼神落在桑未眠身上。
桑未眠:“我……”
顾南译:“妈,你快说说土耳其。”
顾婷:“我又不是去旅游的,我去做生意的,你这孩子能不能别打岔我和你外婆在说话呢。”
顾外婆:“怎么去的?和南译一块去的啊。”
顾婷:“啊?”
顾南译见阻拦不住,怕是要败露,随即也不说了,认命吧。
顾婷:“四年前?顾南译你四年前就和眠眠认识?”
顾外婆冷冷数落:“要不说你这个当妈的不尽职呢,啥也不知道。”
顾婷嚷嚷起来:“那也没人跟我说啊?”
说完之后她又一本正经地打听:“怎么认识的你们——”
顾南译咳了咳,深情有些不大自然:“那什么,跟您说个事——您别太激动啊,有时候生活吧,它就是比电视剧要精彩。”
顾婷狐疑:“什么事啊?”
顾南译:“那什么,妈,您先保持冷静哈。”
顾婷心被他吊到嗓子眼:“不是,顾南译,你有话快说。”
顾南译:“是这么滴,我和眠眠呢,从前就认识。”
顾婷:“从前。”
顾南译:“是,不仅认识,我们吧——”
顾婷:“你们还什么?”
顾南译话在嘴边。眼下对面一个看他,一个低头,还有一个眼神里充满好奇。
“我们还谈过。”
他加快语速,破罐子破摔,“谈过”两个字跟烫嘴似的。
他说完后,四个人都安静下来。
顾南译垂着眉,像是说过就算。
桑未眠扁扁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然后一阵尖锐的女声“什么”打破这阵平静。
然后大概是一段很长的臭骂,混着方言桑未眠都没有听懂。
场面一顿非常混乱。
顾婷找半天了没找到趁手的家伙后面索性把鞋脱了那起来要揍顾南译。
顾外婆:“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吃着饭呢你就脱鞋,哪个当娘的像你这样的。”
顾南译躲着不及:“不是,说好了你平静一点的。”
桑未眠要去劝,又被顾外婆拉下来:“咱俩吃咱俩自己的,不用管他们娘俩。”
顾外婆说完后又云淡风轻的在那儿自顾自地再给桑未眠夹菜,一点都没有“始作俑者”的亏欠感。
屋子里顾婷还在追顾南译。
“你个死小子你耍你老娘啊!”
“我没耍您。”
“没耍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准揍我。”
“你不告诉我我照样揍你!”
“不是,那我怎么告诉您,那会儿我和眠眠没谈了。”
顾婷反应过来:“所以你都是装的,你在我面前装身不由己,装牺牲自我,好满足一己之欲!”
顾婷气昏头了,说到一半转过来和桑未眠说:“眠眠你看到了吗,这个人心机这么重,别跟他好!”
顾南译:“哎,哎,你怎么还带挑拨离间的顾婷女士。”
顾婷追累了,插着腰在那儿踢踏着穿着鞋子:“我宣布,我决定去子留媳。”
顾南译同款在那儿叉腰嘲笑她:“瞧你这用词,哪里给你造出来的。”
顾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语气里还有点委屈:“老太太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顾外婆火上浇油:“和蔼的外婆强势的妈,你说孩子选择跟谁说?”
顾婷:“您对我可是一点都不和蔼!”
桑未眠去拉顾婷:“顾姨,你别生气啦,是我不好,没有早早告诉你。”
顾婷忙说:“关眠眠什么事,肯定是这死小子,作天作地的,你不认他,我一点都不意外。”
她转过问桑未眠:“他是不是从前给你气受了眠眠。”
桑未眠摇摇头:“没有,顾姨,三哥对我挺好的。”
顾南译趁顾婷没看着,给桑未眠伸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自己老婆疼自己。
桑未眠继续劝着顾婷:“好啦好啦顾姨,现在挺好的,一切都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最好啦,您赶飞机回来一定累了,先吃饭,吃完饭休息后您带我去那个小洋楼好嘛,我还想种点别的花。”
顾外婆:“就是就是,眠眠说的多好,先吃饭,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顾婷这会子才算是心里舒服点,她眉眼撇撇老太太,又和桑未眠说:“外婆就不去了,一把年纪的,不上山了。”
顾外婆:“行行行,我不去,就让你和眠眠去,行不行。”
顾婷女士这才作数,坐下来重新拿起筷子:“这还差不多。”
顾南译终于是找到机会重新坐了进来:“我能去不?皇后娘娘。”
顾婷女士:“你不能。”
桑未眠扯扯顾婷女士的袖子:“顾姨,我们缺少一个拎包的。”
顾婷看了看顾南译:“你家领导都发话了,那给你个机会吧。”
顾南译:“行,都听我家领导的。”
这顿饭这才正儿八经地算吃上了。
桑未眠松了一口气,手机响了响。
桑未眠接起来,看到是顾南译发过来的消息。
顾不过来:【看出家庭地位了吧?】
桑不睡觉:【什么地位?】
顾不过来:【我外婆是皇太后,我妈是皇后,你是家里最得宠受不了一点委屈的娇贵公主】
桑不睡觉:【那你呢?】
顾不过来:【小厮,拎包小厮。】
桑未眠拿出手机来,敲了敲。
桑不说话:【哦,我还以为你是太监。】
顾南译挑挑眉头。
顾不过来:【我看你是皮痒了。】
桑不说话:【我现在在家很受宠,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顾不过来:【谁教你这么无法无天的词的。】
桑不说话:【不行试试。】
顾不过来:【怎么试试。】
桑未眠清了清嗓子,靠近顾婷:“顾姨,我上次不是腿摔伤了吗,然后我不是出去休养了一段时间吗,其实我……”
她话音刚落,手机消息猛弹。
顾不过来:【不是。】
顾不过来:【桑未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他眼见桑未眠要把他们在顾婷眼皮子底下做的事要捅出来。
顾不过来:【行了我服了,你现在就是一只手就能捏死我。】
顾婷转头问她:“其实什么?”
桑未眠弯弯唇角,转了话锋:“其实我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有一点不想和晏家结婚,我还有点喜欢三哥。”
“嚯,他到底哪里好。”顾婷看了一眼顾南译,啧嘴到:“这小子除了皮囊还不错以外,其他没啥好的。也难为你看上了,我以为要砸手里一辈子了。”
顾南译微微不悦:“顾婷女士。”
顾婷:“行行行,我不说你,不说你。”
话数到一半,外头那个管家阿姨这会子又进来,说外面的几个舅舅见顾婷进去这么久也不见被赶出来,也硬说要进来。
顾外婆:“进来干嘛,和他们说,我老太婆准备饿死。”
桑未眠见到顾外婆吃得干干净净的碗,联想到她说的准备饿死,不由地弯了弯唇角。
管家阿姨:“老太太。老大说了,临城的酒庄生意,他能拿一成出来,老二的酒店生意也能有聊的空间,老三的话,城东刚拿下的地皮每年收的租金也是可以谈的。”
那是老太太原先和他们提出的条件,这会子几个儿子都让步了,管家阿姨料想老太太也闹的差不多了。
谁知老太太把筷子一摆:“那是原先的条件,可现在我外孙媳妇是眠眠,这些东西,她怎么看得上?”
桑未眠想说她看得上的。
顾婷女士这会子也来帮腔,安慰桑未眠:“让你外婆去给你争去,外婆给你越多,你在桑家才越长脸。”
桑未眠:“可……”
桑未眠想说这样真的不会破坏家里气氛嘛,她不想因为她让顾家鸡飞狗跳的。
顾南译把她椅子往他边上拉了拉,微微低头,像是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样:“放心,我外婆老宫斗人了,拿捏我那几个舅舅和舅妈,轻轻松松的,你就好好安心在这里住下,下午我带你玩去。”
“是,睡个午觉,阿姨给你点一个下午茶,我跟你讲眠眠你一定要尝一下这家下午茶。我等会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顾婷说到这儿确认了一下:“你们要睡午觉的吧?”
顾南译:“睡。”
桑未眠:“不睡。”
长辈都在,睡午觉意味着要和顾南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呆一块,她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是——”
顾婷说到这儿也思索了一下,毕竟第一次当婆婆。
“准备两个房间还是一个房间?”
她这个直肠子话一说出来就被顾外婆打了。
顾外婆:“当然准备两个啦!”
“两个吗?”桑未眠听到顾南译用只能她听到的声音在那儿碎碎念叨着。
顾婷:“哦,对对对。我这个脑子,我让人等会就去收拾房间。”
她还真让人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不过客房就在顾南译房间的边上。
冬日的午后阳光熏得人暖洋洋的。
顾南译把桑未眠送到房门口。
桑未眠要进去又被他叫住:“你等会的。”
桑未眠:“怎么了?”
顾南译掀掀眼皮:“不请我进去坐坐?”
桑未眠……
说的好像这里不是他家一样。
桑未眠:“又要坐坐?”
顾南译:“快点的,我要回去睡觉了。”
桑未眠:“那你回去嘛。”
顾南译:“我要坐坐。”
桑未眠:……
嗯,他有时候怪委婉的,有时候又怪直接的。
桑未眠把门打开。
他伸了个懒腰,径直朝屋子里那张床过来,噗通一声躺在她床上了。
“顾南译。”桑未眠过去拉他起来,“你干嘛啊你房间在隔壁。”
顾南译:“不行我困死了,我起不来了。”
桑未眠:“你是不是赖皮?是不是赖皮?”
他勾了勾唇角,拉她过来。
她直扑扑地躺进他胸膛里。
他闭上眼睛,装死,只是用手臂环过她:“等他们快醒了我就回去。”
第86章 番外
临城的冬天比北方要阴冷一些,但午后的阳光是暖的。
桑未眠其实不大有午睡的习惯的,但身边的人眯着眼睛抱着她,她想起来,又动弹不得。
于是她只能睁着眼看着从窗帘下面逃出来的光影跟长出手脚似的,随着风吹帘动,一下子从墙角这边又跑到墙角那头。
她眼珠子就跟着那些有生命的光影似的在那儿转。
“还不睡。”身边的人却低低出声。
桑未眠眼神落在身边人的眉眼和鼻梁的衔接,眼见他此刻依旧眯着眼睛。
桑未眠:“你都没有睁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顾南译:“感觉到你的动静了。”
桑未眠想了一下:“我没动。”
顾南译:“你转头的时候头发摩挲过枕头,会有声音。”
是吗。
这都被他发现。
桑未眠:“我吵到你了吗?”
顾南译:“嗯。”
桑未眠:“嗯?”
原先躺在那儿的人却把手支起来,撑住自己的脑袋,而后才缓缓抬起眼皮,那从窗外偷偷溜进来的冬日的旖旎光景才潜入他的眼底。
他低低应一声:“嗯,吵到我的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自己的唇瓣处。
啊哟。最怕傲娇男发直球。
“什……什么意思。”桑未眠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挡在他们俩之间。
他边回答边伸手把她的手拿走:“意思就是——”
“我也睡不着。”
他说完之后身体更往她这边靠了靠,鼻尖因此靠的更近一点。
即便是桑未眠看到过很多次的脸,但每一次他这样靠近的时候,她心里头住着的那个稍显主动的自己还是会控制不住花痴地尖叫。
妖孽啊妖孽。
她本闻着屋子里的檀香心神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的。
于是桑未眠要推开他:“你睡不着的话可以回你的房间睡。”
顾南译:“你说这个话是不是晚了点桑未眠。”
桑未眠:“我本来也是不同意你睡在这里的。”
顾南译:“家里园子这么大,我平时就怕吵,住得已经远了,没人知道我们是一个房,还是一张床睡的。”
桑未眠眼见他话说得越来越暧昧,忙阻止他:“你……你你你,你小声点。”
顾南译若有所思:“我小声一点就可以吗?”
桑未眠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呢顾南译,大白天的。”
顾南译一本正经:“我说什么了。”
桑未眠掀开被子要起来了,她不睡了。
人要走,又被他拉回来,顾南译笑起来,那点好听的声音跟混了蜜似的:“行了,不逗你了,睡不着我们就出去玩。”
桑未眠跌回软绵绵和云层一样的床:“可是顾姨约了我去下午茶,还要去小洋楼。”
顾南译:“下午茶小洋楼什么时候不能去啊,我和她说一声,明儿咱们再去,今天阳光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桑未眠:“可是……”
顾南译打断她:“昂桑未眠,你一定要带电灯泡吗,我妈很烦哎,她会念叨一路,而且她在我都不能和你单独相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夹。
桑未眠:“顾南译你在撒娇嘛?”
顾南译把手往后一撑,半条眉毛抬起来看她:“那我撒娇,对你有用吗?”
桑未眠顿了顿:“有点用。”
顾南译闻言伸手去拉她衣角:“是,我撒娇了,你别带她,你带我嘛。”
他语气软下来,又装男高了,桑未眠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去拍他伸过来的手。
顾南译:“行不行?”
桑未眠拿他没办法:“行,那就带你。”
——
两人出门前顾家外婆还让家里的司机送送。
但桑未眠说她想走走,顾南译于是就推了司机,自己陪她从巷子口出来。
园子坐落的地段好,高高屋檐挡着外头的寒风,但踏出园子外,凛冽的冬日风依旧往人脖子里钻。
桑未眠在那儿缩了缩脖子。
顾南译:“说了冬天风很大,还是不肯带围巾出来。”
桑未眠小声嘟囔:“在园子里没感觉有这么冷的。”
顾南译拉她到墙角避风的地方:“你在这儿等着哈。”
桑未眠不知道他要干嘛,眼见他折回园子,走到他们还能见到的那个停车场的,而后打开车门,又折了回来。
他今天穿的是硬朗挺括的西装面料的大衣,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他眉眼因为过于浓密其实有一点凌厉的清冷感,那大约是长在骨子里的傲气,和临城冬日的天一样,不好亲近。
不过他再度踏入到阳光下的时候就不同了,那一身的清冷装束就被阳光打上了一层滤镜,他窄窄的眼皮也会显得慵懒,身上的距离感就会消失,好像每一步落地的方向最后都是朝向她的。
他最后停在她面前的时候,桑未眠的眼里才重新聚焦,他的脸恢复成他熟悉的那种亲近感,把手里的围巾递给她:“围上。”
桑未眠接过:“这是你的嘛?”
顾南译:“嗯,一直放在车里。”
那是一块黑色的羊毛围巾,触感温和。
桑未眠接过,绕着自己脖子绕了两圈。
短款的男士围巾对她来说有些长,她绕了两圈,剩下的就让它散落在两边。
她围好,抬起头来看他:“好啦,我们走吧。”
“等等。”他叫住他,而后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来,从她脖子边上叠的乱七八糟的围巾里抽出那被她塞进去又掉出来的一角,然后在那里给她整理着。
他的表情在眼光的滤镜下显得有点温柔,连带着他的动作也是轻柔的,他那么专注又认真地给她叠着一块其实不怎么需要耗费多少心思的围巾,那让桑未眠有点恍惚,仿佛自己是他放在手心里的什么易碎的宝贝,值得他花他全部的耐心来做这件事。
桑未眠在那儿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三哥。”
“嗯。”他表情不变地应一声。
桑未眠:“你还挺爹系的。”
他像是没听过这种说法,给她系好了,轻笑一声,而后嘴角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压不住,他收回手,站在距离桑未眠一步之远的地方,无奈地摇摇头:“桑未眠,你有时候真的挺撩人的你知道吗?”
桑未眠呆呆的,而后也咧嘴笑:“是吗?”
顾南译牵起她手:“不然我这几年都被你吃的死死的?”
桑未眠围了围巾,觉得自己暖和多了,她跟着他往前走:“多死?”
顾南译头朝前:“别这么直桑未眠。说情话的时候不是让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桑未眠:“这就是情话啊。”
顾南译:“不然呢。”
前头有红绿灯,他停下来,转头问她:“那不然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说情话的?”
面前的姑娘有了围巾就把自己缩在脖子里,她一直都充满冷感的眼眸里没有那么重的易碎感了,配着那围巾竟然显得有些乖巧了。
她眼皮往下落在斑马线上,像是真在想要怎么回复,而后她又把眼眸抬了抬,看向他,毫无一点铺垫和征兆地说:“我爱你。”
他被她的直接语堵着所有想表达的话语。
顾南译嘴角没下来,但表面在那儿嫌弃她:“你就是这样说情话的啊?”
桑未眠:“我只会说这一句。”
她到还真有几分愧疚,不像是说情话,而像是有人问她要钱她囊中羞涩,只好这样表示,自己没有钱一样。
顾南译气笑了。
绿灯亮起,他于是牵着她往前:“行,这一句就够了。”
桑未眠:“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顾南译:“不是说最近缺几块好料子嘛,我有一朋友刚从外地回来,淘了几块,带你去看看。”
桑未眠:“那先说好了,只是看看,不能随便就买。”
桑未眠可是怕了他跟从前一样,只因为她多看两眼的东西,他就不问价格地都给她买下来。
顾南译:“怕什么,外婆给你挣的家产,不就是让你可劲花的嘛。”
桑未眠:“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开源节流嘛。”
顾南译:“啊哟你可真会持家,我真是找了个好老婆。”
顾南译这张嘴说到哪儿算哪儿。
桑未眠却悄悄脸红:“你别这样顾南译,你这样叫捧杀。”
顾南译:“那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桑未眠:“什么误会?”
顾南译:“我是单纯为我感到自豪。”
桑未眠微微侧头,看到他在冬日暖阳下扬起的嘴角,觉得他有点嘚瑟。
一路上走出来的那条道路两边都是精致的店面。
其中的一家装修可爱风的店铺门口立了一个大大的甜筒站。
外头还挺冷的,顾南译抽了桑未眠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径直往前走着的时候发现跟在身后的人不动了。
他回过头去,先看到的是愣在原地原生眼神直勾勾往前的桑未眠,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个甜筒站。
顾南译见到那玩意,大概就猜的七七八八了,他拖长嗓音:“桑未眠——”
桑未眠这会也把自己的头转过来,她眼里带着一点点的央求:“三哥。”
就那一点点。
他发誓他真的只看到了一点点。
可他还是拒绝不了她。
顾南译:“不是,桑未眠,你知道现在几度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大冬天吃冰淇淋真的不好。”
她说的对。
他有时候真的蛮爹系的。
但她依旧那样看着他,连带放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手指头都动了动,像是央求他一样,指尖先攥住他的指尖,而后不带规律的一点点地敲着他。
她依旧保持那点语调:“三哥。”
“啊呀行了行了。”他终于是受不了她那样,“给你买,给你买。”
“我真服了你了。”他碎碎念地往前走,走到甜筒站边上,转头又问她,“什么口味?老样子?抹茶?”
桑未眠这才点点头。
迎着午后的暖阳,跑向他。
“抹茶红豆。”
“谢谢。”
第87章 番外
冬日的冰淇淋攥在手里的确是冷冰冰的。
顾南译怕她冻伤了,带着她钻进店里。
临街店铺的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商场,空调打的足。
店铺里面还真坐着不少人在那儿吃冰。
桑未眠看了一圈,而后像是要和他证明的那般说到:“顾南译,冬天吃冰淇淋的人还挺多的。”
顾南译依旧叮嘱她:“少吃啊。”
桑未眠:“你要不要尝尝看。”
说罢她用刚刚放在那儿自取的小勺子舀了一口,喂给他。
顾南译没接她的勺子,只是看了看她一眼:“是不是太见外了?”
说完之后他伸手过来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手里的冰淇淋往自己嘴边送。
原是要这种吃法。
他尝了一口。
桑未问他:“是不是还不错。”
他眉头微微皱起来:“太甜。”
抹茶味都嫌甜嘛。
难怪都说男孩子不爱吃甜食。
他不爱吃她乐得高兴,好歹没人和她来抢。
桑未眠在那儿吃得高兴,从橱窗外面看到一对小情侣匆匆忙忙地经过,他们手里拿着电影票,似是要去赶电影。
于是桑未眠转过头来,等着顾南译把小棋的消息都回完了,才出声:“顾南译。”
“怎么了。”他收起手机,看向桑未眠。
桑未眠:“你想看电影吗,我请你看电影吧。”
顾南译:“我请你吃一个冰淇淋,你请我看一场电影?”
桑未眠:“嗯。你占便宜了。”
顾南译:“想看电影啊?”
像是要再确认一遍,他再问了一次。
“嗯。”
“行。”他像是了解,而后解锁手机,“我让小棋定一场。”
桑未眠:“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去上面买票,现在票很充足的。”
顾南译顿了顿:“我们不包场吗?”
包场?
桑未眠:“所以你们富家子弟是看包场电影的嘛?”
顾南译还真想了想了,和她解释道:“主要是包场的话就不会有别人,这样可以杜绝现场发生手机铃声响起或者有人吵闹的情况。”
他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还真是。
也不是没去看过电影,就是没有去电影院这种场合正儿八经地看过。
桑未眠拿捏着他:“可不是嘛。”
顾南译收拾收拾要站起来:“那得去。”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打开手机:“那不得连定三场,让我家桑未眠看个够。”
他说的这么不着调的,桑未眠去拦他:“哪有你这样的人。就定一场,而且,就去普通场次的就好了,和人家一样,坐情侣座,吃爆米花。”
顾南译在那儿和小棋发消息的动作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你说什么?”
桑未眠:“嗯?我说吃我们就去看普通场,不用包场。”
顾南译:“不是这一句,后面那一句。”
桑未眠想了想:“情侣座?爆米花?”
顾南译收起手机,脸上神色甚至是有些雀跃的:“对,走,带你买爆米花去。”
情侣座哎。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桑未眠的手。
桑未眠不解于他的反应,跟上他的步伐,问他:“三哥。”
“嗯哼。”他步子轻快。
桑未眠:“你是没坐过情侣座还是没吃过爆米花?你看起来很高兴。”
顾南译:“都没有。”
桑未眠:“啊?那你以前看电影都干嘛?”
顾南译转头看她:“喝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是的在千岛湖的那个天台里每晚上他看电影都要小酌一下,可那个时候他们看的电影也太小众了。
院线电影可不提倡喝酒。
桑未眠:“那我带你开开眼界?”
顾南译:“有劳了。”
桑未眠:“您客气。”
两人虚虚实实地不知为何又在那儿商业互捧。
桑未眠带着要让顾南译见识世面的使命在身上,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
顾南译眼神落在她牵着他的那只左手上,步子迈得不大跟在人身后,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她拉着她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他们在走路,照片有些失焦,但这反而给这张照片增加了一些氛围感。
照片里是对他们的细节放大,她白皙的手反着攥住他的手腕,他手背上的那个鲸鱼纹身若影若现。
他觉得满意,收起手机,跟她向前。
眼前的姑娘只把一个后脑袋露给他,她刚刚吃冰的时候把头发扎起来了,顺手的一个低马尾丸子头没有包含她所有的头发。还有几根碎**泊在那里,随着她往前走的动作扬扬地往后落。
他还蛮喜欢被她拉着走的,他总觉得她像是一个笃定目标往前走的士兵,没什么能阻拦她,但你要是突然出声叫她,她一定会转过她那张无辜的脸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了。
那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最后桑未眠带他上了两层电梯,在商场里绕了一圈,来到了电影院。
顾南译对电影院的记忆也就停留在青少年时期了,那会除非学校组织,不然他是不可能来的。
这会桑未眠在柜台面前,她弯腰看着柜台里黄澄澄的爆米花,像是第一个准备打仗的士兵,在观察敌人的阵型,准备将其一举歼灭。
柜台里的爆米花所剩不多了,顾南译听那几个店员说今天爆米花机坏了。
桑未眠正要让那个服务员给她装一桶的时候,有个小朋友凑上来,二话不说地就把她挤开,然后对着柜台上的服务员说:“阿姨,我要一桶爆米花。”
桑未眠还没说什么呢,只见原先站在身后的顾南译单手拎起小朋友的衣领子把他往后面拎着:“小朋友,没看见这排队吗?”
那小朋友是一个人来的,听顾南译这么说也毫无愧色,人往前晃了晃,试图挣脱他:“爆米花要没有了!”
他身子往前挣着猛,顾南译还单手拎着他呢,跟没听见似的,语重心长:“要排队啊。”
“麻烦来一份爆米花。”他抬头对店员说。
店员盛出来后,柜台里就还剩下一份了。顾南译抬抬下巴,意思是让桑未眠拿着。
桑未眠看了看被他拎着的那个小朋友,不动声色地把爆米花抱紧。
“我也要一……”
“我还要一份。”
没等小朋友说完,顾南译就抢先说道。
等到桑未眠抱起另外一桶在怀里的时候,她转头,看到顾南译欠扁又骄傲地看着那小朋友。
“那是我的!”小朋友还坚持不懈,“你放开我!”
顾南译一松手,那小孩稳了稳身子,气呼呼地看他们一眼,然后把自己贴在玻璃上,眼巴巴看着只剩下的爆米花碎片渣子。
“哎呦,你说这怎么就买完了呢。”顾南译还在那儿连连叹息。
“都怪你!”小孩气呼呼地。
顾南译拿过桑未眠手里的另一桶在那儿摇了摇头:“你说,两桶怎么吃的掉呢。”
小孩站在边上瞪着双眼睛看着他。
顾南译垂眸问他:“你想不想要?”
小朋友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这会子点头:“嗯嗯。”
“那你叫哥哥。”
“哥哥。”
顾南译眉头一扬,觉得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你刚刚挤到我女朋友了,你道歉。”
“你先给我,我再道歉。”
还是个会讨价还价的。
顾南译把那爆米花桶给他。
那小孩接过,得了便宜后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什么都肯愿意说了:
“对不起姐姐。”
他刚说完,手里还没热乎的爆米花又被眼前这个男人拿回去了。
“行了道完歉就物归原主吧。”
“你怎么这样,你说了你给我的!”小孩在那儿踢他裤腿子。
顾南译一只手抱着爆米花桶,一只手把人往远处拎着:“你第一天知道大人说话从来不算话嘛?”
他一边轻易地控制着他一边在那儿念叨:“队是我先排的,爆米花是我付的钱,凭啥给你,凭你没礼貌?凭你会打人?”
那小孩说不过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桑未眠觉得场面有点棘手。
顾南译却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那小孩的背,然后让他转了个面,打发他:“哎,您请,劳您去别处哭啊,我这还约会呢。”
那小朋友哭着找妈妈去了。
桑未眠拉着顾南译往人多的地方走。
“干嘛呢桑未眠。”顾南译见她慌慌张张的。
桑未眠:“我怕等会他带一家子人来你寡不敌众。”
顾南译眉眼一挑:“天王老子来也不能挤你啊。再说了,他家里人来了也得谢谢我,现如今肯站出来教育小孩子讲礼貌的陌生人可不多了。”
桑未眠在那儿捣米似地点着头:“你说的好有道理。”
说完后她看了看两桶爆米花:“可你买两桶是不是过分了,咱们又吃不掉。”
顾南译:“你使劲吃。”
桑未眠:“我使劲吃也吃不掉。”
顾南译:“你使劲吃。”
桑未眠:“好吧我使劲吃。”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电影还没开始呢,桑未眠就开始抱着其中一桶爆米花吃起来。
顾南译坐在她边上,眉眼一扫看见他们前面的那对情侣对着电影票拍着。
那女孩子拍完后一直在修图好像要发朋友圈。
顾南译看了看人家的仪式感,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一直吃爆米花的小呆子。
他问她:“桑未眠,你电影票呢?”
爆米花桶里抬起一张脸:“进场了?”
顾南译:“没有。你把电影票给我。”
“哦。”桑未眠掏出来给他。
顾南译拿过两张电影票,找了个角度,拍了个照。
桑未眠侧头过去,见他照片拍的还挺像模像样的:“三哥最近学摄影了?”
学你个头啊。
顾南译没好气的嗯了一声,把电影票还给她。
然后桑未眠就看到顾南译在那儿对着手机一套倒腾。
后来他又锁屏,目光向前。
桑未眠觉得他怪怪的,问他:“你吃爆米花嘛?”
顾南译:“不吃。”
不吃还买两桶。
虽说为了报复小朋友,但是不是自损八百了。
桑未眠又把头扭回去。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才缓缓说到,“桑未眠,你刷朋友圈嘛?”
桑未眠:“嗯?”
顾南译:“你刷会朋友圈。”
桑未眠:“可我在吃爆米花哎。”
顾南译啧一声:“刷朋友圈要你用嘴刷?”
“哦。”桑未眠只好拿出手机来。
她不知道顾南译要干嘛,假模假样地刷了一下朋友圈,出现在首页的第一条朋友圈就是他的。
他朋友圈更新很不频繁,也鲜少有私生活。
但这一条却是——
一张电影票的配图,一张她牵着他的手的特写图。
文字是:
“甜甜蜜蜜的约会。”
第88章 番外
一场普通的爆米花电影喜剧电影座无虚席。
但总体来说,这场电影不大好看。
桑未眠看到后来,觉得爆米花都不香了。
她有点抱歉带顾南译来看这个无聊的电影。
他这个人本身就还挺挑的,可能看这种爆米花商业电影会觉得浪费他的时间。
桑未眠看了看他,他好像却看得还挺认真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头过来,把她手里的那桶爆米花从她的腿上撤下来,而后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
电影院昏暗的光线里,桑未眠见到他的手在自己的手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儿。
屋子里的空调开的足,他已经脱掉了他的外套大衣,只剩下一件宽松的毛衣。
他的鼻梁高高的,眼窝处承着由大银幕里投射出来的光。
周围的人被剧情所逗笑。
他转过来看着她:“来电影院不看电影,看我算是怎么回事?”
桑未眠下意识说到:“电影没你好看。”
“这样啊。”顾南译勾了勾唇角,微微侧头,低声在她耳边说:“电影院的我好看还是床上的我好看?”
他说的玩味。
桑未眠甩开他的手,轻声说:“我要认真看电影了。”
顾南译又给人拉回来:“牵着。”
桑未眠还想挣脱,他却拖长声音说:“情侣座呢,得牵着。”
桑未眠:“谁规定情侣座要弧线牵着呀。”
顾南译:“情侣情侣,当然要牵手了?”
桑未眠:“那人家情侣还亲嘴呢。”
顾南译单边眉头一挑:“你是要我在这里亲你的意思嘛?”
桑未眠这才反应了一下,她断断续续说到:“不、不是。”
顾南译:“牵手和亲嘴你得选一样。”
桑未眠不言了,亲嘴和牵手,她选择牵手。
她就这样由他牵到电影落幕,然后在结束的时候,依旧那样牵着她带她起来。
许是他们的样貌出众,灯亮起来的时候,在出口处的行人都频频回头看他们。
人群拥挤,顾南译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手护着她往前走。
“他们好般配啊。”
她听到人群里有人那样说着。
她也从走廊过道里挂着的电影宣传海报的橱窗里看到那样的他们。
倒影里她套上了她件简约的黑色大衣,身材纤长,清冷的眉眼微微下垂。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高瘦,同样是黑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只觉得挺括凌厉。
好像他们说好似的,穿情侣装来。
这让桑未眠不由地想到顾南译那个朋友圈,说今天是“甜蜜约会”。
她不由地勾了勾唇角。
——
回了临城之后,桑家奶奶不下一次来找桑未眠。
她的意思是桑顾两家的的事这么久了也都还停留在口头约定上,正儿八经地备婚还没有开始,她总也是有些担心的。
正值桑未眠自己住进自己那个房子里去,她小小地办了一个乔迁宴,叫了相熟的朋友过去暖房。
桑家自然也是来了的。
乔迁宴上桑家奶奶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过来,大到智能家具,小到锅碗瓢盆,等朋友都走得差不多了,桑家奶奶直到桑汲汲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打腻了都还没有动身离开。
桑奶奶:“眠眠,这人参你记得吃啊。”
桑未眠:“奶奶,您已经送了很多东西了,这个人参您自个留着吧,我一年轻人用不着这么补。”
桑奶奶推辞:“我听你工作室那小姑娘说你常熬夜。这人参你自己炖了……”
说到一半,桑家奶奶想了想,又改口说:“算了,你平日也忙,过几天我让家里的阿姨抽空过来一趟,给你炖了。”
桑未眠:“您给汲汲吧,她不是明年要高考吗?”
桑奶奶:“给她干啥啊就她这混账脑子吃多少补品都没有用,你留着,你工作辛苦。”
桑未眠推辞不过,最后留下了。
桑家奶奶博了个好,又在那儿瞧了瞧桑未眠的脸色。
桑未眠见她遮遮掩掩的,于是问她:“奶奶,您有话就说吧。”
桑奶奶:“那我直说了。”
“眠眠,你和顾家三哥现在感情培养的如何?”
“啊——”桑未眠没想到桑家奶奶问的是这个事。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问自己感情上的事,桑未眠最后只是低声说道:“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啊。”桑家奶奶着急,“你说你乔迁人顾三哥也不来。”
桑未眠:“那不是他去西城了嘛,奶奶,他也还有别的事要忙的。”
桑奶奶:“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婚姻大事啊。”
桑奶奶:“你老实和奶奶说,那顾三哥说要娶你没?”
桑未眠认真地想了一下:“他倒是日日提,是我觉得还太快。”
桑奶奶:“啊呦我的孙女,有些事不该奶奶来说,但奶奶还是得说,这男女之间啊,你得跟放风筝一样。”
桑未眠没懂:“放风筝是怎样?”
桑家奶奶凑近了,轻声说:“奶奶给你举个例子,你知道宋家阿姨吧,你觉得宋家伯伯对你宋家阿姨态度怎么样——”
那个宋家伯伯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桑未眠见过,她斟酌了一下字眼答到:“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了。”
桑家奶奶:“两人也是商业联姻,之前没感情的,但两人结婚二十多年了,这宋家阿姨咳嗽一声,你宋家伯伯商场上的事都扔到一边就回来了,你知道圈子里大多联姻都是个过个的,鲜少有人像他们这样二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的,你知道求着你宋阿姨指导夫妻之事的人排队都排出四九城了,奶奶可是特地为了你还插了个队。”
“奶奶。”桑未眠觉得桑奶奶真的很夸张。
桑家奶娘只当她是害羞的:“奶奶和你说又没事,奶奶都是过来人。你宋家阿姨说了,御夫之道在于收拉有度,就和放风筝一样。”
桑未眠小声辩道:“哪有您说的那样,爱我的人自然爱我,要我上赶着讨好,那怎么能说是爱我。”
桑家奶奶哎一声,打断她:“到底是年轻人,夫妻之道归根到底还是人与人相处之道,人和人相处哪有一直都是一方付出和主动的啊,有时候也要换过来,今日他主动明日你主动,你不好一直是被动的那方。你看宋家阿姨,在外面依旧女强人一个人,但到了自家丈夫面前,服软乖嗲的很,走一步撒一个娇,这叫收。然后宋家伯伯出了门,应酬上不管多晚,她都没有半句抱怨,总是给足了空间让男人去事业上闯去,这叫放……”
桑未眠虽然觉得桑家奶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觉得听上去就有些麻烦。
她哪里学得来这些。
夫妻之间以真心相待不就好了。
但桑未眠只能嘴上说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奶奶,我都记在心里了。”
正巧桑汲汲这会来嘟囔:“奶奶,您讲完了没有啊。”
桑未眠借着这会把人往外面赶:“奶奶,您带汲汲早点回啊。”
桑家奶奶这才觉得差不多,边走边嘱咐道:“眠眠,你好好想想啊。”
“知道了。”
桑未眠最后关上门,才觉得自己清静了一些。
今儿也累了,家里还没收拾,但她看了看时间,觉得有点晚了,就不打算收拾东西,打算早点洗个澡去睡觉。
她刚想去卧室拿睡衣,门铃却又在此刻响起。
桑未眠以为是桑家奶奶折回,开门正要回劝她,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拿着一束花,手里还拎了一个造型别致的蛋糕。
桑未眠:“你怎么回来了?”
顾南译:“我们桑未眠乔迁之喜,我能错过?”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
桑未眠拎过,看到蛋糕上的logo,想着这家店昂贵到离谱的价格,啧啧嘴:“三哥破费啊。”
顾南译在那儿换鞋:“也就只能博美人一笑。”
外头在下雪,他的大衣上还落在薄薄的一层雪花。
桑未眠:“你没带伞嘛?”
他换鞋之余抬头看她:“就那么段路。”
说完之后,他过来,一把将桑未眠搂入怀里,抱紧她。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桑未眠有点措手不及。
直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传来。
她问到:“怎么了顾南译。”
顾南译:“抱一下,好想你。”
他说话间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于是微微低头看她:“还喝酒了?”
桑未眠:“乔迁宴高兴,就喝了点。”
顾南译:“看来我单相思,我不在,你倒是心情不错。”
“哪有——”桑未眠把人往里面带,“你缺席我一晚上都开心不起来。”
她这话不知道真假。
但顾南译听爽了。
他打量了一下她的这个房子,户型规整宽敞明亮,都还不错。
桑未眠只让顾南译坐在沙发那边:“我家有点乱,你先自便啊,我去洗个澡。”
顾南译点点头:“洗完出来吃蛋糕。”
桑未眠看了看那个精致的蛋糕,应声好,而后她又折回自己房间,在那儿翻着柜子拿睡衣。
她手捋过衣架那边常穿的棉质睡衣的时候,手忽然在那件去维多利亚买的裸粉色小裙子上停住了。
脑子就跟短路一般,忽然就想起桑家奶奶的话。
她说夫妻相处就像是放风筝。
男人有时候需要哄一哄,勾一勾。
她之前没穿过。
今天是第一次。
她最后鬼使神差地拿了那一件。
水花冲刷走一天的疲惫。
沐浴露自带的香气淡淡的。
她穿着家居拖鞋站在浴室门口,发丝是湿的。
裸粉色小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最后落在沙发边上。
米白色沙发上,男人用手支着脑袋在那儿查看邮件。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却越发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桑未眠轻声唤他:“三哥。”
于是他眼神从下往上,先看到的是她白皙的脚踝,再之后就是裸粉色的裙边,窈窕的腰线,以及……
他眸子微微一暗。
第89章 番外
顾南译西城的确有事没处理完,但毕竟是桑未眠乔迁,他怎么说也是得赶回来的。
所以他趁着这会子空挡在那儿看需要他点头的邮件,谁知这电脑还没有捧热乎呢,桑未眠难得带点哑声跟撒娇似的一句“三哥”。
他随即抬眸,见她穿了之前那件裸粉色的吊带裙。
她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穿这条裙子。
他抬抬眉毛,即便心里是痒的,但身体依旧没动,只是唤她:“过来。”
于是那片杏花色的粉光晃过来,
顾南译总想当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但又嫌弃她动作慢,于是乎最后还是自己伸手把她拉过来。
他今天里头穿的比较正式,西装外套脱了之后,只剩下一件西装马甲了。
杏粉色裙摆最后落在他的西装裤的面料上,笔记本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字批注被他放在一边,他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低下头去,把两人的距离拉进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下睫毛:“叫我做什么?”
桑未眠洗澡的时候弄湿了发尾,这会还没来得及擦呢,但她就这样被他搂在怀里。
他明明知道他要干什么的,却还是这样问她,这让本来勾引在前的她有些窘迫。
于是她只能轻声说:“叫你吃蛋糕。”
“行啊。吃蛋糕。”他于是扶她起来,手里只攥了她的两个手指,很轻易地把她拉到桌子边上
粉色裙摆荡漾一道夜光。
“让我看看在那儿吃比较好——”他打量了一下她的房子,最后眼神落在桑未眠那个对着城景的落地窗边上,又问她,“桑未眠,我从前送你的酒呢?”
搬过来前顾南译因为有事不能不过来提早让人其实送过乔迁礼物的,两瓶名贵的红酒,桑未眠收起来了。
桑未眠:“在酒柜里。”
顾南译把蛋糕放在茶几边上,在那儿解着蛋糕丝带:“去拿来。”
他把屋子主要的灯都关了,就剩下落地窗吧台边上那盏昏黄的灯了。
银白色的丝带散落,他好看的手在不明朗的光里显得修长,手背上的纹路甚至都有些明显。
桑未眠把酒拿过来的时候,她放在客厅的音响已经不知道被他什么时候打开了。
音响上的光影随着旋律的节奏舞动,悠扬的爵士乐给城市夜色蒙上一层霓虹光影滤镜。
吧台边上还有两个单人沙发,顾南译接过酒的时候人是坐在那儿的,轻巧地开了酒瓶子,微微低头,半是吩咐却又办是温柔:“杯子。”
桑未眠于是把杯子拿过来。
酒红色的液体涤荡在杯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浓稠。
普通酒醇厚的香味飘出来。
桑未眠手里还拿着杯子,人又被他拦腰搂到自己腿上。
杯中的葡萄酒顺势溅落出来,落在桑未眠的锁骨下方一点。
酒红色的液体沾上她白皙的皮肤后变成了偏淡的樱桃色。
顾南译右手抱着她,左手把拿着的酒杯放下来,而后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下方,指腹一点一点地捻着那淡红色的酒珠子。
气味分子被他这种摩挲碾破,一瞬间在暧昧的灯光里破成一片炫霓的灯海。
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往下探了探,没直接碰到那里,就是锁骨下方靠近的地方——
那不是如同上边一样平坦的地方。
桑未眠眼神落在他的动作上,眼见自己锁骨下一起一伏,她有些羞:“顾南译……”
“怎么了?”
“我……”
“这样,我有点痒。”她用“痒”这个字来形容她现在的这种感觉。
“嗯。”昏黄灯光下他的眸子只是暗了暗,和她以为的他会因此停下来不同,他却贴上了他温温热热的唇。
她坐在他腿上,比他还要高些,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可以吻到那儿。
仿佛那是什么甘露。
是什么迷情的毒药。
她的那条睡衣面前很低。
身体往前的时候,什么都包不住。
她心里过电,低头去看他。
面前的人依旧是让人痴迷的样貌,但此刻他的眉头是微蹙的,头稍稍倒过去一点,露出他认真又沉湎的样子,仿佛她是什么香甜的果实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穿了这条裙子,比起过去,他今天明显着急一点。
桑未眠明显有点受不住。
但他却在此刻停下来。眼眸鲜少地带着盈盈的水光,桃花眼含情又勾人:“蛋糕,还吃不吃了?”
桑未眠只得哆哆嗦嗦地应:“吃的。”
“去拿。”
他放过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听使唤,他说什么她便去做什么。
桑未眠乖巧地把切好的一块蛋糕拿过来,还不忘问他:“你要吃吗?”
顾南译:“嗯。”
他低着应一声,人还靠在沙发上呢,手边的袖子被捋起来,支着脑袋看着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你喂我。”
桑未眠只得拿了的纸碟子走他面前,用勺子舀了一勺递给她。
刚伸出去的手却被他攥住。
她往前跌了几步。
只听见他说:“站这么远,我怎么吃?”
于是又回复成刚刚他们那样的姿态,他主动低头,吃了她勺子里的蛋糕,而后抬眸看着她:“还不错,尝尝。”
桑未眠于是也剜了一小口,入口绵软。
这蛋糕卖这么贵总是有原因的。
“你还吃吗?”
“不了。”他却拒绝,支着脑袋看着她。
桑未眠:“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顾南译:“你吃你的,管我做什么?”
桑未眠自管自地吃了几口。
顾南译默不作声地一直看着她。
他眼眸含情,桑未眠总觉得他下一秒会不管她嘴里还含着的蛋糕亲下来。
于是她支支吾吾地说:“三哥……你、你别看我吃东西。”
“眠眠——”他却低下声音来,“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弄湿了。”
“啊?”桑未眠惊得要丢了手里的蛋糕,她脸色立刻绯红,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她支支吾吾的,“你、你不能怪我……我,我我只是换了一条裙子……”
为什么这种话是他说啊。
老实说也是女孩子才会那样一点才对吧。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和她说,好像问她要一个赔偿一样,桑未眠说到最后结结巴巴地问,“那你、那你要紧吗?”
他在此刻却轻笑起来:“你在想什么,我说你的头发,把我衬衫都打湿了。”
桑未眠这才扭头看去,不明朗的光线里,他衬衫上有一处暗色的水渍,那是抱她的时候她未干的发梢落在那儿,久了形成的一处污渍。
桑未眠被他逗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你……”
“奥——”他这才充满玩味地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你说那里啊——”
他压低声音,靠近她的耳垂,下巴要抵到她的肩膀上,慢条斯理地说:“那里也是。”
说完后,他把她的蛋糕放在一边,摁着她脖子过来,然后微微张开自己的唇瓣,热烈地吻她。
他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一样,也像是要让她证明,把着他的手,引导着她在那儿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
昏暗光线下男人紧实的身体逐渐露出。
蛋糕上的果香和红酒的酒香混在唇齿之间。
她推搡他:“回卧室。”
他却不依,背过她的手:“在这里。”
而后他往前,问她:“谁教你这样勾人的?”
她有点委屈:“我自己学的。”
顾南译轻笑一声:“那你学的可不好。”
桑未眠:“……谁……谁说的,我只是、只能没有尽全力。”
“哦——”他故作了解,若有所思,“那你尽全力给我看看?”
说完之后他就真不动了,手撑在沙发沿上,领口还是刚刚那样敞开着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跟最近她看到的古偶电视剧里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哥一样。
“嗯?”
见她跟个木头似的没动静,他这样用嗓子音表示不满。
“你好好表现,你知道这会关乎于接下来你的舒适度。”
他话说的直白,让人羞恼。
但桑未眠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两个人在一起越久,他们在做那种事上越放得开。他像是天生的演奏家,把控节奏指挥乐队都是一绝,拿捏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只能投降。
她冰冰凉凉的唇一点点地吻下去。
期间他会小酌一口,然后混着酒来吻她。
酒渍从唇边掉落,她的那条没什么布料的裙子
有时候她觉得造物主挺不公平的。
为什么有的人有那样恣意姣好的面容,还有那样好看的身体。
本来是她主动的,但她却倏然脸红起来。
两个脸颊的烫感让她置身于干燥的沙漠一样,急不可耐地等待一场甘露降临。
到后来,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哆哆嗦嗦。
“三哥……”
她那样好听地唤他。
原先垂落在沙发边上的手掌张开又握紧,直到手臂上的青筋有些不受控地腾起。
他终于算觉得她做的还行,由被动改为主动。
落地窗边的夜景太让人浮现连篇了。
玻璃抵着人的脊背,桑未眠本该察觉到冬天的寒冷的,但她却感觉自己置身暑热,这种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消暑降热。
仿佛他越用力,她就越是陷入炎炎夏日。
窗边的地毯因此而牺牲。
——
这一年的除夕,桑汲汲取国外参加考试,桑家奶奶和桑城杨因此索性人在国外过年了。
桑城杨本意是让桑未眠也去,但春节将至,她工作室的订单多,抽不出空来。桑家就把桑未眠拜托给了顾家。
顾家当然求之不得。
不过今年顾南译也是回临城过年去,顾家家大业大,过年忙活的事还挺多的,顾南译于是约好了带桑未眠回临城。
桑未眠这边等快临近原先说好的店休日子,工作室里的事情才忙得差不多。
小澜累的直不起腰来,终于是把最后一批材料点清了,她眼见店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于是就挪到桑未眠边上,探头探脑的:“学姐,你还不走嘛?南译哥不是说让你今儿早点下班吗?”
一身风雪从外面推门进来的吴虞人接话道:“你学姐眼里只有工作,哪还有情郎啊。”
桑未眠没理会虞人的揶揄,只答着小澜:“我收个尾,把草图先交了。”
说完之后她又回头去看在门边掸一身风雪的虞人:“雪下得这么大,航班会不会延误啊?”
吴虞人今年要回瑞城去过去,她还有个奶奶在瑞城的,从前桑未眠在瑞城的时候也会和她去她奶奶家。
吴虞人倒是一脸轻松:“不会,就昌京在下雪,起飞过了这一段就好,没说延误。”
桑未眠摘了防蓝光的眼镜:“给吴奶奶的那些东西你可得都带上了。”
虞人:“都带了都带了,你这两天每天都说了好几遍了桑未眠。”
桑未眠:“再检查检查,那些东西都是我特地给吴奶奶买的。”
“知道了,你昨晚上就拉着我说了一晚上了。”她走过来给自己倒着水,和小澜吐槽道,“你学姐怎么人越来越啰嗦了。”
小澜小声说:“南译哥就是这么啰嗦的。”
顾南译上次来店里嘱咐了小澜好几遍要把他送来的财神雕像擦得干干净净的。
吴虞人:“哦,夫妻相啊。”
桑未眠作势要去打她:“关心你呢我这是。”
吴虞人拖长声音:“我谢谢你啊。”
外头有车子的响动,是魏叔按照桑未眠的吩咐过来送虞人去机场。
“时间不早了,赶飞机的赶飞机,赶高铁的赶高铁去了。”
小澜也得回老家去。
小澜:“学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桑未眠:“嗯,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哈。”
“好的学姐。”
“那你也早点回去啊”吴虞人回头来嘱咐她一句,“别弄到太晚。”
“好。”桑未眠点点头,目送他们下楼后,看了看此刻时间是晚上六点半,正是晚高峰的时候。
她今天是开车过来的,她住的地方在闹市中心,这会子回去太堵了。
所以桑未眠就索性就晚点走,她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用过的工具都一一清理了一遍。
夜色降落下来,雪天路滑,桑未眠来把门口试图把路灯打开,但路灯灯泡好像坏了,闪了一下之后就不亮了。
她也没管。
等一切都做得差不多了后,她就坐在工作室的橱窗外面看外面夜景。
零星的路人里撑伞路过。
最后一把黑伞停在她的橱窗外面。
有个男人敲了敲她的玻璃。
她抬起头看去。
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的窗台下。
硕大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伞面上。
伞面下是他含情的一双眼,正盈盈地看着她,好像是埋怨她没有将她认出来。
他再敲了敲玻璃。
那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青春期情窦初开的时候被拿着篮球的男生挑逗
让人不禁想要猜想这种亲昵的背后是不是带着爱。
后来他走过她的屋檐,收起来伞。
伞面抖落一身的雪花。
外面不知道是隔壁的那家晚间酒肆在开始飘荡陈奕迅的《喜帖街》
“忘掉砌过的沙 回忆的堡垒刹那已倒下。”
……
粤语歌声里的淡淡惋惜被风雪送进屋子里。
那并不让人感觉到忧伤,却让人感觉到深情。
顾南译收着伞,关着门,他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他的屋檐下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这首歌,脑海中出现的是“深情”这两个字。
不知道为何。
明明早上才见过。
晚上再见到,却又好像几年不见。
她于是从椅子上起来,二话不说地拥入他的怀抱。
许是她太过热烈的拥抱,太过直白地表达,那反而让他措手不及了。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霜雪味,冷涔涔的染上巷子里的檀香味。
她要很用力地才能闻到她熟悉的那种红茶味道。
于是她踮起脚,往他的脖子里蹭蹭。
温热的血管在她的嘴边。
她真想轻轻地咬一口。
像一只小猫一样标记上自己的地盘。
“怎么了?”
他环手来拥抱她,语气难得的好温柔。
“我想你。”她也难得的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
“好想我不知道早点下班。”他用食指支开她的脑门,瞧着她:“下雪天晚回家我会担心的。”
“你怎么来了呀?”她笑盈盈的,唇边浅浅的梨涡荡漾。
“我本以为你会乖乖听话早早下班,就去了你住的地方等你,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没下班。”
“晚饭呢?”他追问她。
桑未眠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有吃。”
“我就知道。”他说完变戏法似的变出身后的东西。
桑未眠这才发现他拎了一个牛皮纸颜色的袋子过来的,她刚刚只顾着看着他的脸完全没发现。
他在那儿解着带子,从里面拿了三个包完好的餐盒出来:“还热着。”
这家私房菜做的很合桑未眠的口味,尤其是其中的酸汤牛肉。
她这会是真饿了,闻着这味道口水都要下来了。
顾南译坐在那吧台上,给她拆着筷子,见她眼巴巴的,便在那儿取笑她:“这么饿你不知道早点回去?”
桑未眠:“我早点回去也吃不到这个。”
顾南译把筷子递给她,挑着单边的眉毛:“那你怎么不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给你买?”
桑未眠心情好,这会儿脸上笑嘻嘻的:“我不给我老公打电话,他也会主动给我买!”
“就你有个好老公咯。”他半酸半夸着自己。
“那是。”
顾南译没再说话了,让她在那儿安心地吃饭。
他自己在工作室转了转,左看看,右看看的。
桑未眠问他:“你干嘛呢?”
他回过头来:“你就没什么东西要修修,我这会空着。”
桑未眠想了想,还真有。
桑未眠:“你会换灯泡嘛顾南译?”
顾南译一副你瞧不起的谁的样子。
桑未眠:“梯子在后院。”
顾南译把梯子搬出来,桑未眠要放下手里的餐盒去帮他,却遭到了他的拒绝:“你好好吃饭。”
为了方便干活,他脱了外面的大衣,只剩下一件驼色的高领羊绒毛衣。
外头灯的电闸关了。
他拿了个小小的手电筒。
他身长,几步上梯,仰着头,因换灯泡之际手不空余了,随用嘴咬着灯,在那儿给她拧着灯泡
桑未眠从玻璃窗里看到他完美的侧脸和认真的表情。
单边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温柔成一个晚间的梦。
纷纷扬扬的雪里,外头的歌换成了周慧敏的《最爱》
“没法隐藏这份爱
是我深情深似海
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再
让你的爱满心内。”
第90章 番外
桑未眠不大喜欢冬天。
她本就是个体寒体质,又不爱多穿衣服。
在室内还好,在室外她基本上就缩得跟个鹌鹑一样。
南方冬天湿冷,她临行前在那儿收拾着行李。
明儿都要走了她今儿才开始收拾,顾南译在那儿看着她慌慌张张地翻着衣柜。
“就不能出太阳吗,不是下雪就是阴天。”桑未眠收拾到一半嘴上嘟囔了几句,“天气冷要带好多衣服啊,要是是夏天就好了。”
顾南译:“您这也够临时的啊。”
她在那儿和他解释:“前几天太忙了我没来得及收拾。”
因为天气原因他们定了明早的航班,顾南译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如果今晚不睡的话你充足的大概七小时可以收拾。”
“什么,这么晚了?”桑未眠也回头看时间,这会已经凌晨快三点了。
她嘟囔一句:“都怪你。”
“哦,怪起我来了。”显然有人不想当这个背锅侠。
“要不是你刚刚一直……”她转过去,不满地说。
“我刚刚怎么样?”
他还有脸说。
桑未眠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每天都要做,有时甚至一天还不止一次。
自从上次穿了那条裙子之后,他就越来越没脸皮了,隔三差五给她买新鲜玩意,而且她怀疑他还有一点点虐待别人的倾向。
掐腰拍臀也就算了,还逼着她说一些dirty talk。
每每清醒过来之后,桑未眠又恨自己没用,明明知道越满足他他下次玩的跟尽兴,但偏偏自己又沉浸于此,那种关头上拒绝不了他一点。
今天又折腾到这么晚了。
桑未眠把衣服抱过来,让沙发上的人身上一丢:“你来收拾!”
她难得有点大小姐脾气。顾南译没脸没皮地接过:“行,我来收拾,您坐着休息。”
说完之后还真起身给她收拾。
桑未眠坐在那儿。
他还劝她:“领导,您喝茶吗?”
桑未眠没好气:“三点了!”
顾南译:“那您睡觉吗?”
桑未眠不说话了。
他于是放下手边的衣物:“行了行了,先去睡觉,我来收拾。”
他把人哄着往卧室里带。
桑未眠被他簇着往前走,真让他收拾她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
她支支吾吾:“……那……那是你说要帮我收拾的。”
顾南译在那儿给着台阶:“行了,都交给我,保管让您满意。”
他把人哄进去后,出来瞧了瞧她堆在那儿的衣服。
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耐心,但之前因为一直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读书,生活自理能力还不错。
至少比屋子里那位要好些,他自觉这么认为。
顾南译先大约清点了一下她拿出来的那些冬款外套,然后又去她的衣帽间看了一下,发现这姑娘冬天的衣服少的可怜。
他叉着腰在那儿站了一会,拿出手机来,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凌晨三点了,从通讯录列表里拉出来个人。
他记得前些天某品牌的负责人给他发过消息,问他西城那边的商业中心能不能让他帮忙牵线入个场。
顾南译记得他们家的冬款质量还不错,于是这会子也不管到底几点,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接到电话,惊喜大于被吵醒的恼意,痛痛快快就应下了。
但毕竟现在这么晚了,仓库商场都没有开,人也很难这会子就调货过来。
最早也得明天了。
顾南译挂了电话本想说让小棋改一下明天的航班,等她睡饱了挑好衣服了他们再回临城也不着急。
但他忽然又想起桑未眠说的,要是有太阳就好了。
他看了一下临城的天气预报,果然是阴雨天。
顾南译转念一想,最后让小棋改了航班。
——
桑未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边的床是空荡荡的。
她昨晚上很心大的睡觉了,顾南译不会为了她收拾东西一夜没睡吧?
桑未眠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发现顾南译在厨房忙碌。
他现在怎么扮演这么人夫的形象了?
“起了?”他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桑未眠:“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南译做了个煎蛋的三明治,递给她:“因为我们今天有行程啊。”
说完之后他又问她:“喝不喝咖啡?”
桑未眠点点头:“拿铁,谢谢。”
顾南译回头去冲咖啡了。
桑未眠回头看了一下干干净净的沙发,又看到她的行李箱已经立在那儿了,这会子觉得好愧疚,自己睡大觉,留给他一顿烂摊子。
桑未眠:“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顾南译:“我睡五个小时就睡饱了。”
这么强嘛。
桑未眠:“我下次会自己收拾的。”
顾南译走过来,捏一把她的脸:“什么事都要自己做,那有我没我不都一样?我巴不得你多依靠我一点。”
桑未眠:“所以你化身田螺姑娘嘛?”
顾南译在那儿发信息,没抬头,在那儿纠正她:“田螺王子,谢谢。”
他放下手机,也在那儿吃起饭来。
没过一会门铃响起来。
桑未眠有些疑惑,一大早的谁啊。
她最近一没有网购二没有外卖的。
刚好她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出去看看,门外头站着好些人,轻商务装的打扮,身后还推着好几个移动衣杆,防尘袋套的严严实实的。
“您好,我们是来送衣服的。”
桑未眠从可视门铃看到他们,按了对讲按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呀。我没有……”
“是我让他们来的。”顾南译在那儿插话,他抬头看过来,“我昨儿看了一下你的衣柜,冬天的衣服也太少了,于是让他们送一些过来,你挑挑。”
“啊?”桑未眠看了看门外的阵仗,来了不下十来个人,两人推一个少说也得有五个衣架,这要挑到什么时候?
“可我们还得赶飞机呢顾南译。”
顾南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门打开放人进来:“我改时间了。你慢慢挑。”
他开门后,那些店里的人声势浩大地就进来了,自带鞋套,礼貌微笑,耐心介绍。
这家店的衣服设计都是偏简约质感的,其实蛮符合桑未眠的审美的。
但一件内衬打底几万块一件大衣外套几十万块的价格喊出来,她觉得今天这他们的“**”叫“入室抢劫”更合理。
桑未眠大概挑了三五件,她觉得差不多了,顾南译却不满意。
“好歹是桑家大小姐,顾家最受宠的外孙媳妇,您这抠抠搜搜的手笔传出去,我顾南译往后怎么在四九城混?”
他支着脑袋,说的豪横:
“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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