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主动让咬的,也不能怪嘉云下了力气,嘉云抵住脆弱的脖颈,底下是连绵起伏的血管,纤弱,轻轻破开,便会有温热的血出来。
怎能不让人狂热。
有那么一刻,行以南恍惚以为,嘉云会要了他的命,就这样硬生生地将他撕开,看他在绝望与痛苦中挣扎。
嘉云有这样的本事,也有这样的能力,他的灵魂臣服,在嘉云面前,只能跪倒在地。
行以南有些害怕,可还是不哭不闹,甚至不躲,只是一味地颤着身子,到底还是得了嘉云的几分怜悯。
嘉云愿意怜惜这样乖顺的人。
嘉云一早,又是从晚春殿离开的,她这几日除了长乐宫,就是歇在晚春殿,其余的地方一次也没去,就是去了,也会被行以南蓄意给勾走。
原本这样就已经够让另外的人坠入谷底了,在这宫里,侍君得不到女帝的宠爱,只会是死路一条,但嘉云居然晋了行以南的位份。
行以南一晃从侍君变成了良人,已经比所有人都要高上一截了。
从前大家平起平坐,谁也不服谁,如今行以南成了良人,按照规矩,陈文等人,都要去晚春殿给他请安。
行以南还没起的时候,那些侍君就已经等在外面了,晚春殿不愧是晚春殿,果然可以留住最后一抹春光。
陈文掐烂了随手折下来的一枝花,鲜花汁液沾了他满手,他仍旧不动声色地碾着,阴暗地望着殿内,即使什么也看不见。
织室很快便把良人的衣服送了过来,嘉云昨日晚上将人折腾得过了分,但眼下就是不起也得起了。
回影拉开床帐,行以南身上的痕迹比前几日的都要重,回影低头,扶了已经醒过来的行以南起身。
行以南其实很重规矩,从没有睡过的时候,他浑浑噩噩,伸出去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地方依稀带着牙印。
行以南的脸烧的慌,很快就将手缩了回来。
这些都不是最难堪的,行以南坐在铜镜前,脖子上有几处破了皮,行以南轻轻一碰,就泛起刺痛。
也不知道嘉云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良人的衣服没有盘扣,方便露出修长的脖颈,回影问:“侍君,可要我去寻青布?”
这样凌乱的痕迹,就算是扑了胭脂也是遮不完全的。
行以南想起那日那块青布的下场,身上轻颤,他用力扣紧桌边,才勉强冷静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陛下不喜欢。”
嘉云不喜欢的,他最好不要做。
“那……”
就这样出去吗?回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痕迹斑斑,一看就是受了恩宠的脖颈。
其实要是换了旁的侍君,早就带着这样的痕迹招摇过市了,根本不会横加遮掩。
可他们家主子,心气太高,也是因为这样,陛下才要一再为难的吧。
都已经这样了,服个软总能少吃些苦头的,回影有心想提醒,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行以南闭了闭眼,他狠下心道:“就这样吧。”
他在嘉云面前,根本无路可退,他即使费心逃离了这样难堪的境地,嘉云也会让他更加难堪。
昨日的宴会,就是嘉云为他精心准备的。
等了快半个时辰,那所谓的行良人终于缓缓出来了,良人的衣服比侍君的衣服多了些繁复的花纹,不少人有些眼馋,可等到他们望见行以南脖子上的痕迹之后,眼中立马变成了玩味,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那处游移着。
素来清高的驸马,竟然也会这样出来,也是,他连在宫宴上引诱陛下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看来,只要将人逼上绝路,这样的驸马,远比他们这些原本就以色侍人的人更有手段。
陛下还吃他的手段,有心人瞥了一眼陈文,只怕是他们之中,最生气的就是陈文了。
行以南如今的手段,都是陈文玩剩下的,可偏偏陛下不怜惜,陈文就是闹上了天,也没办法。
行以南坐立不安,只想让他们请过安之后就赶紧离开,别的很好打发,但唯独在殿中剩下了一个陈文。
陈文是故意留下来的。
迟言本来想要看看陈文还有什么样的招数,但郁自明提醒他,当心引火烧身,他便跟着郁自明一起走了。
陈文,或是行以南,谁倒了,迟言都会拍手称快。
在行以南犹疑的眼神中,陈文道:“臣观晚春殿外繁花似锦,想在这里多留片刻。”
“你要是想留,就留吧。”
看他这对晚春殿满不在乎的样子,陈文眼中恨意更深,但一瞬之间就消失了,他问:“良人不想同臣一起出去走走吗?”
陈文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行以南对他避之不及,更没有交好的心思,陈文的猫扯下他项间青布的心悸还在,行以南摇了摇头:“我……”
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陈文忽然凑到了行以南面前,紧盯着他脖子上的那些痕迹。
陈文的目光像是要一点一点将他脖子上的血肉硬生生剐下去,行以南遇见过很多心怀不轨的人,可像陈文这样不加掩饰的恶意,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只是接近,就已经让他胆寒。
回影过来挡到行以南和陈文之间,他恭顺道:“还请侍君注意,不要让陛下觉得侍君是个没规矩的人。”
就连一个小小的小侍也敢拿陛下来威胁他,陈文轻笑了一声:“臣只是想问良人,要不要渴求已久的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这殿内只有他、行以南还有回影三个人听见了。
渴求已久的东西?
经过嘉云长时间的折磨,行以南已经不知道自己渴求已久的东西是什么了,他的目光里有片刻的茫然,陈文却趁势而上:“臣会给良人你,想要的东西。”
晚春殿外,被花匠精心打理过的园子确实繁花似锦,行以南和陈文沿着花林中的小路,慢慢走到了亭中。
行以南问:“什么东西?”
陈文答:“扶摇直上,本就属于你的,青云路。”
……
嘉云早早来了晚春殿,要同行以南一起用晚膳。
苍白纤细的手腕从常服底下露出来,握在透着温润的白玉筷子上,行以南胃口不好,几乎没吃什么。
原本还有回影和暮雪在一旁布菜,嘉云让他们两个都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行以南和嘉云两个人。
嘉云问:“在想什么?”
她只是轻轻一问,眼前的人就诚惶诚恐,低着头的瞬间露出仍旧泛着红的后颈,无端有点诱人。
行以南道:“没想什么。”
“抬起头。”
行以南依言抬起头,模样乖极了,只是眼眶红了红,她还没开始欺负人呢。
青丝之下是未做遮掩的痕迹,知道她不高兴,连青布也省了,嘉云挑起行以南的下巴,“今日也是这么见的那些侍君?”
“是。”
眼眶更红了,眼里已经开始蓄泪了。
委屈难堪?到最后只剩下对嘉云的害怕。
到底是谁把她那冷血无情的驸马偷走,还给她一个爱哭的侍君,嘉云真是想不明白,可纵使是想不明白也没耽搁嘉云的动作。
她的手指下滑,按在那些痕迹上,大概还有些钝痛,眼前的人白了脸色,嘉云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用旁边搁置的帕子擦着手,“不觉得难堪了?”
“不敢。”
倘若嘉云存心想要挑行以南的错处,也是能够挑得出来的,但她今日心情好,小厨房上了道可口的点心,她很喜欢,也不能总是折腾人啊。
嘉云将帕子放下,道:“朕不吃了,你继续用吧。”
没了嘉云在跟前坐着,行以南自在了很多,不过他没让嘉云多等,很快就到了嘉云面前。
嘉云倚在榻上看书,烛火摇摇晃晃,有些暗淡,行以南拿着剪子剪去了烛花,嘉云的眼前登时亮堂起来。
可行以南都已经过来了,她大抵是不愿意看书了。
手环住行以南的腰,行以南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比起从前,嘉云更猛烈地感受到,手底下的腰肢更软了些。
行以南已经被嘉云带上了榻,嘉云绕着行以南的头发低声问:“听说你今日跟陈文一起赏花了?”
“是。”
“陈文没有为难你吧?”
原来嘉云问起,是为了这个么,行以南摇了摇头:“没有。”
嘉云笑意盈盈,眸色却格外暗沉,她又问:“那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天子威严,压得行以南几乎喘不过气,行以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嘉云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轻而易举就能要了行以南的性命。
行以苍白着脸答:“没说什么。”
陈文那些异想天开的话,他根本不会答应,陈文不知道嘉云折腾人的手段,他却是知道的。
灵魂颤栗,却又止不住的贪恋,他竟然也会贪恋嘉云对他的好、对他的宠爱么?
嘉云扯着行以南的头发,将人带到了自己眼底,她勾着唇道:“驸马,最好不要瞒朕。”
艳丽的脸跟着烛火一起明灭,另一只箍住行以南的手正在慢慢收紧,嘉云唇边只剩下了凉薄的笑意——
“瞒朕的人,最后都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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