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裹得紧紧的,看着赵昱将一应东西收起。
“我的兔子怎么办?”她看看小兔子,有点舍不得。
但正事要紧,等会儿要进树林里,带着一只活物显然不方便。
赵昱左右瞧了瞧,将她煮茶的茶罐擦了擦,垫上软布,将小兔子放进去盖上了盖子。
那陶盖上有透气孔,不用担心小兔子会闷死。李蘅放了心,随着赵昱一起下了马车。
外头天色阴沉,北风呼号,雪花纷纷扬扬。
“并作四队踩着脚印潜行,后排人负责遮掩踪迹。”赵昱吩咐了下去。
他带兵纪律严明,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有条不紊地照做。
子雅带着一队人马先行去了。
赵昱一手握着剑柄,另一只手在身后牵着李蘅的手,口中叮嘱她:“踩着我的脚印走。”
李蘅听话地跟着他跨了好几l步,不禁蹙眉:“你步子能不能跨小一点?”
赵昱腿长,一步跨出去老远,她跨这么大步伐实在吃力。
赵昱不语,步伐倒确实变小了。
一众人没入密林之中。
密林树木繁杂,有掉光了叶子枝干光秃秃的百年老树,也有披着一身素衣的松树,树枝繁杂,凋零的草木凌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赵昱踏平地面,将李蘅领到一株大松树下站着。
李蘅仰头往上瞧,一抹青翠的绿映入眼帘,这松树不知有多少年头了,枝丫撑开犹如一柄大伞。松树枝叶能遮盖的范围内,积雪都少了不少,只浅浅没过脚面。
“姑娘。”春妍“嘎吱嘎吱”踩着雪上前来。
李蘅和赵昱齐齐抬头瞧她。
春妍将怀里抱着的东西递过去:“邹大人担心您冷,让奴婢给您拿来。”
李蘅看过去,是一只圆坛状的白瓷汤婆子,上头画着牡丹。
李蘅接过来,不禁看向邹焕章的方向。
邹焕章一袭素袄,立在皑皑白雪之中,与赵昱手底下的人站在一处,却仍然遗世独立,眉目如画,俊美无俦。见李蘅望过来,他露出温润的笑,朝她点头示意,好似春风化开的湖面。
李蘅抱着汤婆子,不禁也朝他嫣然一笑。
邹焕章人好,性子也好,还挺细致。
赵昱将此情形瞧在眼中,唇瓣抿起,眸色晦暗不明。他想错身挡住李蘅的目光。
走到李蘅跟前,见李蘅疑惑地望过来,他心中不由一跳。忆起那日在客栈,她恼他总管着她,闹着要同他和离来着。
他急中生智,抬手替她将滑下去的茸帽戴了回来,手贴上她手背,低声问她:“冷不冷?”
李蘅本以为,他又要怪她收了邹焕章的汤婆子,不注重男女之别。不想他竟只字不提,反而关心她。
“还好。”李蘅摇摇头:“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冷当然是冷的,这风吹得她脸都痛。
从前她一直在上京,从未出来过。每每到了冬日,不是窝在家里有地龙取暖,就是去集市上那些酒楼、戏园消遣。即便回了梁国公府,也没冷着她。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严寒?不过,不必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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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说冷,不过是给赵昱徒增烦恼。
“等子雅他们那边放鸣镝。”赵昱低声告诉她。
李蘅点点头,看看不远处的一众人马。
明明那么多人,黑压压地聚在一处,却能不发出丝毫动静。
再看来时的路,脚印皆已被抹除,白茫茫的雪落在树木之间,好似从未有人走过。
李蘅不禁暗暗佩服,瞧这情形便知,赵昱战无不胜是有迹可循的。
“子舒。”赵昱招呼了一声。
子舒上前行礼:“主子。”
“春妍和邹大人不会功夫,等会儿进朝瑶关时让他二人留下,另外留两人保护他们。”赵昱低声吩咐。
子舒点头应下:“属下这便去安排。”
李蘅闻言看赵昱:“我也留下吧?”
她也不会功夫,跟着赵昱去,帮不上丝毫的忙,还会成为赵昱的累赘。
她很自觉地提议自己也留下来。
“不成。”
赵昱脱口拒绝了。
李蘅离开他身边,他不放心。再者说,他也不会给李蘅与邹焕章多相处的机会。
“为什么?”李蘅偏头,不解地看他。
她留下来,不跟着他去添乱,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排吗?
“我不放心。”赵昱垂下长睫,语气坚定:“你跟着我。”
他不放心将李蘅交给任何人。
“我跟着你,你就要分心护着我,到时候动起手来,你如何能分神?”李蘅偏头,凑近了打量他:“赵昱,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和邹焕章一起在这等着?”
她虽是女流之辈,这也知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接下来的事情,半分也马虎不得。
赵昱不看她,唇瓣抿起,不肯说话。
李蘅乌眸转了转,往前一步,指尖钩住他腰带,将他往自己跟前勾了勾。
赵昱耳朵一下红了,转开目光看向别处,足下却不受控制地朝她靠过去。一时心跳怦然。
“你听话嘛。”李蘅仰起脸看他,面上泛起红晕,语调软甜:“你做过大将军,难道还不知道大局为重?”
她纤长的羽睫轻扇,乌眸湿漉漉的,唇瓣红润,抿起点点笑意。
赵昱是什么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吗?
就是不放心她和邹焕章在一起。嘴上和她说“改正”,实则一点也没有改过。
若是放在平时,她早发作不搭理他了。
但眼下是紧要关头,赵昱等会儿还要带人去朝瑶关中,到时候情形如何,还未可知。
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和赵昱闹别扭,影响他心绪。
赵昱望着她娇艳欲滴的脸,下意识应她:“知道。”
“那我和春妍他们在这里等你。”李蘅松开他的腰带,手落在他胸膛上,贴心地替他理了理衣襟,乌眸盈盈望着他,轻语哄他:“等你赢了回来接我,好不好?”
她从前在赵昱面前,是装惯了贤惠的,此刻自然信手拈来。言谈举止中却又比从前多了几l分撒娇的意味,语调软软甜甜,勾得人心痒痒。
“好。”赵昱不曾迟疑。
他说罢了,不禁看她。
李蘅弯起眸子朝他笑。
赵昱抿抿唇,转开了目光。
小骗子,又哄他。
他明知她故意这般哄他,还是答应了她,不忍叫她希望落空,也知她是好意。
天空积着厚厚的乌云,天黑得也早,雪一直落到天黑。
寂静的夜能听到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李蘅蜷在伞下,脚冻得发麻,手里的汤婆子也早凉了,被她搁在一边。
赵昱蹲在她身侧,将她双手捂在怀中。他暗暗叹气,李蘅此番跟着他来边关受苦了。
“啾——”
尖锐的鸣镝声打破了雪夜的寂静。
赵昱豁然起身。
“来了!”子舒激动:“主子,咱们现在就该包抄进去了。”
“你带一队人马留下来。”赵昱吩咐一句,快速解了大氅,裹在李蘅身上:“等我回来。”
“别留这么多人。”李蘅捉住他袖子:“原先不是有两个人吗?你让子舒留下来就好了,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
“不行。”赵昱断然拒绝了,又道:“子舒,交给你了。”
子舒正要答应。
李蘅捉着赵昱的袖子不松手:“对方本来就人多势众,你再留一队人马给我,拿什么去跟人家打?你要是不听我的把他们带走,我就跟你一起去,死了算了!”
事关重大,她绝不做拖油瓶。
赵昱拿她没辙,转头看看子舒:“你那一队留三分之一的人下来,其余人随我走。”
这是他最低的限度了。
李蘅这才松了手:“你小心些。”
“躲在这里,裹好了衣裳。”赵昱嘱咐她,将手里的伞交给了春妍:“照顾好你家姑娘。”
“是。”春妍连忙应了。
李蘅目送着赵昱消失在雪夜之中。
天地之间又只余下簌簌的雪声。
“焕章,你到这边来。”李蘅招呼邹焕章。
邹焕章应了一声,踩着积雪走上前:“蘅儿从前出来过么?”
他眸光温润地看着李蘅。
积雪将夜照亮,能看清李蘅小脸柔和的轮廓。
“没有。”李蘅摇头,笑着回他:“我头一回出上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你竟不怕?”邹焕章有些惊奇,看着她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欣赏。
“怕有什么用。”李蘅笑了笑:“总要面对呀。”
当初,她和林婳身世之事才被发现时
,她也很慌张惶恐,不知所措。
但只是一夜。
她彻夜未眠,翌日醒来之后,便冷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事情总能解决。
不知不觉,三四年就过去了。如今回想起当初,那一切好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所以,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邹焕章笑着颔首:“蘅儿心境难得,不愧是国公爷的女儿。”
李蘅若是儿郎,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子舒将手底下的人防守的方位都安排了一遍,回到李蘅身边,见邹焕章正与他家夫人说话,也不曾打断,在一旁候着。
“我只有听人说我爹的事迹。”李蘅笑道:“我同他老人家只怕是比不了。”
“虎父无犬女。”邹焕章笑言:“我爹酒后时常提起侯爷,说侯爷乃是文武双全之辈,待人一片赤忱,为国赤胆忠心,是难得的将帅之才。”
李蘅听得抿唇笑:“希望此去能一睹他老人家的风采。”
听邹焕章夸她父亲,她面上一片与有荣焉。
“出发时,我爹同我言道,国公爷对家国之心天地可鉴。”邹焕章犹豫着道:“倘若国公爷真的在东岳,或是悄悄活着,或是重新成家立业,又或是别的什么,必然是有他的苦衷的。蘅儿到时候见了国公爷,可不要恼他。”
这是他父亲特意嘱咐他对李蘅说的话。
这一路上,赶路太急了,李蘅又一直和赵昱在一起,他都没得着机会说。
这会儿说出来正好。
“我知道。”李蘅轻轻笑了笑。
其实,她只要父亲还活着,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呢?
二人没有再说话,都看着远处,静静等着赵昱的消息。
李蘅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每一息都很漫长。
“好久了。”她看子舒:“你家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是人手带少了,被困在朝瑶关了吧?
“夫人,您别担心。”子舒宽慰她:“侯爷他做事从来都有胜算,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李蘅点点头,心却还是提着。
雪渐渐停了,赵昱却还没有回来。
李蘅心中难安:“子舒,不然咱们寻过去看看吧?”
这里还好歹还有不少人手,倘若赵昱真的难以支撑,她去了这些人也好上前帮忙。
子舒犹豫:“夫人,侯爷吩咐,让属下保护您在这里等着。”
侯爷最在意的人就是夫人,他不能让夫人涉险。
“但是,都已经这么久了,你不担心你家侯爷吗?他们不是都已经被请君入瓮了?”李蘅看了看左右:“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真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也可以保护我。我们先过去,你家侯爷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们还能帮忙。焕章,你说是不是?”
她询问邹焕章的意思。
邹焕章想了想
道:“是有一会儿了,去看看也好。”
子舒迟疑了一下,点头道:“那夫人等会儿要紧跟着属下,不能离属下左右。”
时间确实等得不短,他也担心自家主子,若有危险他第一时间护着夫人就是。
“好。”李蘅应了,裹紧了身上赵昱走时给她披上的大氅:“走吧。”
她脚都冻得不像自己的了,走一走还能暖和一些。
子舒带着一众手下护着李蘅,从林子中往外走。
邹焕章默默跟在李蘅身后。
李蘅看看前方。林子里枯树枝和树叶多,本就软软的,再加上积雪,踏上去常常站不稳。白日里走进来时,有赵昱牵着,她没觉得有多困难。这会儿半夜往外走,她和春妍互相搀扶着,还走得颇为艰难。
她口中哈着白气,还未走出林子,身上便暖和起来。
“夫人,这边。”
子舒回头招呼李蘅。
他也看出李蘅行走艰难,已经刻意放慢步伐了。可惜他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否则他就扶着夫人往前走了。
李蘅跟着他,走到林子中间那条蜿蜒的小道上,土地变得结实起来,走上去轻松多了。
以众人前行的速度顿时快起来。
“夫人,前面便是朝瑶关了。”子舒当先引路:“您当心些。”
前头,是一个入口,在两座山中间,算是一个狭窄的山谷。
这也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朝瑶关。
子舒话音落下,李蘅尚未来得及答应,夜空中忽然爆出两声尖锐的鸣镝声。
李蘅不由抬头看。
子舒喜道:“夫人,咱们来得正好,侯爷赢了!”
“真的?”李蘅不由欢喜。
“属下怎么敢骗您呢?”子舒笑着回,步伐都轻松了不少。
李蘅心中一松:“那咱们快些过去。”
确认一下赵昱安全,她便可以上马车了,她快要累死了!
“夫人您等一下。”子舒道:“属下也放一个鸣镝,要不然主子还要忙着去林子里接您。”
李蘅停住步伐等他。
子舒从怀中取出鸣镝,对着天空摁动,呼啸声一下冲上云霄。
“可以了,走吧夫人。”子舒招呼她。
李蘅跟了上去。
深入山谷没有多远,便听闻有人言,火把照亮了四周,一众人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做什么。
李蘅远远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她而立,正望着那群人忙碌。
“赵昱。”
李蘅一眼认出他来,唤了一声。
赵昱闻声,转身迎上来:“别过来。”
李蘅顿时听话地停住步伐,好奇地张望他身后:“他们在做什么?”
“将尸体处理了。”赵昱走上近前同她解释:“此地时常有人路过,若不处置,不免惊到……”
他话未说完,巨石后一个满身是血
的“尸体”忽然手持利剑,斜刺里直朝着赵昱的后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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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蘅近乎本能地冲上去,一把推开赵昱。
那把沾满血的剑顿时直指着她,她惊呼了一声,侧身便躲。
饶是她反应足够快,右臂处也是一阵剧痛,她顿时惨呼了一声。
“蘅儿!”
“姑娘!”
邹焕章和春妍连忙去扶李蘅。
李蘅捂着手臂,痛得直抽凉气。
赵昱反应极快,不过一个瞬息便抽出长剑,朝那人刺去。
子舒也已经反应过来,出剑只比赵昱晚了一息。那人本就是强弩之末,被两把剑扎透身体,顿时脑袋一歪,当场殒命。
“松开手,我看看伤……”
邹焕章正要查看李蘅的伤口。
赵昱长剑归鞘,俯身抱起李蘅:“多谢邹大人关心,我带内子去马车上上药。”
他说罢,也不等邹焕章回应,便抱着李蘅去了。
邹焕章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苦涩地笑了笑,武安侯似乎对他敌意很大。
但他只是关心李蘅,并未有别的心思。
赵昱将李蘅放上了马车,俯身点炭火。
李蘅坐下来,从疼痛中缓过来,左右看了看:“你们怎么把马车劈成了这样?诶?我的小兔子呢?”
装兔子的陶罐被劈成了两半,小兔子不见了踪影。
赵昱抿唇,闷头点着炭火,不曾言语。
片刻后,炭盆里有了火苗,马车内逐渐暖和起来。
赵昱起身,解了她身上的大氅,又脱了她的斗篷,凑到她手臂处,查看她的伤口。
李蘅也侧眸去看。
“方才为何冲上来替我挡着?”赵昱忽然问了一句。
李蘅冲上来推开他时,他内心是震动的,那种震动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未平息。
他没有料到,李蘅一个小小女子,在面对生死时,会选择冲上来帮他,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年少时,武安侯府风雨飘摇,寡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大哥也什么都听他的。
他一直是别人的依靠,是保护别人的人,永远没有弱点,屹立不倒。
从未想过哪一刻,会有人毫不犹豫地替他挡剑,保护他。
李蘅,又叫他见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什么替你挡着?”李蘅蹙眉:“我不推开你,他扎到你后心怎么办?谁帮我找我爹?”
她当时其实也没有想这么多,就是看到那把剑刺过来,本能地觉得赵昱不能出事,所以冲上去推开了他。
要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赵昱看了她一眼,抬手解她衣带。
李蘅配合着他,解了层层叠叠的衣裳,只余下最里头的粉色鱼戏莲叶肚兜没有解开。
烛火之下,香肩莹润,似透出点点香气。
赵昱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李蘅心
无旁骛,仔细清理她手臂处的伤。
“好像不怎么深?”
李蘅自个儿也看着。
赵昱道:“衣裳穿得厚。”
这伤确实不怎么深,这会儿已然自行止住血了。
他均匀地在她伤口处上了药,又用细纱布仔细包扎好,再一件一件替她将衣带系了回去。
“对不起。”
他看着疼得脸色发白的李蘅,心中愧疚。
他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让她被连累。
“说什么对不起?”李蘅笑了,不以为意,伸手取了桌上余下的烤雉鸡:“你帮了我许多,今日算是一点回报嘛。”
她说得理所当然,手中便要撕鸡肉吃。
这都下半夜了,她在树林里冻了半夜,晚饭也没吃,早饿坏了。
“冷的不能吃。”
赵昱夺过她手中的烤雉鸡,放到炭火边。他心中郁郁,语气便有些不善。
说什么“回报”,她就是打着和离的心思,一定要和他分得这么清楚。
“不能吃就不能吃,你这么凶做什么?”李蘅噘起嘴,瞪了他一眼。
她还受着伤呢,赵昱凶什么凶?
赵昱坐在她对面,冷着脸一言不发,只盯着翻炭边的烤雉鸡。
李蘅哼了一声,歪在一旁休息,等着吃东西。
三日后的傍晚,一行人抵达了青岩城。青岩城距边关还有两个小城,相对而言较为安全,军中之人有许多家属便住在这座城内。
所以,青岩城还算繁华。
“赵将军,这位是将军夫人吧?真好看啊,如花似玉的。”
“哎呀,赵大将军回来了,到我们家去吃年夜饭吧。”
“赵将军救过我儿子的命,还是得去我们家吃年夜饭……”
一进城,赵昱牵着李蘅下了马车,便有不少人热情地同赵昱打招呼。
赵昱在边关几l年,这里头人多数都认得他,见了他很是欢喜,还有不少人跟着他们往前走。
“不了,多谢。我们还有事,买些东西便走。”赵昱颔首致歉。
李蘅则好奇地打量左右,小城不算大,集市一眼望到头,不过人挺多的,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看着很热闹。
听眼前的大妈提起“过年”二字,李蘅才想起来,她扭头询问赵昱:“今儿个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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