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祁妄本想给林淮溪一个浪漫的惊喜, 没想到先收到惊喜的人竟是他。
过了两天,林淮溪回想祁妄当时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们专业不同, 课程安排也不同,一整天都没法见面, 下了课后,林淮溪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股难以排解的想念, 迫不及待地去见祁妄。
他从教学楼出来, 路过那条很受欢迎的枫叶长街,只是现在天气渐冷,迎霜的枫叶被寒风吹得愈加鲜红后,也耗费掉了最后的生命活力,枝头变得光秃秃的,挂着还未融化的初雪, 显得格外寂寥。
林淮溪穿着靴子踩在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积雪上, 脚下发出了嘎吱声, 他正踩得起劲,余光突然瞥见了一双被黑裤包裹着的长腿。
他愣愣地抬起头, 看到宗南泽和钟崇丘并肩站着。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两个渣攻是互斥的,参照祁妄和孙柏逸,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宗南泽又不是这个学校的人,几乎没有可能和钟崇丘碰面。
林淮溪心里有了猜想,既然已经撞上了, 他也没理由像胆小鬼一样逃掉, 朝着两人笑了笑,迎了上去。
一段时间没见, 宗南泽的头发更长了一些,依旧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发梢搭在肩上,眉眼慵懒精致,像是浪漫的艺术家。
宗南泽笑眯眯地看着他,音调拖长,“溪溪,你这段时间很忙吗,你已经好久没有理我们了。”
本来是抱怨的话,但从宗南泽嘴里说出来,便多了一层轻佻多情的意味,林淮溪感觉胸口被指甲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
宗南泽不愧高中时就是多情公子,很多人喜欢他,哪怕知道他是渣男,还像飞蛾扑火,只是想在他身边多留一会儿。
现在的宗南泽身上有了岁月沉淀的气息,表情和话语拿捏得恰到好处,林淮溪有一秒恍惚了,觉得自己是冷心冷面,辜负了宗南泽的老情人。
他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想法逼出了脑海,一副官方说辞,不给宗南泽拉近距离的机会,“我的专业课很多,几乎每天都是满课,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校园又这么大,我们才没有遇见。”
林淮溪脸上带着笑容,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宗南泽你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宗南泽挑了挑眉,故意说道,“溪溪,这是不欢迎我来吗?”
“我可没有。”林淮溪忍了又忍,还是补了一句,“但你如果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宗南泽:“……”
钟崇丘:“……”
钟崇丘被林淮溪的小表情可爱到忍俊不禁,凶巴巴的脸部轮廓都被融化了,嘴角抽搐的两下后,不小心泄露出了一声轻笑。
宗南泽并未因为两人的态度恼羞成怒,他反而笑得最大声,还是装模作样地抹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溪溪,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可爱?”
林淮溪自认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正向着成熟稳重的方向稳步前进,不想被夸可爱,眉梢都吊了起来,“切,我才不可爱呢!”
最近又降温了,他捂得更加严实,围着乳白色的针织围巾,羽绒服是妈妈刚送给他的,自带一个十分保暖的帽子,上面有一圈白色的绒毛。
林淮溪的五官从小就很精致漂亮,长开之后,虽然有了一些棱角,但整体的轮廓还是柔和的,眼睛在生气和惊讶时都会瞪得滚圆,瞳孔清澈水润,像一只炸毛的兔兔,但太过礼貌,除了凶巴巴地瞪人以外,没有任何威慑的手段。
他和宗南泽针锋相对,宗南泽却笑得像个妖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甚至连最不像渣攻,品行很好的钟崇丘都轻轻勾起了嘴角。
林淮溪:???瞧不起他?!
他心中憋火,但也能够理解。
之前他和钟崇丘相处得不错,是因为他只是一个路人甲,这几个渣攻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更不会产生敌意。
但现在他跟主角在一起了,从路人甲晋升成了重要的配角……不,是另外一个主角了,这几个渣攻跟他算是情敌,态度当然不会友善。
林淮溪这样一想,瞬间冷静下来。
他要给宗南泽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这样宗南泽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再去骚扰祁妄。
哼哼,他现在可是上位的主角攻,超强的!
林淮溪的胸膛不知不觉地挺了起来,扬着下巴,想要睥睨着二人,只可惜身高差让他很难实现这点,倒是宗南泽和钟崇丘一仰头就能看到他的头顶。
“……”
林淮溪郁闷了一秒,再次调整了策略。
既然如此,那他就趁情敌没有准备好,直接使出王炸,炸得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彻底绝望。
林淮溪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被宗南泽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鼻尖上。
“等一等,你先让我猜一下。”
宗南泽刚刚肩膀发抖,真的笑出了眼泪,欲滴不滴地挂在眼尾,像个妖孽,但他抬眸看向林淮溪时,气质却完全变了,丹凤眼不再含情,神情也不再慵懒,脸部的线条更加锋利,直直地看着林淮溪,像是审问,更像是能一眼看透他的内心深处。
“你……”
林淮溪第一次听到宗南泽这么说话,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猛兽,终于褪去了伪装,展露出他嗜血凶猛的一面。
但没有半点突兀感,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如此。
“你,是不是和祁妄在一起了?”
这话像是平地炸雷,林淮溪和钟崇丘耳边都是持续的耳鸣,周围的世界也被迫变得十分安静。
钟崇丘原本因为宗南泽的动作,眉头紧皱,想要上前维护林淮溪,但听到这话时他倏尔转过头,目光震惊地看着宗南泽,眼底的不可置信几乎满溢出来。
过了三秒钟,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又很大幅度地去看林淮溪,眼神直勾勾的,期盼从他这儿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他的希望落空了,林淮溪的表情和反应已经说明了所有。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漆黑得像是一片深渊,能吞噬所有的情绪。
林淮溪太过震惊,并未注意到钟崇丘的异常。
这是林淮溪的王牌,他想亮出身份,像他之前对祁妄做的每一件事,依旧坚定地保护好他的小竹马。
但宗南泽却抢在他开口之前,将一切都挑明了。
这就是渣攻的示威吗?
林淮溪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他眉头皱得很紧,几乎无法控制住音调,“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南泽既然能主动问出口,那就说明他早就猜到了,听到林淮溪的疑问时他没有回答。
“果然……”过了五六秒,宗南泽只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就收回目光,没再看林淮溪一眼,转身向后走去。
林淮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宗南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得不到答案,下意识用求救的目光去看着钟崇丘。
钟崇丘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也转身离开了。???
林淮溪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茫然。
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知道他跟祁妄在一起后,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了?
但是态度不太对啊,宗南泽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他却从宗南泽的背影里看出了一分落寞,钟崇丘作为天文社的学长,之前很关照他,这次却不跟他打招呼就走了。
两人的态度弄得林淮溪一头雾水,他在原地纠结了足足五六分钟,这才收回目光,往相反的方向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林淮溪也不想让祁妄跟着担心,没表现出来半点。
他们也熟悉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吃饭时互聊身边发生的事情,晚饭后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是打发时间。
林淮溪看了一眼手机,“刘峥年约我打游戏,你要不要一起?”
“我不会。”
林淮溪主动靠了过去,把重量都压在祁妄身上,低声哄道:“我可以教你,一点都不难的。”
祁妄想了想,“我现在开始学来不及了,改天吧,我和你们两个一块玩。”
林淮溪想了想,也觉得不能让刘峥年等太久,这才点点头。
“嗯,那我们说定了,我下次再来找你打游戏的时候,你不能用任何借口推脱!”
祁妄笑着应下了,又换了一个姿势,让林淮溪靠得更舒服一些。
林淮溪打开了麦克风,和刘峥年一起玩游戏。
他打游戏时十分专注,几乎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外界的其他。
祁妄没有打扰林淮溪,只是剥了几个葡萄,放进他嘴里。
葡萄十分新鲜,酸甜配比刚刚好,汁水充盈,在舌尖迸发开,林淮溪吃着葡萄吐字不清楚。
刘峥年操作失误,刚死了一次,在等待复活的时间,随口说道:“淮溪,你在吃什么,怎么说话都不清楚了?”
“吃葡萄,”他随口说了一句:“是祁妄剥的。”
“祁妄也在你旁边啊。”刘峥年十分羡慕他们的兄弟情,“真好,张云秋只会骂我菜,还会气得把整串葡萄摁我脸上!”
刘峥年的话太有画面感,林淮溪笑了一声,忍不住说道,“没办法呀,只有我才拥有这么好的祁妄。”
“……”
这话的及时感太强,让刘峥年莫名联想到了秀恩爱的情侣,但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好兄弟,刘峥年这个直男没有多想,恰好复活时间也到了,他又生龙活虎地操作着游戏人物赶去了送死的路上。
林淮溪的情绪稳定,从来不会嫌队友菜,他刘峥年送了一半的人头,他也毫无怨言地carry全场,艰难地拖着队伍走向了胜利。
他们本来想玩两把游戏,但一把游戏之后就累瘫下了,两人默契地告别。
林淮溪关上游戏之后,转头对祁妄说道:“我还想吃。”
他刚刚吃过葡萄,嘴唇的颜色变得鲜红湿润,泛着诱人的光泽,林淮溪想念葡萄的酸甜味,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抬眼看着祁妄,这副不设防的姿态,像是引诱人戳破薄薄的果皮,品尝甜美的内里。
祁妄的呼吸变了,眼神晦暗地看着林淮溪,林淮溪也不再懵懂无知,察觉到了祁妄细微的变化,脸上的热度逐渐攀升。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紧紧地把他们包围在其中。
在温暖干燥的夜里,林淮溪手心里出了一层热汗,手指难耐地蜷缩了一下,想要有更多的碰触,肌肤相亲。
祁妄的喉结上下滚动,口干舌燥的却是林淮溪,他的视线一寸一寸上移,最终停留在祁妄的薄唇上。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被本能操控着,他闭上了眼睛,像是柔软的祭品,主动献上了自己。
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晦暗的光影流动,切割出了很有质感的画面,两人投下的阴影交叠在一起,祁妄的吻落在了林淮溪的鼻尖。
林淮溪睫毛的抖动突然停止,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祁妄。
他在用眼神骂人,而且骂得很脏。
祁妄你是不是不行!
我都做好准备了,你吻鼻尖是什么意思,好歹吻个唇角呀!!
祁妄被林淮溪的反应可爱到心尖发颤,情不自禁地想要逗逗他,这才在最后一秒改变了方向,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鼻尖。
但林淮溪的目光挑衅到了他。
祁妄微微眯起了眼,线条变得狭长,眸色也变得又黑又沉,倒映着林淮溪的身影,将他困在其中,不允许有任何逃脱。
林淮溪也敏锐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改变,但他感知危险的触角刚刚伸出,被挑衅的祁妄便露出了猛兽嗜血的一面,身影倒映在他毫无准备眼眸中,不断逼近,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深吻下去。
082
第八十二章
寒风越来越萧瑟, 已经逼近了年关,在惨绝人寰的考试月后,他们这一批新生终于能放假, 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淮溪在祁妄的监督下,还能保持良好的作息, 但刘峥年他们在考最后一科前刚刚通宵过,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林淮溪来找他们时, 只会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林淮溪被吓到,还以为他们得了癔症。
“醒醒,我们之前不是约好考完试去吃火锅吗,”林淮溪问道:“你们想去店里还是在宿舍吃?”
考试月太过艰苦,刘峥年坚持不下去了, 就只能用“画饼充饥”这一招, 幻想着考完试后的美好生活, 来以此弥补他们受伤的心灵。
刘峥年听到火锅二字,口水不自觉地分泌, 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好啊,在宿舍吃吧,这样还能自由一些。”
林淮溪点点头,“好,我和祁妄去买东西, 晚饭前回来。”
刘峥年揽着张云秋的肩膀, 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 我们在宿舍等你们,把东西全都准备好。”
林淮溪犹豫了几秒,忍不住提醒道,“祁妄好久没有回宿舍了,你们把一直没洗的袜子藏一藏,记得通风。”
刘峥年和张云秋表情一僵,讪讪地笑了起来,嘴上还在拼命挽尊,“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很爱干净的,才不会这么做。”
林淮溪勾了勾嘴角,没有拆穿,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
他们分头行动,林淮溪找到考完试的祁妄一起去超市,提着大包的东西回到宿舍。
推开门后,整个宿舍十分整洁,空气清新,像是从来没人住过。
林淮溪微微一惊,目光迟疑地落在刘峥年和张云秋身上。
他太了解这两个舍友,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们没有好好收拾,或者说根本没法收拾,只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橱里。
祁妄有轻微洁癖,这在他的认知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刘峥年和林淮溪进行了一波眼神交流后,默契达成了共识。
刘峥年走上去帮他们拿东西,林淮溪不着痕迹地走到衣橱前面,试探地往里推了推,感觉到巨大的阻力后,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这真是差一点点,就装不过来了啊!
刘峥年也察觉到了问题,在上面挂了把锁,林淮溪为他的机智叹服,竖起了大拇指。
祁妄把东西摆好了,却见人都不过来。疑惑地看着林淮溪他们。
林淮溪和刘峥年被抓了个正着,惊得原地立正,过了两三秒才扬起笑容,态度热情到有些反常,说说笑笑地走了过去。
祁妄太了解林淮溪,没有揭穿他拙劣的演技,只是笑了笑。
林淮溪和祁妄都搬出去了,再加上中间还有一个考试月,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吃饭了,但关系丝毫没有生疏,这主要体现在抢肉时。
谁也不假心假意地客气,眼神发绿地看着锅里的肉片,一个个都像是被黄鼠狼附身了。
不知谁先动的筷子,动作快出了幻影,三秒钟之后,锅里的肉都被抢光了。
林淮溪:“……”
他捧着碗,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锅,满脸的不可置信。
刘峥年和张云秋嘴里塞着满满的肉,看着林淮溪呆傻的神情,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但下一秒,祁妄夹着肉放进林淮溪碗里,分量比刘峥年和张云秋加起来的还要多。
刘峥年:???
张云秋:???
祁妄竟然会跟他们抢肉,还抢得这么多,哥们儿,你人设崩了啊!
祁妄神情淡然,表现得丝毫不像是做过这样的事情,笑得很温柔。
林淮溪看看盘子里的肉肉,看看张云秋他们,蘸了满满的酱,特地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动作浮夸地吃了一大口。
张云秋/刘峥年:“……”我真是服了。
“淮溪你别太过分了,有本事你下一轮不作弊,自己跟我们抢啊!”
林淮溪挑眉瞪眼。
在吃的上面,他就没输过任何一个人!
“到底是谁作弊啊,你们趁我没反应过来,就抢先动筷子,要不然以我的速度,怎么可能抢不到?”
“那就再来一次啊。”
“来就来,谁怕谁呀!”
“反正我不会输!”
“输的人是小狗,汪汪汪汪!”
三人幼稚地吵成了一团,眼神一个比一个清澈的愚蠢,如果有小学生在当场,也要投来鄙夷的目光。
宿舍里变得十分安静,三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锅里的肉,只等熟的那一刻,抢先动筷。
林淮溪在这种事情上功力深厚,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闪电般地动了,刘峥年虽然晚了一步,但另辟蹊径,转而去阻止林淮溪。
两人的筷子在空中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张云秋也加入了战斗。
就在战局最激烈时,旁边伸出了一双筷子,不疾不徐地夹走了肉片,
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祁妄动作优雅,丝毫没有饿死鬼的急切,微微垂着眸子,样貌清俊,甚至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岁月美好。
祁妄把肉放在林淮溪碗里,笑着说道,“快吃吧,再煮就老了。”
林淮溪顿了顿,怔怔地收回了筷子,其他两个人也不争了,各自夹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肉片。
这肉越吃越酸,像是在品尝人生,刘峥年不怪林淮溪有个帮手,只是觉得心里不平衡。
“我如果有个竹马就好了,他也会帮我夹肉,关心我,把我当老婆疼……”
刘峥年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神情僵住,重重地闭了下眼,觉得林淮溪和张云秋一定会趁机嘲讽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林淮溪的咳嗽声。
林淮溪被呛到,咳得停不下来,眼泪都出来了,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刘峥年担忧又不解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吃个东西怎么能呛成这样。”
林淮溪木木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那个,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忘了跟你们说。”
“说什么?”刘峥年和张云秋这两个直男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淮溪看了祁妄一眼,脸上没有半点的紧张和为难,只有甜蜜:“你之前那句话说对了。”
刘峥年一脸蒙圈,“哪句话?”
林淮溪只能被迫重复,“就是那句啊,祁妄把我当老,老婆……”
林淮溪被逼得只能重复一遍,但他脸皮太薄,每说一个字,脸就红上一分。
周围都是充满着恋爱气息的粉红泡泡,林淮溪的话语和反应也说明了一切,但刘峥年和张云秋都是榆木脑袋。
张云秋也说道,“我们又不是眼瞎,这怎么看不出来,实话实说,我也好想有个像祁妄一样的竹马。”
林淮溪:“……”
他实在绷不住了,不再含蓄,“我是说我们两个是真的!”
张云秋和刘峥年表情茫然,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了,你们两个是竹马,我们一直都知道啊。”
“……”
林淮溪的表情变得扭曲,脸上的肌肉都快板结成一块了。
他真的服了,这群直男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脑细胞啊!
林淮溪太过崩溃,心理活动像是放大一般,回荡在祁妄耳边,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淮溪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祁妄察觉到了目光中的危险,勉强收住笑意,决定帮他一把。
在刘峥年和张云秋呆愣的目光中,他温柔地牵住林淮溪的手,声音很轻,却像是平地惊雷,在张云秋和刘峥年耳边炸开。
“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085
等等,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在一起就是谈恋爱了。
谁和谁在一起了,他的两个好兄弟?
他的两个好兄弟不是竹马吗,竹马变老婆了?!
刘峥年和张云秋都是一脸痴呆, 能够听到他们生锈的大脑,努力地思考时, 齿轮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仿佛再继续一秒, 他们就会彻底死机。
林淮溪于心不忍说道, “不好意思,这确实太突然了,我之前也没想好要怎么说,这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刘峥年张大嘴巴刚要开口,却不慎被空气呛到,先打了个嗝。
林淮溪:“……”
刘峥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 脸难为情到红了, “刚刚就只是个意外, 你们赶快忘记!”
张云秋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祁妄和林淮溪交叠在一起的手, 许久没移开目光,“你们在一起是件好事啊,刚见面时,我就觉得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原来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啊。”
林淮溪干巴巴地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次轮到张云秋和刘峥年愣住了。
林淮溪没法调侃刘峥年和张云秋的榆木脑袋, 他也是个不开窍的, 非常想穿回从前,对着自己的脑袋锤一下, 说不定还能听到水声。
祁妄担心林淮溪沉浸在负面情绪中太久,笑着接过了话茬,“我们是刚刚在一起,中间又发生了一些复杂的事情。”
刘峥年虽然不开窍,但接受能力极强,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你们两个谁先告白的,我猜是祁妄。”
祁妄点了点头。
“那淮溪一定立刻答应了!”张云秋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林淮溪的头埋得更低了,祁妄脸上带着笑,却假装受伤地看了林淮溪一眼,“没有,不过我也没有等很久。”
刘峥年嘴里塞着满满的肉,不客气地点评道,“我实话实说,淮溪你很难再找到一个比祁妄更了解你,对你好的人了,犹豫就会败北啊!”
林淮溪也在回顾从前,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表明心意,此刻一时着急,脱口而出,“我也在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立刻答应祁妄。”
祁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勾,单身狗刘峥年和张云秋立刻受到了冲击。
呜呜呜他们也突然想去谈恋爱了orz。
张云秋想到了重点:“那我们之后要怎么跟你相处呢?”
他看着林淮溪认真思考了几秒,试探道:“……嫂子。”
林淮溪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摆手,“不用有任何变化,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就行。”
张云秋点点头,“我也觉得肉麻。”
聊了这么久,他都口干舌燥了,下意识将筷子伸进锅里,却什么都没夹到。
不仅锅里空荡荡的,盘子里的肉也都光了。
刘峥年这个吃货,聊天时也没有亏待自己的嘴,趁大家没有反应过来,解决了一盘子肉。
张云秋瞬间急了,扔下筷子,面目狰狞地扑上去,掐住了刘峥年的脖子:“把我的肉还给我,夺肉之仇不共戴天!”
林淮溪连忙上去劝架,三个人又闹成了一团。
吃完饭后,刘峥年和张云秋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的重担,把林淮溪他们赶出了宿舍。
祁妄走到楼下时,往回看了一眼,心里过意不去。
林淮溪背着他偷笑。
刘峥年哪是这么讲义气的人,他是怕自己的衣橱撑不住,在祁妄面前“一泻千里”。
为了维护刘峥年的颜面,他没有挑明,拍了拍祁妄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祁妄点点头,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并肩往前走。
“票你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明天上午收拾行李,下午就能到家。”
林淮溪只是想想就忍不住开心,“感觉好久没有回外婆家住了,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的小房间吗?”
祁妄哭笑不得,“只是离开了半年,我的记性没有那么差。”
“只是半年吗?”林淮溪十分诧异,好像恍如隔世。
“那我们这个寒假哪里都不去,就只陪着外婆他们。”祁妄说道。
提起了外婆,林淮溪忍不住回忆起了过往,“回外婆家住,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们两个也一直没有变过。”
祁妄笑了起来,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还是有变化的。”
林淮溪的心被柔软的情绪填满,几乎要满溢出来,澄澈的眸子倒映着银河,仿佛是这世界上最明亮的存在。
林淮溪刚要开口,视线下移,落在了祁妄额前的头发上。
他伸出手,用指尖接住雪花,惊喜道,“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林淮溪的眉梢染上喜悦,像是第一次看到雪的小孩子,忍不住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想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
雪花却十分顽皮,随着风飘飘扬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几次重新飞高,林淮溪的手指绷成了直线,依旧接不到。
林淮溪忍不住露出苦恼着急的神情,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腿被抱住了,身体不断升高,眼前的景象也在快速变化。
林淮溪心头一动,伸开掌心,终于接到了那个顽皮的雪花。
他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撑着祁妄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兴奋地跟他分享,“看,我接到了!”
雪花早就在掌心融化了,祁妄含笑注视着林淮溪,声音比风还要轻,“嗯,我也接到了。”
林淮溪有些诧异,左右寻找,“你什么时候接到的雪花?”
祁妄想了想,十分严谨地说道,“大概是52天之前。”
林淮溪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是今年的初雪,祁妄怎么可能在将近两个月前接到雪花呢?
他思索了几秒后,眉头突然舒展开,眼睛瞪得滚圆,“你是想说……”
祁妄语气中丝毫不见羞赧,可以向全世界袒露他的爱意。“那朵雪花叫溪溪,我伸长手臂等了好多好多年,他才终于落到我掌心。”
林淮溪许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雪花悠悠然洒下,落在了他们的头发,睫毛和肩膀上。
林淮溪伸出手,帮祁妄扫落雪花,指腹从额头向下蔓延,慢慢勾勒着他清俊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祁妄的薄唇上。
林淮溪心头一动,指腹停留在的嘴角,轻轻地揉了揉。
祁妄看上去是清冷疏离,但唇比想象中的还要软,林淮溪忍不住回想,心情躁动,呼吸也加重了。
祁妄丝毫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有多强的杀伤力,眉眼含情眼底,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仿佛在他耳边轻声说情话:万物不及他。
林淮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平整的布料被他抓出了褶皱,低下头和祁妄蹭了蹭鼻尖,两人呼吸交融,染上了彼此的温度。
林淮溪睫毛轻颤,视线从下而上审视着祁妄的表情,当看到眼底翻滚的欲念时,他突然笑了一下,想要逗逗祁妄。
但祁妄不给他这个机会,抬头吻了上去了,报复般地用牙齿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唇珠,濡湿的水声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
他们两个回去后,林淮溪先去洗了个澡。
他之前就觉得唇瓣火辣辣的,穿衣服时才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原本的唇色偏淡,线条弧度柔和,又十分利索干净,唇微张时能隐隐看到唇珠,现在的唇色却是艳红的,不唇珠十分明显。
都怪祁妄!
林淮溪用鼻子哼了一声,去找祁妄算账,推开门刚好看着祁妄拿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
他挑着眉,装作凶巴巴地瞪着祁妄,“你看看……”
客厅里没有开灯,祁妄从朦胧的黑暗中走到他面前,最显眼的是唇角那道伤口。
林淮溪立刻没了声音,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角。
他的唇只是微肿,但祁妄的这道伤口却是实打实的,这个位置也十分微妙,一看就是被人咬出来的。
林淮溪一时恍惚,忍不住去回想之前亲吻的细节。
这是他什么时候咬的,也没有尝到铁锈味……不过他那个时候失控了,眼里只剩下了祁妄,什么都顾不上了,回到家时才发现衣服都皱了。
林淮溪只是回想了几秒,便觉得口干舌燥,视线总是情不自禁地落在祁妄脸上,又想搂上去,他咳了一声,强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念头,表情装得十分正经,伸手接过了杯子,“谢谢。”
他刚要转身往里走,祁妄却伸出脚挡住了他。
“干嘛?”
祁妄这张脸对他的诱惑力太大,林淮溪担心自己会失控,都不敢转身看他。
“帮我上药吧。”
林淮溪的心像是被揪住了,立刻转过身,担忧地看着他,“你哪里受伤了?”
祁妄唇角微勾,却不慎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被恶霸欺凌的无助少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林淮溪被钉在原地,瞬间懂了。
他大脑宕机了几秒,不知道先该抬右脚还是左脚,僵硬地朝前走去,“用哪个药膏?”
他坐在沙发上翻找药箱,太过投入,都没察觉到祁妄何时走了过来。
沙发一沉,祁妄坐在了他旁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随手指着角落里的药膏,“就用这个吧。”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林淮溪依旧十分在意,认真看完说明书后,这才点了点头,“应该是对症的。”
他拿着棉签,生怕弄疼祁妄,动作十分轻,时不时地停下来观察着祁妄的神情:“疼吗?”
等林淮溪涂完了药膏,祁妄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慵懒的声线在深夜中格外低沉,“疼。”
祁妄以前说话做事都很正经,林淮溪听到他拖长的声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疑惑。
祁妄是跟谁学坏了?
“伤口深吗?”
“不深。”
“还在流血吗?”
“早就不流血了。”
一问一答中,祁妄不断逼近,手撑在了林淮溪身后的沙发上。
祁妄的侵略性太强,像是撕掉了他的衣服,毫无遮拦地往身体里入侵,林淮溪情不自禁地把手挡在胸前,转头不看祁妄。
祁妄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咬我?”
林淮溪再也受不住,转头瞪着祁妄,“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也很用力呀,我的嘴都肿了!”
祁妄挑了挑眉,神情怀疑。
林淮溪不甘示弱地说道,“你这伤口太浅了,根本不用上药”
说完,他嘟起嘴,给祁妄全方位地展示他肿了的嘴唇。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呼吸交融,祁妄几乎是贴着林淮溪耳边轻笑,电流瞬间蔓延,林淮溪胸口都酥麻了。
“那就再让伤口深一点。”
下一秒,林淮溪尝到了薄荷的清凉。
084
第二天下午, 他们拖着行李箱,戴着口罩和帽子,登上了火车。
寒风凛冽, 已经进入了严冬,他们的装束还算正常, 只是有几个人被他们的气质吸引,投来了目光。
林淮溪仗着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嘴角撇起, 用鼻子哼哼。
祁妄感受到他的情绪,不能再装傻,凑过来好声好气地哄她。
“还火辣辣地疼吗,今早已经上过药了,我保证,明天一定会好的。”
林淮溪毫不客气地踩了祁妄一脚, “明天太晚了, 我们今天就要回外婆家, 万一被外婆他们看出来了怎么办!”
林淮溪气呼呼的,差点没控制住音量, “我昨天都把你推开了,让你别亲了,你还凑过来,还有我这次可没咬你啊,是你自己弄的,可别冤枉我!”
等车的人们行色匆匆, 低头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林淮溪的音量不大,但听到“亲”这个敏感的字眼, 在前面玩手机的小姐姐手指一顿,猛地转过头去。
脸被挡得严严实实,但她凭借经验一眼就断定:这身材,这气质绝对是俩帅哥!
其中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围着厚厚的针织围巾,外套帽子上有一圈柔软的绒毛,眼睛澄澈干净,染上了愠怒,像是蒙着一层水光。
另外一个少年一身黑色,肩宽腿长,气质清冷疏离,眉眼的线条也十分锋利,眼神却是温柔的,凑在另一个少年耳边低语,态度好得无可挑剔,像一只高傲的猛兽心甘情愿地低下头,收起獠牙和利爪,费尽心思,只为哄你开心。
前面的小姐姐多看了几眼,非常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喜欢,爱看,对我的眼睛非常好!
林淮溪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的性格一向很好,但祁妄这次做得太过火了,惹得他忍不住发脾气。
祁妄偷偷勾起他的小拇指,撒娇似的晃了晃,“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林淮溪的眉梢高高挑起,“还有下次?!”
祁妄动作一顿,视线隔着口罩,落在了林淮溪微肿的唇上,“再也不可以了吗?”
林淮溪:“……”
他听清了祁妄的潜台词,也察觉到他话中的歧义
实话实说,他迷恋祁妄的气息和体温,也很喜欢跟他贴贴,恨不得所有空闲时间都腻在一起,之后再也不让亲了,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还不如直接剃了头,四大皆空,去寺庙当和尚!
先急了的那个人是林淮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适可而止,特别是第二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那第二天没有重要的事情呢。”祁妄准确抓住了重点。
林淮溪想要义正词严地拒绝,却又开不了口,表情变得微妙。
这一瞬间的停顿让祁妄立刻察觉到了他的真实心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好,我知道。”
林淮溪耳尖慢慢红了,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知道什么了?”
祁妄从善如流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淮溪这才满意了一点,慢慢收回目光。
上车后,前面的座椅很高,几乎没人看他们,祁妄放下行李后,朝林淮溪伸出了手。
林淮溪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耳尖被勾了一下,口罩也被摘了下来。
祁妄的俊脸近在咫尺,目光关切,用手挑着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这才缓和了口气,“药膏很管用,已经消肿了,只是颜色还有点红。”
林淮溪点点头,想起祁妄嘴角的那道伤口,眉头微皱,也想帮他检查,祁妄却偏头躲过了他的手。
“我没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伤口不会立刻愈合。”
昨晚林淮溪没有经验,怕弄伤祁妄,已经努力地收住牙齿了,但祁妄的动作太过激烈,小伤口扯得越来越大,林淮溪尝到铁锈味,才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太晚了。
林淮溪叮嘱道:“不要吃太辣的东西,每次吃完饭都要用淡盐水漱口,一天三次定时涂药。”
祁妄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只是个小伤口,不用担心。”
这虽然不是他的错,但他也没有克制住自己,算是助推者,林淮溪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没头没脑地蹦出来一句,“我刚刚把你的鞋踩脏了,回头我帮你刷。”
祁妄笑得眉眼弯弯,在清冷的冬日盛满了阳光。
他知道这是林淮溪独特表达关心的方式,心中柔软的感情几乎满溢出来:“这是你送我的鞋,踩脏了也没关系。”
话虽是这么说,但祁妄是个洁癖,林淮溪担心他心里不舒服,“真的没事?”
“没事。”
林淮溪也发现了祁妄的洁癖症状越来越轻了,昨天他们出了一身的汗,滚到了沙发下面,祁妄的眉头都没皱一下,更别说是唇齿交融了。
……
昨晚的细节浮现在脑海,林淮溪突然感觉有点热,用手在脸庞扇风,不敢再回想下去。
他们在路上颠簸了四五个小时,天边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天色暗下去,他们才站在路口,遥遥看到了那盏让他们朝思暮想的昏黄灯光。
旅途的疲惫彻底消失,林淮溪一刻也等不了,拖着行李向前飞奔。
小院越来越近,林淮溪仿佛都能想象到外婆外公站在门口等他们的身影。
他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听到慈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溪溪。”
林淮溪愣愣地回过头,看到外公站在黑暗的墙角,满脸欣喜地看着他。
跟林淮溪通过电话了,但外公还是不放心,特意在外面等他,才会跟林淮溪擦肩而过。
这么久没见面,外公比他心中的样子更苍老了,背也更佝偻了,林淮溪清楚地看到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心中澎湃回荡的情绪喷涌而出,林淮溪扔下行李,抱住了外公,“我回来了,外公,我好想你。”
林淮溪已经比外公高一头了,外公还把他当成小孩子,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外公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祁妄也走上来,笑着向外公示好。
“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快去看看你外婆吧,她已经念叨了一个星期,眼神不好,还去隔壁街刚开的零食店研究了一个下午,给你买了很多零食,柜子差点塞不过来。”
外公话音刚落,他们便推开了门,看着穿着围裙的外婆。
外婆愣住了,快步朝林淮溪他们走来,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林淮溪又仿佛变成了那个走路摇摇晃晃,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孩子,左手挽着外公的胳膊,歪头枕在外婆肩上,十分雀跃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气氛其乐融融,外公外婆精神矍铄,高兴得跟林淮溪说了很多话,吃完饭后也没有去遛弯,争分夺秒地跟外孙待在一起。
但老年人的精力有限,过了九点之后,林淮溪看出外婆外公有点撑不住了,便劝他们回房间。
外婆终于想起了之前要说的话,“我们帮你打扫了房间,隔壁也收拾好了,有什么不满意的,明天再调整,祁妄你也早点休息。”
祁妄表情意外,他是屋子的主人,最清楚打扫的难度有多大,两位老人估计忙前忙后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太辛苦了。”祁妄目光担忧:“外公外婆你们的身体撑得住吗?”
外公摆了摆手,“没事,老了就歇不下来,我们知道分寸,一点也没累到。”
外婆笑着拍了拍林淮溪的手,“溪溪,你房间的床太小了,我们帮你换了一张新的,但厂家今天出了点问题,没能按时送来,你今天就去跟祁妄挤挤吧。”
林淮溪表情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祁妄,祁妄恰好也在看他。
他……今天要跟祁妄睡在同一张床上?
085
林淮溪不想表现得太异常, 让外婆外公发现端倪,迷迷糊糊地跟着祁妄去了隔壁。
他坐在床上时,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理智重新上线。
……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他下意识朝祁妄投去了目光,祁妄表现得比他淡定, 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碌, 此时正在卫生间, 关着门,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跟学校天差地别,林淮溪穿着一件薄薄的羊绒衫,在疯狂冒汗,又风尘仆仆地赶了一天路, 身上黏黏糊糊的, 很不舒服。
连他都想要洗澡, 祁妄有轻微洁癖,估计会更受不了。
林淮溪意识到这个问题, 木然地看向门口。
他应该洗完澡再过来的。
现在回去可能打扰到外公外婆,被发现了,解释起来要耗费很多脑细胞。
祁妄去洗澡了,他一个人坐着也无聊,林淮溪纠结了半分钟,磨磨蹭蹭地向门口挪去。
没想到他刚站起身, 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祁妄衣服整齐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么快,你已经洗完了?”林淮溪脱口而出。
祁妄无奈地笑笑, “我帮你把睡衣放在了架子上,换下的衣服放在脏衣篓里,洗漱用品在洗手台上,都是新的,你挑一个喜欢的用,剩下的给我。”
祁妄走过来,用眼神催促着林淮溪:“你先去洗吧。”
林淮溪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愣愣地看着祁妄。
他不知道这有别样的意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吗?怎么这么淡定?
林淮溪的眼神左右闪躲,不想被祁妄看穿,心思低着头快步往里走,卫生间的门关上后,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一刻也没闲下来,十五分钟后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刚要开口,就见祁妄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祁妄快步走了过来,林淮溪大脑飞速运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啊,我好像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架子上了,立刻就去收拾……”
他话音刚落,一条毛巾便盖在了他头上,祁妄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头发。
“没关系,我待会整理。”祁妄的语气冷下去,“你头发都在滴水,不擦干容易头疼。”
林淮溪抬起眼,隔着毛巾的空隙,定定地看着祁妄,眼睛眨也不眨,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迷恋。
祁妄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脸色如常,但说话前喉结滚动了一下,差点卡壳,“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淮溪并未察觉到不对,反过来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祁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欲念,最终放过了他。
林淮溪站累了,按住祁妄的手,“你先去洗澡吧,我自己擦。”
温度从相接的皮肤蔓延开,在这种时刻这种气氛下,轻易地撩拨着祁妄的心弦,但林淮溪只顾着擦头,再次忽略了他。
祁妄在原地定定地站了半分钟,直到林淮溪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这才笑了一下,转身向后走去。
林淮溪:“……”怎么感觉祁妄笑里透着怨念?
他想不通,也不再纠结浪费时间,打了个哈欠,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自然地躺在了床上。
等等,这是祁妄的床,祁妄的被子和祁妄的枕头,周围也都是祁妄的气息,紧紧包围着他。
林淮溪的耳尖染上热度,把头埋在了枕头里,身体像是被种下了某种程序,翻过身一条腿撩在被子外,另一只手拿过放在床头上的手机,自然地打开了短视频软件,对着可爱的猫猫姨母笑。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发生过无数次。
确实如此,他跟祁妄一起长大,无比熟悉彼此,也经常跟祁妄挤在同一张床上,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变了,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根深蒂固,一不留神就会跑出来。
作为男朋友,他是不是太放飞,太不顾形象了?
林淮溪深刻反省,决定再挣扎一下,但他酝酿了足足五分钟的情绪,还是心如止水,只想看看猫猫,只能认命地又拿起了手机。
这也不怪他,竹马变恋人就是有这个坏处。
祁妄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
林淮溪深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被子夹在腿间,身上的睡衣凌乱,裤子下摆被蹭到了膝盖上面,露出了一截伶仃漂亮的脚腕和线条柔美的小腿。
黑色的被子斜斜地搭在身上,手指抓着被角,林淮溪的肤色本就偏白,被衬得像是润洁的瓷器。
林淮溪正全神贯注地捧着手机看视频,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都在抖。
祁妄在床边站了三秒,随手将毛巾扔在了一侧,微微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林淮溪的脚腕。
林淮溪对自己的身体没有过多关注,从来不知道脚腕有这么敏感,被握住的瞬间,他像是被烫到了,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用手撑着床,直着身子惊慌地看着祁妄。
“你你你……”林淮溪说不出第二个不同的字。
祁妄丝毫没有收敛,手上的动作不停,就像是在欣赏某件精美的工艺品,指腹打着圈地摩挲着突出的踝骨,力道很轻,指甲轻轻擦过,难以忍耐的洋溢蔓延开。
林淮溪挣扎的力道忽略为零,睫毛不断轻颤
祁妄的手不断向上,蹂|躏着柔软的腿肉,腿肉在他手心里变化成不同的形状。
他低垂着眼,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眸色漆黑,表情认真又专注,明明动作是下流的,样子却正经得像是在做某种实验,审视着他所带来的所有变化。
林淮溪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觉得这一幕十分色气。
“祁妄……”他轻轻唤了一声,尾音轻颤,表情可怜,像是在乞求疼惜。
祁妄终于看向了他,“溪溪,我这个男朋友做得怎么样?”
林淮溪一愣,不明白祁妄为何突然这么问,很有求生欲地回答:“当然很好。”
“我是不是太好了,”祁妄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拽着他的脚踝,轻松地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前,“你才会对我这么放心?”!!!
林淮溪心尖都在颤,他并不抵触这件事,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情不自禁地慌乱起来。
他看到随便搭在旁边的毛巾,眼前一亮,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等等,你头发还没擦,会头疼的,要不我们……”
祁妄抓着他的手腕压在了床上,“没关系,待会儿再擦。”
……你双标!
头发到底还是没擦,自然地干了,又被汗打湿,祁妄带着他重新去洗澡,在浴室里又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洗干净。
林淮溪重新躺在床上时,感觉魂都飞在了空中,意识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间,身侧一沉,令人安心的气息附了上来,帮他盖好了被子,又像是哄小朋友睡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
林淮溪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准确来说是被渴醒的。
他眼睛都睁不开,手胡乱地摸索,还真让他找到了杯子,杯子里是温热的柠檬水,全部喝完之后,他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昨天迷迷糊糊,全被祁妄带着节奏,如今才全部想明白了。
祁妄嘴上说着循序渐进,点到为止,还说了一大堆话忽悠他,结果一个晚上全都做完了!
林淮溪想都不敢想,也不敢继续留在这一张充满回忆的床上,立刻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当他看到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时,火气突然冒了上来。
都怪祁妄,他言而无信!
林淮溪本来就有怨念,如今一时上头,立刻气势汹汹地去找祁妄算账。
房间门被大力地推开,林淮溪左右寻找祁妄的身影,思绪却被甜甜的香味带偏,脚步不自觉地停住。
他深嗅了两口,立刻拐向了厨房,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祁妄系着他买的淡粉色的围裙,身高腿长,背对着他,正在厨房忙碌。
林淮溪立刻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在做什么?”
祁妄转过头时,一缕阳光恰好透过窗户洒在他和煦的眉眼上,俊美得宛如神祇下凡。
祁妄朝他笑了一下,把小兔蛋糕送到他嘴边。
两重诱惑之下,林淮溪不自觉地张开嘴,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萦绕,如云朵般轻盈,林淮溪立刻被折服了,眼睛都情不自禁地眯起。
他一口气吃完了一个小兔蛋糕,又朝祁妄伸出手。
祁妄让开位置,他面前的是整整齐齐,足足摆满了一个餐盘的小兔蛋糕。
林淮溪立刻被幸福感包围了,心中的那股火气和怨念也瞬间烟消云散。
“这些都是给我的嘛?”林淮溪眼神放亮,感叹道:“我一天就能吃完!”
祁妄从小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对林淮溪有过剩的关怀,以前担心他吃了太多甜腻,会对胃不好,一直管控着数量,但现在他笑着点了点头,“好,吃完之后,我明天再给你做。”
林淮溪心花怒放,但没有彻底丧失理智,眯眼斜睨着祁妄目光中透着危险,“你以前都会劝我少吃一点,今天怎么变了?”
祁妄立刻端正了态度,一边贴心地帮林淮溪揉腰,一边低头认错,“昨天是我不对。”
林淮溪最吃这一套,指责的话僵在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
祁妄抬眼看着他,表情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忐忑,“溪溪,你能原谅我吗?”
林淮溪瞬间缴械投降了。
扪心自问,昨晚他是被祁妄忽悠,掌控着节奏,但他也有爽到,从来没有明确地拒绝。
这不能只怪祁妄,但也不能轻易地放过他,要不然他下次也不知收敛,故技重施。
林淮溪垂着眸子,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许久震慑祁妄的办法,这才抬起头。
“不只是小兔蛋糕,我还想吃糖醋排骨,芝士玉米,烤猪蹄,什锦虾球……”
祁妄深深地注视着林淮溪,眼底染上了笑意,“好,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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