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哗啦~哗~
划水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响起。
佟珍瑶靠在摇椅上看着胤褆在水里扑腾。
“你看你, 早该学的,现在临时抱佛脚,活该受累!”
“哈~”胤褆从水里钻出来?,晃了晃脑袋, 眸光闪动, 趁着佟珍瑶一个不注意, 就把她拖下了水,“谁料到这么突然?”
“爱新觉罗胤褆!你谋杀啊——”佟珍瑶努力扑腾。
突然?是?真突然?……
因为治河一事?,康熙决定亲作?勘察, 原本应该更早一些,但是?因为水泥的供给?, 河堤之事?的严峻略有缓解, 康熙便?斟酌了一阵子, 把出行时间挪到了三月底,等到一路巡视到杭州,预计也要近六月了。
所以被点名随驾的胤褆,时间才这么紧张,毕竟给?他的旨意可不但只一道, 还有一条着皇长子胤褆前?往福建督军的旨意,也就是?说他们跟着南巡是?不用回来?的,直接继续往南到福建去就是?了。
这条旨意听说也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康熙随后又颁布了赐婚圣旨, 将都统石文炳之女赐给?太?子胤礽为福晋,尔后又调石文炳为福州将军,胤褆身上的关注霎时就减少?了, 不然?她们也不能跑出来?到别庄练游泳。
大阿哥福建督军,太?子的未来?岳父任福州将军, 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皇上的制衡,没有叫哪一方一家独大的道理。
又因为大阿哥是?新婚不久后就要出京,索额图等站在太?子离场的觉得己方略胜一筹,这长久离开京城,哪里有在皇上身边近身侍奉有用,一时间索额图再朝堂上春风得意。
殊不知另一边的胤礽已经很不满意了,在康熙面前?求了又求,想?自行处理此事?,这是?他的叔姥爷,怎么也得努力拽一拽的。
因此康熙就没有叫他随行,留了太?子和?索额图等一干大臣监国理政,紧急事?照样快马来?报。
京中的事?情处理得很快,毕竟还没有出宫开府,手上也没有多少?产业,打包好行李,选好随行的人手,剩下的就是?告别了。
佟国纲很是?不舍,还以为闺女嫁得近,以后出宫开府了能时常往来?,没想?到这才新婚啊,就被一杆子支到福建那地方去了。
“要不你不去了?叫大阿哥自己去?”
“阿玛——”
她自己留在京城面对两层婆婆,让胤褆自己去潇洒?想?想?就不可能啊!
佟国纲的眼神里充满了惆怅,“果?然?女生外向啊,这就向着他不相着父母了。”
佟珍瑶当没听到。
“额娘,姨娘,你们在家要注意保重身体,有什?么劳累的叫哥哥嫂嫂去办就好了。”
反正现成的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好好~你在外头也多注意身体,毕竟南方潮热,和?我们这大不一样。”
说到这里,觉罗氏忽然?停住了,这个女儿可是?在杭州住了小十年,好像也没什?么不能适应,不如担心一下女婿。
“大阿哥那你多照顾些,到底人生地不熟的。”
“没事?的额娘,我们会带个大夫去。”医学嘛,总是?需要积累经验的,南方的病症和?北方不一样,领个大夫过去也是?为了新的研究方向。
要知道如今太?医院领导的医学系统里,专长是?很重要的,妇科和?小方脉的大夫因为充足的病例,进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其他的就远远不如了,这位跟他们南下的大夫就是?为了挑战一下,突破自己,跟着他们起?码不会少?俸禄担心生活。
至于福建的条件,她还是?有所预料的,潮湿是?难免的,然?后气温上只有热没有多冷,排湿散热是?重点,所以她把厚冬装全扔家里了,被嬷嬷好一阵念叨。
后面她装作?知道了,但暗地里还是?把衣服拿出去了,这样的好皮子带过去留着发霉么?如今暂时用不上的行李已经被押送上路了,嬷嬷再怎么说是?来?不及的,她也不怕被发现了。
告别了佟家人,接下来?就是?产业上的事?情,张嬷嬷带着两个干儿子过来?询问庄子上的事?,她只简单一半种麦一半种玉米解决了,要是?真有什?么要变更的,估计就是?找到新种子了,到时候随着种子带信回来?修改就是?了。
如今庄子上种玉米的雇工被朝廷征走了大半,原本的那些庄丁又被拎出来?废物利用了,但是?这回他们倒是?老实安分不敢造次了。
过去一年关在院子里喝稀粥,后来?农忙的时候才把他们放出来?帮忙,已经给?他们收拾得够呛了,原本的庄头早已经真的发了病送出去,活生生就是?一个反面的例子,他们已经在庆幸能吃上饭了,至于叹什?么好处,不敢奢求了。
芒芒手里的印坊也是?一切如旧,早先给?供稿的几个法海同窗,有参加举业的,有接下家业停笔的,也有做出了名声自己干的,如今的稿件已经是?投稿制了,但凡有合作?的茶楼戏班,都会多带这么一句,加上她争取来?的新学辅导书,勉强也能支撑起?这份产业。
不过佟珍瑶还是?觉得很有危机感,提议让芒芒试着办报,报纸的时效性更高,也能做出自己的平台,不会有成了名的作?者单干把印坊甩下的危险,毕竟报纸本身也是?个作?品。
“就是?有一点,这样一来?你们要找个合适的主编了,咱们不能登那些反朝廷的东西上去,只登一些政策,小说文章,还有坊间趣谈就是?了。”
要知道文字狱这玩意是?很恐怖的,她犯上了也讨不来?好,所以时评还是?不要了,愿意讨论自己私下讨论,她们就不碰了。
现在拿出报纸也是?因着京城的识字率高了,以及百姓对新事?物的好奇心起?来?了,不认识字也不妨碍叫人读一读,可以勉强撑起?用户群,不然?这就是?纯纯亏本的行为。
“主编?也要写文章的人吧?这样一来?润笔费开销就大了,这能有收益吗?”
“那就带上广告,比如某某日某店发售最新一期《海上历险记》,我们收一点钱不过分吧?”盈利?当然?不只靠卖报纸盈利啊!
芒芒一副看奸商的眼神看过来?,这招狠啊,同样的店铺,你家登了这广告,我家登不登?只要成了一期,就不愁没人了,偏偏这一期还不难找,她这位好老大手里绝对有别的产业。
接下来?无非就是?各种占了股的生意,见一见管事?,说一下把每年的分红存着就是?了。
处理完了这些,他们就带着大包小裹的,踏上了南巡之旅。
…………
佟珍瑶久违的感觉到了路上的颠簸。
康熙特谕左都御史马齐等人,担心有司派民修路,烦劳百姓,严饬禁止。
直到行驾进入济南府,去看趵突泉,她才终于有了点活力,毕竟是?难得的旅游体验感嘛~
“济南倒是?叫我想?到个故事?。”佟珍瑶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又住了口。
“说说——”胤褆拿肩膀挤她,示意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佟珍瑶四下张望,发现康熙在几十米远的po海废整理本文裙寺二耳儿巫救仪思七地方和?大臣说话?,这才招手示意他贴近点,“是?个关于皇帝南巡的故事?,说是?在济南时……”
“胤褆——”康熙走着走着,忽然?来?了诗兴,又想?炫耀一下儿子,这才发现儿子儿媳根本没跟上。
定睛一看,才发现小两口在那边对着泉水比划,说得还挺高兴。
“大阿哥和?福晋果?真是?新婚燕尔。”一官员顺着看过去,附和?了一句。
康熙凭借着超常的了解,认为这两个说私房话?肯定不会这么高兴,抬手示意他们噤声,悄不做声的走了过去,“听听她们说什?么。”
“花前?月下的好了一阵……”
“……留了扇子什?么的嘛~后来?她生下了女儿就拿这个作?为信物……”
“……那个女孩就上京去寻父了,说想?问一句,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佟珍瑶忽然?觉得有点冷,好像太?阳被挡住了,他们身边的人这么没眼色吗?
“汗……汗阿玛……”
佟珍瑶心虚的低下了头,被抓包了呢,虽然?这个故事?并不是?说康熙,但是?康熙可是?南巡进行时啊,别人哪里知道。
“怎么不继续说了?既然?是?济南的故事?,听听也是?应景。”
这又是?后世的编排?是?他吗?他不能有把女人放外面不接回去这种事?吧?还有了身孕,奴才们怎么做事?的?
“就是?个随意编排的故事?,不过是?民间爱攀附些什?么皇家大官的,汗阿玛可别当真啊~要说编排,江南那块地方的怕是?更多些。”
千万别计较!这计较不过来?啊!
至于后面的真假千金,错认格格,她是?一点不敢说了,民间女子做皇子福晋,有点挑战这些老大人的神经了。
康熙倒是?感慨,“你也许久不说这些了,宫里都少?了些趣味,难得出来?有兴致,四处走走也不妨事?。”
很久没有收到突然?出现的条陈了,其实他对这些未来?编排他们家的事?也是?有兴趣的嘛~他又不是?那等因为传闻就要生气的皇帝,当初先帝的故事?他也听着很有意思?。
“就是?忽然?想?到了,这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庸常故事?,说的是?小儿女的情情爱爱,后面倒是?和?济南府无关了,倒是?先人诗句,三尺不消平底雪,四时常吼半天雷,今日一看竟颇为写实,倒不如赏景的好。”
康熙便?又捡回了他的诗兴,不过他之前?来?趵突泉已作?过一首,今次倒是?留给?臣子发挥吧。
于是?康熙只提书“润物”,又拟了“作?霖”赐予山东巡抚。
尔后一行人奔着泰安而去,佟珍瑶十分摆烂的拒绝了登泰山,连他们在清河县上船渡黄河都没太?大的兴趣,等船一路到了镇江,她才开始对食物感兴趣。
“急什?么,汗阿玛说要去苏州织造家住几日,倒时候什?么吃的没有,非得在船上馋这些?”
佟珍瑶本想?反驳几句,她是?标准的南人口味,并不是?很爱那些大鱼大肉的,但是?苏州织造?那不是?——
第七十二章
带着某种瞻仰名人的期待和好奇, 佟珍瑶随同康熙住进了?织造署。
如今的?曹寅虽然担着的苏州织造的名头,但是?由于李煦开启了?新事?业,其实江南地界的?织造事?务,他分担了?很多, 实际上佟珍瑶总怀疑他的职业生涯提前了?, 因为康熙现在摊子真的?铺得很大, 内务府能顶事的人都被提拔了。
曹寅他目前是住在江宁织造署的?,看这个趋势,佟珍瑶估计不出问题的?话, 一二年间曹寅就得兼江宁织造了?,如今不过是攒资历罢了。
织造家的大宅的确是蔚为可观, 又因为地处江南, 恰好是?江南园林的?景象, 佟珍瑶狠狠的?开了?眼界,果然?江南水乡是?每一个北方?人的?梦想?,她努努力能不能挣到这么一个宅子啊?
“奴才曹寅携家人给?主子请安!”
曹寅带着母亲妻儿,哗啦一下就跪下了?,利落得佟珍瑶都愣了?一秒, 这就是?包衣和那?些高官的?觉悟不同吗?
“快起来,子清在这边可还习惯?”康熙叫了?起,开始和颜悦色的?拉家常。
“托赖主子恩德,一切都好。”
“老夫人也?还习惯?”康熙又看向孙氏。
孙氏笑得和蔼, “都好,一家子都在身边,再没有不好的?。皇上可好?瞧着有些操劳了?。”
“朕无事?, 老夫人入座吧。”
入座是?不可能入座的?,这个社交流程还没做完。
“这就是?您的?大阿哥吧, 果然?是?好人才!”孙氏看向胤褆。
胤褆抬手行了?个礼,“老夫人。”
“别太夸他,要学的?还多的?是?。”康熙习惯性说。
孙氏遂转向佟珍瑶,“这就是?大阿哥福晋吧。”
佟珍瑶点了?点头,等待着老夫人的?下文?,谁知道?老夫人转头谢了?恩就坐下了?,开始介绍起自家的?小辈。
这是?不是?有点敷衍了??连夸都夸不出来吗?佟珍瑶觉得很是?莫名。
然?后在晚间,她?就领略到了?为什么。
曹家非常体贴的?给?康熙送了?美人,并且丝毫没有厚此薄彼的?也?给?胤褆送了?两个。
这就非常明显了?,她?这个人注定是?要得罪的?,何必白?费力气?先讨好呢?
胤褆觑着她?的?脸色,“我绝对不会收的?!打哪儿来叫她?们回?哪儿去!别气?了?。”
可别半夜给?他踹床底下。
佟珍瑶露出和善一笑,“别啊,淘腾出这么两个美人也?不容易,何必送回?去,我做主留下了?。”
来都来了?,怎么安排还不是?她?来决定。
“不……”
胤褆的?脚被踩住,收了?声。
次日,佟珍瑶让莺儿把两人叫来。
“你们既然?是?本地人,想?必也?知道?什么地方?值得游玩吧?今日就由你们做个向导。”
本地人温香温玉:“……”
福晋哎!你看我们像知道?吗?!
两人都是?清倌人,这样的?身份注定了?她?们没有出门的?自由,南京府值得玩的?地方?,她?们只知道?值得纨绔玩的?地方?,这能带福晋去吗?
只是?她?们又不敢拒绝,昨日的?遭遇已经很明显了?,大阿哥对她?们不假辞色,反倒是?福晋留了?人,要不然?被退回?去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不出来?太难抉择么……”那?就我来决定,“就去秦淮河吧。”
温香温玉瞳孔地震,福晋你可不能啊!那?是?能去的?地方?吗?
佟珍瑶愉快的?放下了?眉笔,“就这么决定了?!莺儿,去调侍卫。”
“是?。”反正带着侍卫出不了?事?,莺儿对二人报以同情的?眼神,她?们这位福晋,非常人呐~
当天,秦淮河出现了?离奇的?一幕,一个被五十个侍卫和丫鬟簇拥着的?年轻满人女子,点评着这里的?每一家花楼和花船。
“挺一般的?,没什么特色,还不怎么干净,我的?幻想?破灭了?。”
“什么?你说那?个老妈妈才三十?你们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金莲到底有什么可称道?的??还拿鞋子装酒,也?不怕肺被真菌感染。”
“啧啧啧~做这个营生的?,和买这个营生的?,真是?都嫌命长啊~~”
周围的?花楼里打手呼之欲出,却被有见识的?人拦住了?。
“这娘们一看就是?满人的?贵女,别招惹她?。”
“最近皇帝南巡,这保不齐就是?随驾来的?,生出了?事?你我有的?是?排头吃。”
“也?就是?多几句嘴,又没上门来打,忍忍吧。”
温香温玉跟在队伍里,脚步开始踉跄,头上的?汗珠子摇摇欲坠,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
“也?没什么意思?——”
终于,佟珍瑶停住了?脚,温香温玉松了?口气?,没意思?那?就回?去吧。
“南京府有什么好的?酒楼?咱们吃饭去。”佟珍瑶看向二人。
还……还来?
“福晋说笑了?,哪有比得上御膳的?。”相对大胆一些的?温香回?道?。
“这样……”佟珍瑶沉思?片刻,“那?就吃点小吃吧,南京府的?鸭子似乎很不错?”
温香表情快维持不住了?,她?的?脚已经很疼了?,再继续走下去还能保住吗?
佟珍瑶看了?一眼,没说话,这种?销金窟附近自然?也?会有酒楼,能走多少路呢?
她?高调的?走进店里,带着侍卫们包下了?整家店,请他们一起用了?饭,又包了?两只鸭子回?去,预备一只给?康熙,一直给?胤褆,吃人嘴短嘛,就别说她?出来逛街了?。
这之后她?又支使着二人,以外地口音恐被欺生为由,去排队买了?两家铺子的?糕点,这才打道?回?府。
…………
曹家。
府里的?动静早就报了?来,孙氏和儿媳妇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说的?,别是?带着人去找秦淮河上的?晦气?了?吧?虽然?这些女人出身上也?差不离,但是?上等的?书寓里养出来的?,和那?河上的?可没有关系。
这么折腾,也?就是?大族女子了?,丝毫不知道?和软些,到时候这两个哭一哭,吃亏的?还不是?大福晋。
“等回?来了?你使个人去看看那?两个。”这棋说不定有用呢?
曹家的?丫头得了?令,听闻人后来之后,瞅着空就上门了?,见到二人倒是?不怎么费工夫。
只是?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塌上,正在那?里抱着腿喊哎哟,散落的?鬓发也?顾不上了?,倒是?叫她?心一惊。
“你们挨打了??”
温玉深吸两口气?,“那?倒没有。”
“那?你们这是??”
“没什么大事?,就是?准备放脚了?。”莺儿端着一盆的?东西出现,后头还跟着个端热水的?小宫女。
“放……放脚?”曹家的?丫头愣了?,都裹了?七八年了?,这就放了??
“跟着伺候福晋,哪能不放脚,今儿才走了?多少路啊,她?们就疼得不行了?,这怎么当差?”莺儿拿出两盒子药,“来,自己把脚处理干净把药上了?。”
温玉想?起裹脚时的?痛,脸色惨白?,哀求道?,“能不能不放了?,我一定伺候好福晋。”
莺儿认真的?看着她?,“你怕是?不知道?裹脚的?禁令,早就不让裹了?,你这样留在福晋身边,叫别人怎么看?再者你这也?不严重,大夫不也?说了?吗?还有救。”
得亏这两个早年只是?往瘦了?裹,不然?这脚还能不能要了?,遇上福晋那?是?她?们烧高香了?!
“蕙儿,你帮帮她?们,听说南边更潮些,到福建的?地界前最好能好了?。”
“福建?”温香惊诧到,“怎么去福建?”
莺儿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少见多怪,“我们爷要往福建督军去,自然?得去。”
两人表情遮掩不住,竟然?不是?带回?宫里,谁知道?这还要受多少罪?!
“好了?,快动手吧,早治早好。”莺儿又催了?一句,蕙儿便主动上了?手帮忙。
一时间温香温玉和曹家的?丫头表情都是?龇牙咧嘴的?,一边是?疼的?,一边是?惊的?。
等曹家丫头回?报给?曹家人,孙氏叹服道?,“好厉害的?手段!也?是?咱们疏忽了?,再有下回?,不许选这些小脚的?了?。”
曹寅来请安听了?,也?是?一叹,“万岁爷面上收下了?,今儿私底下又给?儿子退回?来了?,叫我多关心些京里的?法令。”
“也?罢了?,往后注意些。”不过是?些消遣,既然?以法令为重,便不能再犯这些忌讳了?,揣摩上意都不准确,以后有什么前程?既然?大小两个主子一个都不成,还是?先歇了?这条心吧。
圣架略微在江宁府停留了?几日,见完了?当地官员,便继续往杭州方?向去。
胤褆和佟珍瑶在杭州取了?行李,就此和圣架分开,往松江府的?船厂去了?,去福州么,自然?是?走海路方?便。
“要不要在杭州城逛逛?”胤褆想?着佟珍瑶小时候在杭州长大的?,有了?这个提议。
“不了?,没什么好看的?,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其他的?地方?估计百来年都是?一个样,和什么苏州府啊江宁府啊,都差不多,还是?直接往船厂去吧,我觉得那?边倒有意思?些。”
然?而到了?船厂,佟珍瑶却被挡在了?外面,说是?女人不能进,佟珍瑶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迷信,当场就喊了?侍卫开路。
“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就是?皇后娘娘来了?,也?是?不能进!”那?伙工人抄起了?工具,和侍卫们对峙起来。
“都拿下!”佟珍瑶不耐烦了?,听不懂好话起码听懂人话吧?
“谁敢!交船的?日子耽搁了?,你们谁担待得起!”那?伙人里头明显是?领头的?一个中年汉子站出来喝了?一声。
佟珍瑶眼神冷漠,“交不出那?是?你无能,天下又不只有你们一个造船厂,能者上庸者下,拿这个威胁谁呢?打量我不知道??就你们这一处耗费最大,进展却不比别人快,这样好端的?饭碗真是?叫我们都羡慕了?。”
江南这块地方?,因为历史,本就难管,就算是?康熙也?多以安抚为主,明知道?这伙人有别的?心思?,康熙也?还是?容忍了?批准了?这里的?用度,她?这里来本来就有任务是?收拾人的?,撞枪口上就别怪她?了?。
第七十三章
“都?是造船的正常用度, 福晋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那人眼睛转了转,看兄弟们。
佟珍瑶冷笑了一下,示意侍卫,“懂查账啊~把人给我看住了!今儿跑了一个, 或是账房里失火了, 就别想善罢甘休!”
谁玩你们那一套!
圣架还在?杭州府, 杭州将军也随时候着呢,在?这?里翻什么天?
工人们喧哗起来,此地管事这才站出来假模假样的安抚了几句, 恰巧胤褆和杭州将军谈完了过来。
“闹什么呢?”
“福晋不守规矩,想要查看造船, 这?不是找晦气吗!”
“就是!还威胁我们要查账, 我们怕这?个吗!”
“若是要强行进去, 我们就不干了!”
“对!不干了!”
胤褆扭脸看向一脸嘲讽的佟珍瑶,“福晋?”
“就是查个账,既然他们说清白,那也不碍事吧?至于进不进去,我也不是非要看那些半成品, 总归有我上船的一天。你进去查吧,这?些人就留在?这?里了,想必有管事也能说得清了。”
说得清那才是见了鬼的,你见过那个上面的领导对项目了如指掌的?知?道在?顺利推进就不错了。
“那你在?这?歇会, 叫他们把棚子搭起来,别累着了。”
“这?……这?怎么好叫福晋和这?些粗人在?一处啊~”管事强装笑脸道。
“不碍事,我就在?这?门口看能克死几个。”佟珍瑶笑着回应, 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管事不知?道怎么会了,只能被胤褆催着进入了造船厂, 佟珍瑶又点了几个侍卫跟着去搬账本。
底下的工人被侍卫围着,只好靠近了和同?伴抱怨几句。
“查什么查,能查出多少东西……”
佟珍瑶这?头却?把几个婢女?都?叫来了,一会查账的主力?就是她?们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婢女?,都?是她?和大格格三格格实训了多年的,还辅以?她?微薄的会计和经济的知?识提点,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一等一的审计了,放出去那都?叫降维打击。
侍卫的行动很快,佟珍瑶刚搬来凳子坐下不久,茶水都?没烧热,人就回来了。身后的婢女?立刻训练有素的接过了账本,掏出了算盘和纸张炭笔,开始了检查。
佟珍瑶盘算着差不多可以?给账本迭代了,起码那些所谓学新学的,都?能有数学基础,那改良记账法也就能有人着手去住了,天天看这?种粗糙又野生的账本,实在?是让人有些烦,尤其是南边的,还有喜欢用苏州码子的,谁知?道这?套自己发明的记号,是不是暗藏了什么东西?直接抄作业数字加大写?汉字不好么?
不过记账法都?改了,铜钱银两这?些得规范了,如今铜钱兑银两的价又比较大的浮动,加上计算火耗什么的,铸币流通的成本还是比较大的,最好是能用国家信用发纸币,但是一来纸币有防伪问题,二来百姓经历了前朝的宝钞,未必能信任,所以?目前不具备条件。
但是银行似乎可以?搞一搞,票号都?有了,官方票号加点功能就是银行了,起码在?旗人里能行得通,正好可以?趁着南下出海的东风尝试尝试……
想到这?里,佟珍瑶当场拿了纸笔书就一封,令可靠的人送去了行驾。
胤褆看完了船厂出来,表情不是很乐观,佟珍瑶顺手递了杯茶水过去。
“什么情况?”
“要交付的还差着两艘,连木料都?不齐。”
“就是说不能按期交付了?这?笔款子按足料拨付的,这?账——”佟珍瑶看向账本堆,现在?没问题也要有问题了。
何况账本真的很有问题,在?中午就地?起锅发了食水之后,婢女?们又忙了一个时?辰,终于把各处问题汇了总,等待具体分析。
佟珍瑶摆手制止,拿过了记录一目十行看完,对着胤褆一阵耳语。
胤褆立刻起身,砸了手里的杯子,“尔等欺人太甚!拨款数额和出账完全对不上,采买价格连翻数倍,打量着别人看不出来吗!”
场上的三位管事不敢应承,麻溜跪到了地?上,也不吭声,只是汗不停的往外冒。
佟珍瑶自然是不信这?些小管事敢贪大头,就如同?那些工人也不会获取多少利一样,不过知?道怕就是好事,官场的沆瀣一气,自然不必他们来处理,能保证暗示交付就是了。
如若他们不查,今年很可能报个损毁就这?么过去了,这?些人总是有一些对上的小技巧,比如不给最好的,以?免上面产生期待,又比如不次次都?完美完成任务,减轻压下来的担子。
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南边海上对船舰的需求有多紧张,他们能操心?的只有眼前的工作,这?也不是错误,没有人叫他们开阔眼界。
“怎么?都?哑巴了!说不出来了?”胤褆又怒道,抬手指向了工人们,“他们不说那你们说,先来对对你们的工钱!”
这?些人面面相觑着,露出了一点心?虚,他们的一腔勇气,早就在?被围了半天之后散了,人家有兵有武器,他们拿什么去硬气?何况这?工钱的猫腻,大家都?有份,还真是不清白,能和账对上那才奇怪了。
那领头的一叹,这?时?候倒也义气,挺身站了出来,“我们的工钱一个月一两银子!以?咱这?个技术,我们自认拿得起!贵人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吧!”
空气凝固了一会,传来女?人的轻笑声,“这?账本上可是记的二两,只配拿一两么?”
领头的脸色难看起来,使劲看跪着的管事,这?是怎么个意思?这?里摆他们兄弟一道是吧?
佟珍瑶把记录拿过来放在?茶炉里引了,“行了,都?是为了生活,我知?道你们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过去的我也懒得费劲了,一两就一两,不管你们怎么弄来的,我们做主坐实了这?个工钱,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
那工头脸上缓和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那夫人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如期交付,我们随船一起往福建交给水军,不想耽误任何事,缺什么叫管事料理,我想他们必定?能做得妥帖,是不是啊?”佟珍瑶又看管事。
管事闻言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磕在?地?上,“妥帖,自然妥帖!”
能捡回一条命就很好了,上面的大人多少表示表示吧?说什么这?事都?得给抹平了!大阿哥和福晋只求不要误事,难道他们还要白白得罪吗?
“回去工作吧。”佟珍瑶招手,示意侍卫们放人。
工人们松了口气,这?一节总算是过去了。
“那个领头的留下——”
佟珍瑶又补了一句,装糊涂可以?,她?不能真糊涂,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个事,总得叫她?知?道。
“夫人。”领头的一抱拳,眼神直往胤褆那边偏。
看得佟珍瑶觉得有几分好笑,“别看他了,家里的钱我管。说说吧,你们实际能拿多少?怎么出来的一两?”
“就七百文,可是这?钱哪够啊?弟兄们都?是有家要养的,就不得已从材料里扣了些小件出来。”
“行了,都?别诉苦了,一两就是一两,等船顺利交付了,我再?做主赏你们十斤粮,一匹松江布,再?远了我就管不得,你们和管事交涉吧,既然记了二两,你们背了这?名?声,总不能半点好处不要?”总不能叫管事一家独大,那这?船厂还怎么办好事?
————
碧波万顷,霞光生鳞。
一只手伸来,搅散了水面的风光。
“好清的海水,比松江府外头好多了。”佟珍瑶撑着膝盖起身。
自五月底他们从松江府外出发,航行到如今已经到了福建地?界了,这?是最后一次补充食水,再?下船就是进驻福州府了。
“福晋今儿还吃鱼么?”莺儿见缝插针问着饮食上的安排,这?倒不是她?多嘴,毕竟这?些日子大多都?是吃海里捞上的东西,难免有些厌了。
“不是有贝壳?煮个面来吃吧,我倒还习惯,你们不爱吃多添点干粮。”佟珍瑶没觉得有什么,她?换着法子吃海鲜,还不至于就吃不下去,不过她?也知?道身边的丫鬟肯定?不一样,船上开火不方便,大约也就是他们两个能各种法子换着做了。
莺儿松了口气,小声抱怨,“还好就快到了,再?久可真是有些撑不住了。福晋,这?一会儿阳光就没了,天色看着不怎么好,早些回船上吧。”
佟珍瑶望着天边,想起了什么,“怕是不妙,今日把锚都?检查检查,不着急走。”
莺儿尤不觉有什么。
“就怕是有台风。”这?就是赶路的坏处了,时?间上没得挑的,但是南方的台风天又频繁,哪有那么多好日子给挑?就当是给这?些北方人涨涨见识吧。
果然她?所料不差,她?们征用了当地?的村庄后不久,风就席卷着地?上的一且物体呼啸着,飞沙走石后又是一阵暴雨泼下,天地?间的界限都?变得迷蒙。
在?她?镇定?的指示随从取了干粮填肚子后,只静等着风暴过去,那头胤褆却?急得不行,他就是看着快到福州了,和随从商量点事,没跟着下去,他福晋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爷!爷——急不得啊爷!”太监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上也不忘拽住主子的衣摆。
“让开——没看到这?么大的风雨吗?福晋在?外头怎么受得了!”胤褆拔腿,也跟着晃动的船踉跄了一下。
“爷!福晋聪慧,肯定?早就意识到了,如今说不准就借了别人的地?方,陆上可比船上好多了,起码不会晃……呕~”
胤褆嫌弃的退了一步,看着外面的雨幕,只能按住下船的心?思,祈祷福晋没事。
第七十四章
风雨之后, 佟珍瑶正?在和这?家的?妇人攀谈,外头胤褆已经急急忙忙带着侍卫来了。
“福晋——你怎么样?”
胤褆直接冲了进来,按着佟珍瑶的肩上下打?量,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
“台风而已, 在南边常见的?, 一般不会有什么事。”佟珍瑶反过来安慰他,这?一户人家的?房子都是砖砌的?,很结实, 一看就很有应对这边气候的经验。
“要不你回?去吧?”胤褆满眼的?担忧,南方?的?挑战太多了。
“都到这?里了你让我回?去?”佟珍瑶气笑了, “别想!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胤褆瞬间把?她死死搂在怀里, 福晋好?爱我……
“你干什么?大庭广众, 光天化日……”佟珍瑶慌了一瞬,哥你这?真的?好?突然啊!
好?在他身边的?大太监是极有眼色的?,早在主子冲进门,就开始了清场,目前这?个空间就两主子能呼吸, 无人打?扰。
“好?了好?了~”佟珍瑶放软声音,“又?没?个预警,是突然了点,但?是总不能知难而退吧?这?才多大的?事?啊~”
胤褆也缓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你知道就说说吧。”
“没?什么……”也就是,“常年炎热, 冷不到穿皮袄,但?是潮湿, 虫子非常多,外加不知道时候会来的?台风们。”
胤褆脸色刷一下变了,这?对于他一个纯纯北方?人,有些难以理解了。
“慢慢适应呗~人家能活咱们一堆人伺候,有什么不能过。”
————
“闲人散开——”
一队带刀侍卫迅速跑动着,清理出一条路来。
数以百计的?太监随从和宫女,簇拥着两顶轿子往新翻的?大宅而去。
“又?来个大官?”
“两顶轿子呢~这?是两个官?”
“那个方?向?是不是说来督军的?大官?”
“督的?什么军?带这?么多丫头。”
“这?可未必,说不准带了夫人呢?”
轿中佟珍瑶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瞧,街面上倒是干净,不过这?瞧着也不是很富裕,百姓的?衣裳也多有不体?面的?,一脸麻木的?在街上顶着东西,看来这?福州府脱贫致富的?路还有得走。
至于议论声,太杂了,方?言本来就难辨别,听?不懂。
又?走了半刻钟,轿子落下,外头已经传来了迎接之声。
“奴才石文炳给大千岁请安了。”
出来前康熙给了胤褆郡王的?待遇,故而有此称呼。
两人从轿子里出来,齐齐迎上了石文炳。
“福州将?军不必多礼,你比我们早来,倒劳累你来迎接了,未知这?福州军务如何?”
“殿下,福晋,里面请——”石文炳招呼两人落座。
“如今的?福州绿营,倒是次要的?,万事?以水军为主,只是施琅老将?军这?一二年忙着广东那边的?新军训练,福州这?边略有些废弛了,所幸没?有闹出大事?,只是往后还需要殿下多多费心。”
这?就是几个人的?分工了,福建这?边确实需要个人盯着,但?是石文炳去水军不说能不能奏效,叫他一把?年纪再去琢磨水军,也挺难为人了,但?是福建这?一大摊子也不能完全交给胤褆,这?也很难叫人放心,所以又?委任了石文炳为福州将?军。
“这?是自然,我既来了,明日就先去营里看看。”胤褆应允。
“那奴才就不打?扰了,殿下和福晋好?生歇息。”
石文炳做完了迎接的?工作,起身就准备离开。
佟珍瑶叫住他,“福建气候多有不同,将?军脸色看着不是很好?,还是多多保重身体?,想来您家的?格格也是这?般想的?。”
石文炳的?寿数大约不长,没?记错的?话,太子妃瓜尔佳氏守的?就是这?个孝,这?太子妃的?娘家还是少出点问题为好?,免得人有意无意的?关注她这?里。
“多谢福晋关怀,小女也常说学中受您的?照顾。”
照顾……给瓜尔佳格格话本拖下水吗?还是带着她打?工给大格格理账?佟珍瑶有片刻的?心虚。
“正?好?我们带了位擅长治疗湿热之症的?大夫,将?军要不支持他一下,让他定期上门把?个脉检查检查?”
平安脉?我何德何能……这?是受了女儿的?好?处啊!
石文炳大为感动,心里万般感慨,到底是答应了。
…………
南面的?房子和北边难免有不同,先行一步来此的?下人只能估摸着布置了地方?,两人歇息一夜,也顾不上点评环境,各自开始了忙碌。
胤褆直接带了两个武力还过去的?侍卫,往水军大营去了。
营里还算是过得去,如今福建的?水军也常在海上巡视,护卫商船什么的?,总有好?处可拿,因此这?些兵丁的?状态都过得去,起码没?有那等精瘦的?杆子,都是可用之人,哪怕这?些还是没?能上船的?。
“末将?来迟。”水军的?副将?匆匆来迟。
“快请起——”
胤褆自然不会说什么,只跟他了解这?个大营。
“如今营中有多少在册的?将?士?”
“总共三千五百人,另有一千的?副兵,如今营中在册兵丁有两千人,一千五百人里,约有八百人在海上,六百人随施琅将?军去了广东府。”
不必想就知道那一千人是什么情?况,按满人的?习惯,这?应该都是家人包衣,负责牵马背甲的?,所以并不算在册。
“如今营里练兵是什么章程?”
“如今两日一操,先是演练兵器阵型,再是凫水度水,以三次操为限,轮换着上船去演练接弦战,若是还有行船的?和炮兵,便只顾着行船的?本事?和操纵炮台。”
“今日是操是歇?”胤褆又?追问。
“休息,只不过有新丁尚且不能适应,加了兵器操练,现下往海边去了。”
“我去瞧瞧。”胤褆来了兴致,想着和新兵一起训练试试本事?,到底他也没?有水战的?底子,不拿出点本事?来,怎么制服这?一营的?人?
胤褆随即热身后就跳进海里去跟着游了几公里,一点都不像几个月前那个连游泳的?利索的?人,上岸后还精神?抖擞的?一起去吃了火头军做的?大锅饭,然后上船看了看。
这?里的?船都是淘汰下来的?旧式船,无非是让人适应船上的?环境,胤褆跟着爬了一下桅杆,感觉也没?有太大的?难度,这?种环境下,带着黏湿气息进行接弦战才是最?大的?考验。
“明儿咱们练练。”
“不忙不忙——殿下先把?文书接了,末将?来管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既然殿下来督军了,末将?也就放心了。”
胤褆只好?收了心,往营帐里去看各类文书。
这?时候他就忽然想起福晋那句话,不管查哪里,查账就是了,账本上能看出很多问题。
这?的?确是很多问题啊……
为什么武器的?支出这?么高?三五个月就来一批,这?才几千人的?营地,又?没?有什么大仗再打?,怎么就这?样能消耗?
“这?……刀在这?边容易生锈,怎么保养都不管用。”副将?也很是头疼。
胤褆将?信将?疑,暂且记下了,也就是佟珍瑶不在,不然她肯定得说,就海边这?种又?咸又?湿的?环境,锈得能不快吗?这?得钢刀才能管用!
但?是很可惜,目前炼钢的?进展很小,起码供不上这?么大量,所以也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只能说,善用□□,多多保养。
哗啦——
再翻页过去,往下就看到了饮食的?支出,也颇为可观,但?想到对水军的?优待,胤褆忍了,要人卖力总要让人吃饱饭的?,至于有没?有猫腻,现在也不是查的?时候。
之后就是水军的?花名册,满人只占十?册中的?二册,目前也尚无功勋较高的?,甚至还有几个因病退营的?记录。
胤褆忽然就对这?里的?生活不乐观了。
…………
佟珍瑶在胤褆去水军大营后,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身家,决定搞点事?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所谓市场调查,佟珍瑶决定先出门逛个街,摸清这?里的?环境再做决定。
街道的?门脸和京城的?差异并不大,除了吆喝叫卖声让她陌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便宜麦了~降价初手!”
平平无奇的?街道上,佟珍瑶听?到了古怪的?口音,被吸引了注意看过去。
侍卫们体?贴的?拨开了人群,叫她能够看到中间是个撂地的?简单摊子,摊主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大胡子洋人,一身旧袍子,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倒是叫她很容易判断出这?是一个番商。
佟珍瑶来了兴趣,走近了一点,他面前摆着的?是常见的?西洋商品,玻璃,钟表是价贵的?,还有一个盆栽,上面是蔫了吧唧的?辣椒。
这?钱我花定了!佟珍瑶盯着那红色的?果子想,没?人能拒绝辣锅!
“这?个,有多少?”
“遮样的?,六个~”番商比划着手势六。
佟珍瑶点点头,开始好?奇他是哪里弄来的?辣椒,试探着用英语葡语和他打?招呼,但?是番商的?反应实在是一般,她只好?放弃,用回?了中文,反正?他也能听?明白。
“你是哪里来的?商人?”
番商自称名叫佩特,是荷兰人,来这?里出售货物是意外。
这?个她倒是信的?,如今处于贸易顺差,番商们贩卖丝绸茶叶去西方?赚一笔才是常态,除了一些特别有价值的?商品,他们很少能在这?里卖出什么,多半是在沿途的?其他国家地区卖出。
不过荷兰……
这?就有趣了,这?位海上马车夫的?商人似乎遭遇了些什么,看起来在远东的?海上已经开始势弱,不知道是哪边的?人做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既然你要卖了货筹钱回?去,不如先谈谈这?个盆栽吧,它的?颜色看起来很鲜艳,六盆你准备卖多少?”
第七十五章
番商看着眼前穿着精致丝绸, 戴着一头首饰的女?人,只觉机会来了,她的女?仆穿着的都是丝绸呢!这是何等的富贵!
“哦~腻知道的,窝们的船上想要把植物活着带来, 是痕不容易的——”
不容易吗?佟珍瑶表情没什么变化?, 其实她们的船就经常在船上铺点土种种菜啊, 再加上她提醒下橙子?的供给,目前还没有报告缺乏维生素的病症,所以这很难吗?
“者些, 一个一百两白银,六个八百两。”
佟珍瑶怀疑上了自己?的耳朵, 这家伙数学?有问题吧?六个比单买都贵?!语言也有问题吧?这单位怎么能是两呢?要知道几十两银子?就够庄户人家宽裕的过一年了, 这玩意?一百两?坑冤大头啊!
“莺儿!走了——”
看着转身就要走的有钱买主, 佩特咬咬牙,心里祈祷了一声,东方的生意?真难做啊,还是先想办法回去吧。
“憋走!价格可以谈~”
“一两。”佟珍瑶一脸冷漠。
佩特身体晃了晃,强行撑住了, “十两!”
“五十两全包!”
“八十两!”佩特继续挣扎。
“你一定是数学?不好?,四十五两!”佟珍瑶毫不退让。
佩特沉默了,心里挣扎了许久,“女?士, 五十两,成交!”
佟珍瑶示意?莲香去兑银子?。
“我对?植物很感兴趣,如果你还能带来有意?思的植物, 我会给出你满意?的价钱。”
佩特能做商人他就不是个傻子?,“女?士, 您的意?思是?”
“我听说有些东西,是食用长在底下的茎块的。”土豆或者红薯都行。
佩特听懂了,但是更为?难了,“哦~女?士,腻出了一个难题。”
难题也是题,总不会无解,反正?富贵险中求不是吗?没有困难怎么会有高报酬。
按理说,海上通行这几年,接触到红薯不成问题,但是这么久了,也没有把红薯带回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现在这个荷兰番商的反应,更是让她有了实证,不让国人把红薯带回来,绝对?是番商们的默契,果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传闻是有几分准的。
不过番商也不是铁板一块,现在这个荷兰番商不知道被哪家给整了,心里肯定是有怒气的,尝试着撬一撬边角也无妨。
“佩特你不要忙着做决定,我能给出一千两的许诺,也能给你对?应金额的丝绸,可以先想想,一直到明年结束,我的承诺都是有效的。”
佩特已经有些心动了,看来这位出身不凡的年轻女?士,背后?有着不小的势力,能搭上这条线他就能重新成为?大商人了。
“哦~太好?了,但窝怎么黏系女?士?”
“我就在……”
“唷~哪来的小娘们,长得还怪细皮嫩肉的——给爷瞧瞧~爷赏你——”
一道油腻又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她和番商的对?话。
佟珍瑶和身边的婢女?都皱起了眉,这些是哪冒出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几个身上挂着水军褂子?的男人,晃悠着腿过来了,堵到了佟珍瑶眼前。
因为?附近三三两两的有人说话,侍卫们一时没反应过要拦,这才叫他们插了空子?。
“无礼之徒!咱们福晋也是你能攀扯的?”
福晋?这口音标准的京片子?啊!
为?首的那?人忽然仔细瞧了一眼,这才发现中间的主人,虽然做汉装打扮,但耳朵上三个耳洞倒是明明白白,“满人?倒是稀奇!”
“你们是水军大营的?今儿假期?”佟珍瑶也做出了判断。
“是啊~你是哪个兄弟的家眷?这兄弟倒是好?福气!你愿意?跟来这穷乡僻壤的。”这时候他也歇了心了,自己?人那?不能调戏了,万一闹出事来,营里还哪有他站脚的地。
佟珍瑶但笑不语,这重要吗?这不重要,要紧的是你们被我撞上好?日子?就没了。
“福晋的身份也是你能问的!”莺儿站出来训斥。
侍卫这时也很有眼色的把人挡了出去,当然,透露点消息让对?方识相就不必明说了。
佟珍瑶这才回头看向番商,“那?边彩漆的房子?看见没?我住那?里,有事去那?里就行。”
佩特兴奋起来,这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主顾!他来这里几天?了,也知道那?是给一个大官的房子?,看来这位女?士就是这位大官的家眷。
“瞧好?吧~尊敬的女?士!我会为?您带来好?消息的。”
…………
又适应了两日,胤褆回家来一趟,说起他在军营里的经历。
佟珍瑶认真听了,又提出自己?盘算了几天?的事,“说来我总觉得现在的水军还是太闲了。”
“这话怎么说的?”胤褆一听就知道有事。
“前两天?我出去转了转,遇上了一队水军,颇有些滋扰地方,调戏妇女?的做派,我看附近百姓习以为?常,长此?以往名声必定败坏。要知道这可是水军,论起来八旗都是北方人,怎么也比不上福建子?水性娴熟,若是再招录新人,总是要从这里选的。”
至于还招不招新人,那?就是废话了,在南方下这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掌控南洋,就这好?坏捏起来不过几千人的水军,撒到南洋真的什么都不是,又不是有顶顶先进的炮火,可以以一当十,哪有不要人的道理?
“直说吧,有什么主意??”
胤褆凑到佟珍瑶眼前,被推了一把,有点打乱思路了。
“刚才听你说,如今是隔日一训,其实也可日日训练,我听说不操练是为?了节省粮食节省力气,不论真假,这些水军起码不要节省这些力气。”
“就是不想训,也不是也没有别的法子?,出来拈花惹草的,无非是精力无处消耗,我记得早前隆科多就把蹴鞠带到军营去了,听说玩得很好?,水军也可以如此?。”
胤褆薅了一把头发,“会不会太不务正?业了?”
“那?就水球!海里拉一张网子?,只许用手打过去,落到水里两息之间没有人打起来,就算得分,这总是考验水里的本事和配合了吧?”
倒也能说得过去。
“再者你也知道,京城早几年为?什么兴起汤沐?南边那?细菌什么只会滋生更快,若是还觉得闲着,整理整理内务吧,从床榻到着装,都收拾干净了,做不干净就罚,罚劳务罚奖赏。还要觉得闲就给他们开课,也不图能认多少?字,只是这天?南海北的,口音都不一样?,平日里怎么交流?又按照地域聚成小团体?”
胤褆默默离开了靠背,这是真不让有一点闲啊,方方面面都安排了。
“其实想要点娱乐,也可以自己?来嘛~唱个地方小曲打个拳舞个剑什么的……”
“快停下吧!你这是要训什么天?兵?”
不能吗?这不是很常见吗?佟珍瑶没太当回事。
“其实他们出来也有不少?去胡吃海喝的,我看倒不如干脆把铺子?搬到军营里去,十天?半个月的补一次货,要表现好?的才能买,这样?该吃的吃了,也有荣誉感。”
荣誉感这个词听起来有些生,但是并不难理解,胤褆接受起来没有障碍。
“你这是不想让他们出来了啊!”
“就是为?这个!离百姓远点好?,别好?不容易训出点样?子?,出来一趟又回去了,两边都是怨气,反正?这么弄军营里也不缺什么,为?什么非得往外头跑?”
“你这么说……倒是要招几个文书来,这赏罚得记下来,识字说官话也得有人去教。”
其实可行,只是费点功夫,再者如今松了往南洋去的口子?,总有用到水军的地方,加紧练一练是应该的。
“那?就招,要是不好?商量,咱们出这个钱也行,递个口信回京里报备一声。”
“福晋。”云香端着小托盘走近来。
“也不知道京里怎么样?了,出来三个多月了。”
胤褆看一眼放下的碗,黑乎乎的一片,气味可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消息还是有的。”佟珍瑶把碗往胤褆那?边推了推,“你不是有些上火吗?我问这边找的凉茶,先喝了。”
胤褆有点迟疑的端起温热的凉茶。
“其实京里也没别的消息,就是往南边的人启程了,给我们带的信大约也在路上,汗阿玛大约也这几日到京城,一时间哪来那?么多消息。除此?之外倒只有一件事,太子?在圣驾出巡后?不久,亲自罚了索额图,如今索额图在家闲住,倒是和那?年明珠一样?了。”
“好?!”胤褆也不待见索额图,总拿捏那?副太子?家人的态度审视他,只是毕竟没有抓到把柄,他只好?尽量不去搭理。
他心情爽快的端起了凉茶大饮一口。
“噗——咳咳~”
佟珍瑶赶忙起身,给他递了张帕子?过去。
胤褆随手擦了两把,一脸的控诉,“你管这叫凉茶?!”
“南面的凉茶就是这样?的,别看它苦,很管用的……”这个好?像也不叫癍痧应该不是最苦的那?种。
“哈~”胤褆拿过一边的盖碗,喝了两口茶,狠狠吐出一口气,“喝了心都凉了,能不管用吗?”
佟珍瑶心虚了一瞬,“那?就换成比较下火的菜吧,总得调理过来适应了才好?。”
“都行,别让我再见这玩意?,喝药都不差什么了。”不就是暑气重湿气重吗?他能适应的,一定能!
“那?你在营里怎么办?以你的作风,应该会过去同吃同住一阵子??”
第七十六章
胤褆在家住了三天, 带着铺盖和生活用品搬进了军营,开启了以?月为单位回家的日子。
佟珍瑶倒也乐得轻松,他在家里那些下人们总觉得有事,这事那事的找上来, 就算她不准备做个管家婆, 事情总得处理了, 现在也好?,正好?专心琢磨着怎么种辣椒。
与此同时,大清上下却是一片热闹, 源源不断汇聚到京城的消息,把南海之地勾勒成了一个遍地金山的地方, 一年三熟的土地, 取不尽的水果香料, 帆影不断的海港,还有愚蠢蛮荒又短视的土人,这一切在有心一搏的人眼里,就是活生?生?的机会。
况且这一切的倡导又?是以?满人为先的,多年下来, 京城人已经知道上面有好处都是先给满人的,所以?这必定是个机会而不是个忽悠人的陷阱,这足以?让这些人三五成群的结成伴往南洋一搏了。
不去的人为去拼搏的人准备钱粮药物,去的人忙着熟悉南边的风土人情, 六月的天里京城仍是一片火热。
和康堂门前。
“听见没有?好?不容易给你托的关系,这边完了你就去听听!”
大排长龙的队伍里,男人一转头, 就见到了熟悉的人。
“哟~赖三爷!怎么着?您也想去发发财?”
“嗨~”赖老?三一挥手,“我多大年纪了?还能有这雄心壮志的?还不是我这个侄儿~想着家里不富裕, 出去搏一搏。那怎么办呢?总归是自家人,我来白嘱咐几句,还怕这小子嫌烦呢!”
男人看了一眼将将成年的少年,“你叔这话你得听!管它用得上用不上,多知道点总没坏处,万一就缺这么点呢?那南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得小心着~”
少年一点头,“我知道叔是为我好?,只是我这边结了伙的约定了时间,叔这里介绍的正正好?冲突了。”
“哟?这倒是得好?生?商量商量,以?后?到了南边你们成日里相?处的。”
赖老?三满不在乎,“结伙?这话可说太早了!没瞧见嘛~这大夫这关还没过?呢,谁知道他身体?好?不好?,允不允他去?这伙人能剩几个还不好?说呢!”
男人听了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朝廷也不是什?么人都给南下的机会,没有几个医馆的认可,身体?不够康健的,那是不会叫你出去白费力气的,万一路上或者到地上就病了没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你呢老?弟?去做什?么?”赖老?三又?问?。
“唉~种地啰!家里折腾一通,如今家业也不剩多少了,在内城当差的姑奶奶说她家主子要人去南边种地,我想着老?头子总是念叨的种地,也许我就是这个种地的命,去种呗!人说了,买的地一半给种地的,有什?么出息都不管,只要另一半能照吩咐给料理了。”
“好?事啊!你这比这小子结伙像回事,那边也不是很太平,有个靠山总比自己混好?呐~”赖老?三左右张望了一下,靠近小声道,“听说他们手里有家伙的!”
“这倒是,就怕不好?听,说去给人做了奴才。”男人叹了一声。
“能出去了,就听不到了,谁说这个呢~也是咱们不如人家有本?事,不然做生?意也好?,做护卫也罢,做什?么非要想着种地。”
“谁说不是呢!听说南边热得厉害,一年都没多少凉快日子,这种地可是不好?受!”男人往前看了一眼,“要到我了,先不说了。”
这些百姓并不是反应最快的,八旗里已经选了一批人出发了,一个家族里总有过?得不好?的,以?军功为主的情形下出不了头,前阵子的新?学也蹭不上的,这几乎就是最后?一搏的机会了。
各族里选了有胆气闯的人家,配备了资金和种子药物勇壮各方面的支持,一伙送出去,如今行程怕是已经过?半了。
但是在康熙看来,如今才是这条放松限制的政令起效的时候,哪有一直从京城出人的,如今倒是有一些河北山东的民户加入了,也不知道南面的广府福建等地,什?么时候能自发出海去。
这样的热潮里,赫舍里格格回家了一趟,托赖叔叔的遭遇,如今门庭冷落多了。
恰好?如今她们的休息日和官员休沐能对上,赫舍里格格在家中见到了两个哥哥。
“大哥二哥——”
常泰正在收拾自己的皮甲,听到三妹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今儿怎么想着回来了?”
“总不能一直在宫里。”
说到这个,几人也是一阵沉默,和妹妹差不多年纪的格格们几乎都成婚了,妹妹却还在宫里“读书?”,也不知皇上究竟是个什?么安排?
太子都长到被赐婚的年纪了,后?宫里是不是有赫舍里家的人,倒也不重要了,何况说起影响太子,谁又?能比得上叔叔索额图。
可叔叔如今……
“三叔一心惦记太子呢,总在家里哭,倒显得咱们不关心了。”常海更是摇头。
“好?了——你们都进来。”噶布喇听到了动静,喊人进去。
看着年华正好?的女儿,噶布喇叹了口气。
“你在宫里如何?”
“老?样子,日常读读书?陪陪太后?,阿玛这些日子可还好??”赫舍里格格熟练的查看了一边坐着的药和药方。
“好?,我这身子骨也只有这样了,还撑得住,你们几个孩子,我只担心你,你两个兄弟也大了,自己闯闯好?坏有口饭吃。”
常海哼了一声,“论前程谁比得上三叔家啊,动辄代?表太子,如今被太子罚了还不肯放弃!”
噶布喇轻咳了一声,“这事不是这么算的,太子向来和他亲厚,不会无缘无故的处置他,根子怕是还在皇上身上。如今三弟转不过?来,仍旧折腾出这样的动静,恐怕皇上心生?不虞。”
赫舍里格格叹了一声,“太子地位稳固,并非一定要赫舍里家帮衬,但赫舍里家总是要支持太子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太子并非一定要选赫舍里家,但是索额图自然是不希望被其他人占了好?处,所以?只有对着太子亲近,想要抓牢这个前程。
他们家再怎么表现,在外人看来都是太子的外家,即便阿玛多年不担什?么差事,到底是太子的亲姥爷,血缘上的关系是万万脱不开的,夹在中间只会难过?。
常海忽的生?出一个念头,“要是咱们也能出去就好?了,最近不是总有人家收拾家当往南边去么?我就不信闯不出一份家业!”
“常海!”噶布喇眉间皱成了川字,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走呢?有爵位还有旗务在身,怎么撂下一切去外面打拼?
“倒也不是不能。”赫舍里格格忽然说,“凭二位哥哥的勇武,外头自然有立足之地,我以?前常听佟格格说起外头的混乱,是只认刀枪不认仁义?的,勇武已经有大用了。”
“再者——”赫舍里格格略一停顿,“如今的声势到底不够大,再是一等人家也不过?是叫族亲下人去经营,不过?是图一点富贵,实在是不能满足皇上经略南海的深意。”
“何等深意?”噶布喇觉得女儿话里别有意味。
“往日常听说海上是西洋人的天下,南面若不看那片海,便实打实是国门,皇上既然如此看中水军在,怎么会纵容洋人在家门口撒野?外面大约是不知道,这次放松南下的限制,便是因为一家人在南边按照当地的规则置了一块地,然后?被洋人和土人联手欺负了,还折进去两条人命。”
常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瞧不起清人了,把他们当软柿子捏呢!漂洋过?海的西洋人都能插一手,可见他们在南洋的经营。
“这些洋人果然是嚣张!”
“便是如此,我才敢断定这不过?是第?一步,将来若是再有动作,必然要有人手管理,这便是个机会,既能够离开是非,也并非全无希望。”作为表率,皇上又?多少会有些优待。
至于南面的土人们怎么想,是不是想拒绝大清的插手,那就很抱歉了,这不在他们考量的范围里,既然西洋人可以?插手他们一样可以?。
“抽身退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半晌,噶布喇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只是我们如何成行?”
赫舍里格格紧张的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张嘴了好?几息,才道,“阿玛若是放心,此事交给女儿来办。”
“你如何办?”噶布喇奇道。
“女儿自有办法,只不知道二位哥哥做何打算。”赫舍里格格又?道。
“这有什?么,既然是家里的决定,我听从安排,原本?这位置也做得不痛快。”这是常泰。
“出去好?啊,天高任鸟飞,区区土人,有什?么不能对付?”这是常海。
如此也算达到了一致。
乾清宫,康熙忽然收到赫舍里格格的请见。
虽不知道为何她一反常态,但正是如此,他决定见一见。
“奴才给皇上请安。”
赫舍里格格一进来就跪下了。
“这是做什?么?”康熙抬眼看过?去。
“奴才有一事相?求……”
第七十七章
风凄厉的?呼号着, 庭院里的芭蕉被雨打得不住的起伏。
佟珍瑶坐在窗边,点亮了烛火,从手里的一打信里抽出了一封。
这样的?台风天就不适合干活,倒是信到得很是时候, 刚好可以在这个天气作为一项活动。
抽到的第一封是大格格的?。
大格格说她?到了科尔沁之?后, 就在着手选育羊种?, 反正她?不爱吃,就往皮毛更好的?方向去选育了。
制造的?环节大格格已经非常熟悉了,现在她?到了草原, 能?够直接接触到原材料,便也想借这个?增加自己话语权。
只要?让羊毛的?出产关乎部族的?收入, 她?的?位置就稳稳当当的?, 科尔沁为什么高看她?一眼, 不就是因?为这份产业吗?谁会和钱过不去?这些王公的?权势已经走到顶峰了,追求的?不就是更好的?生活?
这个?过程很长,所以大格格说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鬼点子。
佟珍瑶:“……”
“你就这么看我?的??”
等抽出第二张信纸,佟珍瑶又见到大格格说给她?牛肉换成了牛肉干,正在往南边送, 包得严严实实的?,应该不会坏掉。
“这还差不多……”佟珍瑶瞬间原谅了她?,不过绵羊这玩意有?点难搞啊,能?弄到就弄, 不能?的?话说不准还不如培育有?效果?。
暂时放下了这件事,佟珍瑶又抽出一封,这一封是佟家?寄的?家?信, 提到了两件大事。
一是法海成婚了,二是她?的?堂妹佟馨兰定了亲。
这两件倒是没?有?叫她?意外, 法海的?亲事早在她?出发前就看好了日子,她?还特意留了礼物,至于堂妹,参加完选秀给撂了牌子,定亲也在预料中。
“莺儿,记一下,年底的?年礼里捎带一份贺新婚的?礼物。”
做好了备忘,佟珍瑶接着看信,这就是关系她?身体的?几句话,又说佟家?的?旁支也想在海外插把手,想着她?这个?姑奶奶如今在海边上,问问她?可不可行?。
“这有?什么可不可行?的??”佟珍瑶缓缓摇了摇头,想拼这一把的?可不会瞻前顾后,这世上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出海万一生病了,受伤了,或者不幸遇到风暴了,这怎么说?
海上瞬息万变的?,谁也不敢说有?什么稳赚的?事,只是能?换来金银香料,甚至土地和出产的?粮食,这已经是几倍的?利了,足够有?胆气的?人放手一搏。
所以对于这件事,她?的?建议是,南海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再拿出来一封是惠妃的?,就是几句问安关切,佟珍瑶拟着胤褆的?语气写了回信问平安,送出前要?是有?什么添减再封一封就是了。
这些信里最奇的?就是三格格的?,厚厚的?一打?,显得很是话痨,但是三格格的?话也不是那么多的?,尤其是她?绝不肯耗费力气在写长信上,除非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佟珍瑶好奇心起来了,打?开快速略过寒暄的?部分,开始阅读正题。
“你知不知道?赫舍里格格全家?都南下了……”
“啊?!”佟珍瑶合上信纸,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做到的??
瞬间她?和三格格达成了一致的?想法。
那天赫舍里格格求见,开门见山的?请求皇帝允许他们家?举家?南下,参与?南海的?经略,为大清做个?前哨。
“你如何有?此想法?”康熙并?没?有?问原因?。
赫舍里格格听了顿时心里就有?底了,她?的?一通猜测是对的?,皇上早就想对南海布局,如今不过是抽不出手。
“奴才斗胆揣摩上意,身为太子的?母家?,深受皇恩理应有?所报偿,奴才家?人尽皆想为皇上和东宫分忧。”
康熙听明白了,噶布喇一家?人这是达成了统一,也是为了太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可惜了,噶布喇显而比索额图明白进退分寸,只可惜身体弱了些不堪用,若是索额图能?有?这份分寸,他也放心交给太子联系母家?。
“你倒是大胆,只除了这些冠冕堂皇之?言,你又是如何想?”
赫舍里格格听明白了,这问的?是为什么由她?来说,这里面有?她?什么干系。
“皇上,奴才现下已经十八了,便是选秀,也已经过了年岁,尚且不知道将?来在何处。奴才辗转反侧,不知道皇上如何安排,但蒙受圣恩,于宫中受教多年,奴才斗胆,不愿浪费所学,愿为皇上献上绵薄之?力。南海地远,奴才也不必固守后宅之?中。”
过去倒是没?看出有?这个?胆识,康熙只是略有?些意外,并?没?有?为她?存了出宫的?意思有?什么不悦,留到今日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原是想着赫舍里家?的?人来请求,这些人倒是沉得住气。
“你既说分忧,去了南面,你待如何行?事?”
“自是入乡随俗,洋人可做的?,我?们便也能?做,将?来中华之?民一心归附,便是将?来之?事了。”
没?成气候的?时候低调点,有?了底气直接收归囊中。
“勿忘所言。”康熙只给了四个?字。
改日康熙就召来了常泰,与?他密谈,回头京里就炸开了锅——
一等公噶布喇要?举家?前往南面,连未许人的?格格都要?带走。
三格格知道后,诧异非常,当场问了赫舍里格格,但是对方的?脸上却一派轻松,于是她?也省了安慰。
“你们家?应该能?弄到船吧?将?来应该还有?来往,若是有?什么新鲜事可要?记得给我?递信,要?是实在不方便,你就送到福建去,麻烦麻烦佟珍瑶那家?伙,反正她?也跑不了。”
赫舍里格格自然是应允,谁知道未来有?没?有?回来的?一日?能?维持京里的?关系自然好,再者一起同窗多年,她?不信三格格未来没?有?动作。
如此前后不过十日,噶布喇和常海挡下了多数的?亲族质疑,处理好了家?产,常泰也做好了交割,就此带着庞大的?“家?人”队伍往南面去了。
康熙暗中叫太子改扮行?装去送了,不过这也瞒不过所有?人,只会叫那些人对噶布喇家?更客气些,虽然举家?出京,但到底是太子的?外家?亲族。
待京中满是对噶布喇的?议论事,康熙又给了索额图一个?职位,叫他重新回到朝堂上,总归只要?太子不左了性?子,索额图怎么下功夫也是无济于事。
“嘎鲁玳,江上风大,进来吧。”
“阿玛我?省得,再站一会就进去。”赫舍里格格看着江上被拨动的?水光,感受着被风拂乱的?发丝,心里难得快活,离开了四方的?皇宫,方才知道这天高地阔,怪不得佟格格成日里谈论出去之?后,果?真出来更好些。
人还是该勇敢些,早该站出来的?,为什么要?把自己未来寄托在别人手中?
在宫里的?日子她?一直想方设法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只求一个?随分从时,明明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有?她?,什么都不敢表露,其实她?的?番邦语言学得远比其他人好,就是数学也是不差的?,可她?敢出那等风头吗?
还是现在好,赫舍里格格抬起手,感受着流逝的?清风,自从她?切中皇上的?心思,在家?说话也有?人听了,就连名字——
“呵。”她?过去叫三妞,并?没?有?什么正经名字,可是如今她?叫嘎鲁玳,是凤凰了,能?做凤凰为什么做平平无奇的?三妞?
嘎鲁玳收回手,往船舱里去,“阿玛可还好?如今地近江南,倒是可以琢磨着带些货物过去了,平日里用得上的?农具种?子,再有?清暑降火的?药材,都是要?紧的?。”
“明日停船,就叫常泰去采买吧。”噶布喇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意见,对南边他们都不了解,既然女儿更了解些,她?的?建议也是听得的?。
“也买些酒肉犒劳那些家?人们。”嘎鲁玳指的?是那些包衣里选出来的?所谓家?人,总该把关系拉近些,将?来护卫安全就靠他们了。
“到底女儿家?想得细致,船上的?事得辛苦你安排了。”
“不辛苦~”嘎鲁玳满脸的?笑,能?做主能?施展自己的?本?事算什么辛苦?这南行?不但是哥哥的?一搏,也是她?搏出命运的?机会。
………………
佟珍瑶仔细看了看,那这还是一封加急的?信了?
赫舍里格格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她?倒是想送点东西表示支持,这也联系不上啊。
“倒是真没?想到,赫舍里格格有?如此胆色。”莺儿也看到了那一打?厚厚的?信。
“这就是小瞧人了,怎么好给别人下定论?比起在宫里不上不下的?熬着,这不是更好么?”
噶布喇怎么好去直接问呢?我?的?女儿皇上您收不收?听听这像话吗?
但是不问也没?人敢和赫舍里格格结亲啊,还是那句话,赫舍里格格要?出来那得赐婚,但是能?够问到康熙脸上去吗?那不是平白找事吗?
只是康熙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并?没?有?非要?纳入宫的?想法,赫舍里格格又拿不到宫妃的?封号,所以赫舍里格格在宫里待得分外难受。
不管现在是因?为什么出来的?,能?摆脱这个?困境就是好事,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嘛~南边又没?人盯着你是某某家?的?格格,只会在乎切实的?利益。
“说起来咱们家?在南边的?生意也该开始了……”
第七十八章
“就是你忙着给老母庆生?”鄂伦岱举着刀, 直抵人的鼻尖。
被按在地上广州府市舶司官员大喊冤枉,“下?官实在是?不知道您今日到啊~”
周围一干女眷下?仆,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只盼着家主说些好听的, 这煞神都能带着人直接杀到家里来, 可别再惹他不痛快了!
“不知道?怎么不知道?一踏进广州地界我就开始递信了, 怎么别人知道你不知道?在同僚里这样没有人缘,合该是?你有问题,做不好?就?早日退位让贤吧!”鄂伦岱几近嚣张的挑掉了这人的官帽。
他忽然被调任将军协领, 督办关口事宜,一路上折腾得够呛, 这位大少爷还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赶路, 所以得到妹妹留下?的口信, 让他随意任性?,放手施为,他便真的不客气?了。
早下?去也未必不是?好?事,他来这里就?是?因为关口的问题,贪污都不是?什么大事, 居然有人在进出关动手脚,甚至被洋人收买贿赂,他过?来就?是?整顿的。
“钥匙呢!要我请你把存档交出来吗——”
“这里,都在这里了——”地?上的官员挣了两下?, 扯开衣襟掏出钥匙捧在手里举起?来,“还望大人一两,下?官的母亲年事已?高啊!”
鄂伦岱看着头上都没几根黑发的老太太, 嗤了一声,“那你就?好?生在家奉养母亲, 做个孝子!”
拿到钥匙,鄂伦岱也不犹豫,带着人手立刻出了宅子,接管了关口衙门,开始清查。
“大爷,都在这儿了!”李师爷盯着搬完了库,到堂上汇报。
满堂的大小官员都噤若寒蝉,生怕下?一刻就?被发落了,这位新上官显而是?无所顾忌的,以他们的本事,还真没办法和这背景深厚的上官斗,只盼自己平平安安度过?吧。
鄂伦岱随手翻了翻,“这么多?得看到哪年哪月去!你们拿去看吧。”
“大人,这不妥吧?这是?衙门的文书岂能擅自带出去?”有人提出异议。
“本官允许了——怎么叫擅自?”鄂伦岱一道冷眼扫过?去,“至于你们,看好?自己的官帽吧,本官可不保证能在你们头上顶多久!”
眼看着这些人有话?要说?,鄂伦岱赶忙打断,按照妹妹的说?法,只要他能不断输出,这些人的问题就?不用回答。
“你们是?真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了?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吴而似救0八乙救2掂量掂量自己办的事!有胆子办也看看有没有胆子享受!别在我面前叫屈,给不了交代,我不好?过?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些大小官吏也明白了,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位大人领着差事来的,受了上头的压力,自然是?要给出交待的。
至于手上不干净……
这就?可笑了,这做官的谁手上能干净?就?是?个小吏也要使使威风呢!只要让新上官有了交待,这事也就?过?去了,但到底把谁交待了?
几人互相打量着,试图找到那个合适的人。
“好?了,把那几箱新档案纸搬来,叫他们都看看,以后档案一色都用这种,和京里的一样,也省得麻烦了。”鄂伦岱又吩咐道。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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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格子的表,是?京里新近推行的,太子在京城监国时?,督促完成了这件事,如今正在向外推行,他不过?是?按照吩咐,先带来了表格而已?。
拿到表格,衙门现在剩下?的人脸色都是?一变,时?辰,船只情况,途经地?,货物,税金……
“对了,其?他的关口也会记录,别耍那些心思,我那倒霉的前任如今等着发落呢~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没有,一切按大人的吩咐来!”
这谁能说?有意见?
鄂伦岱的倒霉上任,直接交给了广州府的水军衙门,由施琅将军的手下?看管,至于他被抄没的家产,如今尚在清点,不过?他已?经提前听说?有一株比人高的珊瑚,刚好?往京里送送。
“走了!看看我未来的宅子!”
解决了眼前事,鄂伦岱准备开始愉快的享受生活,南边的风情怎么不得好?好?体验体验?还有那舰船,改明儿就?跟施琅将军打个商量,上去看看去……
关口。
一支口音浓厚的商船吵嚷了起?来。
“为什么不给过??我们商量好?了的!”
“干什么干什么——”鄂伦岱正在码头无聊,撞上这事立刻去凑了热闹。
吵嚷间?,鄂伦岱明白了,这支明显有问题的船队,之前打通了关系,现在他在这里,原本抽调来驻守的守军也调走换了人,这事就?不顶用了,那关口的书办不肯登记。
“哪的人啊?”鄂伦岱看着他们的船,这还不小,一般民间?自发组织的,还真比不上。
“就?是?南方人啊!我们这还不明显?!你们怎么干活的!拿了钱不办事是?吧——”船头上那人看了鄂伦岱一眼,并不以为意,梗着脖子道。
那书吏眼睛都要抽筋了,不能因为上峰穿了透气?的葛麻,就?觉得他没身份啊!
鄂伦岱眉毛拧起?来了,这话?不像是?近来总听到的广府口音,又不是?很像他印象里的福建口音,施琅将军带来了不少福建的水军,他也勉强能辨认出来,但这话?显然又不像官话?,再次抬眼看向后面个子矮小的水手后,他确定了这船有大问题。
“哟~”鄂伦岱看着身边打扇的随从,“听见没?南方人!南方人是?哪里人?咱们如今报出身要放这么大?”
“没听过?!听过?广东人福建人,甚至香山人,就?没听说?南方人!”
船头那人表情迷茫起?来,吼了一声,“笑什么笑!”
“笑你有眼无珠,笑你耗子偏往猫窝钻!”鄂伦岱挥动手,指示了□□队,“动手!”
“你们做什么!”这大汉喊着话?,手里却捏紧了刀,身后的水手们表情也凶恶起?来,看向岸上的眼神冰冷里又带着贪婪。
□□手快速就?位,击中了领头的大汉,在他们的帮助下?,船很快被限制住,虽然这些水军略微生嫩了点,有几个受了轻伤,但船的确是?明明白白被拿下?了。
串葫芦一样把船上的人压走,经过?一通过?审问,这些人的出身很快明了,这只是?一伙倭人为主的小海盗,想搭上岸上的生意。为首的壮汉也从未在大清的土地?生活过?,口音才显得奇怪蹩脚。
所以这令人着急的表现也有了解释,海上从十八芝到郑家人,笼络了太多的人手过?去,哪怕是?施琅水军的老底子,那也不能说?多清白。但是?如今毕竟都有了身份,在海上见到海盗都是?重?拳出击,短短几年这海上成气?候的海盗窝子就?不多了。
你让这些海盗在海上逞凶斗狠还算了,让他们正经动脑子,这就?没本事了,这样的实力也很难有什么军师投效,所以如今不过?是?网收得紧了些,他们又想着铤而走险赚一笔,这才叫抓了现行。
不过?这船上并没有多少货,他们是?来上货的,并不是?真正做买卖的。叫鄂伦岱注意Macau,这个地?方在记录里离广州府不远,但是?属于葡萄牙人,这伙人偶尔在那里做生意。
“这么近啊……”
“大爷,官船的账理出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那就?看看吧。”鄂伦岱瞬间?把刚才的一点想法抛在脑后。
这些师爷和账房,虽然不是?那么精通算术,但是?理账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就?这么大概的估算下?,这些人起?码从中吞掉了二十万的利,这还不算没入账的夹带。
“好?胃口!真是?好?胃口!”多了不起?啊,这才几年就?能发这么大一注财,要是?皇上毫无所觉,那才是?高明呢!“你们一五一十的记下?了,秘折封好?发回京里。”
“是?。”
师爷刚要走,又被鄂伦岱叫住。
“先不忙,再写一封信递到福州府去给我妹妹,这船上还有些女人,倭国的也不少,你看看她?有什么想法没有?留着这里净给我出难题!”
————
福州府。
佟珍瑶正在盘算自己船,他们难得拿到了一条船的名额,如今却一时?间?建不起?来,就?算是?他们插队,那也得到年前交了,谁让福州府的船厂比不上松江府那边的规模。
“还是?失策了,该鼓励那些官船拖些好?木料回来的。”多少加个速啊!
“福晋,那块靠山的地?已?经买下?了,您预备着怎么安排?”莺儿如今已?经转为了全能的秘书。
“种树吧,种能造纸的,早听闻福建的刻版生意有名声了。还有多的地?方就?圈出来种一点番商那里手来的种子什么的。”佟珍瑶随口安排了,“铺子怎么样了?”
“没有特别好?的,要是?急用倒也能有一两个凑合的。”
“那就?先不要了,我大哥到了广州府,且有事忙呢,不急着——”
“格格——有大爷的信!”
话?音未落,她?的陪房就?举着信跑进了院子。
快速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佟珍瑶首先忽略了鄂伦岱关于天气?的抱怨,如果觉得热,她?也不是?不能贡献凉茶方子,然后是?他的丰功伟绩,这也不重?要,有军队和自身的背景,还立不住那真的就?是?废物了。
但是?信里提到缴获的船上有女人,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论地?理位置,福建距离倭国更近些,这个不消停的地?方,也是?水军要打击的目标,那提前来个知己知彼不是?问题。
再者就?是?那些汉人女子,在外头总会遭受非议,送来她?倒是?能安置在庄子上,随便她?们做些什么,总是?能遮掩遮掩身份,又不愁活命,若是?能有那有胆色的,将来的船务也可以参与?,她?手下?总要有一批得用的女管事。
第七十九章
噗通——
一条鱼被抛回海里, 天上的飞鸟降下了一些,见无利可图,便又盘旋着飞远了。
船员们转过身,熟练的把网中的收获倒出来, 就着海腥味处理了。
船长走到胤褆身旁, 递过去一瓣橘子, “大阿哥可还适应?”
“适应得差不多。”胤褆也没有讲究什么?,直接把橘子递到了嘴里,之前到福州, 那是沿着海岸线走的,三五日就放小船下去补给一番, 如今完全漂在不见陆地的海上倒是第一次。
“别看他们说得那些热血澎湃的, 又是海盗又是洋人?的, 哪有那么?些事,不过是平日太无趣了,我?们这条路线巡视不算长,三个月就能?一个来回,远的出去大半年也?是有的。”船长珍惜的叼了一片香草叶子嚼了嚼。
“说起?来最远的一支往南去了, 说是找什么?新地,也?不知道上面哪儿?听?说的?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胤褆没?有回答是不是,“那有消息了吗?”
“没?!就是听?说南面还有不少的岛,上面也?有土人?, 别的么?,就不清楚了。”
“再?等等吧,有那些岛也?不亏。”
船长笑了一声, “也?是,反正现在正往南边经营, 那些岛上有金子!还不用花钱买!这就是现成的驻地,虽说苦了些,可是待几年赚它一笔,也?能?买房子买地了,到时候退下来一家老小的过日子,也?挺美?的!”
“如今咱们在南海都有些什么?驻地?”
“这倒没?有常设的,旧港那边倒是想?拿下来,可惜那边洋人?也?看上了,原本的华人?又不怎么?友善,一时间没?什么?结果!打旧港那往西北走,还有好大一片海,不少洋人?打那边过呢!”
“看来这旧港必须拿下。”
胤褆的视角更广些,知道那边去往印度,更远的地方就是西洋人?来的方向,他们能?过来,大清的人?早晚也?会过去,把守住这个通道至关重要。
船长没?说什么?,这样的大志向不是他能?有的,能?搏个舒舒服服的晚年就很好了,将来局势怎么?样,那都不是他能?想?的。
“来来来~鱼好了!这鱼好,难得遇见,大阿哥尝尝——”
甲板上的人?用了午饭,轮换了班次到底舱去了,胤褆捏着绳索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那天水相接的地方。
福晋说得对,京城还是太小了,这海不知道抵得上多少京城了,成日里盯着那一点好处有什么?意思?真正漂上来才觉得人?的渺小,那些弯弯绕绕的打算,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这里有了矛盾,只?有搏杀,遵循的是赢家通吃的规则,所以要发愁的也?只?有自?身的实?力和一点运气。
一时间,胤褆开疆拓土的心分外强烈,在水军的据点建立成型之后,他一定?要抓紧时间清理掉南海的势力,把这些洋人?从家门?口踢出去,不说大清,这里还有前明的宣慰司,既然继承了前朝的基业,这也?理应是他们的地盘,怎么?由得洋人?在这里勾连土人?,对大清的百姓下手?
至于京城,不是有他的好太子弟弟在吗?汗阿玛的身体看着也?康健,底下的弟弟也?一个个长成,想?来是不需要他去做什么?,只?要能?够供给粮草火炮,他绝对没?有二话。
…………
船又行了近十天,胤褆遭遇了两拨海盗,无奈大船不够灵活,他们没?有追上,被跑了一条船。
“大阿哥不必生气,那船一看就是倭人?的,没?什么?油水,也?没?什么?炮火,走了也?不遗憾。”
“是啊是啊!这些倭人?就跟跳蚤一样烦得很,你要打他又灭不尽,只?是恶心!”
“倭人??”胤褆皱起?眉,他出来以前只?想?着那些西洋人?,根本就没?记起?这些过去为祸一方的倭人?,毕竟施琅将军任职的几年里,已?经清理到他们不成气候,不敢再?滋扰地方了,“他们还活着呢?”
“海上哪里能?除尽的?说个不该提的,过去不允许出海,不也?有偷摸着出海讨生活的?既然都不准了,那也?只?是海盗,禁是禁不绝的。倭国?么?,咱们不大清楚,但也?差不离,总有在海上做营生的,旧的去了新的又来。”
“那就是要解决倭国??回去报上去!”
船长觉得自?己认知被刷新了,这就是出身好吗?
胤褆不觉得有什么?,他和汗阿玛往来通信,再?正常不过,何况是这样的正事。
“若如此,大阿哥您不妨看看琉球……”
————
佟珍瑶听?着锣鼓声,围观着长街上的穿过的队伍,这边的民俗很盛,经常有请神祭祖的活动。
“这么?多人?,真热闹啊~”
“不热闹的啦~情况好的时候人?比现在还要多哦~现在是后生仔出去的多了!”一边的大娘接口道。
几个随侍的一脸紧张,佟珍瑶没?觉得有什么?,人?家又不认识她,她今天穿得又低调,看着就是寻常富户家的娘子。
“出去的人?很多?”
“多的哦~一看你就是外来的,都去海上了,城里的后生仔少了好多。”
“出去做什么??做生意还是?”
“是生意啊!也?有去外面种地的,苦是苦了点,天后娘娘保佑,有粮食来~”
也?就是说福建的年轻人?是愿意出去打拼的,对于离乡背井很有接受度,这就比中原地区的百姓更适合往海洋发展了,得让他们多挣点,外出的青壮赚钱,家里的老幼妇孺也?不能?拉下啊。
“格格,家里的人?到了。”云香悄无声息的凑到了耳边。
“知道了。”
佟家的人?到了,这热闹看到这也?到头了。
说起?来她也?很惊奇于佟家的信任,明明有一个儿?子在广州府,却把人?往她这里送,让她看着安排,大约也?有佟国?纲这个秘密知情人?的插手,或者是鄂伦岱那边搅风搅雨的太显眼。
南来的这一支队伍,是佟家旁支里预备往海外一搏的人?家,已?经联系好了船,就看她这里还有什么?安排没?有,也?是个认人?的意思,将来有什么?事,福州总比京城离得近一点,方便互通有无。
“姑姑好——”
佟珍瑶在族里的辈分不低,这支里头领头的就是她的侄子辈,虽然已?经年届三十了。
“都起?来吧,一家人?就不提那些弯弯绕绕了,你们去了南边打算做什么??种地,经商,还是跑船?”
“跑船?”他们倒是从未想?过这个。
“看看你们,格局小了不是?从东南沿海可以跑船出去,从更南边就不能?了?南边也?有好木材,能?造船吧?靠海吧?能?出海吧?随便往南还是往西呢,哪儿?不能?去?现在想?上船的多了去,这近十年估计都只?有船不够的,刚好你们以船入股,有船在就有一笔分润,余下的时间你们做什么?不行?”
“姑姑好见识。只?是,侄儿?怕这事咱们吃不下——”
佟珍瑶摇了摇扇子,“你们不会拉其他人?家入伙吗?出外靠朋友,多交点朋友没?错的,起?码现在出去的还能?摸到根底,不至于有莫名的人?诓骗。”
几人?看了看,都有些心动,这事只?要成了,除了造船费些力气,经营起?来也?容易。
“那姑姑可知道何处去找这造船的匠人??”
“这个不忙,福建到广东,总是能?找到的,谈一谈肯定?能?合作的。”这都是她们能?伸手的地方。
他们什么?身份?佟家的背景起?码没?人?背地里使绊子,最多就是价格谈不妥,这就是能?谈的了,要是这都解决不了,这群人?就是没?有做商人?的天赋,等着海外开农场给她种水果熬罐头吧!
反正烧玻璃也?不是多困难,至于糖,那更是南边的优势了,再?加上压低的水果成本,很完美?的一套生意,除了种水果和加工累点,但没?本事还要挣钱可不就是累点么??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吧,适应适应南边的气候,出去只?有比这里更热的,那些药物,防虫子的膏药一定?带足了,常用的方子也?最好多背几个,别的都还不要紧,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命,别以为那边只?有土人?要你的命。”
这群人?看着也?不是生命力特别旺盛的样子,还是不能?让他们太乐观了,那边的虫子什么?的也?不少,这些人?还有不少带家眷来的,最多就是把孩子放家里了,还是把命当回事吧,能?从征战里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别在小地方翻车了。
“劳烦姑姑操心了。”
佟珍瑶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直接让身边的人?把消息放了出去,反正一定?是有人?盯着她这里的动静的,那就给个机会呗~
果然,还没?等她船下水,就有人?往门?上递了帖子,这个陈家倒也?不是纯商人?,家里也?有些读过书的,也?是因此她才怀疑陈家的消息过于灵通了。
陈家的目的倒是很简单,他们能?够联系到船匠,想?和她合伙做这门?生意,并且想?在南洋的土地上达成合作。
佟珍瑶觉得可以谈,跟本地的大族合作肯定?是该有的,至于外面的好处,谁吃不是吃?又不是陈家多一分她们就少一分。
因而她直接组了个局,把佟家和陈家的人?拉在了一起?,让他们对接各自?的需求。
不多时她就收到了陈家的示好,说他们家在南边试探买地,受了委屈,多亏大阿哥关心在天工院的子侄,又有水军关照,他们在吕宋才能?稳下来,因此陈家绝对心向着朝廷。
“是他们家啊……”这还真给他们拜对了门?。
佟珍瑶看着面前的番茄盆栽,这家人?的消息打听?得很到位啊,甚至更早就在留意作物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快拿出来。
第八十章
日进年?关?。
鄂伦岱往将军府走了一趟, 亲自见了施琅将军,询问水军的?训练进程,得到堪用的?答案后,立刻让自己手下的人潜进了澳门。
他?思来想去, 叫他?在收关?税敛财方面立功实在是有些为难, 那只好用身上的?军职做做文章立个功劳了。
反正都是肆意?妄为, 对付这个什么葡萄牙人就不叫妄为了吗?这些人借口?晒货上岸,现在都要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了,广州的关口竟然管不到他们, 任由那些西洋的?船只来往,他?们在这头不是白忙么??
“信呢?”鄂伦岱朝着刚回来的随从伸手。
一边走?进正堂一边拆了信, 他?飞快的?过了一遍。
“去, 把那些做劳役的?女人点出来, 送到福州去。”
鄂伦岱几?乎是迫不及待扔了这些烫手山芋,就是他?身边的?师爷,也松了口?气。
这些船上俘获的?女人,没几?天就闹着不想活死了几?个,剩下的?在那关?着吃白饭不说, 还有试图勾搭狱卒的?,险些真叫一个倭国的?娘们跑出来,之后他?们就把人赶去扩建的?营地那边做杂活了,不做不给饭吃, 这才?消停了两个月。
但怎么?说这也不是长久的?事,既然那边有人能?处理,他?们这里自然松了口?气。
“对了, 再去拨到我手下的?那些人里,选几?个生面孔, 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秘密去做一件事,有风险,但做好了也有功劳。”
“三?日内把人给大爷送来。”
…………
Maca不远处的?村庄。
黄石头和刘短腿挑着担子,充作送菜的?人员,往洋人的?地界去。
“要不是亲眼见了,还真不知道?这些洋人把这儿当自己的?地盘了。”黄石头啐了一声。
“行了,快去快回,和兄弟们对一对情报。”
两人很快到了卡口?前,展示着自己的?菜。
守在这里的?两个士兵仍在自己说话。
“看这些猴子,要不是为了食物,我真不想让他?们沾染这块土地。”
“食物?天呐!上面的?大人们根本就不会吃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曾经外出时看到他?们把排泄物浇在菜上,这些东西最后还是会给我们吃,也不知道?女仆有没有洗干净!”
“哦~行了行了,我还想吃饭呢,赶紧放他?们过去吧,也让女仆多点时间弄干净。”
两人不知道?这些洋人守卫说什么?,只看到他?们抬手放人,还冲着守卫笑了笑,维持自己小村民的?角色。
进了地方?他?们也不是能?乱走?了,有人给他?们引导到地方?,他?们只好抓紧机会打量周围的?布局。
他?们的?菜是供给教堂的?,几?个修女见人过来接了手,给他?们结清了菜钱。
黄石头听着教堂里有人唱歌,不明白,但大约能?猜到是颂神的?,在大清的?土地上求神,也不知道?他?们的?神能?不能?保佑到,撇了撇嘴看向外面,黄石头默默记下了教堂的?格局。
两人出了地方?,回到村庄里,开始对记下的?地形。
如此又来往了几?次,他?们摸清了这里的?人手,正经能?有战斗力大概就不到二百号人,常住这里的?洋人大概有千人,偶尔还有商船什么?的?进来,武力上并不很强,但是他?们和海上的?各个洋人国家?的?船队来往很密切,要想对这里动手,一点要出其不意?,不然会非常麻烦。
不过这里驻守的?洋人长官好像要换了,还是趁早把消息报上去,让上头决定要不要动手吧。
————
广州府。
啪——
鄂伦岱抬手合上箱子,“封箱!”
“都警醒些!这是我们半年?的?成果,路上出了什么?差错,自己想想能?不能?对皇上交待吧!”
“是!”负责押送的?都严阵以?待。
这里面可是到广州府以?来收到的?关?税银子,包括从他?前任那刮来的?,都在这一趟了,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
嘱咐完这些押送的?人,鄂伦岱又转头去见了家?下人,交待年?礼的?事。
“这些风物土仪你们带回去,跟各处告个罪,就说我仓促间来不及备好,待明年?再好好补一份。”
“这妥当么??大爷,恐怕失礼啊。”长随劝道?。
鄂伦岱搓了搓手指,他?怎么?不知道?呢?但是他?妹妹暗中叮嘱了,既然明面上高调了,别处就要低调,千万不要弄出一副在南面赚了钱的?架势,省得叫人眼红惹祸上身。
他?妹妹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就是真的?简薄了,横竖他?在广州听不到,来年?再补份好的?谁又能?因为这个过不去?
“走?了——爷练凫水去!”
也不知道?妹妹那边怎么?处置年?礼?早知道?就把福晋带过来了,劳累他?一个老爷们操这个心。
…………
福州府。
天后宫外守了一队侍卫,但并未驱赶外头的?百姓。
里头的?佟珍瑶好生拜了天后,又请了人做排场,只为了给新船下水讨个好彩头。
这边拜妈祖原就多,百姓见了都不稀奇,只一面看一面打听着。
“这是那个新来的?官夫人吧?这是为什么?拜天后?”
“说是新船要下水,来求天后娘娘保佑的?。”
“谁的?船?那个去军营的?大官似乎许久没回来了,要是他?夫人一个女流,怕叫船沾了晦气,这倒是该拜一拜。”
“呸——就你说话偏颇!她一个贵夫人,自己又不会登船掌舵,好不好与她什么?相?干?天后娘娘也是一介女流,常救助海上遇难之人,你倒觉得女人晦气,很不该来拜娘娘!”
“我不过一说……那她怎么?来拜天后娘娘?倒不知道?北边的?鞑子有这习惯。”
“你说话可注意?些!别给我们招来祸事!管他?谁坐朝廷,如今放开了海,能?出去挣一口?饭吃,这就是好事!我还指望着多活几?年?!”
“就是!少惹事!你不知道?,这来的?是皇帝的?儿子,这夫人是他?儿媳,年?纪轻得很,人也活泼,常在外面来往与人有交道?的?,对咱们这些求神做庙的?事,颇为尊重,想来就是哪里知道?了天后娘娘,来拜一拜,总没有什么?坏处。”
“这么?说那港口?绑了红绸的?新船是她的??好大一艘船,大小伙计怕是要几?十人才?能?料理。”
“也不知她的?船还要不要人?我家?的?三?小子之前腿伤了,没赶上几?家?大户要人。”
“我看陈家?前些日子有来往,怕是轮不到我们的?……”
“别说了,人出来了!”
佟珍瑶上了轿子,又回头嘱咐管事,“你只说我要选人就是了,要捡脾气好的?来,有那不肯听吩咐的?我们必定是要退的?。”
“福晋放心,奴才?必定办妥。”
“你心可别放太早——”
佟珍瑶上了轿子,直往码头而去。
面对木制的?船体,佟珍瑶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辈子大概是盼不上钢铁的?船了,动力就是个大问题,谁知道?哪年?能?解决,就勉强用这商船吧。
“我记得江南船厂派了人开船来,还在么??”佟珍瑶问莺儿。
莺儿瞬间笑了,也想到了缘由,“放心吧福晋,他?们就是见不着也听得着,有他?们难受的?。”
“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少那么?点心宽。”方?才?在轿子里她就脱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的?骑装,此刻抬脚就踩到了板上,往甲板而去。
一通仪式后,船缓缓往远处驶去,佟珍瑶倚着栏杆,望着碧波荡漾的?海,突然就想起了无污染的?海鲜。
“咱们船上有网么??来一网鱼吧。”
“福晋怎么?想起这个了?这就叫人安排。”莺儿虽然不理解,倒也安排得妥当。
“你说胤褆到哪了?这一趟也该回来了,虽然在南边天气不显,如今也凉了很多了,快到年?节下了,别的?都算了,他?总得回来亲手写几?封信送回京去吧?不然怎么?叫皇上和娘娘放心。”
莺儿眼神含笑,福晋哪里是在乎这些事的?人,只是心里不肯承认,“爷怎么?也要回来陪福晋过年?的?。”
“回不回也不那么?要紧,难不成我们还能?过不好年?了?”这边节庆下热闹着呢,“不过年?节下的?,咱们送些什么?回去好?”
“这不是现成的?海外风物吗?福晋不送些回去?”
佟珍瑶笑了一声,“如今京城里可不缺这些,谁家?还弄不到点海外的?东西,怕是不够诚意?。”
这么?难得的?机会刷京城里的?大Boss好感,就这么?浪费了?躲出来归躲出来了,该做的?也不能?忘啊,要不然前面那么?多年?岂不是前功尽弃?
“再看看吧。”看能?不能?琢磨点新东西。
等到海产捞起来,佟珍瑶看着网里的?贝壳,总算是想到了点新鲜东西,既然是冬天,蚝油的?保鲜想来没问题,那熬点蚝油送过去呢?也算是新鲜东西,可以?解决一样东西。
要是反响好,她甚至能?专门做一个加工坊,其实又保鲜的?问题,也能?多请点工人,给增加一点收入了,这也算是帮助当地建设吧。
“福晋,这里距离最近的?岛有多远啊?我们能?上岛吗?”
最近?小岛她不知道?,但是这之外就是湾岛了,说起来不远,但这会儿也赶不过去,下水根本没打算走?这么?远。
“来不及,下次有机会你去玩吧,今天还是先回去把事情做完了。”
“这倒也是,咱们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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