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佟珍瑶在行动力上是没得说的,当天他就直接问了家里几个大小男士对发型改变的看法。
“改?改成什么发型?总不能学汉人。”好不容易才强行改过来的,难道改回去?这是佟国纲。
“改!早就看这辫子不顺眼了,拖着碍事!”这是鄂伦岱。
“倒也不好,但毕竟祖宗家法……”这是犹豫的法海。
“可以不剃了吗?每次刮头发都怪不舒服的。”这是摸着脑袋的夸岱。
果然这种离奇的发型没人会真喜欢啊~佟珍瑶听了回答在心里暗笑。
“要是能改,也不复汉人衣冠,你们觉得怎么样呢?我记得最开始在关外,也没有统一的发型吧?”
佟国纲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怀疑,总觉得女儿不是闲聊,有一种大事要发生的感觉,什么时候这女儿这么敢想了?在宫里没做什么吧?
鄂伦岱翘着腿坐在那儿,一点正形没有,就这么点了点头,“好事!要能改我这辫子立刻剪了!”
法海皱了皱眉,没说话。
佟珍瑶搜集完意见也没管这个,只说了另一件事,“阿玛~你和哥哥也知道,我之前是说了书的,恰好我听巴雅拉家的说,京里听说书的也不少。”
“你还有空说书?”佟国纲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看着她。
也没说是这个意思吧……佟珍瑶一噎,辩解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既然南边的对故事感兴趣,京城也不会少,书肯定没法说,但是不代表不能把故事写下来啊!我刚开始学,也不太通文墨,我是想着要不二哥——”
看着法海显得严肃的脸,她又补充,“或者三哥,能找人按着故事脉络写成章回,岂不也有人看?”
法海和夸岱的眼神显然没那么正直了,眼神也开始发飘,一看就知道在学里也不是那么正经的。
“哼——”佟国纲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不务正业的!”
两人暴露,迅速低下了头,等着佟国纲训示。
“既然这样,就给你们妹子把事情办好。”
法海立刻抬起了头看他,这亲爹?他们就训,对女儿就是纵容?!
佟国纲立刻看回去,“怎么?对你老子有意见?”
法海立刻低头,态度别说有多诚恳,“那就请妹妹把故事的脉络说给我们,我们也好找人。”
鄂伦岱见势出声,“这里就没我的事了?只找他们?!”
这一说反而让佟国纲注意到了,“你什么样子!”
鄂伦岱迅速收敛,改换姿势,正经得如同面对领导,“我怎么?我只是想给妹妹分担分担!”
但是你也不认识捏笔杆子的啊……
佟珍瑶心中腹诽,“哥哥你最近巡视不是忙吗?先忙正事吧,说不准下次火器营就有你了?”
说到这里,佟国纲又是不悦,“就他?当老子没给他找机会吗?他自己不争气进不去!”
有眼睛的都知道皇上的重视,别说什么火器炸膛危险,整个营里的防护那都是数得着的,老老实实穿戴上,还能出事不成?这样的配置,这样好的机会,这小子连体能那关都没过去,真的丢死人了!
鄂伦岱脸上一僵,难得没有抬杠,悻悻的闭了嘴。
佟珍瑶一看就知道他受了打击,那副哀怨萎靡的样子,看来不全是上班上的啊!
“那哥哥现在可要加紧训练?”
鄂伦岱的眼神不敢置信起来,“我现在这么忙,一天下来脚都要磨破了,还训练?”
亲妹否?
只是脚吗?这一瞬间佟珍瑶和佟国纲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往后大的小的战争多了去,这是什么?这是立功的机会啊!要想立功要做到什么?一是加入战场,二是保证自己活着,就鄂伦岱这个状态,在战场上真的很抱歉啊!
“也不过是忙一阵子,等人手补齐了,也就空下来了,哥哥你要不想一直做个没名没姓的侍卫,还是练一练吧。”
康熙喜欢提拔侍卫啊!看看人家纳兰性德——
算了,鄂伦岱大概没那个脑子,也不会写诗,别指望这个路线了,果然还是踏实点练练自己的武力值吧。
“是这话!你妹妹这话中肯,难道你一辈子做个没名没姓的?你这样我们家就是和皇上再亲近,到你手里又能如何?”佟国纲跟着道。
所以有时候儿子有什么用呢?女儿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情,还在这里犯糊涂!
佟国纲感慨了一句,刚想夸女儿,忽然意识到不对,这女儿在宫里未免有限太如鱼得水了吧!从公主到娘娘皇上的赏都拿过了,这也很让人担心啊!
“你在宫里都做些什么?”
这突兀的一问让佟珍瑶差点没反应过来,“上学啊,上午文课,下午骑射,听说马上还要添课,空了就和大格格一起看看她琢磨的织机。”
听起来很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佟国纲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像能这么安分的,“还有别的吗?”
“去看娘娘算吗?”佟珍瑶犹豫了一下,能说吧?“偶尔给娘娘讲讲故事。”
法海和夸岱显然的震惊了,妹妹是不是对这一行有点太热爱了,怎么在宫里还讲上故事了?
佟国纲却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惦记故事,只是对娘娘讲故事虽然奇怪了些,倒也不会招惹出什么事,那些消息大约也是因为在宫里更灵通吧?
这时候的佟国纲压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颁金节后福晋和母亲兴致勃勃的说起了宫里流传的故事,他才意识到不对。
宫里,故事,这事怎么这么像女儿弄出来的?
觉罗氏并不关心他的反应,只继续和舒穆禄氏聊,“额娘你大约没听到这一节,甄氏见到井里的人之后就吓到了,觉得这宫里到处都是危机,生了退却之心,就叫来太医报了生病……”
经过进宫探望和颁金节的扩散,《甄太后传》已经在京中女眷堆里扩散开,这种内含宫廷,充满着女人间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大大的吸引了女眷的注意,比起现在那些要不就是以身相许,要不就是寻夫的故事,这一本少了佶屈聱牙,又多了一份故事曲折的吸引力,让这些女眷们耳目一新,因此轻易的获取了他们的喜欢。
有那时髦的班子,已经在尝试排《甄太后传》的本子了,面向女眷的小戏,字文上本就不太讲究,他们略微改一改,也就能用了,要紧的是赶时间凑上这个新鲜。
这一来正好大大的方便了立春的行动,他刚好的得到了佟珍瑶对舞台布景的诀窍,这边就有通俗戏要上,两厢一合,立刻就达成了合作,直让他越来越佩服自家老大,人在宫里还能决断外面的事。
但是让他佩服的老大,最近过得不是很乐观。
康熙那边已经有了牛痘的消息,现在正在让擅长种痘的太医试验,自从知道牛痘的效果是真,他就有些过于激动了,对着佟珍瑶就体现在,他疯狂的在询问其他医学方面的知识。
恰好佟珍瑶之前对发型提出了意见,康熙就问她改变发型是有什么正面积极的作用吗?
她完全答不出来,毕竟这不主要是为了好看吗?谁家这么创意搞半秃?
可她又不能只说为了好看,当然要多方面的分析发型的优劣了!半秃辫子确实冻脑袋,但是传统长发也容易藏虱子。
于是在她用体感、卫生、观赏度各个角度交了一篇文章上去之后,她再一次以学业优秀嘉奖的理由被叫到了康熙面前,同样在场陪审的还有佟贵妃。
“你可知道这是祖宗成法?仅凭这微不足道的几个理由,难以说服宗室旗主。”
但是佟珍瑶完全没有感受过什么祖宗成法的压力,关于这个问题她近几天反复想过,只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因此她只是从容的对着康熙抛出一个问题,“此法是那个孙什么提出的,从前我们并没有这样的定例吧?”
康熙急促的呼吸了几次,很好,很强大的理由,这还真是个汉人提出的。
“这又如何?如今已成定例,要如何去改?”
一朝的衣冠服制总是在开国定下的,哪有半途修改的?
“什么成例?我们蛮夷哪来的这么多讲究?”佟珍瑶睁大了眼睛,似乎真的在惊讶,天知道她为了这个单纯的表情,晚上在床上龇牙咧嘴的练了多久。
蛮夷……
康熙被慑住,虽然很不好听,但是眼前的的确是自己人,并不是故意挑刺,并且说的也是事实,这蛮夷就像他一直故意逃避但是甩不脱的实情。
这时佟珍瑶微微低下头,整个人缩起来,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又不甘心的辩白,“蛮夷不就是没有讲究嘛~我们既然不想用汉人那一套,为什么又要拿成法什么的束缚自己?”
“反正再怎么经营,我们也不是汉人自己人啊,为什么不干脆走自己的路子……再怎么头发剔短便与清洁,对减少虱子有好处,也能减少一些病症啊~”
康熙笑了一声,辨不出喜怒,“你还有道理了!难道不是觉得难看?”
佟珍瑶眼巴巴看着佟贵妃,“换个发型好看也是真的啊,姐姐你看皇上要是有个合适的头型,是不是能更英俊。”
“说什么呢你~”佟贵妃也撑不住笑了,但看康熙时眼里的期待根本没有遮掩。
佟珍瑶趁机掏出最近拿炭笔描的男士短发,递给了康熙,“这都是后世的男士发型,确实能修饰脸型,提升形象。”
康熙没表态,但是一把拿走了她手里的图,“撺掇女人不算,还要求老爷们也好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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