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安翊就脱了衣服跪在了刚吃完饭的洛焉面前。
洛焉:???什么情况?
“主……主人。”安翊磕巴了一下,努力挺起胸,尾巴疯狂扫地,“主人,鞭笞我吧,我……我喜欢被你鞭笞,什么玩法我都会喜欢的,真的。”
洛焉:……
洛焉头都要大了。
在洛焉开口之前,段饮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在他们中间,轻飘飘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
安翊一听这话彻底炸了,看上去恨不得扑上来挠花段饮冰的脸。
段饮冰不动如山,微笑道:“洛焉小姐,早点休息吧,您今天看上去也累了。”
一个喊着主人,一个喊着洛焉小姐,有种微妙的高下立判。
但可惜现在洛焉真的哪个都不想见。
洛焉干脆自己回了房间,把两只狗都关在门外,自己缩进被子里,看着高达百分之六十七的异常值欲哭无泪。
她原本还想着,她毕竟不是原主,百分之零不可能,但要是能维持在百分之三四十上下徘徊那就是胜利,就算超过百分之五十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之后数日,洛焉始终没能找到降低异常值的机会,只好尽量避免和段饮冰安翊接触。安翊几次出现在她面前试图勾引,段饮冰永远及时出现打断,之后又在主动想和她要说话时被她拿别的借口敷衍过去。
洛焉每天早出晚归,白天去黎城大学上课,晚上跟着宋以宁到处花天酒地,通过宋以宁捡起了一些原主以前的人脉,重新回到原主的社交圈中。
黎城的春夏阴晴不定,傍晚又下起了暴雨。
这天洛焉回得比往日早,明早她有一个特殊的行程,要和原主的生父一起前往教会参加祝祷。
这是原主和她那便宜爹一月一次的例行会面,同时也是洛焉第一次见这个妄图吃绝户的凤凰男,洛焉需要点时间休整准备。
然而,她意外地在正门口被段饮冰堵住了。
“主人。”段饮冰轻轻叫了一声。
洛焉所有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大脑飞速运转——她得想办法躲开,异常值都快到七十了,真的一点波折都遭不住了啊!
洛焉:“你一个人吗?安翊呢?”
段饮冰目光躲闪了一下,轻声说:“他……今天睡得早,已经休息了。”
洛焉:“哦。”
又是无话,段饮冰似乎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洛焉咬咬牙,打算敷衍两句离开。
“段……”
“主……”
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并同时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洛焉的手机响了。
段饮冰闭上嘴,洛焉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拿出手机。
电话那头是宋以宁。
她大概在什么聚会上,背景音嘈杂夹杂着劲爆的音乐和各种尖叫大笑,差点给洛焉耳朵炸聋了。洛焉把手机挪开到耳边十厘米开外,才听清宋以宁的喊声。
“焉焉,来玩!”宋以宁声嘶力竭,“地址发你了,一定要来!今天江衍他们都在!”
这些日子她渐渐摸清了一些东西,江家算是黎城的豪门,江衍的爷爷持有不少洛氏的股份,和他们打好关系对洛焉而言没坏处。
洛焉瞅了一眼屋外的大雨,叹了口气准备出门。电话那头,宋以宁似乎听人说了什么,又喊道:“对了焉焉,你要不把段饮冰也带来吧,江衍想见见他。”
洛焉微微皱了下眉:“江衍认识段饮冰?”
段饮冰身体一顿。
洛焉的目光落在段饮冰身上,用口型问道:“你认识?”
段饮冰垂下眼睛,只是说:“以前的学弟,有过一些……不愉快的事。”
电话那边,宋以宁已经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焉焉,江衍出国前段饮冰好像是他学长来着……啧,那家伙在想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毕竟是当年高岭之花一样的学长,如今调/教成这样,可不想亲近亲近吗……”
宋以宁说着,有点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声音估计连段饮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洛焉只觉得脑袋抽痛了一下。
原主的圈子都是非富即贵的二代,没有真傻的。她如今的困境他们心里都门清,哪怕宋以宁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家伙在某些事上也极其敏锐,刚才的话几乎已经明晃晃地告诉她,那个叫江衍的对段饮冰有兴趣,想要得到他的支持,非常简单。
毕竟在他们眼中,段饮冰只是一条狗罢了,给别人玩玩也没有关系。
洛焉摩梭了一下手指,看着段饮冰平静温和仿佛什么都能接受的脸……和微微颤抖,显露出紧张恐惧的尾巴,张口吐出几个字。
“段饮冰不去。”
尾巴的颤抖停止了。
宋以宁愣了愣,声音有点失真:“等下,可是焉焉……”
“我马上过来,段饮冰就算了,他来也只会扫兴。”洛焉打断宋以宁的话,转头吩咐团子备车。
目光掠过段饮冰的脸,洛焉本想说点什么安抚,但碍于已经过高的异常值,还是狠狠心撇过头就走。
“洛焉小姐。”段饮冰突然开口,“如果您需要我……”
洛焉脚步顿了顿,匆匆说了句“不关你的事”,继而匆匆走入雨幕里。
段饮冰木然望着门外连绵的大雨,洛焉的背影很快看不到了,车灯闪过,又归于黑暗。
但那转瞬的光亮,确实照亮了一些什么。
对于洛焉而言,明明将他带去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他承受一些……或许对那些人来说都算不上侮辱的亵玩,洛焉就能轻易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但洛焉没有把他推出去。
洛焉刚才的态度仿佛没什么问题,她从前也的确没有带他去过那些杂乱的聚会——但那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粗糙的异常值判断系统并不能分辨每个行为背后真正的逻辑,只是捕捉表象而已。
可如果是过去的洛焉……不可能放过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利益。
段饮冰在大厅枯坐到凌晨。
他在等洛焉回来,虽然有些事情还没有梳理清楚,但他有话想对洛焉说。
只是段饮冰没想到,他没等到洛焉,却等到了慌慌张张一脑袋从楼梯上栽下来的团子。
团子脑壳着地,履带在半空中空转,电子屏幕一闪一闪发着红光,大概被摔坏了某个零件,连声音都是一卡一卡的。
“嘀嘀,大小姐,宋,车祸!嘀!医院!昏迷!怎么办!”
段饮冰脑子里轰然一声。
**
黎城中心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将双氧水倒在洛焉胳膊上的一片擦伤上。
刺啦一声响,洛焉龇牙咧嘴,好险没惨叫出声。
真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酸爽痛,不由让她再次感慨,段饮冰是真能忍啊!
洛焉一手举着手机,忍着疼,嘶嘶地吸着气问道:“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左腿,右手中指和无名指骨折,全身多处擦伤,轻微脑震荡,不严重,但什么时候能清醒不一定。”医生小心挑着洛焉伤口里的沙子,“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在大雨里飙山地自行车?咳……现在的富二代,都这么有创造力的吗?”
洛焉:“……”
洛焉:“我没飙。”
她是被创的那个,宋以宁这个神经病飙的。
洛焉有点尴尬地把医生的话转告给手机那头宋以宁的父母。
宋以宁的母亲松了口气,又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焉只好把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遍。
“阿姨,真的没嗑/药,这是以宁自己组的局,不会搞那些东西。”
“以宁喝醉睡过去,可能是做了噩梦,半夜突然惊醒,不管不顾就往外冲。她没驾照又喝酒了,我们不敢给她开车。叫司机过来需要点时间,但她一秒钟都不愿意等,硬生生拖了辆山地自行车出来就要骑走。”
洛焉再一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觉得一脸懵逼,甚至离谱到怀疑宋以宁是不是也突然被穿了:“抱歉阿姨,我原本想拦着,但被她甩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骑车冲进沟里。”
“以宁那孩子……”宋母听得一头雾水,也不明白自己女儿突然发了什么疯,只好关心道,“焉焉,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应该也受伤了……严不严重?”
洛焉:“我没事,就是一点擦伤。”
“这真是……等以宁醒了我一定让她好好给你道歉。”宋母抱歉地说道,“我和她爸爸准备上飞机了,明天下午就到黎城,我已经通知管家来照顾她,焉焉……还麻烦你在人来之前稍微照应一下以宁,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阿姨我知道了。”洛焉挂掉电话,手臂上的擦伤也处理好了,白色的纱布裹在上面,遮盖了所有伤痕。
洛焉捏着手里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界面,心中产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原主的父亲,甚至一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打来过。
与之产生鲜明对比的,是正在国外参加画展的宋以宁父母火急火燎的十几个电话,和当场安排好的专机。
洛焉有点自嘲地弯了下嘴角,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全身都湿透了,半边身体沾满了泥水。
好想赶紧洗个热水澡。
走廊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些细细碎碎的惊呼传进来。
“喂你别跑啊!”
“啊……”
“怎么回事!谁把狗放进来的!”
狗?
洛焉僵木的大脑动了一下。
等等,不会是……
她刷的站起来。
医生:“洛小姐,肩膀那儿还有块划伤没处理……”
洛焉直接把医生的声音甩在脑后,抬腿往嘈杂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洛焉的记忆里,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生病时就是自己去医院的。
没有父母在身边,无论打针还是吃药,她都没有哭闹的权力。
好在她很聪明,很小就学会了将一切处理得轻车熟路。
她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口中那个对外夸耀时“永远不用操心”的“懂事”的孩子。她一个人做了所有的事情,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去往离家千里的大学。
她以为自己早就没了期待,但却在听到“狗”的瞬间,某个念头像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炸开了,她几乎觉得自己整颗心都飞扬起来。
是段饮冰来了吗?
是段饮冰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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