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有同伴在身旁,身心放松,幼清也浅眠了一阵,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噼啪火声,徐徐睁眼,就?见丹枫与应星对坐,正在炙烤他们从乾坤袋里找到的烙饼与烧鸡。
幼清揉揉眼睛,身上还盖着丹枫的破洞袍子,她举起衣服吹了口气,衣物便恢复如初,上面的竹叶刺绣都鲜亮了两分。
幼清打着哈欠递给丹枫,他伸手接过?,放在一旁,随后用手揽住她的小脑袋,将她带到?了火边。
幼清靠在丹枫身旁吃着饼卷烧鸡,他们两人也拿起食物,安静吃了起来。
有这样一座活神仙在,此处仿佛仙家洞府,把重?伤的二人滋养得白?白?嫩嫩,除了身上的衣物还残存着方才的惨烈,哪还有半天受伤的痕迹?幼清含着饼子,嘟囔道:“你们二人是碰到?袭击飞船的藤蔓了吗?”
“嗯。便在沙海当中的沙眼处。”
应星挑起一些沙土遮盖火光,补充道:“洞中还有孽物无数,仙舟的情报不假。”
“那是不是要快点告诉将军这个消息?既然他们聚集在此,一定是在密谋什么坏事吧?”幼清叹气,“只可惜我的飞船坏了,要是想离开飞船,就?得等?待支援…”
应星道:“方才已经?将讯息传至罗浮,与我们同行的镜流部下正在不远处的行星等?待命令。”
幼清惊喜道:“你联系了外界?信号恢复了?”
应星猜想,是幼清割开阻隔,将两个世界融合后,他与丹枫抵达这座活化行星的主世界,才能“恢复”通讯。实际上,玉兆并未损坏,只不过?因为他们处在不同空间,消息自然发?不出?去,而幼清的探测器也没能探测到?他们。
虚幻之景散去,之前不能通讯的玉兆当然能再?度使用,而幼清救人心切,看?到?玉兆不能联络他们五人,便误认为也无法与仙舟取得联系。
此时确实需要支援,但这座行星的危险之处他们也已领教,既然孽物按兵不动,应星与丹枫商议后,还是决定先找到?景元等?人,再?要求更多的支援,把这里彻底摧毁。
丹枫将计划一五一十说给?幼清,幼清连连点头,赞同道:“刀剑无眼,那些孽物数量又多,一旦开战便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了,还是尽快找到?景元…”
想到?杳无音讯的几人,三人面色沉重?,毕竟孽物数量数以百万计,倘若他们三个在一起,还能相互照应,若他们分别落单,恐怕…
时间紧迫,在援军抵达之前,他们必须找到?其余三人的下落。
休整完毕,幼清先按下两人,出?去探查情况,应星已经?扑灭明火,抹除痕迹,他的外衣尚能蔽体,里衣已经?成了为丹枫疗伤的绷带,应星索性脱了,赤膊上身,再?披上外套。
丹枫盯着他的动作,应星打理?领口,察觉丹枫的视线,也转过?目光,对视片刻后,应星错开眼神,声音嘶哑道:“抱歉。”
为何要道歉呢?是因为他用灼烧的石料烫他肩头的血洞吗?那确实疼得几度昏厥,应星几乎是用膝盖压制着狂躁的他,整个人吃上力气,才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的。更何况,应星同样是强弩之末,可依旧守在洞口保护着重?伤的他,丹枫没理?由觉得应星有错。
“没有你,我兴许已经?流尽鲜血而亡了。”丹枫将干净的袍子递过?去,示意他穿上,应星淡哼,看?了看?他柳条般纤瘦的身材以及这淡色的衣物,无声地拒绝了。
这下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回到?了往常那样互相爱搭不理?的模样,幼清跑回来,见他们隔着三五个人的距离,话也不讲,还笑着钻到?他们之间,揽着两人的胳膊说:“干嘛拉着个脸?大家都是好朋友嘛!都好几次的生死之交了,怎么跟陌生人一样不讲话?”
他俩仍是沉默不语,不过?见了幼清的丹枫明显收起那矜贵冷然的模样,流露出?淡淡的、“慈父”般的笑容。丹枫摸摸小龙的头顶,应星抽走手臂,任由幼清向丹枫那边偏去。
幼清见他还敞着胸口,便问:“里头的衣物呢?”
“烧了。”连带着那些带血的布料一起烧尽,有利于掩藏气息。
幼清想着乾坤袋里还有几件景元的里衣,是上次她去探望他,见他被汗浸湿了衣物,湿哒哒地撑到?训练结束,幼清心疼,便在口袋里装了两件他的衣物,中午去看?他时,若是他需要,还能换上。
可她掏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妥,毕竟那是景元的贴身衣服,让人看?到?她从袋子掏出?来像什么样子…
一想到?景元,幼清的心里又紧了几分,见到?他们二人平安无事,心里喜悦无比,可慢慢地,对景元的担心也凝重?几分。
他现在在哪…有没有遇到?镜流她们呢?
幼清甩甩脑袋,不再?去想,而是给?应星变了一件新衣服,是上次见他打铁时穿得短袖,她凭借想象变化出?来,应星套上后,那外套也被他直接处理?了。
应星本是工匠,所学?剑术与云骑齐平,可他不过?短生肉身,如今身上只剩下一柄长剑,再?碰到?上次的险情,或许又会连累他们二人救他。
城
想到?这里,应星张口,向她索要一些符箓,至少能做到?自保。
幼清这才想起袋子里还放着应星的金人,她把那个大盒子抱出?来,应星眸色一亮,立即用剑破开保护壳,里面的金人完好无损,能源与弹药也十分充足,正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幼清说:“我就?捡到?了这个,其他的好像都摔坏了,符箓的话…”
幼清摸摸袋子,摇头道:“我身上并无你能催动的符箓了,不过?我有黄纸和?朱砂,你若需要便再?写一些吧。”
说着就?给?了他一摞黄纸,应星伸手接过?,低声道谢。幼清摇头,他两步踏上驾驶舱,金人启动,高大的机械臂垂在地上,像是在等?他们上来。幼清蹦了上去,丹枫淡淡瞧了一眼,还是选择飞在一旁,没有去驾驶舱凑热闹。
这是一人驾驶位,幼清呆在这就?有些挤了,一想到?时间紧迫,她没敢打扰调试的应星,在里面瞧瞧便钻出?舱门?,化成小银龙去找丹枫了。
*
镜流所处的时空要干爽很多,也不见那些粘稠的视肉,三个人聚在一起,景元终于得以喘息,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一眨眼的功夫便睡着了。
他两手紧握刀柄,头贴在手背,可见累极,白?珩与镜流相互照应,都睡了一段时间,见景元如此,她们也没再?急着赶路,而是分别守在他身前身侧,让他能睡个好觉。
白?珩怜惜地望着他,想要摸摸景元软乎乎的脑袋,镜流用剑柄格挡,示意她不要触碰,避免吵醒孩子,白?珩瘪嘴,小声道:“瞧着可怜…”
镜流站在景元身前,也是看?了良久,即便是罗浮的剑首大人,也不免怜惜自己的幼徒,见他身上还沾着草叶和?脏东西,镜流抬手,还是为他挥去了。
景元睡得极沉,但姿势巍然不动,就?像一尊石像,好像周围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他就?能立刻弹起来一般,白?珩在这守了会儿,心里可怜他,就?用两手去抓他的手腕,景元睁开眼睛,见是白?珩,又懒洋洋地盖住脸颊,揉着眼说:“要走了吗?”
“躺我这儿睡。”白?珩把人高马大的景元拉到?腿上,用尾巴给?他扇着风,“你师父,还有你最厉害的白?珩姐都在这,坐着睡像什么样子?别怕,就?躺着睡。”
城
景元有些为难,可他实在太累,轻声谢过?后,便蜷起身子,在白?珩和?镜流的保护下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下好像回到?了景元小时候,白?珩总是偏袒他,镜流会连着白?珩一起数落,即便如此,白?珩还是很疼这个聪颖奋进的小家伙,如今看?他团在这里,蜷着手脚,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模样,白?珩忍不住感慨:“都长这么大了啊,可我怎么总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镜流轻笑:“我们都老了,看?谁不是孩童?”
“是啊…我们都老了。”白?珩揉揉发?痛的手臂,镜流的发?带缠着她的伤患处,白?珩这下摔得脱臼,自行正了上去,可还是肿胀起来,疼得厉害。
她们是准备武备时遭遇袭击,白?珩一个护甲都没带,要是笔直得摔下去,早就?摔成肉泥了。
“在幼清的飞船上生活得太好,这一下便知我们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来降妖除魔的了。”
镜流见她始终揉搓自己的患处,便凝出?一块冰,用衣袖包裹,为她贴在肿胀处,白?珩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多谢剑首大人,舒坦多了!”
镜流笑笑,拍拍她的脑袋,白?珩两手搂着景元,手心拍着,轻轻哼着歌,可镜流却道:“再?歇息一个时辰,我们起身赶路。”
“可是景元…”
“他身为云骑,几日不合眼都是常态。”镜流几乎是冷情地说着,“应星等?人生死不明,与罗浮信号中断,更有孽物在地底流窜,局势恶劣,不得拖延。”
更何况…如果应星落单,他不过?一个**孱弱的短生种,一旦受伤便会致死。城
白?珩自然理?解,她叹了口气,抚着景元的发?说:“我明白?。现在就?让他睡一会儿吧,你辛苦一天,也要养精蓄锐,才能带我们杀出?重?围。”
镜流应了声,目光却投向不远处凸起的悬崖。
她隐约记得那个山尖,方才的动静也像在那里传来的。
倘若他们几人还活着,必定能在那处汇合。镜流是如此相信着。
她收起长剑,坐在白?珩身侧,白?珩将脑袋搭在她的肩上,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休整时间,镜流与白?珩都放松神经?,听着景元绵长的呼吸,将紧绷的身体松弛了。
第82章
得了防身?的武器,也有了强大的后援,应星当然要再炸一炸那个狗洞才行。
金人直冲洞口,眼前的景象却让应星与丹枫一愣。
之前炸开的破洞消失不见,而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巨渊,最外层是层层累积的山岩,越向下,光线也越模糊,直到化成一个漆黑的点,就连爆炸后皲裂的地?面也恢复如初,幼清看?看?他们二人的神色,于是补充道:“上次我?来就是这样,不过洞里瞧着恐怖,我?没敢下去。应星,你怎么想?”
应星打开玉兆,再次查看了星球的立体地图,计算出了它的具体体积。
毕竟是一个行星,应星没有带够炸烂它的炸药,但是这艘对?空作战的特型飞行机械持有的弹药威力胜过方才他扔出的炸弹,这样蕴含大量能量的炸弹,应星做了三个。
“炸吗?”丹枫问。
应星皱眉想了会儿,问道:“你并?未见到?景元他们?”
“找不到?,我?的小兵找遍了星球的每个角落,他们一定不在这个空间。”
应星想到?之前?炸毁的大洞消失不见,恐怕就是因为他炸的并?非是这个“主世?界”,那么炸了这里,应该也不会影响景元他们所在的地?方。
幼清还在空中摩挲能割开的空间,也不知是融合一次破坏了星球的结构,还是星球在警惕他们,这次幼清寻找击破点就没那么容易了。想到?能与?应星重逢就是靠得他们二人炸星球,幼清也伸出手,指着洞口说:“我?同意,炸他丫的!”
应星哼笑?,记仇般打开炸弹仓,两?手操纵瞄准后,应星立即投下了第一个炸弹。
圆墩墩的炮弹悠悠然地?掉了下去,约莫过了几轮呼吸的时间,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巨响,刺耳的尖叫响彻行星,整个星球就像一个活过来的肉瘤般蠕动扭曲着,幼清看?到?几条藤蔓触手伸了出来,立刻伸出小手,指着那个巨物提醒应星:“应星,它冒出来了!”
丹枫的肩头隐隐作痛,他与?应星交换了一个眼神,应星直接架起机枪,对?着那群触手就开始了热武器轰炸。
“哼哼,仙舟技术,小子!”幼清气呼呼地?骂着,“叫你弄坏了我?的飞船,看?我?们炸死…”
话音未落,幼清便感受到?一阵颠簸,这次她吸取教训,率先为他们的飞行器布下隐形和防护罩,那声浪只是造成了颠簸,并?未让他们有任何损伤。
应星只打算引蛇出洞,再?用这种方式告知景元等人寻觅的方向,所以他留下了两?个炸弹以备后用。
再?次听到?爆破的轰鸣,景元等人迅速加快脚程,仅用了一刻钟便赶到?了声源地?。
耳畔隐约传来锐利的嘶吼,地?上的灌木与?草叶也在焦躁地?摇摆,仿佛它们都是有意识的活物,景元当机立断,放出雷电炸糊了山头所有的植被,地?上的泥土却如海浪般翻滚起来,镜流挥剑冻结冰台,拉着二人立在空中,蠕动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回归了平静。
脚下的冰台支撑不了多久,镜流挥出冰风,地?面立即铺上一层寒冰,三人落地?,望着眼前?长满树枝的深坑,各自思索沉默着,白珩忍不住叹道:“要是咱们有个火弩加燃油就好了,一把火少?了这堆木枝,也好对?里面一探究竟。”
景元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火光后,镜流都摇摇头:“火势太小,不足以燎原。”
“若是用雷炸一炸呢?”景元拾了一大把枯枝,将它们握在手中点燃,一团火燃燃烧起,景元将火团丢在最近的枝杈上,又引来雷电,一下成了鞭炮,一连串得炸开了。
景元如法炮制,丢火球、引雷,那些枝杈吃痛,竟然向深渊缩去,白珩拍拍景元的肩膀,给他竖了个拇指,又好奇地?往里面探看?:“哎,你说这里面…会有什么啊?”
黑洞洞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白珩看?得入迷,镜流一把握住她的领子,迅速将她向后扯了一下,一支藤蔓凭空出现,差点插穿白珩的脑袋,白珩惊呼一声,来不及惊讶,三人迅速摆上架势,用以迎敌。
白珩腰骨脱臼、手肘受伤,弯弓射箭都是忍着痛楚,再?加上弓矢不足,她能用的唯有树杈,若不是应星所铸的绝非凡弓,白珩几乎就要成了没有战力的普通人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摆出战斗的姿态,弯弓搭箭,眼神锐利地?扫视前?方。
地?面震动,镜流迅速铸成冰台,三人借用空中的台面躲闪进攻,配合有度,白珩不断飞出箭矢,将两?根藤蔓死死钉在石壁上,眼前?无箭可射,她掏出腰间的弯刀,直接与?藤蔓肉搏起来。
镜流在空中落下片片寒月,激起尘沙,那藤蔓破出沙雾,直勾勾地?冲向镜流,景元的雷斩顿时将它们从中折断。
可藤蔓无休无止,再?这样耗下去,他们没有胜算。
景元一边迎敌一边询问是否要撤退,但镜流似乎还要坚持下去,寻找破局的契机。
此处电闪雷鸣,幼清灵敏的耳朵瞬间捕捉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她坐在金人臂膀上,拉着上面的钢铁结构说:“应星,跟着我?。”
应星随着他的力度倾斜,幼清伸出双手,在空中寻摸着那层阻隔,丹枫的目光始终落在洞口,正在他们二人四处巡查时,丹枫却注意到?了里面的异样。
那些视肉纷纷逃窜,一道寒光凭空飞来,将地?上的视肉炸成了碎冰,幼清立刻道:“镜流!”
与?此同时,镜流也听到?了幼清的声音。
她的声响穿透了时空,辽阔旷远,却也坚定无比。
“镜流!劈向我?!”
镜流向空气颔首,凝出一道凌冽寒刃,一剑破空!
两?道力量相?撞,爆发了巨大的威力,天幕应声而碎,站在冰台上的白珩一个重心不稳,哎呦一声便摔了下去,镜流与?景元紧追两?步,时空变换,风沙席卷,景元一刀挥开沙尘,却见一条龙影环抱空中,稳稳接住了下坠的白珩。
白珩仰躺在水龙的怀里,毫发无损,摸着脑袋嘿嘿一笑?。
镜流收起长刃,如一片竹叶,施施然落在金人肩膀。
而景元因救人心切,一时无法稳住身?体,一股脑冲了下去,幼清立刻收拢手臂,将他接到?怀里,见他平安无恙,幼清一下湿了眼眶,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
“景元…”幼清抚着他的脊背,见他面容憔悴,不禁心疼追问,“你受伤了?”
“没有,只是休息不好,你呢?”城
城
幼清摇摇头,哽着声音埋在他怀里,景元拍拍她的脊背,大概是她的力量,两?人没有下落,而是漂浮在空中,景元伸手勾住不远处的金人,坐在它的手臂上稳住身?体。
他安慰地?抚着她的脑袋,笑?容温和,不过时机不对?,应星晃动胳膊,似乎是在提醒小情侣注意场合,幼清只好抬起脑袋,站在一旁说:“见到?你们没事就好,我?们正打算炸了这个洞…”
她收起自己的龙尾,白珩被她卷到?会议中心,幼清见白珩手腕红肿,都变成紫色了,赶紧帮她修复手腕和伤处,白珩甩甩尾巴,扑到?幼清怀里哭诉:“我?的亲亲小鱼神医!我?还以为我?的胳膊要废了…呜呜…”
幼清笑?着捏捏白珩的耳朵,骄傲地?抬起胸脯,“有小鱼神医在,别说你只有两?条胳膊,就是你有十个,我?也会给你治好的!”
“幼清!”白珩对?她又磨又蹭,应星再?度摇晃手臂,让她俩别再?鼻涕眼泪得黏糊了,白珩不情不愿地?与?幼清分开,找了个硬邦邦的位置坐下,问道:“方才我?没听着,作战计划是什么?”
“应星还有两?颗巨型炸弹,一会儿打算投了。丹枫说见到?不少?丰饶孽物在此聚集,他们那么多人,恐怕也没办法迅速转移,应该都在这个洞里。”
“这应当是一颗活化行星。”景元道,“如果我?猜想的不错,这群丰饶民想要驾驶这座星球去吞噬最近的玉阙仙舟,如果放任它在宇宙横行,后果不堪设想。”
幼清点头,说道:“应星想要引蛇出洞,等他们纷纷出动,我?们再?一起动手,将他们杀个干净。”
“丰饶民数量庞大,会是一场恶战。”丹枫侧头道,“是在此解决,还是等待援军?”
“来不及了。”景元点开玉兆,信号恢复,此时行星的坐标早已移动,既然行星是活的,那孽物们就有带着星球逃跑或者进攻的可能性,在这里解决它们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他们几人,想要对?抗一整个星球么?
大家纷纷看?向幼清,她抿抿唇,抽剑道:“我?有八成把握,要战吗?”城
闻言,白珩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道:“足足八成,那就是必胜!应星,给我?炸了他们的老巢,我?倒要看?看?这群孽物还有什么招数,难道它们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到?外太空去吗?”
深知白珩乌鸦嘴属性的镜流捂住白珩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再?往后说,前?面鼓舞士气的地?方就足够了。
听幼清这样说,其余众人露出笑?容,都抽出武备,算是赞同了这个战术。
应星驮着大家飞到?洞口上空,有丹枫和幼清在,几人无须担心坠地?,都各自守好位置,准备好后,众人向应星点头,应星落下一颗炮弹,只听轰隆隆的雷声过后,那群低智的视肉倾巢出动,瞬间铺满了整个大洞!
它们被炸得稀碎,还活着的正准备向外逃窜,幼清两?手捏诀,掐着符箓放在唇前?,呼出一口仙气,只见火光冲天,一条火蛇奔腾而出,竟直接舔净洞口,将这群视肉烧得呲呲作响,无一活口!
火蛇盘踞在山洞周围,自成结界,见里面的孽物还不现身?,应星又是一颗炮弹丢下,这下整个星球都发出刺耳的轰鸣,千万条枝条横冲而出,那群丰饶民紧跟其后,造翼者如鹰隼般振翅飞出,应星调转方向,对?准它们出现的地?方便是一阵扫射,镜流踩着丹枫化出的莲花,协同迎敌,而景元则与?丹枫一同去应对?地?面的慧骃族…
几人纷纷陷入苦战,幼清专心对?抗这群藤蔓,普通的火焰只能将它灼痛,却无法将它消灭,可幼清手中有凤凰神火,能够焚尽世?间一切,不过是小小枝桠,幼清驱动火蛇,将它烧得节节败退,她穷追不舍,直接冲劲了那黑黝黝的洞口,一剑劈开了它的根茎。
在这里,她见到?了这颗星球的“核心”——一个活着的肉瘤。
里面湿热无比,那些藤蔓想要保护自己的心脏,奈何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也不过是负隅顽抗,幼清抬起断情,一道剑风划过,竟然直劈万里,将整个星球劈了个对?半。
尖叫声层出不穷,幼清如法炮制,在核心位置挥出数剑,幼清的剑气中附着着澄澈仙力,破损的肉瘤无法修复,逐渐萎缩衰败下去,整个星球也如一块碎裂的糖块,顺着裂痕不断解体,幼清见肉瘤再?无生息,这才回到?外面的战场。
死去的活化行星瞬间成了人间炼狱,土地?瓦解、力场错乱,就连赖以生存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眼见形势不对?,促成此事的步离一族率先撤退,它们化身?为狼,在破碎的土地?上飞驰,众人这才发现不远处飞来一片黑云,正是丰饶民叫来的援军!
几乎是同时的,与?他们五人一同出发的罗浮云骑驾驶军舰开始扫射,星球即将解体,依附其上的丰饶联军也会不攻自破,只有等死的份,景元等人不再?恋战,纷纷回到?应星身?边,远离了这片分崩离析的土地?。
幼清可没打算放过他们,她深知斩草除根的重要性,毕竟她蜕变成人的第一课便是诛灭,祸端不能留下一点复燃的火苗,她必须赶尽杀绝。
那群步离人跑得飞快,御剑都追得吃力,幼清当机立断,化身?为龙,摆尾冲去,景元见她如一道电光飞驰而去,不禁阻拦道:“幼清!”
再?追便脱离星球,抵达太空,即便是幼清,没有舰队的支持,她也不可能将他们击落。
丹枫见状,同样化龙追去,见丹枫同去,几人才松了口气,应星道:“先与?云骑汇合。”
镜流点头,扶着景元,一起登上了前?来支援的云骑舰船。
*
那边幼清瞬时赶上了飞奔而逃的步离人,她一声龙啸,瞬间将它们震晕大半,其中首领两?腿直立,他伸手想要抓住幼清的龙身?,却只抓到?了一片清水,幼清变换回人,一手持剑,剑光清寒,如水澄澈,不过是一阵微风,这首领背后的步离顿时化成一滩清水,幼清皱眉,后退两?步,凌然道:“你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并?非是人,而是半人半狼的怪物。
幼清一招就杀了除他以外的所有步离族,这令他也面生诧异,不过他很快便亮出双爪,呲出獠牙向她冲来。
幼清灵巧格挡,不出十招,这狼人便浑身?失血,跪倒在地?,幼清抓住他的狼头,一剑割下头颅,狼头应声滚落,眼白还在咕噜噜地?扭转,幼清顿觉恶心,呼来神火打算将其焚尽,哪知天上飞来一串炮弹,幼清抬手遮挡的瞬间,这狼头竟然蹦蹦跳跳地?逃走了。
紧接着,地?上的身?子生出狼头,扭曲地?望着她,幼清脊背发凉,只见那头扭过来,狼头的面目上似乎还有一颗头…不,不止一颗头,这是什么?
那头颅说话了。
“你…是…何…人…”
仿佛数十道声音融合在一起,幼清抬剑道:“我?是来杀你的人!”
说着,数十道剑光直冲而下,幼清将其剁成尸块,这群尸块居然摇动起来,各自变成一颗头颅…
“哈哈,有…趣…”
狼头们向她“走”来,用老少?男女的声音向她诉说:“来…过来…和我?相?融…”
幼清呼吸急促,神火降世?,这群狼头被炙烤得嘶哑吼叫,她将头颅与?碎肉化成灰烬,静静观察片刻后,幼清又抬头看?向了与?云骑交战的舰队。
她准备御剑前?往时,脚腕忽然被谁握住了。
一条枝桠缠住幼清纤细的脚踝,她忽然看?到?数十个如同头颅的果实,连带将它们相?连的枝桠黑压压地?向下冲来,这场面太过诡谲恐怖,幼清确实被这未知的敌人吓到?了,她强作镇定,挥剑格挡,却不敢再?劈砍,只用火烧。
眼见她整个身?躯都要被这诡异的人头果覆盖,忽的,一根长**入,丹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海水呼啸,那头颅转瞬不见,又成了幼清砍下的那颗。
一座飞船借机靠近,上面跳下一个狐人,伸手抱住地?上的头颅,丹枫紧皱眉头,那狐人握住飞船的绳索,挑衅般他们一眼,就这样抱着头颅似笑?非笑?地?离开了。
第83章
幼清没有受伤,可还是被见到的东西吓到了。
她缩在?丹枫身上,跟着他回到了大家身边,就在?飞船起?飞后,幼清忽而想起?什么,对着背后分崩离析的活化行星丢下了一颗火苗。
幼清抱着手臂,看?那活化行?星的残骸被火蛇凶狠啃食,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众人被她身上的寒意弄得不好近身,直到他们几人抵达附近行?星,幼清还在?看?着那焚烧的火点,好像不彻底烧成灰,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城
景元知晓她的过往,也就随她坐在?这里,与她一起?看?着,直到火光熄灭,火蛇归位,幼清才?收回视线。
她缩在?景元的怀抱,两?手缠着他的腰,景元看?她并无喜色,还以为是因为放走了那群步离人而生气,于是宽慰道:“丰饶孽物便是如此,无法消灭,总是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幼清想起?那群狼头,身体?抖了下,伏在?他耳边,小声将自己的见?闻告知,景元闻言也是怔忪良久,幼清悄悄问:“步离人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他们的首领…”
城
景元清楚,步离人与狐人一本同源,很少有割头还死不掉的情况,此前镜流也生擒过步离人的首领,他的再生速度令人咋舌,但也不至于化出无数个脑袋,还叫嚣着要把人融掉。
见?她有些害怕,景元拍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别怕,步离人有狼毒,首领通常有些不为人知的巧技…”
景元说她是中毒致幻,可幼清还是心有疑虑,她缩在?景元怀里,喃喃道:“那东西给我感?觉怪怪的,是不是它在?背后捣鬼?”
身为仙人的幼清,在?担忧数日、又结结实实打了一场恶战后,神魂同样也会感?到疲倦,尤其是久久不见?他,胡思乱想了许久,心里的忧愁和恐惧一并爆发出来,让她溢出眼泪,握着他的衣服说:“万一它来伤害你,伤害大家,伤害仙舟怎么办?”
“不会的。”景元温声道,“仙舟有玉阙妙算无遗,有曜青久战不败,更有罗浮统领仙舟万民,丰饶余孽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将我等赶尽杀绝。”
她知道。但…人终有极限,她也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幼清所忧虑的,仍是大家离她而去?,就剩下她一个人。
倘若如此,强大也无意义。
见?她神情落寞,景元捏起?她的下巴,逗她:“好大一颗珍珠。”
“哪有珍珠…”
她眨了眼睛,眼泪坠落,景元用指背接住,低声喃喃:“这不是珍珠,又是何物?”
说着,在?她脸颊印下一吻,幼清被他的温软情话逗得露出笑容,景元又贴贴她的眼眉,幼清抿唇笑着,抬眼瞧他,盈盈水眸中倒映着他的模样,景元问她:“方才?我听?应星哥说,你一个人落单了,是不是?”
幼清点头,委屈地抱怨:“找不到你们,急死了。”
“嗯?有多急?”
“那能有多急?就是很急!”
“急得哭了?”
“才?没哭…”幼清抹抹眼底,“就刚刚一时害怕才?哭的。”
景元揉揉她的脸颊,另只手抚她的背,幼清软了腰,望着他说:“你呢?一直与镜流她们在?一处么?”
“没,也是过了一天才?碰头。”景元垂下眉眼,叹道,“下次我会再谨慎些,也不至于让大家犯险…”
“哪说是你的错了?也是我靠太近了。”
“好了好了,不说是谁的错了。”景元搂着她,手臂收得紧紧的,织了一架摇篮般前后摇动,幼清被逗得咯咯直笑,两?手抵着他的胸口说,“干嘛呀?”
“想你了。”
幼清一下没了骨头,仰头和他吻在?一处,唇舌交缠,背着人亲了又亲,眼看?亲得发昏,景元适可而止,把她抱起?来说:“这里夜里会冷,先会帐篷里好好睡一觉,别再乱想。”
幼清确实累了。
她消耗了大量的仙力,又因疏于修行?,恢复得慢了些,出门几日,更没有灵力可吸食,幼清久违得感?到了疲乏倦怠,就这么靠在?他胸口沉沉睡去?了。
景元在?她身边守了一会儿,见?她睡得沉,这才?起?身,一出帐篷,景元瞬间沉下脸色,步履匆匆地走向?了丹枫的帐篷。
应星同在?,景元不知丹枫重伤一事,不料应星在?这照料他,见?到景元神色凝重地走过来,应星立刻握紧剑柄,皱眉道:“孽物卷土重来了?”
“不是。”景元欲言又止,应星并非不会察言观色,而是不想,他一眼看?出景元是想与丹枫私下交流,便起?身空出位置,景元坐在?丹枫身边,轻轻摇动了正在?打坐的他。
丹枫睁开双眼,满眼疲累,景元一愣,问道:“丹枫哥,还好吗?”
“无妨。什么事?”城
景元没耽误时间,问起?他追上幼清后的所见?,丹枫闻言,回道,“我只见?她被孽物包围,便投出长枪为她破局,并未看?清包围她的是什么…”
像是挂着果子?的枝条…不过…丹枫将事后见?到一狐人抱走步离首领头颅一事告知景元,景元点头,本想再与他聊聊,可丹枫的模样像是累极了,他按耐住心里的不安,抚上丹枫肩头,压低声音问:“哥?还好吗?我去?请医士来?”
听?他这么说,丹枫笑了,景元忘了他便是最好的医士,何必去?求人为他看?病?丹枫哑着嗓子?,声音却很温柔。
“我没事。”丹枫拍拍景元的肩膀,盘腿而坐,又恢复了以往冷情的模样,“你去?吧,我打坐便好。”
“当真?”
“嗯。”丹枫声音转小,“应星在?这。”
意思是让景元去?忙,他这里有人照看?。
丹枫确实不想说话了,他的胸口疼痛难捱,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要绷开一般…如果再不调息,丹枫都担心自己会爆体?而亡。
他的身体?出了什么事,丹枫自己都不清楚。即便要死,他也必须死在?鳞渊境…
想到这,丹枫忽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贪生,还是怕断了龙尊的传承了。
他分明清楚,转生又有何意义,他不再是丹枫,而是另一个龙尊了,可…心中这丝侥幸又是什么?
是…即便成了另一个人,也要睁开眼,再看?看?这世间吗?
*
从丹枫处离开后,景元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沉思着,还是巡逻的云骑见?了,拍醒他道:“怎么站着睡着了?回帐篷休息吧,这有我们。”
景元道:“此前种?种?,都告知将军了?”
“当然,那位百冶大人把消息发过来,我们就回禀将军了,刚刚发生的事,策士修书一封,如今也已送到将军府,可是还有遗漏?你的报告晚一些也不迟。”
“嗯,我知晓了。”
景元回到帐前,点开玉兆,思索了许久,还是点开了军内联络,与腾骁发送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玉阙,就必须采取措施,但玉阙有卜者无数,倘若最近真要罹难,不可能算不出,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玉阙,那就必须委托玉阙为罗浮卜上一卦,以防万一。
可此时不能声张,仙舟面临的不仅是令使级别的劲敌,内部更有叛徒,景元联络腾骁告知此事,也是藏头去?尾,说得极为隐晦,即便是被拦截下来,解密也需要一定时间。
景元彻夜难眠,在?幼清睡着的帐前来回踱步。
数个时辰后,腾骁终于回应了一则讯息。
唯有一字:善。
他缓缓松了口气,腾骁明了此事,就代表罗浮会有所准备,即便丰饶联军大举来犯,他们也不会被打得束手无策。
事情毕竟还未发生,他宽慰半天幼清,等心沉下来后,他也开始宽慰起?自己。
倘若事情终要发生,那么事在?人为,他会挣扎扫出一条生路。尽心竭力,仍避免不了失败的结局,那景元坦然接受。
景元撩开帘幕,见?幼清蜷在?床上,咕噜噜地吐着泡泡,他不禁一笑,掀开背角躺在?她身边,把她搂入怀抱。
与其担心还未到来的厄运…不如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抱着她,紧绷的神经全部放松,困倦、饥渴、疼痛一瞬间将他包裹,为了抵抗这些,景元握住她的肩头,将唇抵在?她裸露的脖颈,轻轻含住了她微凉的皮肤。
幼清轻哼一声,用手去?触碰啃她的坏人,摸到他毛茸茸的脑袋后,幼清又收回双手,随他含去?了。
*
距离启航还有一段时间,得知他们几人合力炸了一颗火化行?星,又打得丰饶孽物溃不成军、抱头鼠窜,云骑们对他们几个的仰慕溢于言表,一大清早便热情地邀请他们出来吃酒。
可惜宴席散去?,只有应星和镜流算得上清醒,他俩也是简单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白珩睡死过去?,丹枫打坐打到呼吸都淡淡的,至于景元幼清那处…两?人都没现身,大概是睡在?一起?,他们也没去?打扰。
镜流挥剑数万次,两?臂阵痛,吃饭时都疼得皱眉,应星也受了重伤,虽有幼清的帮助,可这座用以安营扎寨的中转行?星依旧空气稀薄,睡不安稳,吃得也是米粥,应星捂着额头,起?身想要回营地休憩,镜流见?他摇摇晃晃,还起?身用手托了一把,应星的手臂压在?她的手心,他侧过头,道了声谢,也没再矫情,就这么被她搀扶回去?了。
一进屋,镜流便见?丹枫惨白的脸,她紧皱眉头,伸手试探丹枫的鼻息,丹枫陡然睁开双眼,见?是她,又合上眼睛,淡淡道:“镜流。”
“你如何了?”
“无妨。”
丹枫对谁都是这样说,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气色不佳,像是害了一场重病。
镜流想起?他赠予的大转回魂丹,便从怀中取出,捏出丹丸放在?他口中,丹枫皱眉,向?后躲去?,镜流却借着他张口的空隙,一下将丹药推进他的嘴里。
丹枫咕咚吞咽,皱眉道:“用不上丹药,打坐调息便可恢复。”
镜流将支离戳在?身边,找了个位置落座,应星也坐在?她对面,手里摆弄着一个机关,心不在?焉。
意外?的,她在?这不可一世的匠人眼中看?到了一丝愧色,镜流挑高眉毛,应星察觉她的视线,眉头一锁,仰着下巴问她:“怎么?”
“无事。”
千年寿数,镜流一眼便看?出丹枫变成这般模样恐怕与他有几分关系,不过她并未挑明,而是从腰侧取下一只酒壶,与应星道:“取杯来。”
应星“啧”了一声,随手抓了个茶杯,镜流为他斟满,碰杯对饮,三人各自沉默,继而,像是为了打破这场寂静,应星难能出口问道:“白珩呢?”
“睡觉。”镜流望着丹枫,话却是说给应星的,“此处有我,不去?睡一会儿?”
丹枫掀开眼皮瞧了瞧,但也没多话,继续打坐。
不管长了多少年岁,还是一股执拗劲儿,待他老了,没准就要变成一个犟老头。
想到应星老得拿不起?锤子?还要逞强的模样,竟有些下酒,镜流一笑,把他的酒盏要来,一下倾满,直到两?人将酒饮尽。
第84章
镜流在这守到了白珩醒来。
白珩一钻进帐篷便嚷嚷:“怎么这?样安静?不?是说要出门吃酒吗?”
镜流身旁放了两个酒瓶,白珩拿起来,结果是个空瓶子?,旋即拉长脸道:“好不仗义,背着我把存货都喝了!”
说罢又去看应星,应星摊开?双手,腰上怀里都没有额外的酒水,方才镜流分享的便是全部了。
“不?过我听说这?里的原住民?有一款奇酿,味道尝之不?忘,你们有没有讨来一些?”
镜流道:“想喝自己去讨。”
说罢便掀开?帘幕,不?知做什么去了。白珩没跟着镜流离开?,她坐在一旁的箱子?上,用?手甩动丹枫的龙尾尖,向应星道:“哎,我人生地不?熟,不?敢去,不?然你和丹枫陪我?打了一场恶战,实在是需要这?一口缓缓精神…”
应星瞧瞧丹枫,打坐这?么久,他的气色转好,从外表也看不?出端倪了,不?过…
“不?必了。”
“好生绝情!”白珩又拉拉丹枫,笑问,“龙尊大人怎么这?样好脾气,能准许我摸你的尾巴?”
丹枫眉尾微动,尾巴自行绕在他的身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瞧见?你和以前一样小气就好了。”白珩甩甩狐狸尾巴,吆喝道,“哎,是不?是明?儿就能走了?真?不?陪我去打酒?我怕我一个人拿不?来…”
应星头痛道:“你要拿多?少?”
“你和景元可是海量啊!这?儿炮土狼烟,连根草都没看到,能酿出多?浓的酒?肯定是多?多?益善!”白珩用?手指头数着,“幼清就算了,光是你与景元,哪次不?得牛饮我两壶佳酿?最少得拿四壶回来。”
应星啧声道:“叫景元同?你去拿。”
“哎,说起来,景元呢?还?睡着?”
以往来说,景元肯定会跟两个哥哥扎堆的,她都睡了十二个时辰,景元总不?该睡得比她还?久吧?
既然幼清不?在,哪他俩准定在一起,白珩可不?想打扰人家亲昵,于是拉扯应星,撺掇他与自己同?去,丹枫此时忽然开?口:“随白珩去。”
应星又“啧”了声,抬起长刃,准备要走,白珩扭头问:“怎么?你们还?有事?”
丹枫摇头。
他将盘着的腿放下,负手道:“无事了。”
白珩以为说的是他俩没事要处理,但应星明?白,丹枫的意思是他的身体没了大碍,不?过应星也没打算在这?死死守着丹枫,见?丹枫脸色好转,他毫不?留恋地掀帘离开?了。
*
幼清一张开?眼,便觉得胸口沉沉,低头看去,上面好像趴了个白狮子?,好大一团,她伸手摸摸他的脸,景元吸了口气,倒在被褥上,一手抚着额头,半梦半醒的倦懒模样,幼清直起身子?看他,他没睁眼,哑声问了句:“怎么了?”
“你压得我酸极了。”
景元笑道:“哪酸?”
幼清握着他的手往怀里拉,他顺势将她抱过来,背抵着他的胸口,一只大手覆来,轻轻帮她揉着,在家时常如此,幼清只是耳根微红地扭头问他:“还?困?是不?是累坏了?”
景元亲亲她的脸,幼清还?枕着他的一条胳膊,景元便支起小臂,搂着她察看玉兆,眼看睡了好几个时辰,景元关闭玉兆,用?她的肩蹭了蹭眼睛,幼清笑着捋起他的头发,等他清醒后,她才陪着他坐起来,景元睡时外袍都没脱,衣摆处也沾了不?少粘液血污,幼清见?状,便从乾坤袋里给他拿了一套白衣出来,黑色的腰封捆住他的窄腰,再挂上步停玉佩,活脱脱一个俊朗的风流少年郎。
幼清满意地拍拍他的胳膊,景元困得张哈流泪,脑袋蹭在她的肩头,半步不?离,他戳在这?高大挺拔,而她这?只小鸟承担了高山的重?量,怎么看都重?心不?稳,很不?和谐。
不?过幼清还?是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好啦,也算半个长官,这?样懈怠可不?好,万一他们有事要同?你商议呢?”
“不?会,将军早已安排妥当,休整一日我们便返回罗浮。”
幼清抿抿唇,忍不?住追问:“那逃跑的那群孽物呢?他们居然也有飞船和舰队!”
景元呵笑,拍着她的肩说:“清清,他们可不?是没有头脑的野狼,有些丰饶信徒很有头脑,耍起心计来可真?是…”
幼清咬着嘴唇,下定决心般说道:“那我去追,一定不?让他们再聚集汇合!”
“穷寇莫追。”景元叹道,“我本以为你清楚这?个道理。我如何能应允你一人以身犯险?”
“唉…”幼清搂着他说,“我只是无法心安。”
“安心啦。”景元挂着笑容,捏着她的腰侧把她举了起来,幼清惊呼一声,赶紧抱住他的脖子?,景元半搂半夹地把她带出帐篷,嘴里念叨着,“不?知大家都休息得如何,丹枫哥和白珩姐都受了伤…”
说到这?,景元把幼清放下,低声说起丹枫的情况。
听说他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幼清顿感不?妙,马不?停蹄地冲到了丹枫的帐篷。
被落在后面的景元叹了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幼清飞进来时像个尖头的银鱼,白珩被她吓得向后仰去,幼清赶紧用?龙尾抓住,等稳住白珩,幼清才冲到丹枫面前,绕着他说:“你怎么样了?”
“无事。”丹枫扶额道,“先将这?些搬出去。”
白珩就讨了一壶酒来,而且酒壶很小,可怜巴巴的,但当地的干饼子?、风干腊肉倒是没少拿,都堆到丹枫这?来了。
“当地人倒是很热情的…不?过他们只给了一点点酒,还?说什么…”白珩摸摸自己的玉兆,“也不?知道是不?是联觉信标翻译得不?对,总之就是这?酒劲儿很足,一人一杯,小酌就好。我也是好说歹说才拿下一壶的。”
说罢,白珩扫视周围,问:“怎么样?今天煮点腊肉粥就酒吃,如何?”
“哪用?那么可怜?”幼清刚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食材,丹枫便出言阻止,“帐内狭窄,出去摆弄。”
景元还?在门口顶着幕布站着呢。
六人同?行,幼清在路上便给几个人都摸了脉象,又各自分了仙丹两颗,催促大家吃下去。别说,入口之后,觉得通体轻松,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幼清这?丹药炼制七七四十九年,已经臻至化境,实乃大补中的大补,她大手一挥就是十颗,对朋友算是极为真?挚了。
外面虽是沙地,军营中也铺设了木板,几人找了个开?阔的位置,以石为桌,席地而坐,幼清依次摆出下酒小菜,又把热心原住民?送的腊肉炖煮成菜,饼也蒸软了,吃到一半,白珩才想起来还?没斟酒,于是一人一小杯,景元这?次没有阻拦幼清喝酒,反而希望她一口断片,就这?样把她虏回家去,省得她总是惦记着杀敌,偷偷摸摸地独自前去可就遭了。
景元望着杯里粉色的酒水,闻着一股淡淡的果子?酸香气,便问:“果酒?”
“嗯,听说是当地特产的果子?,闻着怎么一股酸气…”白珩皱皱鼻子?,“唉,普通百姓自家酿的,怎么能比上仙舟的精酿?不?过这?酒看起来澄澈透明?,没有杂质,不?至于是酸臭变质,果酒的话,劲儿不?足,但只有这?些了…”
白珩举杯道:“先喝一杯,待我们回到仙舟,由我做东,宴请诸位!”
得胜归来,就该这?样欢喜庆贺,白珩忘了原住民?的劝告,一口闷了,只觉得嘴里一股酸溜溜的甜,紧接着便是丰富浓郁的香,品酒无数的白珩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酒!极香!”
话音刚落,白珩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赶紧扶住镜流,镜流稳住她的身体,笑了笑:“怎么,上头了?”
“这?酒…”白珩咋舌,似乎是在回味,似乎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勉强坐正身子?,低着头不?动了。
镜流挑眉,撩开?她的头发,却见?白珩双颊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出来。
“我…想娘了!”白珩突然来了一句。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爹!娘!我好害怕…呜呜…”
镜流愣在原地,看白珩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白珩着了魔般落泪,两手抓着镜流的手腕说:“镜流,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镜流揉揉她的耳朵,白珩伏在她的肩头啜泣,也不?知白珩是不?是酒品太?好,说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后,她便抽泣着睡着了。
城
镜流搂着白珩,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几个,与白珩相处百年,镜流可没见?过她掉过眼泪,白珩总是笑嘻嘻的,遇到事也会摆出正经模样,她爹娘在她年幼时便死在与孽物的战斗之中,白珩很少提起他们,镜流一度认为白珩那时并不?记事,原来她都记得?
三?个男人低头看看酒,轻嗅之后,酒中没有异味,更不?可能有毒,他们权当是分散后再度聚首令白珩动容,便碰碰杯,正常饮酒吃菜了。
三?人吃了一会儿都觉得不?太?对。
尤其是丹枫,面色凝重?,一手掩着面目,景元看起来还?算正常,口中仍是关心之语:“丹枫哥,怎么,头痛了?”
丹枫摇摇头。他放下酒杯,不?知在思索什么,应星见?他不?再喝酒,于是向景元抬了抬,两人喝了半杯下去,景元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幼清见?他起身,坐到丹枫与应星之间,揽住他们的肩膀,三?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城
景元叹了口气,忽而眉头一皱,眼眶湿了,他说:“之前在幼清的飞船上听了一首歌…”
幼清张开?嘴,筷子?悬在半空,就听景元唱起了那首《兄弟抱一下》,令人喷饭!
幼清与镜流对视,两人的表情更为精彩,尤其是应星盘腿而坐,手搭在腿上,眼尾发红的模样,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应星皱皱鼻子?,用?手拍拍景元放在肩膀的手背,丹枫似乎是不?想叫人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竟然就这?样逃跑了!
这?下酒桌一角只剩下两位酒量几好的人,就着一碟盐渍花生,推心置腹说着什么,各自都垂下眼泪。
大概是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镜流举杯的手还?悬在半空,始终没有放下。
她望了望杯中粉红的酒水,也不?知在看什么。最终,镜流放下酒杯,没有喝酒,就这?么扛着白珩回去了。城
再看应星与景元,两个好兄弟叠着睡死过去,幼清好奇地望着自己手中的酒,理智告诉她,这?酒劲儿大得能让景元醉酒发疯,她不?该轻易尝试。
可幼清长这?么大,还?没有她不?敢干的事。
她伸出舌头,小猫舔水般舔了一下。
嘶…又辣又酸,还?有点点甜。咂咂嘴,回味悠长,好香啊…像是花香、果香,还?有点像蜂蜜!幼清每舔一下都能舔出一种?新的口味,等到景元从醉酒中苏醒过来,就看到一个空杯子?,而幼清却不?知所踪了。
第85章
酒醒后的景元随手拍醒身旁的应星后便去寻觅幼清了。
应星坐起来晃晃脑袋,桌上?杯盘狼藉,也只剩下一人,应星一手?撑头?,缓了片刻才挪过去收拾几人吃剩的酒席。
摸到幼清的杯子时,他?往里?头?瞧了瞧,居然一滴不剩,这酒劲头?十足,喝下去后,仿佛一声受过的委屈都涌上?心头?眼角,要是幼清一口气喝干,以她的性格,岂不是要哭出一片海来?
应星设想得不错,景元找到幼清时,她正对着一片湖水发呆。
而这颗行星水资源紧缺,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一大片湖。
幼清抱着膝盖,抽抽鼻子?,两?个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景元走过去扶她,幼清又哭出眼泪,推搡着不要他?碰。
“好了…一会儿回了罗浮,做你爱吃的糖醋鱼,好不好?”
幼清瘪瘪嘴,勉强配合起身,刚一站起来,就?立即捂住嘴巴,景元见她要吐,赶紧稳住她的身体,一手?缠住她垂落的长发,给她尽数挽在脑后。
幼清也没吐出来什么,看着像是清水淅沥沥地从手?中垂落,幼清憋红双眼,泪水也一并涌出,景元瞧她像个溢满的水葫芦,不断往外涌出水来,心里?怜爱,叹道:“下次可不能放你喝酒了…”
幼清的指缝之间似乎有淡淡的红影,景元还以为她吐得厉害,以至于要吐血了,顿时慌了手?脚,想要把她带去找丹枫哥瞧瞧,哪知道幼清的手?指缝里?钻出一条小红鱼,幼清急道:“别…”
那小鱼被她用仙法抓住,一扭头?又钻进了幼清的肚子?…
景元汗毛倒数,总觉得怀里?的幼清没了实体,更?像是盛着水的器皿,那些小红鱼还不断从她嘴里?冒出来,她哭喊着“不要”,景元只好替她抓住小鱼,往她身上?送去。
这么哭闹一会儿,幼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景元眼看酒劲儿未过,便想把她带回去,吃些解酒的汤药,似乎是怕她也像小鱼一样?从指缝淌出去,景元抱得都小心翼翼。
回飞船这一路,幼清又哭又吐,捂着嘴是怕那些小红鱼逃跑,景元虽见过这些小鱼,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一旦发现它们脱离掌控,景元便伸手?抓住,有人替她抓鱼,幼清明显安定不少,乖乖跟着他?回到了飞船。
这一场酒喝得几人昏昏沉沉,溃不成军,白珩还在昏睡,丹枫已经醒酒,听闻幼清醉酒不适,便过来喂了她点?汤药,幼清握着丹枫的手?腕,不准他?走,整个人又靠在景元怀里?,嘴里?喃喃哭诉着什么。
景元靠近,才听到她不断重复的一句是“小鱼不要忘了阿娘”…
此前进入她设下的梦,便有那些红色的游鱼,莫非其中藏着她的记忆?
喝了汤药,至少不再呕吐,鱼也不会跑了,景元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哄道:“不会忘的,她也不会忘记你的。”
幼清合着眼抽泣,两?人不知她在想什么,但看她这样?伤心,恐怕是想起与父母的往事,既然丹枫在这能令她安心,景元便空出一点?位置,让丹枫得以坐下,摸到丹枫的龙尾,幼清果然露出心安的表情,但当景元想把她送到丹枫怀里?时,她又不准,非要占着两?个人。
见她吐得难受,他?们也没再离开?,就?在这陪她了。
而此时的幼清正陷入久远的回忆,那时她不过人族四五岁的光景,懵懵懂懂,小小的世界里?只有爹娘。
她不需要吃母乳就?能长大,但母亲极为疼爱她,幼清幼年就?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吃东西,很是黏她。
幼清记得那是阳光明媚的一日,她与娘亲去浅海晒太阳,幼清趴在一块热乎乎的石头?上?,娘亲则坐在她对面,用手?指逗她,不知为何,幼清觉得阿娘有些感伤,幼清伸出小手?去摸母亲的脸,母亲忽然问:“小鱼呀,你会忘了阿娘吗?”
幼清把头?摇成拨浪鼓,见母亲垂泪,她也哭了起来,急得绕着母亲游动。
“小鱼不会忘记阿娘…”幼清哭着说,“不会忘的。”城
那时她并不知道何谓“历劫”,母亲那时如此感伤,便是因?为凡劫将至,卦象凶险,母亲恐怕自己一去百年,回来时女儿已经认不得她,更?怕自己回不来,让女儿失去母亲的照料。
一想到这,即便是平日坚强的剑仙都忍不住流泪,幼清哭得更?凶,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泡一个接一个,娘亲反而破涕为笑,揉着幼清的小脸说:“好啦,不哭了…”
幼清抱着母亲的手?,害怕得问:“那娘亲会忘记小鱼吗?”
母亲怔忪片刻,又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下凡历劫,前生往事都是尘烟,夫君女儿同样?如此,她不会记得他?们。
但母亲仍是说:“不会忘,不会忘了我的清清。”
幼清赶紧拉住她的小指,吐着泡泡说:“那我们拉勾…”
于是拉勾盖章,母亲笑着捏捏她的小手?,幼清的手?心突然冒出来一条红色的小鱼,阿娘温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幼清,这是能贮存记忆的仙法,有了它,你就?再也不会忘记阿娘了。”
幼清抱着她的第一个忆境,好奇地打量着,“那我该把它放在哪?”
“放在哪…幼清想放在哪呢?”
“放在肚子?里?吧!”幼清摸摸肚皮,“父王说我的肚皮圆圆,能够装船哩。”城
娘亲噗嗤一笑,把红色的小鱼拍进她的肚皮,其实忆境无色无形,并没有具体的形态,创造出来就?能受主人驱动,并不需要给它找个去处,幼清之所以把每一个重要的记忆都做成红色的小鱼放在肚子?里?,都是因?为母亲。
年幼的龙王之女懵懂地抚着肚皮,她想象着与母亲的回忆正在肚子?里?游动,不知为何,幼清咯咯地笑起来,缠着母亲要学这神奇的仙法,母亲怎不应允?
她本以为那个能晒太阳的午后,也会像她出生后的每一次一般普通平常。
可不久后,母亲历劫,见不到母亲的孩子?当然会找,父王用尽理由,直到再也骗不下去,只好坦白了妻子?的去处。
幼清不知何谓历劫,她只知道娘不在身边,她要去找阿娘。
疼爱女儿的父亲受不了孩子?的哭闹,就?这样?妥协了。
那是幼清第一次来到凡间。
外面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幼清好奇地伸出手?,这里?的气味不同于深海,尤其是到了夜里?,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好生热闹!
父王大概也不清楚母亲在哪里?。
他?在凡间绕了一圈,给幼清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拨浪鼓、糖画、虎头?枕头?…
幼清抱着一堆玩意?,笑呵呵地骑在龙王的肩膀上?,来往的姐姐与姨姨见了父王的面容,都羞得面红耳赤,用扇子?遮住脸后还忍不住去偷看。
幼清扒着父王的脑袋低头?瞧瞧,父王的人形不过是少了尾巴与龙角,与他?平时并无太大的差别,怎么大家这样?瞧爹爹呢?
渐渐地,幼清隐约明白,女子?们看他?是因?为他?长得俊朗,怪不得阿娘总是酸溜溜地说谁谁谁又瞧他?了,这么被看着,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觉得醋,于是用两?只手?盖住他?的眼睛,美其名曰把他?遮起来,不准别人看。
父王只好带上?斗笠,把她抱在胳膊上?,逛到半夜,一大一小才回了龙宫。幼清将糖画含在嘴里?,吃了一半才想起来,他?们爷俩还没找到娘亲呢!
幼清小跑去父母的卧房,就?见父王托腮望远,一手?握着一根梅花簪子?,正出神摩挲着。
小小的幼清在那一刻领悟到了相思的惆怅,她骤然懂事起来,因?为她看到父亲是那样?思念阿娘,并不比她的想念少。
屋里?冷清,深海之中,只有夜明珠的光辉,不曾见过月亮。
父王该有多孤独啊?
幼清爬上?他?的膝盖,见她来了,父王露出笑容,也把簪子?放在一旁,是怕扎到细皮嫩肉的娃娃。
城
幼清将吃了一半的糖画高高举起,父王并不嫌弃,轻轻咬了一口,幼清还小大人般哄他?:“这个给爹爹吃,幼清会照顾好爹爹的!”
父王笑了,他?蹭蹭她的脸颊,用手?拍拍她的背,以前不会抱娃生涩早已消失不见,在父王的怀中,幼清同样?能睡得安稳。
但幼清毕竟年幼,能够坚持几月已经是极限,在察觉到自己已经足足一百多天没有见过母亲后,幼清再次爆发了。
没办法,东海龙王只能驮着幼子?踏上?寻妻之旅,其实他?十分清楚妻子?在何处,但他?们不能相见相认。
只能远远去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
不能干涉历劫者的因?果,即便她在凡尘之中与他?人相爱,他?也无法阻拦。幼童不知父亲心中的忐忑,他?总是怀抱着一种担忧去看望自己的发妻,见她破开?万难取得成就?,他?会替她高兴,可见到有人向她献媚,他?又醋意?大发,恨不得把对方绞死?。
幼清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出去几次都没看到娘亲,她也学得精明,这次出门?,爹爹又想带她去集市买零食将她搪塞过去,幼清大闹一通,大有今天见不到娘就?不回家的架势。
父王只好告诉她:“你娘亲正在渡劫,若我们贸然相认,会破坏因?果,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幼清立即捂住小嘴,吓得泪水涟涟,见女儿如此,做父亲的同样?心疼,只能把她抱起来哄了又哄。
正打算离开?市集,他?忽然定在原地。
熟悉的气息自身后传来,那人的说话声同样?静止,就?连灵力?微弱的幼清都察觉到母亲的存在,立即回头?去寻。
人潮之中,唯有那抹红,亮得灼目。
母亲黑发高束,身披软甲,腰带长刃,英气逼人。
见了男子?的背影,她忽而伸出手?,开?口道:“殿下?”
听闻此声,他?猛然转头?,目光交错,她顿时眼眶发酸。
幼清忍不住叫了声:“娘…”
话尚未说完,就?被父王捂住嘴巴。
“清…”她吃力?地叫出幼女的名字,“清清…”
可那黑袍男子?转瞬便没了踪影,仿佛她之所见,不过是一场幻梦。
同行者将她拉回现实,她仍是十分恍惚。
刚才的究竟是谁?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正在渡劫的剑仙自然不知他?们是她的丈夫与孩子?,但惊鸿一瞥,恰如那年初见,自此之后便念念不忘。
本是流落市井的孤儿,应当历经万苦,悲痛而死?,却被她逆天改命,成了一代英明神武的女将,更?谢绝皇族贵胄,终身不嫁,南征北战后孤独终老。
始终无法遗忘的容颜…在弥留之际重新浮现眼前。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眼前的幻影,这次,她摸到了他?的脸。
她想,他?是来接她的。
于是了无遗憾地闭上?了双眸。
事后…渡劫完毕的剑仙重回龙宫,宫中大设宴席,幼清哭得涕泗横流,抱着阿娘不撒手?,嘴里?念叨着“小鱼没有忘了阿娘”,做母亲的足足哄了一个月才哄好。
就?是苦了不见发妻多年的龙主,有女儿在,就?连抱着妻子?都要隔着一条肥嘟嘟的小龙,他?想要借用龙身去缠,也被妻子?拍开?,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她们对岸,伸长手?臂去拍妻子?的胳膊,聊以慰藉。
那时的幼清怎么懂得父亲的局促?她还在责怪爹爹占用了一半的位置,让她不能随便甩尾巴哩。不过…依偎在母亲怀里?,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抱着她,也很幸福。
她做得多好啊…不管阿娘走了多久,她都记得她的面容,她的味道。幼清从未忘记母亲,以后也不会忘记。
“娘…”她喃喃叫着,手?牢牢抓住一片布料。
幼清犹在梦中,浑然不知自己早已置身星海,母亲早已不在,她抓着的是景元的衣襟,但这个怀抱同样?令她安心,所以她才睡得如此沉,就?像回到了那片温暖的海。
第86章
幼清几乎是睡到罗浮的。
沉溺旧梦之中,她又回忆到不少儿时往事,时笑时哭,景元放心?不下,挠着她的?下巴,她怕痒,躲不开就会变成小龙,景元往脖子上一搭,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等回了?罗浮,白珩这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士居然因为晕船吐得直不起腰,镜流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幼清也徐徐睁开双眼,晕乎乎地左右张望,景元摸摸她的?小脑袋,幼清没有理会,钻进他的衣领躲着去了。
也不知摇晃了多久,等幼清彻底清醒,从他衣服里钻出来,外面已是黑夜,景元给她盛了?一碗水,幼清飞进去甩水纳凉,景元则在一旁更衣,她小声问他:“我们这是回来了?”
“不然?”景元失笑,“这酒劲足,日后可要?提防着你再偷喝了?。”
幼清甩甩尾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他敞开上衣,精壮的?脊背裸露出来,那翻滚在血管中的?酒精又发挥了?作用,她化形立在他身后,一把握住他的?窄腰,景元被她的?凉手冻得一激灵,扭头问她:“怎的??”
“我想瞧瞧你有没有伤着。”
景元张开手臂,大方地给她瞧,幼清用手指勾着他的?肌肉轮廓,悄悄抬眼看他的?反应,景元一派坦然,眼底有几分戏谑,像是在笑话她的?幼稚行径。
相伴多年?,幼清也只会这一个荤招,他的?手却像一柄烙铁,烫得她又疼又痒,他捧着她的?脸,幼清对他努努嘴,景元啵了?一口,捏着她的?脸颊说:“好?了?,舟车劳顿,快些睡吧。”
罗浮早已开动,现在热得出奇,他敞着上身,仰躺在床上,等她过来,搂着还能?纳凉。
幼清趴在他的?胸前?,低头点着他的?鼻尖,她的?龙尾绕住他的?裤脚,又从脚踝的?位置钻进去,轻轻勾弄他的?皮肤。
她脸颊泛红,嘴唇润润的?,景元见她衣裳半敞,垂眸为她拉上衣物,幼清却一把扯开,穿着一条单薄的?抹胸望着他。
景元错开视线,幼清又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掰了?回来。
于是对视。
幼清呼出两个透明的?小泡泡,在他眼前?炸开,景元一笑,问:“做什么?”
幼清低哼:“想你。”
“还好?没有分离太久。”景元按着她的?腰说,“若是多过几日…”
“我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直到把你找出来。”幼清微微嘟起嘴,点着他的?唇说,“你若是受伤,我还要?把伤你的?碎尸万段。”
“好?生霸道。”
幼清亲亲他的?唇,埋在他的?颈窝说,“你不喜欢?”
景元在她耳边说:“喜欢得紧。”
幼清耳垂发烫,睫毛刷在他的?脖颈,过了?会儿,她忽然说:“那些孽物阴险狡诈,又有仙舟内部与其里应外合,今天去将?军府,腾骁将?军是不是给你安排了?新的?任务?”
可见她睡时也会留意一只耳朵,什么都让她听得分明。
景元叹道:“再过几日,我要?率兵前?去玉阙。”
“都带谁?”
“我的?部下。别看我如此,如今也是一方将?领了?。”
“那…我,或者镜流,都不同?行吗?”
景元摇头,“此次支援唯有我与应星率队前?往,我为护卫,应星则是为了?修缮玉兆。”
“玉阙受袭了??”
“不错,还好?我们的?情报及时,玉阙有所?准备,如今它们已经驶入新的?航线,除了?罗浮与玉阙内部几人得知,其余人并不知晓玉阙的?前?行方向。”景元拍拍她,“此次前?去多是为了?善后,若非你消灭活化行星,玉阙腹背受敌,情况必将?紧急万分。”
“可…”
“这是将?军的?意思?。何况…”景元转换神色,微微蹙眉道,“丹枫哥的?情况比预想中的?严重,将?军希望你留守罗浮,帮忙照料。”
“丹枫受了?重伤,确实需要?时间?恢复。等我明天清醒些了?再去看他。”
原来她知道自己并不清醒。
景元笑笑,用手指勾她的?脸蛋,幼清不满道:“不许再笑!”
景元略带委屈地望着她,幼清又说:“不准这样看我。”
“我怎样看你?”
“用你可怜的?小狗眼…”城
这么说着,人已经靠近,将?她含入口中,眯着眼睛看他,哪还有刚才的?装模作样,分明一派狡黠的?、势在必得的?样子,幼清咬他一口,景元吃痛,送开后的?目光多了?几分清澈,看样子是真的?疼了?。
幼清又咬了?他的?脸颊和耳垂。
城
紧接着便是喉结。
她在此处停留,用唇舌勾勒,喉结滚动,她轻轻含在口中,手也向腰带摸去。
一番折腾,景元出了?薄汗,她也不再泛着凉气,两人都热气腾腾的?,他挨不住,将?她抱在床上,起身去开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就连紫藤都蔫蔫的?,几只雀鸟泡在楼下的?水池里不肯出来,景元见外面并不如屋里凉快,便将?窗户关上了?。
幼清在床上质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被她管束,景元丝毫不觉得憋闷,反而很温顺地回到她身边,躺在她的?膝上说:“热得不想搂抱。”
幼清变出一颗圆滚滚的?水球,它在一旁兜圈子,热量被它吸纳,它则放出凉爽的?水雾,幼清倒在他身上,继续啃咬他的?肌肤,景元自觉难逃此劫,便随她乱啃,吻到锁骨以下,幼清停住动作,景元本以为恶作剧作罢,哪知她变本加厉,唇舌并用,小小的?齿尖刮着皮肤,酥麻痛痒一同?刮来,肌肉本能?地收缩一下,幼清停顿片刻,又吻住那片腹肌。
她躺在他的?腰侧,手也一同?摆弄着,景元最难熬过的?便是如此,他想要?将?她抱回来,幼清却不想离开,搂着他的?腰,用牙齿标记寻觅,尾巴也要?牢牢缠着。
好?像在下身缠了?一条蛇,所?有神经都紧绷无?比。
景元摸摸她的?头发,幼清抬头,眸中潋滟水光,带着委屈、不舍、担忧,就这么痴痴看着他,景元不禁直起身子,将?她扣到怀里,与她深吻。
并无?规律,更像是挤压研磨,想要?榨取出什么,可除了?短错的?呼吸与丝丝缕缕的?甜,他并不能?掠夺更多。
他并非不担心?,而是不能?展露心?底的?一丝慌乱,找不到、见不到的?彷徨苦闷在此刻一瞬间?爆发出来,即便是习惯与他缠吻的?幼清都有些措手不及,她用指尖推开一段距离,迷离地对望,几乎是同?时的?,相互奔赴,一同?撞在床上,景元的?手烫上背后的?皮肤,幼清蜷起身躯,卧在床上等他。
于是又伸到前?方,不堪一握。
景元吻着她的?脸颊,耳鬓厮磨,用灼热的?气息唤她:“清清。”
幼清迎向他,用龙尾去勾他,缠他,绕他,景元挣不来,顺从地让她绞,好?似他也化成了?蛇,与她缠绕,不眠不休。
吻了?不知多久,他尝的?不止胭脂,似乎她方才咬的?位置,他都原封不动地奉还回去。幼清呼吸发急,用舌尖舔他的?臂膀上隆起的?肌肉,她面颊上隐约有银色的?龙鳞,微微泛着蓝,景元用手拂过,遇着他的?热,那龙鳞便越发明显,像是被他烫出来的?一般,幼清轻哼一声,枕着他的?手臂说:“热。”
景元将?吸热的?水泡拉来,幼清却一把推远,似乎在说:我并不嫌弃这种热。
她的?龙尾上下甩动,啪啪地砸着床铺,景元用手捏捏,龙尾滑溜溜地躲开了?,景元笑着握住,幼清一阵脸热,不过还是准许他摸。
城
玩了?会儿尾巴,她又缠住他的?手腕,仰头亲亲他的?下巴,景元侧头回吻,望了?会,幼清忽而道:“能?不能?别去?”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片刻都不想分开,这一去又是多久?他何时才能?回来?
景元不愿骗她,可军情紧急,战场上瞬息万变,如若总是考虑私情,便会延误正事。
他何尝不想和她始终在一处?但现在…
景元明白将?军为何将?所?有战力保留在罗浮。丰饶联军的?目的?固然是玉阙不假,但计划败露,联军的?下一个目标未必不是罗浮,将?军已秘密告知其余仙舟隐藏行踪,罗浮必须保留主?要?战力。
将?军、剑首、龙尊,以及…天外剑客。
她不能?离开罗浮,更要?面临未知的?危险,景元张张口,最终还是道:“时局动荡,罗浮或许也不能?幸免,与丰饶民大战中,仙舟损失惨痛,你的?飞船因仙舟而坠毁,我在想…”
“你想让我临阵退缩?”幼清瞬间?炸毛,她坐起来,气愤道,“你是这样看我的??”
“幼清,你并非仙舟之民。”
“但我加入了?联盟,倘若我临阵脱逃,如何对得起将?军的?信赖?”
听到这,景元释然一笑,他拍拍她的?肩,将?她搂到怀里,安抚道:“我怎会那样想你。当我吃了?迷药,一时动了?私心?。”
幼清闷声问他:“你也会有私心?么?”
“当然,我的?心?中,一半都是私心?。”景元贴着她的?额头说,“如若可以,我想仙舟百姓人人安居乐业,不受战争之苦,更希望战友、部下、前?辈都不必参战,我们六人日日饮酒、比武,长?长?久久…”
这就是他的?私心?。
幼清垂眸,片刻后,她抬头,望着他说:“那你在哪里?你说的?私心?,都是为了?大家?,你呢?”
景元笑道:“我的?话…就是和清清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她听过他许多温软情话,在耳畔荡开涟漪,弄得她又热又燥。可没有哪句,像今日般郑重,却被他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消解了?其中的?沉重。
幼清抿唇,她眉头轻锁,眼底酸涩,轻声回道:“我们会的?。”
幼清蹭着他的?下巴说:“我们会在一起,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等你。”
“总是叫你等我,岂不是很不公平?”景元亲亲她光洁的?额头,与她说,“若非要?有人来等待,我会等。”
不论她下定何种决心?,要?做到何种地步,他都会陪伴,若不能?陪伴,便在此等候她的?归来。
第87章
工造司得到军令,紧锣密鼓地造起军备,应星更像是被雪藏般,除了高层的几位工正,想要见他一面还得拿着将?军的御令,与应星这位高精尖人才相比,景元的活动就自由多了,腾骁大?手?一挥,给他放了好几天假期,不过次日醒来,他便以有事外出为由离开了家。
得知他又要奔赴玉阙,幼清不大?高兴,但军令如山,她也不能左右腾骁的决断,景元走后,幼清便回到鳞渊境,丹枫正在晨起梳洗,侍女们为他挑选衣物、梳理长发,幼清来后,弘月一个健步冲来,一下便扑到她?的怀里,幼清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好像长高了不少。”
丹枫合眼问:“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幼清接过发梳,握着他的黑发梳理?,头上并无配饰,丹枫的黑发披散,闲适洒脱,也隐约有些?倦容,幼清屏退侍女,也把弘月抱了出去?,等?屋里无人,她才将手搭在他的腕上,垂眸听着。
并无内伤,但心律不齐,更无规律,呼吸也有些?急促,幼清看?他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叹道:“这几日休息得如何?”
“尚可。”
丹枫抬起眼眸,水蓝的幽光淡淡扫过,他拾起发饰,将?头发捋到脑后,幼清给他挽发,随后按着他的肩,轻轻捏着。
“我瞧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你应当好好休养,最近没什么事,便在家打坐调理?吧,我会在这帮你护法…”
丹枫摇头,“不必。”
“这时候还不仰仗我,那我岂不是很没用?”
丹枫摇头,“并无此意。”城
幼清晃着他的肩膀,笑道:“不然这两日也无事,我借你些?仙气,帮你调理?身体,等?你好些?了,我和白?珩还要仰赖你请客呢。”
丹枫轻笑,轻拍她?放在肩头的手?。
见他态度松动,幼清立即给他渡去?真气,丹枫调理?的办法与修行大?差不差,幼清稍加指导便能调成同一步调。
一个轮转结束,丹枫呼出一口浊气,身上果然轻松不少?,幼清没有急于求成,见他身子舒服了,便停止输送,坐在他旁边问:“歇一会儿,我去?把弘月抱来?”
好像她?是个小玩意,专门?给他俩解闷的。
丹枫笑着摇头,抬手?拍拍她?的发顶,幼清倒在他的膝上,想起景元过几日要离开,一时欲言又止,她?摆弄着丹枫的龙尾和发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丹枫便问:“怎么了?”
“唉…应星被关禁闭了。也不知要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超级机械,估摸着这几日是见不到了。”
幼清这样?说着,就看?到丹枫的右手?腕多了一副腕甲,她?用双手?抓来,左右端详着,“从前不曾见过,模样?精巧,是从哪得来的?”
“应星所赠。”
幼清“哇”了声,调侃道:“还以为送你长枪已是情分,没想到你们关系这样?好。”
丹枫点点她?的额头,平静道:“友人之交,有何惊讶?”
“我看?着倒像是他觉得抱歉,又很感谢你呢。”幼清抱着他的手?腕说,“唯有应星敢下狠手?,你的伤口若是再延误下去?,可要酿成大?祸的,他对此还是很介怀吗?”
介怀?不。丹枫本以为他的意思是两不相欠,但望着这枚腕甲,反而能感觉出应星的复杂心境。
感激?亏欠?歉疚?到最后,成了一种认可,幼稚地盖上了友情徽章。
丹枫没有解释,更不曾将?悬崖一幕透露给他人,他揉揉幼清的发顶,幼清眯着眼睛,呼噜呼噜地享受着,在他这撒泼打滚半天,又逗了会儿弘月,玉兆才传来景元的消息。
他只发了个定位,催她?快来。
幼清眨眨眼,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他的邀约,幼清还是放下弘月,刚一撂下,弘月便露出委屈的神色,抓着丹枫的衣摆看?她?,幼清一时有些?惭愧,违心哄骗道:“姐姐有事,待有空了再来瞧你。”
说着又掏出不少?零食,弘月已经长大?了不少?,早就不吃骗小孩这一套了,幼清求助般看?向丹枫,他托起莲花,把弘月裹在里面?,称不上是哄,更没有言语安慰,就是盖住她?的眼睛,弘月性子安静乖巧,也不曾哭闹,被丹枫盖住后,纵然委屈,可还是乖乖坐好,不再讲话了。
幼清隔着花苞拍拍她?的脑袋,手?伸进来,给她?送了不少?会发光的糖果,弘月好奇心起,抓着塞进嘴里,趁着她?吃得来劲,幼清赶紧撤退,匆匆和丹枫挥挥手?便就此别过了。
*
景元发的位置在流云渡,幼清还以为他这就要走了,可人一落地,便看?到景元穿着常服,背着手?等?她?,幼清走近,他又神秘兮兮地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可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我还带着后援不成?”
景元一笑,将?手?放在一旁的黑布上,幼清这才瞧见旁边还有东西,景元道:“要不要掀开瞧瞧?”
幼清心里打鼓,隐约猜到是什么,可真当她?揭开黑布,里面?的飞船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流线型设计,纯黑色的漆面?,一瞧便是最新款的飞行器,高级感扑面?而来。
这架飞船比她?之前的要大?上一圈,但贵在能够收缩折叠,可大?可小,景元帮她?打开机舱门?,幼清迈进去?,里面?的布局几乎与之前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便是多了一处休息的卧房,墙上的零食、工具塞得满满当当,驾驶舱的贴膜还在,好几本飞行手?册与维修手?册就已放在能够随手?拿到的凹槽,幼清在里面?转了一圈,又飞到会客的机舱,这里的墙面?做了一整套收纳的橱柜,最显眼的位置还放了一张能够张贴装订的收纳板,景元已经“自作主张”地将?他们几人的合照钉在了最中间。
“怎么样??摆放的位置合你心意么?”
幼清用力点头,景元又撩开休息室的窗帘,里面?有一张折叠床,橱柜均已布置好,幼清打开柜门?,里面?还有不少?便于旅行的衣物,还有几件休闲的裙装。
幼清拉开床铺,床品移动填充,躺上去?软绵绵的,更有好几个猫咪玩偶将?她?包围,幼清倒在上面?张开手?臂,景元点点一旁的按钮,上方的遮盖徐徐展开,外面?的景色映入眼帘,正是她?想要的观景天窗。
每一处都符合她?的心意。
幼清欢喜极了,当即决定要开着新飞船带他出去?兜一圈,两个人一同撕开保护膜,幼清一键启动,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熟悉的语言与系统,幼清稍加学习便点击启动,这飞船起步极快,后坐力更强,景元的座位尚未来得及固定,一下便飞出去?老远,还好他及时止损,赶紧挪回驾驶舱,再回头时,罗浮已成了漂泊宇宙的小小孤舟,幼清打开玉兆,连上公司的信息网络后,幼清找到一个坐标,直奔目的地而去?。
飞行速度提升了一个档次,不出半个时辰,幼清便找到了那处光景。
这是一颗坍塌的恒星,正在吞噬周围的星球。
“这或许只是残存的幻影,也有可能是从几亿光年外折射而来的光。”幼清停止飞行,望着前方道,“就像星海中的一处洼地,行星漩涡般流淌进去?,折射最后的光芒,然后重?生。”
“只不过这个过程太过漫长,不成想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消亡的进程。”幼清无奈一笑,“不过流淌的星星好像海岸的藻类,还是很漂亮的。”
眼前的光景确实十分壮阔。
景元陪她?回到休息室,隔着天窗,静静看?向那走向死亡的河。
他揽着幼清的肩,一手?枕在脑后,目光深远。
幼清却收回视线,看?着碎金般光影下的他。
仙舟天人长寿不老,景元的面?容也不再变化?,脱去?初见时迷茫灵动的稚气,幼清忽然意识到了他沉沉心思,已经积淀于心,再也不会随意展露了。
她?用手?指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景元挑眉,转过来看?她?,笑问:“不是来看?景?”
“看?过了,都腻了。”
“星河尚且流转,瞧我久了,岂不是会更腻?”
“才不会腻。”幼清捏捏他的唇尖,哼道,“谁叫你生得这样?好。”
“待得了空闲,我去?看?望爹娘,为我这副模样?,也要和他们说声谢谢。”
幼清一笑,撑起身子,用手?轻抚他的脸颊,景元半眯双眸,好似在享受她?的爱抚。幼清的手?勾到他枕住的发带,顺手?撩开,景元顺着她?的力道抬头,幼清抽出这条精致的发饰,端详过后,又放在唇边亲了亲。
景元凝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一缕青丝,轻柔摩挲,幼清道:“要不要给你做两件衣裳?”
景元原来也是官家大?少?爷,不愁吃穿,他少?年失怙,又长期浸在军营,没了母亲的关爱,景元的穿着明?显随意许多,衣物也始终穿着那两件,也不知是他怀念母亲的温暖,还是他对自己疏于照料,总之,景元自父母走后便鲜少?为自己添置什么了。
听她?如此说,景元摇头,笑道:“仙舟贸易往来畅通,什么都买得到。”
景元并非是不会照顾人,而是…
他不爱照顾自己。城
幼清轻叹,抚着他的脸说:“若我不疼你,还有谁疼呢?”
景元微怔,继而一笑,温和道:“好,等?你疼我。”
平时俏皮话不少?讲,两句就能将?她?逗笑,这次幼清却平添两分愁容,她?想问将?军的决断,毕竟他看?起来话中有几分保留,但景元不说的,她?不能追问,会让他为难。
指尖勾住他软而蓬松的发,滑到脸上,落在唇间。幼清俯身贴贴,景元撩开发丝,轻轻回吻,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最终成了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他摇摇头,安慰:“不会。”
幼清叹了一声,躺在他身侧,眺望迢迢银河,好似在自言自语,“这世上诸法,都像这流淌的河,轮转不息,死死生生。我此前的日子太过自得自满,总是领悟不到这些?道理?,可当我觉得我已参透时,我才明?白?,无论多久,还是无法大?彻大?悟。”
“仙人长寿,长寿何为?”幼清问他,“景元…你可知道答案了?”
他握着她?的手?掌,似在思索,半晌之后,他忽然抬起身子,用手?将?她?拢到唇前,长驱直入,唇齿交缠间,他呼出热气,让她?口舌发干,堪堪接住他的话语。
他说,只在此间。
安慰的话终究只是安慰,景元并不知未来将?会如何,更不知这漫长寿数的终焉,既然如此,何必再思索将?来?
就要现在,短暂的…和她?亲昵的片刻欢愉。
像吞了酒般迷蒙沉醉,幼清拉扯着他的腰带,其上的玉饰应声而落,坠在腹间,幼清被冷得一个激灵,那些?配饰便被他匆匆扫开,换来的是他温热的皮肤。
托着脸颊,她?无处可躲,只好放任他攻池掠地,幼清忙在双手?,胡乱地去?剥他,扯出一片月白?的冷色,景元的膝盖抵着她?,幼清的龙尾试探去?缠,他又放松双腿,让她?得了间隙。
逼仄的环境、窄小的床铺,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崭新且无情的机械与木香,将?他们不断挤向彼此。幼清贪取熟悉的气味,便在他的颈肩寻觅,有几次止于礼的位置,幼清本能去?看?,又被他掰回原位。
一个探寻,一个默许。
他已经给不了别的安慰,话语、礼物、亲吻,都不足以令她?心安。既然如此…那这样?呢?完全的沉沦…让她?不再胡乱思索,只享受此时此刻。
幼清的眼中分明?写着想得到,景元试着给予,她?顿时握紧他的手?臂,留下一片月牙的印痕。
不像疏解,更像是宣泄。想要倾吐得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倾诉,一时间,所有忧愁、焦躁、相思、怜惜…胡乱被杵进舀中,也绞不出一副良药。
龙尾紧紧绕在他的腿上腰上,过了一阵,又像绳索般松散开来,懒懒地垂在彼此身上。
幼清贴着他的肩头,眼中半盈着水光,她?抹在眼前的肌肤,景元侧头轻吻,低声道:“回去??”
她?“嗯”了声,待回到罗浮,幼清被他牵着拉着,飘一般地跟回长乐天,歌声糜软,开着窗,远远都能听到。
他将?她?按在床上,撩开衣摆。
热气蒸腾,幼清的脸颊显出龙鳞,她?牢牢抓着他的衣物,低声轻哼着“热”,景元亲亲她?的鼻尖,并不解热,反而令她?更加眩晕。城
称不上痛,酥麻、燥热,昏昏沉沉的,坐船般起伏,非要说,有些?像坐在龟壳上荡秋千,啊…还是在热汤里摇荡。
他不曾说什么,两人都闷着声音,只有她?偶尔发出一些?响动,令他节奏错乱。此前亲过,搂过,也没什么可躲藏羞涩的,景元直着身子瞧她?,幼清半眯着眼睛,只觉得他背对月亮,投下好大?一片阴影,凉丝丝的,分明?不热了,她?却要伸手?将?他抱回。
唯有搂着他的肩,贴在他的脖颈与脸颊,才足够满足。
在最终时刻,他贴在她?的耳畔,如叹息般叫她?,不知是清清还是卿卿,总之粘稠腻人,烫得她?耳廓滚热,更别说还跟着他的含吻舔舐。
幼清昏了几次,都被他叫醒,比小龙都要缠人。
大?概是消停了,幼清缓缓呼吸,枕在他的肩上,龙尾轻轻刮着他的腿,直到每片鳞都染上他的体温。
景元握住她?的尾巴,幼清轻颤,咬住他的皮肤,龙尾滑在手?心,他上下摩挲,她?伸手?去?夺也不给,平时为防受伤,龙鳞上并无知觉触觉,只是做工具用,可行事时不是如此,龙尾自有作用,她?天然懂得如何去?享乐,一旦失了主导,沦为玩物,敏感的龙尾就会变成她?的弱点,幼清想把尾巴缩回去?,景元一手?搂住她?的腰肢,断绝后路,她?呼吸加急,仰头看?他,一吻落下,便这样?侧躺着弄,幼清很快便缴械投降,尾巴一圈一圈地绕在他的腕上,去?蹭他的肌肉和腕骨。
昏睡了半晌,幼清再睁开眼,就见他半敞着胸怀,在一旁洗帕子,一身湿漉漉的水汽。
察觉帕子擦的是她?,幼清抱住尾巴,蜷成一团,见他还在洗,便伸腿踢了踢他的背,景元扭头,看?她?如此,便放下帕子,洁净双手?,躺在干净的床铺上,搂着她?问:“难受么?”
也不知是他精力充沛,还是憋了太久,里里外外搞了七八次,幼清这性淫的龙族都甘拜下风。
景元用手?拨着她?的耳朵尖,看?她?牢牢抱着尾巴,生怕他碰的模样?,景元一笑,没再逗她?,而是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她?像个龙蛋,圆滚滚地蜷着,景元本不想如此,总是克制着,也是为了他日礼成再行此事,可最终难抵诱惑,稀里糊涂地做了。
怕她?难受,景元顶着羞涩,每寸都擦拭彻底,还为她?捏了捏脚趾,听闻如此能缓解疲惫,不过看?她?的模样?,应当还是累的。
事已至此,再多狡辩都没了意义,景元给她?道歉,幼清不大?领情,仍团着自己,景元摸摸她?的手?臂,她?顺势搂住他,见她?放松下来,景元又揉揉她?的腰,估计还在酸痛,被按了两下后,幼清便舒展腰肢,乖顺地贴在他的怀中了。
忙着布置她?的飞船,景元一日都不曾得闲,方才还趁着她?睡着,偷吃了几块点心,如今饥肠辘辘,幼清本想靠着他睡下,就听到咕噜一声响动。
景元摸摸头发,冲她?呵笑一声,幼清想到他这一天都不曾吃过东西,便直起身子,拉着他的腰带说:“饿啦?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她?从床上起身,月光化?作衣裙,挂在她?的单薄的肩上,景元握住她?的手?,与她?到了厨房,幼清摆出食材,拢了拢头发,景元自身后抱住她?的腰,唇在她?的发顶耳边磨蹭,幼清用手?肘顶顶他的胸口,反而被他挤得更紧了。
做了些?简单的面?食,再加上家常的浇头,景元狼吞虎咽吃着,看?来已是饿极。她?本想瞧着他吃,可坐着别扭,只好站在旁边,景元见状,一手?把她?搂过来,手?搭在她?的腰上揉捏,也不妨碍他吃饭。
等?他吃饱,幼清还擦了擦他的唇角,路过他们外头的花园,桃树结实,景元随手?摘了一颗,清洗过后便放在她?的唇边。
幼清咬下一小口,剩下的都被他吃进了肚子。
各种意义上的吃饱喝足,景元才露出点少?年人的畅快模样?,坐在床上逗猫般闹她?,幼清念叨着困了,景元本在用指背压着她?的小腹,上下刮弄,听她?如此说,便换成掌心,为她?烫着肚子。
小龙尾巴并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等?他靠过来,又巴巴地去?缠他,再加上幼清的两条腿,的亏他正躺着,若是在走路,得被她?结结实实绊一跤。
玩也玩累了,幼清哈欠连天,不准他再玩闹,景元便躺好,让她?攀岩般缠绕在身上,她?立即缠得紧紧的,任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了。
第88章
次日清晨,因未关窗,日光笔直射入,幼清眯着眼睛,勾勾手指便?能关窗拉帘,然后又懒懒地融回床铺。
他睡得浅,听到一点动静便会苏醒,抬眼瞧瞧,并无事端,唯有她方才拱了一下,让彼此远离,景元又?往前蹭了蹭,直到将她的背紧实包裹。
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景元睁开眼,微微松开了她。
清晨时?,总会有些不好让她见到的困扰,每次都是藏起来?处理,这次…他反而?不太确认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平常的现象。
因为?察觉他在身后,幼清还是往后蹭了下,这一蹭不要紧,景元后背紧绷,僵在原地。
过了会儿,幼清只觉得身上?发热,手向后探去,摸到他的腿,幼清顿时?缩起指尖,龙尾本能地将他缠绕。
他的手滑过来?,幼清蜷起膝盖,似乎是抗拒他的到来?,动作反而?将他压得无法逃离。幼清用手去探,稍稍睁开眼,又?被?弄得皱眉合眼,闷哼起来?。
白日宣淫,实在有辱斯文?。
幼清拉拉薄被?,盖住发烫得肩头,脸也?藏在手背里,演技拙劣地装睡,景元咬住她的肩肉,幼清轻哼一声,想要把?他拍开,但两人的手还缠着,另只手又?不得劲,转也?转不过去,只得作罢。
两只手盖在一处,偶尔上?下交替,更像是他在指导,幼清不知他为?何懂得这样多磨人的招数,只知殊途同归,玩了一会儿便?又?换成昨夜的…
还好在她跌到床下前他搂住了她的腰。
早晨受了这一遭,幼清彻底起不来?了,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他起床穿衣,擦拭也?不抵触了。都是无所事事之人,再加上?有人赖床,那个勤奋的也?得回?到床上?。
以前休假,幼清会靠在他怀里与他读书,两人下棋、做家务都能玩得不亦乐乎,如今都不如新学的有趣,见她趴着,景元便?撩开薄被?,幼清顿时?一惊,还未制止,人便?靠近了。
他托起她的腰,弓着腰承了会儿,幼清转身想要亲他,于是又?改为?对面而?坐,幼清压着他的肩头,含吻不止,他不曾动弹,但会刻意后躲,幼清追一下便?动一下,不等他逗,幼清也?会自行取乐,景元索性躺下,好整以暇地瞧她,幼清起初用手撑着,后来?又?用龙尾垫着,最后得了趣味,软绵绵地瘫回?他的身上?,腿和他的缠在一处,景元亲亲她的耳尖,用虎牙磨了磨,幼清捂住耳朵,景元便?去亲她的手。
怎么亲也?亲不够。
赖床一阵,幼清伸了个懒腰,四肢和尾巴将他捆得紧实,景元唯一能活动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腰,幼清甩甩龙尾,哼唧着蹭他,景元问?:“饿不饿?我去做些吃的?”
幼清前几日仙气亏空,又?贪杯醉酒,哭了一片湖出来?,她成仙后,肉身飞升,整个人都是一捧无形之水,净水流失,幼清正缺真气吸纳,和他在一起,稍稍念两句双修心法就能抵过一年的闭关运气,怪不得爹娘成婚后法力精进神速,内修之法也?不是他们口中的洪水猛兽嘛…
幼清最近只喝过清水,很少吃东西,景元还以为?她是累得没了胃口,却不知幼清正在调理身体,不能沾染俗物污了仙体,听他的提议,幼清仍是摇头,黏着他说:“我不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两人都是想为?对方做点什么,推来?推去,还是景元拗不过,同意她去做饭。
幼清从床上?坐起身,墨发披散,仿若云雾。她捋捋发丝,景元伸手为?她别在耳后,她抿唇一笑,一下扑到他身上?,缠着他说:“抱我去…”
挨不住撒娇,景元把?她抱起来?,几只云雀衔来?花瓣,转瞬便?成了一条紫藤色的衣裙,等到景元将她放下,帮她挽发时?,云雀又?衔来?一根花枝,穿过乌发,温婉可人。
为?奖赏它们的体贴,幼清分出几朵仙力凝结的花,几只小鸟抢着吃里面的花蜜,幼清笑着摸摸它们,又?低头看着案板和所剩无几的食材,问?他:“要吃什么?要不要再买些回?来??”
“你?若不吃,这些便?足够。”景元搂着她摇晃,“怎么没胃口?是不是受了伤?”
“哪有。辟谷有助修行,我得恢复元气,以备不时?之需呀。”
“不是说辟谷的时?候饿得两眼发昏,做梦都在啃鱼吃。”
“那都是多少年前了!”幼清脸红道,“以我如今修为?,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那时?候还小嘛…”
景元亲亲她的脸颊,又?问?:“若说俗物…饮茶也?不行?”
幼清摇头,“喝些水就足够了。不知罗浮有没有名泉名湖,去哪里泡一会儿也?好。”
“鳞渊境的海不好么?”
“我虽然出身东海,可海水广袤,存不住真气的。”幼清手里摆弄着食材,嘴中还不忘耐心给他科普,“若是有灵气的山泉是最好的,吸收天地灵气,有助修行,大了就容易散气。”
景元听了半天,还是落在她为?何需要修行上?,“头一次听你?说这些,当?真无事?”
“真的。”幼清搅拌料汁,想了想,还是叹道,“有些星球没有能为?我所用的灵力,如果在那里散尽仙力,确实有些棘手,所以我回?来?后想要好好休养,保持最好的状态。即便?没有灵力可以吸食,我的乾坤袋里还有不少贮存灵力的仙器,够我用一辈子了。”
景元亲亲她的侧脸,低声问?:“我原以为?你?无所不能,若哪次散尽仙气,你?也?没有时?间修养…”
“那就太小瞧我了吧?还没有人能将我逼到来?不及调息,即便?是有,我还能逃跑呢!”幼清甩甩尾巴,不好意思道,“我有能瞬间移动的法术,更有不少仙器,更何况,即便?我肉身破损,魂飞魄散,我也?不会死。仙门有我的司位,天君庇护我的灵识,若我死于非命,会在仙门复生的。算是位及天君的特权吧。”
说到这,景元终于松了口气。她有这样多的后路,他的担心也?稍显多余了。
幼清为?他烹调食材,景元打着下手,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便?在她身后拢着她,起初只是亲吻,慢慢又?加上?温柔爱抚,幼清撑着案台,情浓时?,还引诱般向后蹭着。
锅里咕咚咕咚煮着食材,盖住一对爱侣的亲昵,景元咬着她的耳朵,唇舌刮过,声音过了电般令她颤抖战栗,头一次站着,他还要事无巨细地问?她行不行,好不好,他又?盼望着她说什么呢?只能“嗯嗯啊啊”地乱回?一气。
景元本不重欲,事后总会反思,可瞧见她靠在胸口,尾巴一甩一甩的模样,景元便?觉得,只是因为?太喜欢,才失了克制。
想每时?每刻都抱着她。
亲密过后,幼清两手松松地缠着他的腰,眯着眼靠在他身上?,一副餮足吃饱的模样,景元用手背去蹭她的脸颊,幼清撅嘴亲了一口,他又?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搂紧,轻轻摇晃着,还是锅实在遭不住,食材和汤汁都气得冒了出来?,幼清赶紧抬起砂锅,把?里面的食材一一盛出,食物固然色美?味足,但幼清食欲不佳,托腮看着他吃就足够了。
景元吃了一碗饭菜,立即帮她物色方才提到的“灵泉”,仙舟毕竟是一艘大船,人杰地灵的地方太少,景元搜罗半天才打听到一处景色,也?不知能不能泡澡。
幼清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还在挑选给他缝衣服的布料,景元一把?将她夹在身侧,开着星槎便?到了那处山泉,只见山石低矮,一看便?是人造的景致,不过受丰饶力量的影响,自有一番自然韵味,幼清没想这般麻烦,不过既然来?了,便?试了试。
她用手拨动泉水,点头道:“也?好,足有几百年光景,贮存了不少灵力。”
景元坐在岸边,幼清扶着他的肩膀向下,景元两手搀扶,水里湿滑,都是青苔,幼清一下便?踩到了低。
她抬起脑袋,想找个舒服的位置,结果一眼就瞧见景元旁边戳了个牌子。
“禁止游泳,违者罚款5000”
景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瞧见这个牌子,他把?外衣盖在上?面,笑着说:“若对你?有用,我去找地衡司包年。”
幼清噗嗤一笑,趴在岸边瞧他,“好歹也?是云骑骁卫,怎不以身作则?”
“没人看到,便?不必作则。”
这里地处偏僻,又?有这么机灵的云骑小哥给她放风,当?然随她放心去泡了。
幼清还没有在谁的陪伴下闭关打坐过呢。
最扰乱俗心的人就坐在身后,幼清调息几次都因想着他破功了。
她掀起眼皮,幽怨地看他,景元看看身后,又?瞧瞧她,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幼清伸出手,景元以为?她冷了,立即张开手臂想要把?她拉上?来?,哪知小龙使坏,一把?将他拉入水中,景元抹了一把?脸,撑着石岸,无奈地望着她,声调温柔,“这样将我拉下水,谁给你?望风?”
一时?云雾弥漫,只有她的面容还算清晰,幼清拉着他的衣领,嗫嚅道:“你?忘了,我是仙人…”
说着,唇瓣软而?凉,轻轻贴在他的唇畔。
景元哑声问?:“不会扰你?清修?”
“我又?不修无情道,不是非要清心寡欲的。”幼清吻着他,细细说道,“我们龙族,也?信奉双修心法…”城
景元求知若渴,“何谓双修?”
“就是…”幼清抿唇,手绞着他浸在水里的腰带,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景元替她说了出来?,“就是…用我也?能滋补?”
幼清一霎涨红了脸。
她的龙尾勾着脚踝,痒得很,景元最喜欢顺水推舟,做成人之美?,见她默认,他便?解开衣物,靠在岸上?,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幼清游到他身侧,将他缠绕,水面翻动,是她银色的龙尾,在水中游动潜伏,直到将他们紧紧相连。
景元虽是人,不过他身上?有星神的赐福,不至于像凡间男子那样一身浊气,还是能吃到几分好料的,再加上?心心相惜,修炼于她而?言事半功倍,对于景元来?说,也?能强身健体,百利无害。
即便?没有这些目的,她也?喜欢和他在一起,缠绵亲昵,紧密相连。幼清此前还觉得此事污浊,又?脏又?腥,那些求子心切的夫妻更是没几分享受,现在她可是明白为?何爹娘总是藏在屋子里不出来?,爹爹又?为?何喜欢用尾巴和身子缠着阿娘了…
要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形态又?小,不方便?行事,不然她肯定要化形将他里三圈外三圈缠得牢牢的,像爹爹缠着娘那样搞他。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景元见她笑得有些坏,还捏了捏她的脸颊。幼清从幻梦中醒悟,脸红地钻进他的怀抱,泉水微凉的她半藏在水中,只留下眼睛和鼻尖,手指也?在水下圈弄打转,景元以为?她还没吃足,便?将她押在岸上?,深深浅浅地忙着,幼清趴在石头上?,憋着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景元事毕,想摸帕子给她擦擦,结果衣服都随水飘走,更别说小小的手帕了。
景元伸手在水里摸自己的财产,幼清懒懒抬手,袍子、里衣、褂子里的零碎、衣饰都飞了出来?,干爽地叠在岸上?。
景元拿起软帕,把?她搂在怀里擦,别看他总是从容不迫,擦拭时?,他的耳朵会热,红彤彤的,幼清一口咬住,唇齿研磨,舌头在他的耳廓刮了一圈,景元“哎”了声,也?没能阻止她嚼他的耳朵。
嬉闹半晌,景元摸到底下的石头,坐在上?面,幼清则坐在他的腿上?,吮着他的拇指,景元撑着下巴,怜爱宠溺地瞧着,还逗她说:“这样也?有助修行?”
幼清点点头,景元继续追问?:“啖肉食骨呢?”
幼清立刻吐出他的指尖,扭着眉毛说:“胡说什么?才不要吃你?的肉和骨头,我又?不是妖魔。”
景元却在想,若这样能对她好,分出去几两肉也?无妨。毕竟…她什么都不缺,他能给予的太少。
大概是吓到她了,幼清不再吮他的指头,乖乖贴在他怀里玩他的头发,景元轻吻她的额头,水雾弥漫,泉水也?成了银白色,幼清的龙尾仿佛自有意识,在水中游动起伏,看着也?有半人宽了。
景元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她粗壮结实的大尾巴。
“现在散着仙气,龙身就大了。”幼清为?他解释,“我的龙身本来?很小,但不加束缚就会大得吓人。”城
听她的意思,变大不好掌控,比起这样,还不如不显威武。
景元拍拍她的大尾巴,调理好后,幼清的尾巴又?成了黏人的一条,把?他的大腿牢牢圈住,尾巴还要打他的脚踝。
有他陪着,幼清倍感安心,这么吸食消化,居然遁入梦境,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景元低头瞧瞧,幼清半张脸埋在水里,呼噜呼噜地吐着泡泡,怕她溺水,景元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不过他属实多虑,幼清是生在海里的龙,就像鱼不会淹死,幼清也?不会溺水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仙气太盛的缘故,景元补过了头,鼻血滚出,好不容易止住血,又?热得像是发了高烧,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没有幼清给他调息,他一个外行人,只能强忍不适,等她睡醒后,景元的脸已经红成柿子,幼清赶紧为?他降温,两个人搀扶出水,又?互相扶持,回?了家中。
*城
罗浮仍在新航线上?全力前行,天气热得惊人。家家户户都开始抢购工造司的纳凉设备,买不到的就在公司下单,却因为?无法确定坐标而?哭天抢地。
幼清的灵力补过了头,便?协同丹枫为?罗浮降水,算是解了暑热。
可怜景元,本就怕热,一天汗水涔涔,贴着衣服难受得要命,又?因为?吃多补品,整整烧了两日,想带幼清出去玩耍的心都死了,一直藏在家里躺尸。
幼清想给他降温,喂了不少清热的草药,收效甚微。想要注入仙力,可一想到用仙法帮助,反而?可能加重病情,便?收起想法,急得在他身边打转。
物理降温不成,药物降温也?没用,幼清只好教?他心法,帮他调息,可景元没半点修仙基础,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再聪明的脑袋烧到三十八度也?会迟钝,幼清看效果不佳,坐在一旁思索对策,看他热得发汗,便?拉上?窗帘,给他解了衣物。
一脱不要紧,幼清赶紧捂住嘴巴,又?捂住眼睛。景元拿衣物盖住,脸颊泛红,幼清灵机一闪,推搡他道:“我有办法了!”
“嗯?”
办法就是…
幼清骑马,被?烫了完全。
水龙本就体温偏低,他身体一切正常时?,幼清就觉得热,这下便?是滚烫了,本想着“悬壶救人”,可一上?去,自己成了求饶的那个。
景元这几日过得如在云端,仿佛梦境般飘飘然,又?因为?丧失理智,没了节制,哪里都留下了印子,此前在军中,弟兄们喝多了后说的荤段子、疼女?人的手段从记忆之底一股脑地冒出来?,哪怕并不是他刻意去记,更不曾参与这些,可一个正常的青年,怎么不思春,不靠这些,又?该从哪里得到这些知识?等轮到他做这些时?,只能试着去用,见她喜欢便?继续,不喜欢就立刻停止。
以往话本里神女?引诱君王合。欢、女?妖吸食书生阳气的情节一一具象化,只想抱着怀里的人,吻她的皮肤,把?她锁在身上?,怕巫山梦断,神女?消散。
也?不知这样的快乐持续了多久,等他完全苏醒时?,天色昏沉,雨后的微风吹着纱帘,颠倒梦幻,他收回?视线,去看怀里的人,幼清的身上?星星点点的红,令他喉咙发紧,好在她含着笑意,尾巴敲着床铺,睡得香甜。
再看看他自己,身上?的痕迹也?不逞多让,甚至更“凶残”,齿痕、指甲的划痕、还有她龙尾勒出的红印……
景元揉揉睡迷了的眼睛,点开玉兆,一看到时?间,已经是假期的尾巴,再过一日他便?要启程了。
本来?定好了每日都陪她玩什么,给她买什么礼物,他还想亲手给她做个装饰摆设,让她能放在家里或者飞船上?,现在好了,材料都没买,也?来?不及做了。
比起此前周密的计划,这样糜烂、荒唐的享乐显然是意料之外的特别状况。
景元叹了口气,关闭玉兆,刚想起身梳洗,幼清便?牢牢抱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扯回?床上?。
她嘟囔:“你?去哪呀…”
软得他心底化成一片。
“哪也?不去。”景元在她额头轻吻,低声哄着,“就在这里,陪着清清。”
幼清这才露出笑容,缠着他问?:“你?饿了吗?”
景元这才想起来?饿。
听到他肚子咕噜一声,幼清抬起脑袋,眼睛却困得睁不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嘴里这么说,身子却软若无骨,水一般瘫下去了。
看她懒成这幅模样,景元无奈地掖好她的被?角,起身觅食,知道他去吃东西,幼清终于没再制止,毕竟她双腿发麻,腰肢酸痛,实在是不想站起来?了。
第89章
听说只有一天相伴的时间后?,幼清脸上懒洋洋的闲适姿态顿时褪去,成了一种患得患失的落寞,景元本想趁着自己还在罗浮的时间,把飞船上?需要添置的东西给她补全,可幼清不想出门,他只好?靠在她身旁,看她静静缝补着东西。
雀鸟们很通人性,幼清在这里缝制衣物,它?们也会帮忙抻着布料丝线,幼清的动作利索,一会儿便做出一套衣服。
赤白二色最为合适,不过考虑到他是去打仗的,便做了一身符合云骑装束的天蓝衣衫,还?有一套白色的交领衣袍,方便披甲。
景元想要伸手帮忙,都被小?鸟们抢了功劳,只能在这干瞪着眼?,两?双手去摸幼清,她做得认真,怎么挠她都不动如山。
这下不像他的新妇,而是像他的阿娘了。
景元将头抵在她的肩上?,故作轻松道:“怎么这般严肃?事情进?展顺利,不出半月就能回来。”
其实景元清楚他这次前去,除了善后?,还?有一项更为秘密的任务——保护应星和他的机械。
玉阙突逢劫难,正是需要军备的时候,应星研制的新型对空歼灭机再加上?玉阙的高速玉兆,能够瞬间扫描出靠近仙舟的敌人。丰饶信徒与仙舟不同,他们多依赖长生与**强化,在科技发展上?要远远落后?仙舟,公司信奉存护星神,与丰饶并不对头,一旦被探测到行踪,再进?行大规模地集火,能够占领先导性优势。
腾骁与玉阙合作,也是为了将新型玉兆尽快带回罗浮,这样?一来,景元不会离开太久,毕竟仙舟还?需要他的支援。
幼清对此并不知情,在她的心?里,每次他离去,没准就要一年半载,看她这样?耷拉着眼?睛,忧心?忡忡的模样?,景元既心?疼,又觉出几分?满足。谁不希望心?上?人的心?里满满装着自己呢?
景元勾勾她的嘴唇,幼清随手拍开,语气生硬道:“别打扰我做事。”
他无奈一笑,亲亲她的额角,好?不容易赶制完两?件衣服,幼清拾起来就给他往身上?套,景元配合地穿上?新衣服,幼清捏了捏宽松的边角,做好?记号后?又低头缝了起来,景元问:“是不是要做好?了?”
“嗯。”
“能吃东西了么?云骑的弟兄们说金人巷开了一家?餐馆,味道不错。”
幼清摇摇头,她放下衣服,抱着他说:“今天不想出门了。”
只想和他在一起,哪也不去。
景元拍拍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幼清从他怀里钻出来,把衣物叠好?,又给他拿了必要的东西,一起叠成包裹,似乎是怕他路上?饿,幼清还?给包裹施了法术,往里面装了不少好?吃的。
瞧她这副模样?,景元直接将人扛了起来,幼清“哎?”了声?,不等她抗议,景元便把她举到了楼下花园,给她斟茶、切水果?、备点心?,捏着她的肩说:“好?了好?了,忙了一上?午,歇会儿。”
幼清扭头抱着他的腰,景元摸摸她的下巴,给几只雀鸟使眼?色,鸟儿得令,飞成一排,绕着幼清唱歌,幼清嗤笑一声?,挥手拍开扰人的小?鸟,景元勾着她的下巴,令她抬头,幼清望向他,就听他说:“若非将军有令,这次就偷偷带你同去了。”
幼清瘪嘴,含咬他的指尖,景元看她还?是没笑,便问:“怎么了?”
“就是…”幼清长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总是提心?吊胆,不知道丰饶联军什么时候就攻打过来…幼清也有些困惑:“为何丰饶民总是缠着仙舟不放呢?是因为记恨仙舟巡猎四方,力除丰饶吗?”
“仙舟上?有药师的神迹,他们多半是为此而来。”
幼清了然,“是为了建木?那?将建木连根拔起,他们会不会就放弃了?”
“除了建木,其余仙舟上?也各有赐福神迹。”
“说到底,还?是因为药师。”幼清碾着他的腰带,喃喃道,“如若药师不复存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战乱了?”
景元思索片刻,回道:“应是如此,就是不知药师不在后?,仙舟人是否会像持明那?般…”
星神陨落,影响不可估量,云骑中一部分?将士的想法恐怕是从根源上?铲除丰饶,不过也有思虑更深的,可不论持有哪种想法,能不能见到药师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杀死星神了。
幼清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景元用手点点她的鼻尖,她仰着头,欲言又止,最后?都化成一声?叹息,挨着他说:“我知道了。上?次你回来,手臂受伤…我心?有余悸。”
“我会多加小?心?的。”
想要保护他,保护大家?。幼清的想法十分?单纯,可惜…这同样?是一件难事。
*
分?别之时,幼清还?见到了了应星。一看便是熬夜赶工,整个人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黑雾,眼?底还?有一片乌青。
见了幼清,应星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一脸疲乏地挥手离开了。
等景元过来,瞧见她,便给同行的将士递了个眼?色,众人了然,先行上?船,景元则停住脚步,搂住了她的腰。
幼清交代着要好?好?吃饭、注意安全,景元听得认真,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温柔多情,幼清轻轻掐他,景元装作吃痛,夸张地捂住“伤处”,幼清推搡他道:“方才说的都听了吗?”
“听了。都听着呢。”景元捏着她的发丝,贴在她脸颊上?,压住她鼓起的腮帮,幼清嘟嘴,缩在他怀里跳脚,“可别伤重回来,到时候就叫你疼着,不给你治病了。”
“好?,你说得都好?。”
他拢着她的肩,用手托住她的后?脑,温柔摩挲,“我很快回来。”
幼清忽然想起之前,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清清”。
就像爹娘、师父、师兄师姐承诺过的,可他们都没遵守约定。
谁也没有陪着清清。
修行到了这个地步,隐约能感?觉吉凶,即便腾骁不曾透露,景元对那?日出现的怪异对手闭口不谈,幼清也清楚,仙舟恐怕将要罹难,到时候必将是一场苦战。
万一他一去不回,她该怎么办?
见她舍不得放手,景元握着她的手臂,低声?道:“回来后?,想将我们的事定下来。”
幼清顿时抬起脑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景元轻抚她的脸颊,笑着说:“先去宗堂,拜过父母。之后?…你是喜欢热闹些,还?是安静些?自己在家?时想一想,喜欢什么,等我回来一并操办,如何?等这边无事,再一起回你的家?乡,跪拜你的双亲,怎么样??”
景元见她不讲话?,又试探地靠近,小?心?翼翼地问着:“清清…好?不好??”
幼清抿唇,重重点头,抱着他说:“好?,等你回来,我们就成婚。”
景元舒了口气,在她耳畔说着:“还?以为你不愿意…那?我可要伤心?死了。”
幼清立即捂住他的嘴巴,皱眉道:“不许乱说。”
“好?好?好?,不说。”
刚想一亲芳泽,就听飞船上?催促的动静,景元一叹,拂过她的脸颊后?,匆匆离开了。
幼清留在原地,看飞船升起,一瞬便脱离了视线。
镜流她们都不在,大概并不知道景元离开的时间。
送别景元后?,幼清回了家?,小?谛听勤奋地打扫着地面的尘土,幼清关闭谛听,喝了杯茶,便锁上?大门,飞往鳞渊境。
鳞渊境内,卜荀正在清点有战斗能力的持明,组成队伍,准备送去云骑操练,幼清见潜渊阁忙忙碌碌,便没再打扰,转身去了丹枫处。
上?次遭遇重创,丹枫始终没有缓过来,幼清给他诊脉过后?,故技重施,为他输送真气,再进?行调息,诊断过后?,丹枫撑着额头,问她:“许久不见他们了。”
“大家?都在忙,估计有一阵不得相见了。”
话?音刚落,便见弘月端着瓜果?,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幼清笑着接过,小?弘月脆生生地叫了声?:“幼清姐姐。”
她拍拍弘月的额头,靠在丹枫身旁给她剥葡萄,或许是因为丹枫总是冷着一张脸,弘月撒娇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自由随意了,就跪坐在丹枫身边吃着,幼清并不怕丹枫,他用尾巴将她卷起来,她就靠在他的大尾巴上?,无聊的时候还?敢玩他的龙角。
在弘月眼?里,幼清同样?是丹枫座下的一位持明长老,就是不知为什么,其他龙师对丹枫毕恭毕敬,只有幼清能坐在丹枫大人身边,怎么“不守礼节”都不会被侍女责怪。
陪弘月玩了会儿,侍女走进?来要把她抱走,幼清还?没玩够,毕竟丹枫不爱讲话?,逗弄小?孩也比守着这座冰山要有趣,于是向丹枫挤眼?睛,丹枫抬眸,向侍女摆手,侍女只好?放下弘月,弘月走了两?步,趴在幼清膝头,幼清往她嘴里塞零食,丹枫见状,还?低声?警告:“不得贪食。”
弘月赶紧坐好?,不敢再吃了。
幼清为她打抱不平,“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干嘛不准她吃?”
现在谁不知道鳞渊境是龙尊大人一人说了算,“顶撞龙尊”可是重罪!但?被顶撞之后?,丹枫只盯了一眼?弘月,弘月揉揉肚子,小?声?说着:“姐姐们说我吃得太多,肚子里积食胀气,才会总是肚子痛,丹枫大人就不准我吃零食了。”
城
“原来如此。”幼清收起好?吃的,自己也不再吃了,“是我错怪龙尊大人了,给您陪个不是。”
丹枫抬抬唇角,瞧了瞧她,带着几分?笑意。
弘月歪着脑袋看他们两?人,想起侍女姐姐在门下偷偷聊过的话?,弘月也很是识时务为俊杰,起身行礼,歪歪扭扭的,嘴里还?在学大人说话?:“不打扰龙尊大人了,弘月告辞。”
怕她在这馋嘴,幼清就放任侍女将孩子拉走了。城
弘月一走,幼清换上?一副愁容,枕在他的膝上?,满腹心?事,丹枫用手背摸摸她的额角,一手托腮,淡淡问着:“在想什么?”
幼清只是叹气,丹枫便将话?题转向了应星。城
“见过他么?”
“他也在忙,怎的,找他有事?”
没什么正事。
以前两?个人总是在宫内下棋,观海品茶,已成习惯。
幼清笑问:“是不是和我玩没意思,还?得是应星合你心?意?”
“是你臆测。”
“哎,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岂不是更无聊,应星总不能比我话?还?多吧?”
若非要比较,丹枫自然是更喜欢她来的。同类之间惺惺相惜,又能用龙尾缠着她玩,幼清活泼,光是听她讲一日的趣事都很有意思。
“你又不讲话?了…”幼清捏着他的尾巴尖,用手拨弄上?面的绒毛,嘴里念念有词,“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这样?在家?里修养,尽量不要出门了。”
胸口隐隐发痛,不过已经?减轻了许多,他并不知晓龙狂的内幕,但?身体受人掌控的感?觉还?烙在心?头,体内有什么蠢蠢欲动,逼迫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饮月君”的声?音么?
丹枫垂眸沉思,幼清的手在眼?前晃过,丹枫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幼清挂着笑容,安抚道:“不会有事的,等你养好?了伤,我们一起去钓鱼吧?”
丹枫一笑,当做应允。
家?里没人,幼清不想回去独守空房,丹枫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再加上?担心?他旧伤复发,就时常赖在这里,逗逗弘月,不过闲适的时间并不长久,景元走后?十日,腾骁便召她前来,与她商讨的内容便是上?次给云骑将士们服用的延缓魔阴的药。
腾骁会调遣丹鼎司的丹士们,与幼清共同研制药物,他希望药效更为持久,最好?能起到预防的作用,也不会影响正常行军与生活。
幼清听了腾骁的诉求,一时有些为难,不过既然答应了帮扶仙舟,也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改良药物应该不在话?下,幼清接下任务,之后?的时间几乎都在丹鼎司研制新药,进?了丹鼎司内部,能够使用的药材和器械就丰富了许多,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可以用于实验的生物。
这些动物身上?同样?有丰饶的痕迹,在不同发作阶段都有生物样?本,甚至…还?有因魔阴陷入幻觉的人。
看来这次并非是小?打小?闹,腾骁是想批量生产,让所有云骑服用的。
为此他开设多道特权,只要是幼清需要的,一天之内必然会给她搞来,若不是被关在这里制药,幼清都不知道仙舟如此有号召力,一声?令下万方来朝。
休息时,负责的持明丹士还?给她科普,仙舟联盟在宇宙之中确实是“不好?惹”的存在,没有人闲着没事来触仙舟的霉头,大有虽远必诛的意味,同时,罗浮近年来也与各方交好?,不知是不是将军身边策士的进?谏,总之,只知行兵打仗的腾骁将军也渐渐开始接触了解各种势力,他们不知内幕,但?幼清隐约觉得,或许也是景元的助力,广交朋友,打击敌人的帮手就多一些,比起穷兵黩武,景元还?是希望仙舟能慢下来,将内部稳定,控制根基的。
腾骁与之理念不同,难得的是,作为主将,腾骁知人善用,求同存异,即便想法不一,腾骁愿意去采纳尝试,就是一位好?领导。
想到这,幼清也不想辜负他的信任,不眠不休地研制新药,在迭代三十几次后?,幼清终于研制出新的药方。
她主打以毒攻毒,借用建木的根系入药,同时辅以抑制的药物,服用之后?,体内的细胞天然排斥制止药,两?相抗衡,丰饶的力量便很难占据高地,从而达到预防的效果?。
她始终没在人身上?实验,是确认药效后?才让志愿试药的云骑服用。
效果?奇佳,不过也有部分?人抵抗性强,有过敏和高烧的症状,每人体质不同,幼清对此也爱莫能助,只能等病症缓和了。
第90章
约莫过了一月,应星回来了。
幼清得了音讯,立即赶去港口接人?,随应星来的还有两架雄伟的飞船,罗浮渡口不?足以停泊,是借用通道来往的。
应星拿着一张报表,来往货物一一过目,幼清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应星眼都不?曾抬一下,和?她说着:“景元没回来。”
幼清心里失落,不?再?张望,立在他身边问:“玉阙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孽物除尽,已经?驶远了。”
“那便好,你们?可有开火?”
他们?六人?掀翻了孽物的老?巢,想要再?集结联军,也得等孽物恢复,这段期间足够保护好玉阙隐藏起来,所以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乱。
应星这次从玉阙带回来了不?少装载玉兆的军备,从船上下来便被运到了罗浮左右翼,看样子像是炮弹,更有几个?大家伙重新坐上星槎,不?知被运去了哪里。
听说玉阙能卜算吉凶,看样子,罗浮要打一场硬仗,景元留在玉阙,幼清反而感到了几分心安,她跟着应星向前,见他将报表填写勾画,忙忙碌碌的,幼清便问:“可有需要帮忙的?”
应星摇头,过了会儿,他问道:“丹枫如何?了?”
“好多了,上次受的伤早早就好了,就是胸口闷,还需要静养。”
应星点头,幼清接着道:“镜流在操练云骑兵士,白珩不?知去哪了,听镜流说,应该是回曜青了。”
大家各有各的事要做,幼清还补充道:“我这几日一直在研发新药,不?少云骑已经?服用过了。”
“何?种药物?”
“抑制魔阴的。”幼清摸摸剑柄,望着不?远处的将军府,与他道,“看来我们?都要有新的任务了。”
应星推门而入,腾骁正与众策士立在“沙盘”前,行军布阵,十?分严肃。见他们?二人?来了,腾骁招呼幼清过来,应星便在对面汇报,腾骁道谢后,又递出去两张信帖,说了句“有劳了”,应星便退了出去。
罗浮中有几支精锐的云骑部队,经?历了几年的修养,状态极佳,随时可以参战,在这的除了出谋划策的策士,便是这几支部队的骁卫了,腾骁先与他们?商量对策,再?安排去处,幼清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己的安排,而且景元同是垂虹卫的统帅,幼清却没听到他的任务。
见她面露疑惑,腾骁耐心道:“玉阙太卜算出此次作战会有一步王棋,下好了便能取得最大胜算,幼清,你便是这步棋,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展露全部的实力。”
城
幼清点头,“谨听将军吩咐。”
她性格好,不?急于冒进,更不?好大喜功,即便腾骁将她的安排得明明白白,她也没有高手独有的傲然,更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只是…
幼清还是道:“若联军大举来犯,难免会有伤亡。”
城
届时,该如何?取舍?是杀敌,还是庇护?
幼清可以做一面坚不?可摧的盾,也可以成为锐利的矛,但她无法二者兼具,她究竟要顾全哪方,还需要腾骁指明。
闻言,腾骁轻叹,望着沙盘上的军士剪影,沉沉回了句:“杀。”
开战之初,她大可两者兼顾,不?至于乱了手脚,可当倏忽现身,腾骁必须借用幼清的力量杀了它。
谈及倏忽,腾骁的额头紧绷,压抑着恨意,与她道:“我与倏忽交手几次,它极为难缠,更无法杀死。听闻你在活化行星上与他撞面,幼清,你有几分把?握?”
幼清抿唇,想到那跳跃的狼头还是心有余悸,诚实道:“若那便是倏忽,我…并无把?握。”
果然。腾骁拍拍她的肩头,像是安慰,幼清连忙追问:“我那日得见的就是你们?口中的丰饶令使?倏忽么?”
“十?有八九。景元怕你以身犯险,故而隐瞒。从玉阙卜算结果来看,多半就是倏忽。”
接下来的对策便是针对倏忽的,倏忽身形如树,能够吸收生命为果实,更难灭除,一旦倏忽登上仙舟,造成的死伤必定?无法估量。
腾骁的意思明显,他要与幼清联手,只要倏忽敢来,他便要倾尽仙舟之力,让它有来无回。
即便是幼清,想要对战令使?,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孽物固然难缠,可并非是永生不?死的,以幼清的仙力,解决那些喽喽不?过在瞬息之间,但腾骁希望她尽量保存力量,全力对抗倏忽。
幼清明了,将作战图和?计划记在心里,制药分药的事交给了丹鼎司,她不?愿署名,随口给新药起了个?“还魂丹”做名字,丹鼎司的几位丹士都是持明,更清楚丹枫对幼清的态度,不?敢独占功劳,幼清被磨的没办法,便道:“就在前面加个?小?鱼就行!”
小?鱼?丹士们?面面相?觑,但正主发话,没有不?从的道理,于是贴上标签,一瓶瓶小?鱼还魂丹从人?家带来的聚宝盆中冒出来,一天就实现了人?手一瓶,吃上两个?疗程,能续命十?七八年,还能强身健体,丹鼎司忙着给云骑分药,幼清却躲在鳞渊境,一头扎进海水,把?十?几年都没念过的心法一一念了,身体机能恢复全盛时期后,幼清又掏出用得上的法器,纷纷缩小?,放进了镯子里,随叫随出。
做完这些,幼清又写了几百张符箓,累得满头大汗,分给应星一半,自己则留了剩下的。
忙完这些,幼清才前往云骑校场,找到了镜流。
若说仙舟之上,有谁能与幼清过上几招的,也就只剩下镜流了。每日与镜流打上一个?时辰,将以前舍不?得用的招数纷纷放了出来,她收着力度,为避免将镜流打伤,自己反而被她抓住漏洞,差点被削掉小?耳朵。
云骑们?在这一个?时辰内也不?再?操练,纷纷过来围观,更有甚者还做上了笔记,不?过幼清招式太快,再?加上她本身特有的不?慌不?忙的闲适姿态,普通人?也无法学去,权当开眼了。
镜流体力极好,别看她俩个?头大差不?差,但强打一个?时辰,幼清会觉得疲惫,镜流却越挫越勇,越打越狠,让镜流打一场持久战,对面必输无疑。
罗浮全境都在准备迎战,百姓们?也不?逞多让,做不?出贡献的,至少能做到躲藏好,不?会丢了性命。
有玉阙卜者的卜卦,罗浮得以窥见未来,幼清猜测倏忽最初想利用活化行星吞噬玉阙,为的就是能够偷袭罗浮,只可惜算盘打的响,却被他们?几个?半路截胡了。
某日,仙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它停在既定?的坐标,就在这日,白珩带了曜青二十?万飞行士与军用星槎前来支援,景元也在安顿好玉阙后,得胜归来。
方一落地?,幼清便感觉到了他的气息,瞬时闪了过去。
几月不?见,景元看着消瘦了些,幼清一把?搂住他的肩背,景元这才发现她来了,笑着将她往怀里融了融。
云骑整备,各自抵达了迎敌的位置。
景元去履职前,还需要前往将军府见腾骁,这一路上,幼清蹦蹦跳跳地?和?他说着自己都做了哪些事,在景元看来,她照顾好了丹枫,照顾好了云骑将士们?,还以身入阵,倾力而为,光是她一个?人?,便顶的上一整个?云骑舰队,看她脸上挂着笑,像是在讨赏的小?孩子,景元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夸赞道:“做得好。”
“那是,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答应的事就要做好嘛。”
“幼清,多谢。”景元语气也庄重了几分,“你为仙舟所做之事,不?论如何?感谢都不?为过。”
“干嘛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这句话还是腾骁对我说比较好。你的话…”幼清挽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呢?”
这声“未婚夫”说得景元心里荡起涟漪,他俯身去亲她的发顶,幼清正巧抬头,吻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样亲过来,幼清还是会羞。
她脸颊微红,轻轻回吻。
“好啦,去见将军吧。”城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不?过幼清并未进去,她清楚腾骁对景元必然会有单独的交代?,她在那反而是给腾骁添麻烦。
罗浮停留的位置好空,以往碰到行星密集的星系,即便是白天也能看到远处的星星,这次,她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星球。
空中传来一阵肃杀之气,幼清回头,一股冷冽的寒风直冲而来,她微微皱眉,后退两步,刚想拔剑,背后便被谁拍了一下。
“呦,这不?是我们?的小?鱼神医吗?”白珩叉腰问她,“怎么在门口杵着,你不?是来见腾骁的?”
幼清摇头,将景元回到罗浮的事告知于她,白珩明了,回道:“原来如此,那就等他说完,我再?进去禀告好咯。”
“是得了什么消息么?”
“说是得了消息…”白珩叹气,“该怎么说,这是我们?将军下的死令。仙舟联盟已经?查出了那个?背叛仙舟、透露仙舟航线的人?是谁,他出身曜青,同是狐人?,将军大怒,这才吩咐我率领曜青舰队,势要斩杀此人?。”
“原是如此。”幼清看向天空,缓缓道,“长生之道何?等诱人?,但没有代?价的长生…就像是一块生在体内的毒瘤,不?断滋生,最终吞噬了魂灵,成了行尸走肉。”
“我们?狐人?寿数不?过两三百年,像我们?这种做飞行士的就更短命了。”白珩哼笑,“总有人?想着长生不?老?,可人?生在世,没有死哪有生呢,正因?为我们?会死,才要珍惜每时每刻啊,你说对不?对?”
幼清轻笑,微微颔首,“嗯,你说得对。”
“我听说你都认真起来了,这次真能杀个?痛快了!”白珩用手肘怼怼她,“像你这样的顶级高手,都没有什么战绩能拿出来炫耀的吗?”
“战绩?有是有的…不?过不?怎么光彩。”
“此话怎讲?”
幼清便将自己屠戮魔族,将他们?灭绝的事说了。
听说幼清一人?就灭了一个?种族,白珩张大嘴巴,竖起拇指道:“还得是你啊!”
幼清叹气,“丰饶孽物死而复生,次次卷土重来,确实有些棘手,不?过大军压境时,我必然会出手,先杀干抹净再?说。”
“那我们?岂不?是要和?队友大眼瞪小?眼?我可是跟将军借了二十?万兵力呢。”
“不?怕,会有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的。”
正说着,景元从门口迈出来,白珩快走两步,用拳头蹭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景元弯下腰,眯着眼睛求饶,“饶了我吧,白珩姐,刚刚听了许多话,一会儿该全忘了。”
“可别赖在我头上。”白珩收回双手,一挥胳膊便闪进了将军府。
景元理理头发,一把?便将幼清揽在怀里,他半架着她说:“今日无事,先回家。”
“你不?需要去军营么?”
“嗯…今夜过后再?去。”
是他求来的几个?时辰,留作陪伴她。
幼清明白,伸手换环住他的腰,和?他紧紧挨着,两个?人?像连体婴似的难舍难分,等到了家,方才的体面荡然无存,景元将她抵在门上,两人?四?手都在忙乱,草草扯开碍事的衣物饰品后,景元紧压着门扉,闷哼一声,幼清则咬住双唇,继而咬住了他的脖颈。
绞着、缠着,彼此都生了一层薄汗。
偏偏都默不?作声,闷声抵着撞着,幼清双腿发麻,被他一手托住后腰,脚跟悬空待了半晌,才被他压到落地?,景元弓着腰,用手捋开盖在她眼前的湿发,珍惜地?吻上她的唇。
一开始还是安慰性质的缱绻轻贴,很快便被她带得发狠,恨不?得把?舌咬下来含弄,景元把?她抱回房间,折腾了半宿,景元才说了进家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盖在她的背上,于她耳畔低声说着相?思之情,幼清扭过头,嗓子都有点哑,在他唇角回他数次“我也想你”。
就这么压着她腻了会儿,幼清才将身上床上清理干净,干爽地?躺在他的怀抱。
她用手绕他的发,景元去摸水杯,递给幼清,幼清睨他一眼,给他变出水来,景元先香了香她的脸颊以示感谢,然后便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清水。
随后又喝了两三杯,幼清甩甩尾巴,问他:“怎么,在玉阙都没喝到水么?”
“没有你的好喝。”
本来是想逗她,可这句话未免太有歧义,景元刚说完就觉得太荤了,想要给她道歉,但她的手掌比他快了一步,噼里啪啦地?打了他几下,景元顿时老?实了。不?过很快他便原形毕露,轻声笑了起来。
幼清浑身都泛着红,摇晃他,不?准他笑,景元搂着她亲亲,嘴里说着讨好的话,谁有他会说呢?一张嘴能撬动仙舟,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幼清说不?过他,也亲不?过,倒在他的臂弯里喘气,景元封住她的嘴唇,碾了又碾,本来在闹,但与他唇舌相?依,她又轻轻发颤,叫着他的名字,舍不?得他离开半寸。
景元抚着她的发,捋顺小?猫的毛毛,幼清趴在他身上,景元从头顶捋到尾巴尖,再?从后腰往上捋,这么摸了几次,幼清的委屈似乎更深了,她抱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就是不?想让他离开。
“清清…”他叫着她,仿佛叹息。
这夜谁都没有睡足,患得患失地?睁开眼,生怕对方不?在身边,抱得那样紧,又热又闷,可还是舍不?得松开手。
可惜回营的时间到了,景元作为舰队的统率,必须返回军队。
幼清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能感觉到危险的迫近。
这一别,再?见就是在战场之上了,幼清不?敢为他卜算吉凶,生怕见到不?想看到的结果,只能嘱咐刀剑无眼,多多照顾好自己。
景元摸摸她的发,同样嘱咐道:“倏忽乃是药师座下实力强悍的令使?,仙舟之中,恐怕只有帝弓天将能与之匹敌,你不?曾见过帝弓,更没有他的庇护与赐福,再?加上初来乍到,并没有与令使?作战的经?验,将军令你保存实力,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腾骁将军的安排。”
“我知。”
景元也清楚她心神坚定?,不?会轻易被蛊惑,所以他提前打了预防针,“战时瞬息万变,即便是仙舟最厉害的卜者也不?可能算无遗策,如果我们?受伤,甚至…”景元顿了顿,接着道,“不?要慌乱,清清,记住,你的目标是倏忽。不?要离开将军的视线。”
“我知道。”幼清嘴里说着知道,可眼睛里充满了泪光,她很少直白地?袒露自己的脆弱,听到她说“照顾好自己,不?要离开我”,景元忽而觉得心碎,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地?承诺。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如果作战成功,他们?便能猎杀丰饶令使?,对丰饶联军必是重创。
不?容有失…景元想。为了幼清,为了将军,为了仙舟,他也会活下去,然后,担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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