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对戒
包扎好伤口的张棹歌拍了拍床榻, 示意崔筠上?来陪她躺会儿。
崔筠没听她的,再拿来一块干的巾帕,继续替她擦拭头发。
张棹歌见状, 便背对着崔筠盘腿坐下,方便崔筠操作?。
崔筠忧心道:“这几日你刚好来月事吧?又是淋雨又是泡水的,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没下水, 而且我的月事带是特制的,能?防水,七娘可?是忘了?”
张棹歌囤了足够多的月事带后, 也分了一些给崔筠, 由于二人用的月事带是一样的,张棹歌光明正大地存放在衣柜里, 朝烟也没发现异常,只当是崔筠占用了张棹歌的衣柜。
崔筠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还有雨衣呢!”张棹歌决定转移崔筠的注意力,说起了救灾时期的事,“七娘,我与?你说,这田里的蚂蟥太多了,当时有个镇兵没有把裤脚扎紧, 等他忙完到旁边歇息时, 感?觉腿有点麻,还有些痒,于是他隔着裤子挠了挠,挠到了软乎乎的东西?,还会动, 他挽起裤腿一看?,一腿的蚂蟥……”
突然, 张棹歌感?觉头皮一疼,她回过头,发现崔筠的手攥着她的头发。
感?受到她的目光,崔筠似是刚回过神,忙松开她的头发。
“吓到了?”张棹歌思索道。
“没有!”崔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大声地说,“不许说了!”
张棹歌:“……”
她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过了会儿,崔筠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张棹歌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巴。
崔筠没好气地帮她“拉开”。
张棹歌嘴角噙笑:“后来……蚂蟥吸太紧了,强行抓不下来,就撒了盐。蚂蟥怕盐,可?以以此?摆脱它们?。”
崔筠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前几天?到田里的时候,没有遇到蚂蟥。
“还有呀,一个镇兵看?到水里有鱼在游,他以为是黄鳝,便伸手去抓,结果你猜是什么?”
崔筠全神贯注:“什么?”
“结果……是一条蛇!”张棹歌伸手去摸崔筠的手。
崔筠吓得叫了一声:“啊——”
张棹歌的手背成功挨了崔筠一巴掌。
“你讨打。”
张棹歌:“……”
她缩回手,在崔筠愠怒的目光中,继续说:“不过,这河里的鳝鱼的确很多,所以我让人都?抓起来,给他们?加餐了。你想吃吗?我给你弄个干煸盘黄鳝。”
崔筠面无表情地说:“我未来一年?都?不想听到跟鳝鱼有关的菜。”
张棹歌讪笑着住了嘴,心中却松了口?气,崔筠可?算是不再盯着她的伤口?了。
半夜,张棹歌嗓子干得冒烟,舔了舔嘴唇,感?觉除了嗓子干外,还有点头晕。明明只是初秋,却已经感?觉到了凉意。
她悄悄地爬起来,摸出温度计探了探温度,37.8℃。
虽然只是低热,却已经算不妙。
穿越以来,她很少发烧,这次算是栽了。
怕传染了崔筠,张棹歌不敢躺回去,抱着薄被便躺到了外边的榻上?去。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属于第二天?了,顺手就把今天?的卡给打了。
【您已连续签到888天?,获得情侣对戒*1】
张棹歌很久都?没有开出新的奖励了,当下来了精神,好奇地研究了下这个<情侣对戒>。
这对戒指一共两枚,它们?可?以组合为一枚戒指。
造型十分普通,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看?起来就是一对普通的铂金戒指,但它们?跟张棹歌之前领到的戒指一样,里面有一个芥子空间,足足9m?。
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芥子空间是共享的,两个不同的人分别戴上?主戒和副戒,甲通过主戒把东西?放进芥子空间里,乙就可?以从副戒把东西?拿出来。
不过,既然有主戒和副戒之分,说明主动权还是在主戒的手上?,只有在绑定了主戒的人同意的情况下,副戒才能?使用。
具体的绑定方式,就是在上?面输入绑定人的姓名。
张棹歌:亲、亲属卡?
不管怎样,张棹歌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她一直都?想让崔筠拥有一枚带着芥子空间的戒指,日后就算她不在崔筠的身边,崔筠也能?多一些保命的手段。只可?惜之前签到所得的戒指都?仅限她自己使用,不然她早给两个崔筠戴了。
“棹歌?”
身边一点温度都?没有,即使在睡梦中,崔筠也感?觉到了异样,一边摸着床,一边环顾四周,试图在黑暗中看?清现状。
张棹歌说:“我在外边睡。”
崔筠清醒了过来,问:“你怎么突然睡外头去了?”
张棹歌沉默了半秒,说:“太热了。”
“回来睡。”崔筠语气有些强硬。
张棹歌知道她察觉出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着凉了,感?染了风寒,还是不跟你一块儿睡了,怕传给了你。”
崔筠摸黑下床来,险些被纱帐给绊倒,张棹歌听到床榻传来吱呀声就知道她下床了,忙点亮了灯盏,避免她撞到桌椅屏风。
崔筠抱着被子出来,推了推张棹歌,将她推进去一些,自己则贴着张棹歌躺下。
榻的大小不比床,为避免崔筠掉下榻去,张棹歌不得不侧卧,崔筠便借睡姿之便,钻进她的怀中。
“你——”张棹歌到底没说什么,只让她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崔筠伸手。
张棹歌把副戒套在了崔筠的无名指上?去,尺寸竟然刚刚好!
微凉的触感?,它还会在灯火下散发出亮光,崔筠的目光瞬间被它吸引:“这是什么?”
“戒指。”
崔筠若有所思:“跟你那些是一样的?”
张棹歌平常只往左手戴两枚戒指,剩下的都?用红绳串起来,戴在了脖子上?。崔筠只当它们?是饰物,从未多问。
如今,张棹歌把左手的那两枚也摘了下来,只留主戒在无名指上?。
她说:“跟从前那些不一样……你这个与?我这个是一对的。戒指在爱情里有美好的含义,代表着我们?是合法的,明媒正娶的,妻妻,并且一生一世?一双人。”
崔筠的心中热乎乎的,像是一股暖流从她的心田流过。
她甜滋滋地摩挲着戒指,发现它的内壁似乎有字,不过因环境太过昏暗,她决定明天?再看?这上?面刻的什么。
崔筠嘴角翘起来后,就没落过下来:“你什么时候打的,白天?怎么没拿出来?”
张棹歌打着哈哈:“想给你一个惊喜。”
崔筠自动理解为张棹歌白天?没拿出来是因为她心情不好,然后晚上?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又特意从床上?跑到这里来。
忽然,张棹歌又说:“七娘,惊喜有了,你回床上?睡怎么样?”
崔筠:“……”
她抱着张棹歌:“你想都?别想。”
张棹歌只能?趁崔筠睡着,悄悄地给自己戴上?一个口?罩。
到了后半夜,张棹歌的体温有所上?升,崔筠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小火炉。
想起之前李奀儿感?染风寒时张棹歌的处理方式,崔筠便披衣起床,先?是用湿巾给张棹歌降温,随后翻出一个小炉子,烧热水。
“不用折腾,我睡一觉就好了。”张棹歌说。
崔筠说:“水都?凉了,好歹把水温一下。”
朝烟已经住到外院去了,这会儿没有帮忙的人,崔筠只能?一个人折腾。
好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还是能?把火点着,并把炉子给烧起来的。
张棹歌并不算发高烧,还有力气下床。她打算帮忙,崔筠不让她插手,干脆坐在门槛上?,说:“那我在这儿陪你。”
崔筠顿了下,到底没有把她赶回去。
这么大的院子,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半点月色都?看?不见,角落里还会传出不知名的虫鸣,一个人待久了,的确容易心里发毛。
水壶烧到壶嘴开始冒热气,张棹歌喝了一大碗,才又跟崔筠躺回去睡觉。
光是多喝热水自然没法治感?冒,因此?天?亮后,感?冒症状明显加强。
不过张棹歌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体温最?高只去到38.5℃,第三天?的时候恢复到了37℃以下。
虽然还有一些小症状,但都?不是大问题。
她手脚上?的伤口?也结痂了,虽然很痒,但都?扛得住。
直到她完全康复,确认自己没有把感?冒传给崔筠,她才回营寨处理军务。
州府那边传来消息称,这次的水患祸及河南、河北、江淮以及山南道,共四十余州府,溺亡的百姓达两万余人。
旁的不说,便说鲁山县这次受灾,也有几户人家上?报了失踪或溺亡。
房屋和农田受灾情况更加严峻。
昭平乡因有张棹歌组织镇兵救灾,故而灾情算轻的,也没有百姓溺亡或失踪。
张棹歌与?崔筠却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天?灾只是开始,如何?善后才是难题。
今年?粮食受到水灾的影响而减产,来年?粮价必然会有所上?涨。
崔筠已经趁现在还没开始大涨价,先?囤一些粮食,又组织乡里,每家都?拿出一些粮食放进社仓中,以备荒年?。
其次,水灾还没完全过去,隔三差五还是会下雨,田间的积水严重影响了小麦的种植计划,乡里需要组织人手去排水。
最?后是与?张棹歌及镇兵休戚相关的问题——粮食减产、物价飞升,势必会造成关中百姓逃荒,治安问题也会日趋严峻,必须组织镇兵加强巡逻。
“还有一事……”张棹歌召集郑和义等镇将与?镇官开会,她提到:“为防止接下来粮食减少,我会减少酒酿。考虑到酒酿减少会影响军供,所以今年?得扩建军仓,多囤一点粮草,以应对来年?有可?能?到来的饥荒。”
听说张棹歌会减少酒酿,镇官们?都?有些不安:“可?是今年?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囤粮草呀,还是得想办法增加军供才是。”
“这好办,卖不了酒就卖别的,增加军需不是只有卖酒这条出路。”
张棹歌决定学?习监狱的做法,让镇兵们?在训练、巡逻之余,抽出一点时间来做草编、竹编。
她还在营寨开辟了一块空地养猪,再让镇兵们?学?习如何?劁猪,争取把猪养得十分肥美没有腥臊之味,然后打几口?大铁锅,在鲁阳邸店供应红烧肉这样的美食。
到了九月,放晴的日子终于多于下秋雨的日子,人们?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凉意。
伏牛山的枫树被染红,银杏的叶子则开始泛黄,它们?藏在开始枯萎,但仍有绿叶的树木中,远远地看?去,层层浸染,美不胜收。
崔筠坐在廊下,一边煮着娘子醉,一边眺望着伏牛山的秋景。
她忽然说:“两载了。”
刚走过来的张棹歌步伐一顿:“什么?”
崔筠回头,朝她微微一笑:“我们?相识已经有两载了。”
古鸦路初见时,崔筠也没料到她们?会有如此?深的纠缠。
张棹歌的记忆也被崔筠勾起,她笑说:“初见时,你对我可?是不假辞色的,亏我见你脸上?溅了血,还把手帕给你擦脸了。”
崔筠说:“你行事乖张,我害怕你不成么?”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张棹歌问,“那方手帕呢?”
崔筠小声嘀咕:“当时以为你是男子,烧了。”
张棹歌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烧得好。”
崔筠问:“那你初见我时,是如何?想我的?”
张棹歌有些坐立难安:“说实话?”
“说实话。”
“咳咳,觉得挺好看?的一少女,还有胆量,可?惜说话文绉绉,一看?就是规矩多的。”
崔筠:“……”
她扭回头喝酒。
张棹歌窥她的脸色,惴惴不安:“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我规矩这么多的人,怎么会轻易与?你置气?”崔筠说。
张棹歌暗道,这不就是生气了么!
“你难道希望我对你一见钟情么?一见钟情本质就是见色起意,我可?不是那么轻浮随便的人。”
崔筠哼笑说:“我初见你时,就觉得这小将长得唇红齿白,貌若妇人,但流里流气,十足的兵匪。后来一看?,果然是混不吝的。”
张棹歌:“……”
她讪讪地说:“得了,我们?不必互相伤害了。”
崔筠噗嗤一笑,神色忽然认真了许多:“但是我时常在想,幸好当初遇见的人是你。”
如果当初没有镇兵来救,崔筠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
哪怕有镇兵相救,救她的人不是张棹歌,她往后在昭平乡肯定也会举步维艰。毕竟她当初对镇兵们?的印象并非是刻意往坏处想,如同现在的镇兵,若没有张棹歌压着,他们?的行事只会比她初见张棹歌时乖张。
甚至镇将们?想不到什么提高军供的办法,就会对昭平乡的人巧取豪夺,她一个跟家族离心的孤女,可?不就是最?好的肥羊?
“或许我们?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都?是注定的。”张棹歌说。
她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因为在和崔筠相遇之前,系统签到的奖励看?似与?崔筠无关,实则每一项技能?和奖励,除了能?强大她自身之外,都?间接地帮到了崔筠。
尤其是给崔筠当赘婿后,仿佛崔筠才是系统的亲女儿,她不过是一个打工人。
好在她爱着崔筠,并不计较这些。
没人不喜欢听情话,更何?况这些话说到了崔筠的心田里去。
她扣着张棹歌的手,将脑袋枕在张棹歌的肩膀上?。
只要是在张棹歌的身边入睡,无论身处何?方,她都?会感?到安稳踏实。
“我可?能?喝醉了。”崔筠说。
张棹歌坐着不动,笑说:“没关系,有我在。”
“嗯。”
过了会儿,崔筠迷迷糊糊地喊:“棹歌。”
“嗯?”
“我好喜欢你,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辈子?”
张棹歌的目光温柔下来。
“好。别说一辈子,生生世?世?都?行。”
崔筠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阳光下,她们?交握的无名指上?,一对戒指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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