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暑假,陈酝即将去国外读书,陈家夫妇难得放松了对儿子的管教,让他在国内度过最后一个有家人、朋友陪伴的假期。
祁喻的压力陡然增大,每天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和他相处,确保自己不会露出马脚。
幸好祁喻将豪门阔少的角色拿捏的很成功,这归功于他原本就富裕闲适的原生家庭,还有足够的细心,以及对细节百分百的把握:
每天待在陈酝身边,陪同他出入各种酒会晚宴,会见朋友甚至是他的老师,祁喻将这些人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如果说原剧的男配还带着股难以祛除的阴郁气质,像株生长在名贵花草里的湿冷刺梅,那祁喻就是株祥和的郁金香,与温室里所有的花朵一样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仿佛他生来就该在那里,任何一点水土的流逝都会让他枯萎。
陈酝亦如此认为。
在看到那张拥抱的照片后,陈酝人生头一次失控,他摔了手机,推倒台灯,像个疯子一样冲到祁喻门前,抬起手捶向门,又在门板前直线距离三厘米的地方停住,陷入死一般的绝望中。
黑夜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一个明显是摆拍的挑衅,他就忘了自己是谁,变得不像人,像只发狂的野兽。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墨顿兄弟的陷阱,差一点点就着了他们的道。可笑,真可笑,他一个纯正的东方华国人竟然被两个混血洋人下了摄魂术,迷失了原本坚定的心智。
如果他真的破门而入,将熟睡的男孩从床上拽起来,晃着他的肩膀问他背着自己在外面干了什么。
为什么用着他的钱却不听他的话,为什么住在他家心却跑到了外面,为什么看起来天真纯洁却来者不拒,为什么交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是不是想从中挑一个可以任意索取的冤大头。
陈酝甚至也是那个冤大头的备选之一。
或者一声不吭,直接打开早已设定好的密码锁,静悄悄走到他的床边,被子一蒙将尚在睡梦中的人裹挟进入他欲念与妒火燃烧旺盛的世界,将这数月来所有卑鄙下流的想法都尽数施展。
大不了天明破晓,再揽着噩梦一夜的男孩轻轻安慰,用狡诈的言语诉以虚伪的低声下气,装模作样的祈求原谅。
届时他伤不伤心,流没流泪,又或者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聪明的孩子都知道该如何妥协。
何况祁喻有那样的智慧与心机。
自己也不算坏人,不过是顺水推舟,不过是不避世俗的仓央嘉措。
眼前苹果终须吃,大胆将他摘一枚。
就在陈酝要碰到那扇禁忌之门时,指尖三厘米之处,他坠崖似的冷静下来。
他从来就是人群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无论是智力,体能,亦或者其他方面。他像是世界中心一般,拥有最优秀的能力与素质,这些天赋也在此刻发挥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他的感情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对象也似乎不是这位。
似乎处处都有问题,哪里都是矛盾。
虽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如此痴迷,但是这短暂的怀疑也让他清醒了头脑,停住了动作。
他放下手臂,四下看看,很迷茫自己为何在此处。
他没能弄清这迷茫的来源,但聪慧又敏捷的大脑已经替他处理好方才那一系列举动带来的蝴蝶效应。
男孩受到惊吓,甚至受到侮辱,陈家对他而言就不是渴望驻留的温巢,陈酝也就不是值得爱慕的好哥哥。
陈家成了牢笼,陈酝成了罪恶的施暴者。他会往外逃,虽然交友甚多,但a市所有的旧相识都是陈酝的朋友,这里再也没有比陈家更能给予他庇护的地方。
他会跑向哪里呢?结果显而易见。
那就是即将离开华国,脱离陈家掌控的墨顿兄弟两。
陈酝幡然醒悟,捂着心脏跪坐在地上。他讪笑两声,轻柔的抚摸了一下门锁,然后转身回屋洗漱。
他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冰冷的囚牢伪装成温馨甜美的玫瑰花园,小王子就能安睡其中,永远也不会醒来。
等待小王子彻底成了玫瑰园的囚徒,脱离此处便会水土不服,回到这里才能安度余生。
——-
这是一顿安静的午餐,在陈酝的顶奢复室的挑空餐厅里,没有客人,只属于两人的安逸时光。
祁喻平时就喜欢拿着手机拍拍拍,买衣服要拍,健身要拍,出去玩坐车乘船要拍,就连吃个饭也要拍。
可陈酝完全不反感这一点,他非常配合男孩,他觉得男孩简直浪漫的不可思议,会把所有喜欢的事物都细心记录下来,然后放在相册里分类整理,有时候还要打印下来装进相框里。
尽管那些白色相框里还没有陈酝的一席之地,可他并不担心,以男孩的害羞程度,肯定会把两人的照片放在最隐秘的相册里然后再设上七八个密码以防不小心流传出去。
等到他什么时候真正的攻城略地拥美人入怀,就能在尽兴后的贤者时光里靠在柔软的双人靠枕上,搂着小王子一起看他过记录的点点滴滴。
祁喻修好图,是一桌精美的食物,并配文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
“暑假,今天是中餐。”
陈酝撑着下巴,看他指尖灵活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像是在查阅消息。
这让他有些不悦,明明是独属于两人的午餐时间,男孩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联系别人。
可瞥见男孩身上的t恤是他之前穿过的那件旧衣服,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坏小孩,又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总是改不掉爱穿哥哥衣服的习惯,明明自己为他添置了许多高奢的服饰,可他似乎总是钟情于那些自己沾染过的东西。
祁喻正发愁新自拍没拍到衣领处反光的品牌logo,天知道他为了凑齐这一身天价的绝版家居服花了多大的心思,跑了几家二手专卖店都没有现货,还是从陈酝之前要丢弃那堆衣服中扒拉出了这个系列的男款。
眼下这套衣服被炒到天价,祁喻的社交媒体账号由于粉丝疯长,有人出来打假,祁喻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通过一些伪装来证明自己的“老钱富二代”财力属实。
所幸陈酝实打实的阔绰,手指缝里漏的小米都够祁喻这只偷家麻雀吃个半年。为了维持自己的光鲜亮丽,祁喻还将陈酝之前送的东西卖了二手,再扩充一些经典收藏。
“小喻,这样吃饭对胃不好。”陈酝出声提醒,祁喻抬头才发现陈酝根本没有在看报纸,而是盯着自己看。
祁喻放下手机,柔柔的道歉,开始夹菜吃饭。
陈喻一边留心他爱吃什么,一边在心里暗戳戳谋划出国读书的事。
想来想去一切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不能将祁喻受委屈。
不仅如此,还要让他软弱,让他娇贵,让他离不开自己。
说白了男孩就是他的第一个杰作,用金钱、时间、精力呵护并娇养出来的南方植株,他无比满意,也陶醉其中。
为了维护男孩的自尊,他也非常克制的向外宣称:
“是自己的发小,父母都认识,两家交好很多年,和家人一样。”
可看向他的眼神,扶住他肩膀的手,以及侧耳倾听时擦过他鼻尖的耳垂,都无不诉说着他日益强烈的占有欲。
旁观者皆是心知肚明,虽然祁喻还是老老实实喊他哥哥。
这也无伤大雅,喊哥哥算是他特殊给予的权力,喊哥哥的这几年里祁喻可以在这个暧昧的界限里蹦跶,他也乐意陪男孩玩这些若即若离的小游戏。
直到那声哥哥有了场景的限制,只能出现在几个特定的私人场合,其余时间的称呼自然有更亲密更顺耳的名词来替代。
祁喻吃相很好看,大口大口的吃的干净,不挑食也从来不会剩饭,哪怕是当儿子养都是一万个顺心。陈酝看够了他肉感十足的嘴唇,又看看修长的脖子,再看看拿着筷子的修长手指。
一想到这些以后都能肆意亲吻,陈酝顿时爽的没边,他歪了歪脑袋,目光流转到祁喻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喻,你用的哪个软件发照片,哥哥也想看看。”
祁喻被呛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心虚的抿了下唇。
“哥哥你听谁说的?我不会乱发照片的。”
才怪。
陈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上次有广告商直接将邮件发到了哥哥的公司里,想请你做推广。”
“哥哥还很高兴,觉得你这么信任哥哥,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哥哥。”
祁喻的脸僵了,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虽然有明眼人看出了他与a市陈家关系匪浅,但一直都处于猜测阶段,终究没查出什么。这个广告商,居然直接联系到了陈家公司里。
在陈酝温柔但强势的目光下,祁喻的背后爬满了冷汗。
男配啊男配,你的好日子终究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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