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哪里都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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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礼恋爱这件事, 放江沅整个大学城都是大新闻。
那是池礼诶,一进校门就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池礼诶。
他恋爱太正常了,可池礼选择和他一并来江沅的竹马在一起了, 这还是超出很多人预料的。
现在什么时代了,竹马股其实越来越不吃香了, 问就是太熟了, 没有什么额外的激情耶!
众人难免好奇。不是新认识的人,是怎么样的天降都没有打过的竹马……
而池礼的同学在这时候果断出击,一语定性:“我就说吧,这种竹马只有你们还叫朋友,我们二次元统称正宫的。”
这样就好理解了吧!青梅竹马那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知道也都讨论的时候,谢温汀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出乎预料的,他知道了, 却仍装作和不知道一样。
他在乎,很在乎,却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
装模作样了一会儿, 便也觉得自己是真的不在乎。
毕竟他比池礼他们那个年纪的人大十岁呢。他们长大一岁, 他也要大一岁,于是十岁的年龄差一直存在着。
年纪横亘在那里, 是过往经验堆砌出的,眼底晦暗的神采。
他如今再回头去看大学时候的恋爱,早忘记许多具体细节了。过来的人就总觉得青春时候的爱慕幼稚到了顶点。
谢温汀也觉得, 青涩的恋爱根本持久不下去, 看着甜蜜, 可也迟早会分离。
他发挥着成年人的克制力, 他想,他只需要很有耐心地等, 就可以了。
他想做耐心到极致的捕手猎人,隐藏起自己的渴望,遥遥望着。
可这样一等就是一年。
人家两位是之前寒假在一起的,现在又是一个寒假了,也不见什么感情淡漠的样子,
池礼和言扶非但没有分手,还感情越来越好,愈发甜甜蜜蜜,校园论坛上嗑他俩的贴子都成建校后的top楼了。
也不见他们分手啊!
谢总?谢总你的成年人大人世界里的捕手猎人过往经验到底靠不靠谱啊?
池礼不知道谢温汀自己和自己演了出大戏。
这个寒假他们拿了比去年更多的奖学金,于是言扶看好了旅游团,他俩的妈妈爸爸四个人拿着他们的奖学金出去玩了,家里只剩下池礼和言扶两个人。
这下子,简直和猴子回归山林没什么两样。家长不在,也就不用被管着,可以尽情撒欢。
池礼睡个懒觉,起来写一会儿论文,又去后院切点儿菜叶子喂鸡。站在墙头上喊一下,言扶就从隔壁冒出头来。
“你在做什么?”
言扶昂着头:“在拌兔子吃的饲料粮。”
池礼趴在墙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想了想,说:“今天天气不好,我们不出去玩了。”
言扶自然是怎么都好,站在那里听池礼说话。
“我们看电影吧?搞点零食吃,哪也不去,就缩在床上,拢着毯子在被窝里看电影。”
言扶高兴地答应了。
外面天气不好的时候,在屋子里不出去,就特别有幸福感。不必去管外面的天气,屋子里吃喝不缺,嘴巴不会闲着,网速很快,一天就被许多幸福的小事填满。
他们看的电影是五六年前的一部喜剧片,说实话其实没有那么好笑,可此刻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
缩在床上,靠着彼此的肩膀,或者是枕在对方怀里,屋里发暗,也没有开灯,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盯着屏幕看到哪里,随时可以和身边的爱人说上两句,本来不好笑的剧情,都特别好玩有趣起来。
家里大人不在,许多事情也不用顾忌。
晚上言扶做了咖喱饭,他俩又看了两集综艺,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放在家长在的日子里,晚上九点多了也可以继续在对方家里玩,玩过头了也可以在对方家里睡,几步路也省得回去……明明都是做惯了的事情。
可现在家长不在,言扶再次听到池礼说“你干脆别回去了就和我睡”的时候,垂着脑袋想了什么,吭哧半天没说出话来。
池礼看他的样子,钝钝地也明白过来了。
他指尖颤了颤,轻咳一声,明明屋子里没别人,可还是小声说道:“你要是……你没困的话……你可以先洗澡,你洗完我再洗。”
言扶一声不吭,像是又做回了小哑巴。可小哑巴的反应倒是很快,听见池礼这么说,一转身就去洗澡了,池礼逮都逮不住。
池礼坐在卧室,不知道做什么,愣了一会儿,默默地铺了铺床。
等换他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池礼看见言扶翘着头发,爬上爬下地在那里铺床。
池礼:“……?”
他忍了一下,没憋住笑:“你铺床做什么?”
言扶被吓得急忙回过身来,僵硬地靠在床上,没说话。
池礼坐到床边,和言扶隔开了一段距离,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你铺床的时候,难道没发现,我已经铺过床了吗。”
他到底是没忍住吐槽,也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好笑。
“什么床啊,我铺一遍,你又铺一遍。”
是啊,什么床啊。
言扶认真地思考着,就见池礼俯身过来,头发上还残存着水汽,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凑过来的时候黏糊又眷恋。
一切暧昧都顺理成章。
池礼俯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急促地喘息,又交换了一个吻后,言扶指尖划过了他的胳膊,握住了他的小臂。
言扶喘着气,问:“怎么样?”
池礼:“……?”
什么怎么样?你在问什么?怎么这时候不哑巴了,这个时候话怎么多起来了!
言扶轻轻平稳了一下呼吸,眼睛亮亮地看着池礼。
全身泛红的池礼,连眼睑都晕着涨红的池礼,漂亮到了惊人的地步,看一眼都忍不住痴迷的神色。
言扶追着问:“你舒服吗?”
“我听说,做这种事情很舒服……那你舒服吗?”
池礼无语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回答:“……听谁说啊。”
言扶不回答,却搂着他的脖颈,眸色有些放空,只是本能性地沉浸在欲望的海洋里,喃喃道:“嗯……你怎么对待我都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我特别喜欢你。”言扶抿出一个羞涩的笑意。
他看着乖巧,又那么值得全部的爱怜。
池礼没忍住,稍微粗暴了一点儿。
可他动作粗暴些,嘴巴却很甜,说话还是那么真诚,亲两下,就要夸夸言扶。
池礼又缓缓动了下,在言扶耳边轻声道:“你很厉害,唔,我很舒服……那你呢,你舒服吗?”
言扶长长地喘了口气:“我也很、很舒服……你好漂亮,哪里都好漂亮。”
他又夸池礼漂亮。
池礼也不知道旁人做这样亲密事情的时候,会不会像他们一样一直说个不停……反正他俩一直使劲夸对方。
夸身体漂亮,夸反应可爱,夸亲吻后的神情,夸在崩溃边缘仍紧握对方的手。
像棉花糖一样,甜蜜而蓬松,洁白而梦幻的夜晚,直到天色渐明,他俩才折腾完。
彻底睡觉之前,言扶还把床单换了,把用过的床单抱着拿走了。
池礼睡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池礼在床上摸了摸,发现言扶不在。
言扶在干嘛?他穿着拖鞋走出卧室,到处去找言扶。
他在浴室瞧见了言扶,言扶早上起来,在花洒下面吭哧吭哧洗之前换下来的床单。
池礼抱着胳膊,又无语又好笑,盯着他看。
屋子里洒着阳光,一时间两个人都涨红了脸,没说出话。可空气里却像是被裹了蜂蜜,是灿金色的,拉着丝的百分百糖分。
池礼想,他一直不高兴许多人喜欢他,或许就是因为,在他开窍之前本能地认为,言扶一个人爱他,就足够了。
言扶一个人的爱,就胜过许许多多人千千万万的喜欢了-
谢温汀充满自信地等了一年,而后越来越不自信。
他坐在自己的别墅庭院里,看着院子里闷闷不乐的狗,摸出手机,翻着自己和池礼寥寥几次的微信聊天,全是发狗的图片,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见狗。
现在又是许久没见池礼了。
他的理智还逼着自己忍着欲^望,可狗就没有那么多理智了,闷闷不乐很久了。
他和狗一样闷闷不乐。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谢温汀还是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旁观着远离,还是想去见池礼,再为难他几分,再坚持一些。
于是谢温汀开车,拉着狗,往湖顷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湖顷。湖顷属于很小的地方,在路上开车,周边都是田地,没有高楼大厦,路也不是很好找。
谢温汀还想空降给池礼一个惊喜,结果他根本找不到路,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池礼。
可他没见到池礼,池礼在电话那边说他在地里,要放下手里的活儿,稍微等等才能出来。
谢温汀倒是先见到了走大路过来,拎着保温饭盒来给池礼送饭的言扶。
路上都没人,一共就他们两个人,想忽视都不行。
再说了,谢温汀也不想忽视。
谢温汀的眼神淡漠极了,他上下扫了扫,没和言扶打招呼,只是问:“吃什么?”
言扶温和极了,一点儿也不恼:“唔,红烧肉焖鹌鹑蛋,酸菜炒土豆丝。”
他有什么可恼的,他现在幸福得不得了。
谢温汀和他并排在路边等池礼出来。就在等待的时候,谢温汀突然开口:“如果你也大十岁就好了。”
听着像是渴望,也像是诅咒,可言扶却全然不在乎。
他只是轻轻地说:“可是缘分,不就是没有如果吗。”
谢温汀:……
他想骂人。
他心里塞得像下一秒整个人就能撅过去一样。不是说言扶不怎么会说话的嘛?这是不怎么会说话?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池礼从田里出来,看着谢温汀,有些诧异。可惊讶的话还没说出口,谢温汀就从车子副驾驶里抱出来个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条大耳朵狗。
那狗见到池礼的第一时间,就werwerwer地狂叫起来,叫得谢温汀耳朵都痛。
谢温汀喉结滚了下,看着池礼惊喜的表情,和狗疯狂摇晃的屁股,到底是说出了之前决定好的事情:“狗给你吧。”
他看着狗,像是在说狗,又好像不是:“这种狗傻,只认一个主人。”
池礼抬眸看他:“你不是他的主人吗?”
谢温汀看着那狗使劲往池礼怀里拱的模样,又想到了它在自己院子里闷闷不乐的死样子,发出一声嗤笑:“它不这么想。”
你看,你不止驯服了它,也驯化了我。
可你又不要我,那你把狗牵走吧。不能人和狗一起闷闷不乐吧,人和狗,总得有一个快乐些吧。
池礼蹲在地上,抱着狗,狗把脑袋搭在他颈窝的位置。
怎么这只狗这么喜欢他呢?坏脾气臭烘烘的狗,叫起来很大声的狗,把院子刨得都是洞的狗,怎么就喜欢池礼呢?
谢温汀见池礼犹豫的样子,先开口说:“其实我在偷偷地报复你。你去网上搜,送比格犬和送地雷没有区别。”
池礼就笑。叫谢温汀去家里坐坐,把家里的小白和祺安介绍认识,看着它俩跑着出去玩。
谢温汀到处看看,神色淡淡,没说什么,目光只是落在池礼身上,看一眼,又缓缓收回来。
他恍惚间也明白了什么。只是不肯承认,但自己也已经清楚了。
是邻居这样的关系,从小长大的情分,比了解自己都更了解对方的竹马,真的只是青涩的恋爱,不是笃行的约定吗?
他再没什么可坐下去的了。
谢温汀要走时候,言扶还装了一筐土特产过来,土豆马蹄芋头腊肠什么的,放在了谢温汀车子的后备厢里。
“我们一起送的。”他这么说。
谢温汀被这个以两个人的名义一起送他礼物的举动给虐到了。收下了礼物,道别了两人,他开车出去,在路边干坐了一会儿。
他兜了一圈,又开车回去,想偷偷地看看池礼。
谢温汀看见了在田里挖土豆的池礼。池礼看着有些狼狈,手上脸上难免有灰有泥,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一点儿都不精致。
可他是那么漂亮,他笑起来,简直比他见过的所有钻石珠宝都璀璨。
池礼长在这里,也成熟在这里。
谢温汀与他初遇的那艘海上游轮,很好很昂贵,可池礼不属于海上。
他也不是花房里的玫瑰,而是属于土地的麦子。
而谢温汀喜欢的,也正是他这个样子。
他终于意识到,那些很好的昂贵的东西,都不及土地里芽穗微颤着仍骄傲的脑袋。
谢温汀在车里吸了颗烟,默默开车离开。驶离湖顷的小路上,他望着夕阳霞光,看这天空晕着橘黄。
残阳如血般,径直叩响了谢温汀的心门。
他终于,把全部自得都尽数踩碎,又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求。
不再期望池礼分别离散后投入自己的怀抱,而是在心底,祝福池礼。
祝你不要受伤,不会倦怠,永远奔跑在梦想的路上。
和你爱的人一起。即便你爱的人不是他谢温汀,是另一个人。
可他当然,也终于开始学着祝福你。
那么,祝你永远赤子之心,池礼。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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