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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让林莹从情绪中冷静了下来。


    “你?”林莹眯起眼看他。


    年轻的男人穿着夜行衣,依旧蒙着面,额头、眉毛、眼睛、鼻梁都好看,带着一种年轻的俊秀。


    他的身体林莹也熟悉。


    那天晚上床头点着油灯,林莹都看过。


    结实但瘦削,那种瘦是年轻男子特有的。


    像陆泽那种二十六七的成年男人就要健壮很多,肩膀更宽,胸背更厚实。


    不同年龄的体态特征是不一样的。


    小处男的年纪不会很大。


    “你,”林莹直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有人身自由吗?”


    年轻男人便沉默了。


    林莹气得倒仰,骂他:“你自己都不是自由人,让我跟你走?”


    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显然是被戳到了软肋,男人微微垂头不说话。


    忽又抬头:“那我去杀了陆泽,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林莹才不会被这种热血上头的东西给蛊惑了。


    “首先,”她问,“你的功夫杀得了陆泽吗?我听说陆泽很厉害。”


    “是,他很厉害。”年轻男人承认,但他道,“我拼了这条命,与他同归于尽就是了。”


    林莹再一次确认,他的年纪真的不大。


    她做个深呼吸,冷静了一下:“不至于,不至于。”


    一段不如意的婚姻,是很糟心很不情愿没错,但……不至于到杀人的程度。


    虽然陆泽真的很王八蛋,但也不至于让他死。而且还是赔上小处男一条命做代价。


    而且万一搞不好,他要是没同归于尽而是被捉了,严刑拷打之下把她供出来,就更不值了。


    林莹活了十五年,已经买过奴婢,责罚过奴婢,也卖过奴婢。


    她还见过邻居家的大娘子把爬了丈夫床的丫头打得卖都卖不出去,后来死在了柴房里。


    但要让她自己杀人,她还做不到。


    杀人这条线,林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种去突破的勇气。


    她看着小处男,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又急忙摆手:“不方便就别告诉我真名,随便编一个,让我叫你的时候能有个称呼就行。”


    年轻的男人并没有为难,直接告诉她:“我叫巽风。”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真名。”


    不是编的。


    虽然是真名,但这名字是从易经六十四卦来的,听着更像代号之类的东西。


    也有点“道长的道童叫清风、明月,夫人的丫鬟叫春兰、秋菊”那味。


    他没有人身自由,可能隶属某个组织。


    她要是脑子一热跟他私奔了,以后也会跟着没有人身自由,说不定还会成为组织拿捏他的软肋。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他可能是奴仆身。


    就那种,大人物自家豢养的手下。


    那她如果跟她私奔了,就直接从官宦小姐降级成奴仆之妻了。以后如果生了孩子从小就是奴才。


    呸!


    想到这些,林莹觉得脑子都清醒了似的。开始真实地去正视她和陆泽的婚事了。


    “好,巽风。”林莹说,“你瞧,虽然我挺讨厌陆泽的,但是陆泽呢,说句实话,首先他是个千户,而且听说他心黑手狠,所以我估计他刮了不少钱,家底挺厚的。”


    “所以我嫁过去,虽然可能糟心事一堆,但起码,穿金戴银应该是没问题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陆泽再怎么讨厌,我嫁给他有宅有钱有奴有婢的,应该能过个水平还不错的日子。”


    巽风目光幽幽,微涩:“你在替他说话。”


    林莹摆手:“我不是替他说话,我只是陈述事实。你瞧瞧我这屋里,都是他送过来的。”


    巽风早就看见了,林莹的房间里多了许多箱笼和物件。原来都是陆泽送给未婚妻的。


    林莹道:“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嫁给陆泽虽然有点恶心,但不至于要杀人,所以,你别冲动。”


    巽风年轻,他人生的第一次是给了林莹。林莹很怕他脑子一热,真去刺杀陆泽,连累她全家。


    但这样把嫁给陆泽后的生活客观描述了一遍之后,林莹其实竟然觉得……除了陆泽这个人恶心,其他的似乎没那么糟。


    林莹是个很务实的人,她虽然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想要吃香喝辣,呼奴使婢。


    她怎么就能够接受呼奴使婢这件事了呢,因为在这里如果没有奴婢用,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别的不说,就说冬天用热水——


    水是从水井里打上来的。


    在厨房灶上烧热。


    再提到卧室来。


    在那种天寒地冻的日子,打水提水送水这种事都是在户外的。


    林莹没法想象如果没有奴婢让她自己去做这些事得有多痛苦。


    她是过不了那种日子的。


    她必须过冬天早上醒来就有丫鬟端着热水来伺候她洗漱的日子。


    这么一想,没错,陆泽还真能给她一个不错的生活。


    大概是比在家里更好的生活。


    这男人出手阔绰,嫁给他应该不用像她嫂子们那样,还得帮忙下厨,还得日日做针线。


    甚至于他被人诟病的天煞孤星命都挺好的,上头没人,就不必晨昏定省立规矩什么的。


    至于他的那些孩子,以前谁管着,以后继续谁管。她不操那心。


    其实她要是能保持这种心态,这门婚事其实也不是不能结。甚至对她来说,可能比嫁去国子监司业那种规矩大框框多的人家还更好一些。


    这门婚事里最糟心的其实就是陆泽本人。但只要她别把陆泽当爱人看待就行了。


    就想着他其实不过就是个饭票,是负责挣钱给她穿金戴银的——这么想,气儿就顺多了。


    唉,早该这样想的,就不至于生这么久的气了。


    差点活活气死自己。


    巽风说:“我不会乱来,你放心。”


    但他沉默了片刻,沮丧地说:“那我……什么都为你做不了吗?”


    年轻好看的眼睛看着她,是真心地希望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林莹抬起眼。


    油灯的光微弱跳动,在他脸上打下影子,让眼窝鼻梁看着更立体了。


    虽然说了一堆嫁给陆泽的好处,可林莹依然是非常厌恶陆泽本人的。她内心里亦不甘心就这样被陆泽拿捏着强迫着硬娶了。


    林莹问:“巽风,我要是看了你的脸,你会杀我灭口吗?”


    巽风说:“那都是你胡思乱想,我怎会杀你。”


    林莹闻言,伸出手去,捏住了他蒙面巾的一角。


    巽风没有动,只看着她,默许。


    林莹拉下了他的蒙面巾。


    鼻梁很挺,下颌线清晰,嘴唇也好看。


    巽风的下半张脸没有辜负他的上半张脸。他果然是个相貌好看的。


    但就是年轻,非常年轻。


    虽然已经过了少年期,算是青年了,但……林莹问:“你有二十岁吗?”


    果然,巽风回答:“马上就十九了。”


    真年轻啊,而且干净,还是个处男。


    而且,他喜欢她,很喜欢,看得出来的。


    林莹很满意。


    她唇角扯出一抹笑:“其实,真有件事是你可以为我做的……”


    巽风眼睛亮了起来,他问:“是什……”


    么字没说出来,唇已经被堵住。


    柔软的触感,就是他天天都梦见的。这些天,他想她想得睡不着,睡着了又做梦,梦里全是她。


    在帷帐里,她那么放肆、恣意。


    巽风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至少有一魄是被她勾走了,再没归体。


    油灯吹灭,帐子放下。


    林莹把巽风推倒,又对他放肆起来。


    这一次,她想和他来真的。


    巽风忍得痛苦:“不行,你马上要嫁了,要是被陆泽发现……”


    “陆泽破了我的身子。”林莹声音很冷,告诉了巽风陆泽对她做的那些。


    巽风知道陆泽这样对她,恨得咬牙。


    “正好,我已经不会再落红了。”林莹笑得快意,”正好嘛不是。”


    陆泽恶心她,她就恶心回去。


    陆泽高兴她是完璧之身,她就把她真正的贞操给别人。


    总之,决不留给陆泽。


    这样,扯平了,她才能心平气和。


    年轻男女都不再提那个人。


    春宵一刻千金,不容浪费。


    结合,探索,颠簸,淋漓。


    年轻男子初尝,哪收得住。床一直吱呀吱呀律响,停不下来。


    幸好丫头睡在倒座房里,离得远。


    林莹甚至有点恶意地想,干脆怀孕吧。就怀着巽风的种嫁给陆泽。


    那样的话,这桩婚事就从一桩糟心的婚事变成了一桩开心的婚事了。


    但生孩子这件事,林莹还是不想。


    女人生孩子太容易死了。陆泽死了三个老婆,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克妻,听说都跟生孩子有关系。


    林莹怕死,怕别人死也怕自己死。


    不敢杀人也不敢生孩子。


    最后,她咬着唇,气息凌乱:“别、别弄在里面,别让我怀孕。”


    巽风对她言听计从,虽然难受,最后一刻还是抽身了。


    林莹长长地吐气,浑身感觉又酸痛又轻盈。


    接下来的几日,巽风每晚都来。


    年轻男人食髓知味。


    林莹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她也允许他开发她身体的任何地方。


    所有的。


    哪处也不给陆泽留。


    嘿。


    直到林莹觉得足够了。


    她内心已经平静了,可以心平气和地去嫁给陆泽了。


    她说:“就这样吧,到这吧,以后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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