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玩家林程推开一间虚掩着的木门,侧身跨入。
他宽肩长腿,身量极高,一身漆黑的冲锋衣包裹着健壮的身躯,走路时隐约可见臂弯与背肌明显的肌肉形状,蕴含力量。
与之前跟姜舟分开时的神清气爽不同,他这会儿形容狼狈,衣着凌乱,外套摆动时还能看到腰腹上缠着的染血绷带。
——领域是怪物的老巢。
在这里,祂的权能与神无异,杀掉一个外来者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林程被困在这里整整一天,光是贴脸袭击就遇到了十几次,能活着已经算他命大了。
为了伤势着想,他本来不该再动的。
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但没给自己的伤势分去半分眼神,反而眉头紧锁,神情凌然,堪称匆忙地调查着这栋老式小区里的房子。
这是最后一间。
推开的门扬起一大片灰尘,随着吱呀一声,洋洋洒洒的浮尘飞起,瞬间涌进了鼻子。
林程抬手遮掩,黑眸直直盯着墙壁:“果然,这里也有……”
说着,他上前几步,撕下墙上贴着的一张照片在眼前摊开。
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为照片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白——
照片里,一个有着蜷曲黑发的少年站在樱花树下,撑着透明的伞,伸手在接跟雨一起飘落下来的花瓣。
他长得很乖,尽管只露出一张侧脸,也能看到他唇角溢出的笑意,眉眼弯弯,宛如月亮化成了人形,从天上来到了人间,在春水的碧波里轻轻荡开。
是一个一眼惊艳的好相貌。
细细看去,少年约摸只有十几岁大,穿着学生校服,脖子上围着咖色的围巾,圆滚滚的,小熊一样可爱。
——是姜舟。
林程喉咙发紧。
拍摄的角度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抓拍,模糊不清,没有技巧,充满了令人发指的低劣窥视感。
而且不止这一张。
林程放眼望去,只见灰白的墙体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同一个人的照片。有少年上学靠窗的背影、背着书包走路时起伏的动作、还有卧室中静谧熟睡的脸庞——无一例外都没有正脸。
满屏满眼,都是姜舟。
这个变态,到底偷窥了他多久?
看着这布满一整栋楼的照片墙,林程咬牙厮磨,不用想也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他推断——
曾多年以前,在姜舟本人也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相貌未知、姓名未知的男人盯上了他,且每天都会尾随其后,用下流痴迷的眼神扫过他的全身。
衣物起不了一点作用,哪怕姜舟穿的很严,也与光裸无异。
因为自被盯上的那一天起,他在尾随者的眼里就没有半点隐私可言……即使走在大街上,与朋友交谈时,也不被放过。
他盯着他看,宛如隐藏在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也许还无数次动过不该有的念头。
譬如,看到姜舟一个人独穿小巷时,压抑不住地堵住他,用黑暗来隐藏自己,肆意玷污。
再譬如,看到姜舟将贴身衣物洗好挂出来时,偷走亵玩,持续几次后让他半夜惊慌到偷偷掉泪。
都是男人,林程当然知道男人对老婆抱有怎样的想法,于是一点都不吝啬地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摩他。
这种密集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喜爱”能形容了。
——这是毛骨悚然的执念。
而现在,偷窥者因怪谈拥有了力量,他的爱快要溢满,隐隐可见喷涌的趋势。
如果不加以阻止,姜舟迟早会被溺死在名为爱的死水里。
他直播间观众看完全程,不住惊叫:
【就这你还让我老婆去找钥匙?他出事了怎么办?!】
【林狗你果然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你为了自己能出去利用我老婆,都不怕老婆被欺负的吗!!】
【死男人,注孤生。】
【你还是一辈子待在这里别出来了,看老婆照片度日吧处男。】
林程心里也不爽,但关于让姜舟找钥匙这件事他已经有了主意。
可看到留言后,还是忍不住眉角抽了抽,满脸黑线:“这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心中无爱,拔剑贼快了?”
更何况他才不会是一辈子的处男!
林程颔首:“你们能想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没想到?舟舟不会有事的。倒不如说,之前的我不确定,而看到这栋照片楼之后,我反而更相信他不会有事了。”
他嗤笑:“拍下这么多照片,忍这么久后,还只阴恻恻躲在暗处不现身的男人——除了性无能,就是真的怂。”
“——我赌他是个只敢意淫,根本不敢主动出现在舟舟面前的怂货。”
-
姜舟挖着冰淇淋,一点一点嗦着。
时间正在流逝,眼看明天就是头七了,他好不容易含糊过去的“三选一游戏”又要开始,到时候,邻居他们就不会这么好骗了。
姜舟心底思考该怎么办,面上不自觉拧起柳眉,染上几分忧虑。
沈清是boss,是林警官需要消除的怪谈。
而他的意识,很可能就在三个人其中一个身上,问题在于姜舟并不能分清到底是谁。
这该怎么将他找出来?
并且不动声色拿到能打开领域的钥匙?
姜舟被愁到了。
他继而意识到一个难点:如果要想找到藏起来的沈清,这也就代表他要持续跟邻居他们多接触才行……
手指一颤,姜舟没抓住勺子,掉在了地上。
惧意不受控制地浮起,他回忆起被男人们步步紧逼的感觉,以及那股未知的心悸,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姜舟抠了抠手指,弯腰想去捡勺子。
没多久,他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一旁男人的注意。
简帜言正在办公。
自昨天将姜舟抱到家里起,他几乎无时无刻都要把姜舟带在身边,以确保抬眼就能看到他。
睡觉也是,吃饭也是,他无法忍受姜舟在他一米以外的距离。
短时间还好,如果姜舟长时间离开他的视线,简帜言就会发病一样控制不住地全身发冷发颤,怒意迸发想要做出疯事来。
那种感觉就像全身血液逆流,血管被一把冰冷的刀寸寸剖开,将心脾从身体里拿出丢在沼泽里,以至于他做不好表情管理,露出死气泛滥的,极为可怕表情。
可只要姜舟在他一只手就可以触及到的地方——则恰恰相反。
就如现在,他清楚感受到一种隐秘的幸福与餍足爬遍了他的骨骼,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栗。
这种感觉太为奇妙,可以让一个性格沉稳冷冽的男人瞬间变成一个只会对老婆神魂颠倒的狗,要不是他的宝贝太容易害羞,简帜言恨不得立刻埋进他香香的胸前嗅闻不止,将那香甜气味的源头大口吞吃干净。
这样一想——
他可不就是狗吗?
男人抬起手,修长骨感的手指搭在唇边,触碰到了自己嘴角骇人的笑。
他双肩耸动,一下接着一下地无声笑着,好像在为自己是姜舟的狗这个事实而感到纯粹的愉悦似的。
活脱脱的疯子。
不过他没癫太久,只听叮当一声——
宝贝的勺子掉在了地上。简帜言侧目望去,看到姜舟迷茫地站起身,想要去捡。
随着细腰的下弯,一抹细腻白皙的腰身暴露在他眼底,视觉上的冲击让他呼吸一顿。
那股若即若离的香味似乎也开始蔓延了,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尖,使他口腔内不停分泌出贪婪的口涎。
简帜言喉结滚动,无意识地吞咽。
他顺从心意,上身向前探去,将一直散发着香气的小美人揽进了怀里。
随后薄唇扯起一个古怪的弧度:“舟舟,掉在地上就不要捡了,待会儿我来收拾。”
“至于你要做的?”
“很简单,你只要给老公亲一亲就好。”
他居高临下,怀抱着他,低头将脸埋进姜舟蜷曲上翘的发丝里,无论是小绒毛瘙得他脸颊痒痒的,还是发根带着姜舟的体香,都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溺。
姜舟被吓得惊呼一声。
他缩紧肩膀,后背靠着男人的鼓胀的肌肉,扭头发现挣脱不开就咬着唇一动不动了,小受气包一样不敢吭声。
唇肉荔枝似的饱满水润,诱人去吃,简帜言垂眸望着,眼眸微暗。
他笑:“这么乖呀宝贝?”
他都要被可爱透了。
……
姜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刚刚他好说歹说,才让男人暂时同意不叫老公这个羞赧的称呼,这才安静了没多久,又开始了。
他暗暗握拳:他一盒冰淇淋都没吃完呢。
好在他想到了一个能分清沈清是谁的好办法。
面上,姜舟扯了扯他的衣袖,歪头道:“帜言……我能去对面,将我的衣服拿过来吗?”
“家里还有很多老公给舟舟买的新衣服,”简帜言的声音贴着耳朵,“是穿着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
姜舟嗫嚅:“我恋旧,我想穿我自己的,还有我的抱枕……我不抱着它睡不着觉。”
“是吗,”简帜言不知道信没信,“可我看你昨天抱着我睡得挺香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姜舟脸皮薄,闻言脸上红了一大片。
他木木地想,真的流口水了吗?
——那么脏?
不对,现在哪有功夫想这些。
姜舟沉默了下来,他之前哭是红着眼的,然后瘪着嘴发出哭声来表示示弱又讨好。
此刻有些安静了,只抿着唇,眉心蹙起,眼含水雾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怜惜三分:“你不想答应我吗?”
仿佛在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声称喜爱他,可以为他送上一切的男人却不能满足。
简帜言心脏发热。
他又一次被勾到了,低哑着说:“我带你去,去哪里都可以。”
“别再这么看着我……我要忍不住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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