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从傅知涔家出来,心情已经不算炸裂。
开车回家,花去两个小时。
地址在郊区,距离老时精神病院不远。
因为当初买房中介是关郁介绍的。
以至于开车到家,看见蹲守在自家门口的关郁,时樱并无多少惊讶厌恶的情绪。
大家都是成年人,生气归生气。
碰了面,不至于不顾形象动手。
即使时樱确实想教训关郁。
只是教训没有用,能折现吗?
并不能,反而触底反弹概率比较大。
性价比也不高,还有可能增加黑化值,时樱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人。
心知肚明,打一顿无济于事。
关郁不比傅知涔,有礼貌、有边界,跟她讲道理行不通。
关郁天生优越感强,被追捧习惯了。
自视甚高,认定的事情即认定了,完全不顾及他人想法。
就好比关郁认定时樱是她闺蜜这件事,事事都要插一脚,以此彰显她们关系不一般。
时樱虽然不是很理解关郁占有欲为什么会发展延伸到交友层面,但存在即合理。
一直不搭理反而会令事情扩大化。
时樱把车停好,走到关郁身边。
影子笼上关郁,关郁立即站起来。
“你回来了。”
时樱没有请关郁进家里坐,老时昨天发病,情绪不稳,折腾一天一夜了,刚刚才睡下。
转动钥匙扣,时樱主动提:“我们到外边转转。”
关郁很快点头答应:“好。”
今晚下雪,沿途有好几个路灯坏掉了,路也不好走。
时樱走在前头,关郁跟在后面,稍错了个身。
她们在绿道绕了一圈。
时樱哈着冷气,把关郁带到适合聊天的凉亭。
示意她坐。
太冷了,四面八风冷风往关郁领口灌,关郁坐不住,站起来,今晚着急忙慌赶来,就穿了一件薄外套。
不停跺脚、搓手指。
相比关郁,时樱倒很暖和,离开时,傅知涔给她拿了最厚的那条围巾,毛线帽,齐刘海盖住额头,只露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
两人面对面站着,时樱问她:“寒冬腊月,你蹲我家做什么?”
“想过来看看。”
“监视我有没有回家?”时樱挑着眉梢,目露讥诮。
“我是担心你。”
关郁深吸一口气,尽量压着脾气。
在时樱没回来之前的那几十分钟里,关郁脑海里转了无数要质问时樱的话术。
但没那个胆量,时樱不比关郁别的朋友,她不求关郁办事,不怎么把关郁这段友情放在眼里。
更没有多少同理心,还无情,犯一次错,时樱能记两年不原谅。
在这方面,关郁之前领教过。
担心彻底撕破脸,时樱会立即跟她绝交。
关郁强行憋着气,语速放得缓慢解释:“你朋友圈发那样的图片,大家都说你有情况。我问你跟谁在一起吃饭,你又一直没有回答我,我很着急。”
“所以呢?”时樱语气平平说:“你就有理由在朋友圈里,连翻质问。”
“今晚有多少人看你发疯,就有多少人看我时樱笑话。。”
时樱冷冷笑出声,关郁的脸被风刀子刮得通红,她脸上最后一点笑容消失了,短发贴在脸颊,显得有点凌乱。
语气单薄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不是有区别?”时樱叫她的名字,说:“关郁,在你心里,朋友之间是可以插手私事,过问私生活的么?”
关郁没吭声,似乎想解释,张了张嘴。
看着时樱冰冷的眼神,好半天才有点委屈,语气艰难说:“以前你对我很好,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
花钱买服务如果算对她好,确实是时樱的锅,服务太好了,都叫女主产生错觉。
心里这样想,时樱不可能这样说话。
“一直都是你以为。那我以为,朋友不会干出那种混账事。”
时樱嘲讽的对关郁说:“以后别再来了。今晚这事,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原谅。就到这里了,关郁,我们从今以后不做朋友。”
这话说得十分郑重,重到关郁心口被陡然压上巨石,喘不过气。
她眼圈瞬间胀得通红,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威压铺天盖地朝时樱砸过来。
两年前体检,关郁信息素等级为a,时樱为b。
来自信息素等级的压制,一般精神都会很痛苦,针尖一样。
结果时樱一点不受干扰,甚至没有放出信息素抵抗。
她从凉亭干燥的红木柱子边直起身,踱步走到关郁面前,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
瓶盖拧开,手腕曲着,不过没有倒关郁头上。
掀开眼皮,淡淡问她:“要帮你清醒一下吗?”
关郁一刹点醒,对上时樱冰冷的眼睛,迅速把信息素收回。
“对不起……”关郁也有点慌了,她不是有意释放信息素攻击时樱。
解释显得苍白无力,结结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
太不体面了,就仿佛是小孩要糖要不着,动手去夺一般,时樱陪着演,瞌睡都要出来了。
这种时候时樱不由想起傅知涔,如果换成傅知涔站这里,她肯定不那么说。
而是承认自己是不对,再问问时樱,你觉得不当朋友,当同事还行?
成年人不会把话说尽,事做绝。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两年嘴上说不当朋友,关郁缠上来。
时樱没有一次对关郁说过重话,即使做这些都是为苟命完成任务。
但有个眼力见的人,都明白,她不是真要把事情做绝。
只是关郁没那个观察力、分寸感。
不像傅知涔知进退,懂缓和气氛,给人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说来说去,还是傅知涔看着顺眼。
时樱挺客观评价了一句,及时掌控了局面。
没有任由关郁情绪继续爆发,既凉薄又温和的对关郁说:“天气冷,把扣子扣上。”
四目相对,关郁一刹眼泪砸下来,偏过头。
再开口时,她已经把衣服穿好,嗓音变得哽咽。
落寞地对她说:“时樱。”
“我想回到以前。”
时樱没接腔,走出凉亭,回头问关郁:“你车在哪儿?送你出去。”
关郁不说话,看着时樱,似乎觉得这样犟着,能让时樱低头。
然而时樱这人,最不兴妥协。
她确实要完成任务,防止关郁黑化,但不是来哄宝宝的。
站在台阶下,时樱说:“要向前看,你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对别人当然不这样,只对她这样。
但为什么只对她不同?
关郁愣住了,头回意识到时樱不是在下她面子,而是四两拔千金告知她,不当朋友是一件再正常的事情。
关郁没有立场不同意。
确实如时樱所说那样。
朋友之间相处的开心处,相处不来分。
分合都正常,又没有感情约束。
关郁从小到大,不交往的朋友有很多。
为什么到时樱这里就不可以。
昏了头向她质问,闹得人尽皆知,伤筋动骨,丧失自尊心。
关郁扪心自问,以时樱如今的地位,不值当,也不配。
那为什么?
她现在难受死了……被时樱拿捏在手上,搓扁揉圆,变得没有人格。
为什么……………………
时樱送关郁到小区门口,关郁没有再抬起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昏暗的灯光下,光点迷离,关郁眼底复杂莫辨。
有辆紫色的辆玛莎拉蒂停靠在路边,车灯是亮着的,驾驶室内坐着带颈环的女人,唇瓣涂抹了很厚的口红,叼着根长长的雪茄。
车窗降下来,大概看见关郁走出来了,她按了下喇叭,头偏过来。
视线落在关郁身后的时樱身上,四目相对,女人眼底透着审视。
时樱挑了挑眉,认出她了,是陈然。
大概长相普通,陈然没有打量时樱太久。
关郁走到车边,陈然下车替关郁开门,两人说了句什么。
陈然支着脑袋笑出声,这个笑容有些微妙,很能展现女性的魅力。
半侧着身体,雪茄从唇瓣拿开,手指搭门边,一侧头,一缕白烟喷洒在关郁脸上。
关郁后退了两步。
时樱从小在合欢宗长大,太明白这个动作代表什么了。
第三回见,陈然的剧情肯定被改过。
这本书bug关键点在陈然身上了。
原文里,陈然早期有个恋人,不是关郁。
对方好像是陈然的经纪人,不过后期没有出现过了。
时樱陡然一愣,陈然的经纪人是万晓玲。
想到上回调查万晓玲资料。
该不会万晓玲的明星地下恋人就是陈然,两人地下恋五年,正好对得上号。
幸福花园小区火灾,起火点在陈然家里,陈然完好无损,身为经纪人的万晓玲却命悬一线……
万晓玲需要立即手术,奇怪地是坚决不要陈然帮忙签字,即使陈然来过很多回,都没有松口。
反而舍近求远把时樱这个八竿子不搭边的表妹找出来。
这周四万晓玲刚做完手术,人在icu昏迷,暂时还没醒。
时樱去过一趟,给万晓玲签字,剩余事情,有万晓玲律师帮忙安排。
这事儿大约要等她醒来,再做确认了。
时樱眯着眼对关郁摆摆手,见她上了那辆车,转身回家了。
这天晚上,不是全无好事发生。
时樱到家后,老时已经睡了。
时樱上楼看了眼老时,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来。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敷面膜。
傅知涔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到家了吗?”
“到了。”
“晚安,好梦。”
隔天早上七点,时樱被老时的鸟叫醒,发现傅知涔又比较认真的给她发了条早安短信:“早上好,时樱。”
看完短信有点想笑。
傅知涔大约是那种执行力很强的人,答应变得亲密一些,真的有很努力在做。
虽然她把时樱当成早晚安打卡器了。
晨起,手指软啪啪地,时樱思维还有点麻木,不太想打字,给傅知涔回语音。
慵懒声线裹着晨起未醒的几分哑意。
轻声说:“你起来好早。”
“是不是没有和人亲密过啊?只会说早晚安吗?”
“我教你……像这样。”
时樱说:“早安,宝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半个小时后,傅知涔查完房。
发现微信有未读信息,打发走实习医。
走到办公室,摸出耳机戴上,时樱语音有很多条。
听完后,傅知涔又播放了一遍,很多遍后。
她耳根通红地皱起眉。
说好是假的,演戏只用二十天,时樱却用真声勾引她。
傅知涔不能接受这个,犹豫了半个小时。
时樱把电话打过来,傅知涔手指在红色按钮上一哆嗦,理智点了挂断。
下一秒,傅知涔再次收到了时樱的勾引语音。
时樱说:“我有点想你了,家里阿姨做的饺子没有你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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