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在地下养伤的十八天, 闲来无趣，魏尔伦都会用看书来打发时间。
他会很多国语言，读写都不是问题, 即便是看一些用词古典的日本小说也不难。离开十一层暗室转移到这边的时候, 魏尔伦就只带了这几本书，据森鸥外所言都是纲吉和中原中也前几年喜欢的类型，从没有被毁掉的首领图书室里带过来的。魏尔伦想要快点加进弟弟们的圈子, 自然要好好研读。
……虽然剧情真的有点傻。
“用这样愚蠢的手段潜入进来, 守卫都发现不了，他们眼睛是瞎了吗？”
兰波走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保尔……你可以考虑看看别的小说。你手里那本《我的谍报生涯》——”曾经的最强谍报员打趣地说：“纲吉君两年前看了五分之一就大喊没意思，放弃了。”
强忍着无聊看了半本的魏尔伦：“……”
不再流浪的神明抬头看了眼墙上时钟，23:59,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
“所以, 一定要约到凌晨的原因是什么？”魏尔伦挑眉：“不只是你, 中也站在外边为什么不进来？”
话音落下, 时针与分针重合，代表了新的一天来临。
兰波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笑容温柔和煦，金色的眼睛仿佛初升的太阳, 带着细碎的微光：“保尔，生日快乐。”
魏尔伦愣住了。
“真是的，果然是不知道啊。”
中原中也嘴上抱怨着,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稳稳地端着一个大型三层奶油蛋糕走了进来，蛋糕的周围都是花里胡哨的纹路, 最顶端则用巧克力制作出了“Happy-Birthday”的花体字样插着，字母的两侧还围着一只小兔子和一只小狮子。
“今天是三月三十日, 是你的生日啊，保尔哥。”
魏尔伦向来注重仪表，在两个弟弟面前更是如此，要不也不会在临近午夜了还好好地穿上笔挺的西服三件套，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重新梳了一次。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却破坏了全身上下的精致，呆愣愣的，显得很是傻气：“我的生日？”
他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兰波，有些出神。
说起来，他自诞生以来，是过过一次生日的。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无数人朝不保夕，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什么生不生日的，更不用说他这个实验室的产物。魏尔伦唯一一次生日是他和兰波踏上日本这片土地，准备执行抢夺荒霸吐任务的前夕，兰波对他说了生日快乐，并送给了他那顶可以控制体内“门”的开合的珍贵帽子作为礼物。
那个时候的魏尔伦并不懂得那份礼物的意义，也不明白他的挚友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自然也表现不出什么快乐的情绪。
但是十年后的现在，他第二次的度过自己的生日，久的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而现在，他的挚友和他的弟弟就站在他的面前，拿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就像他曾经见过的那些普通人类家庭一样，为他献上诞生的祝福。
——明明他是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男人。
即便知道这样的想法很煞风景，但是这一刻，魏尔伦忍不住这样想着，也很想问出来。
——明明这样的行为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他已经答应了加入港口Mafia，真心实意的自愿成为了心爱弟弟的看门狗，即使不这么做，他也不会背叛自己亲爱的弟弟和搭档，违背自己的诺言。
就在魏尔伦即将开口询问之际，那个躲在门外边，让魏尔伦猜测是不是什么需要他帮忙培养成暗杀者的小孩，从开着的门外探进了头来：“哈哈哈哈……那个，保尔哥，生日快乐！”
小孩还没有门把手高，此时自暴自弃地走了进来，尴尬地笑着，紧张到全身僵硬同手同脚：“我这个样子就是礼物，你喜欢吗？……天啊我在说什么！！！”
魏尔伦：“……”
魏尔伦：“？？？”
魏尔伦：“！！！”
暗杀王一把捏住了自己鼻子转过身去不敢看自己小小的弟弟，顿时什么想法都烟消云散顾不得了。
兰波笑的弯下了腰，他坐在魏尔伦身边，看着满面飞红对他怒目而视的搭档，也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十年前的那个生日过于简陋，忘了它吧，保尔。这才是你的第一个生日，我们都为了你的诞生而献上祝福。而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兰波送的礼物很是简单，就只是一个有些厚的白色信封，里面似乎装了很多卡片一类的东西。魏尔伦疑惑地接了过来，从中取出了一叠厚厚的——照片。
魏尔伦睁大了眼睛。
四五十张照片里，三分之二都是纲吉。少年首领的面容比十七岁的他更加稚嫩一点，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脸颊上还有着可爱的婴儿肥，穿着白色的王子服、偶像服、日常服、沙滩服等等等等，用不同的发型，一脸强颜欢笑又温柔的表情，摆出不同的姿势，拍下了这一张张精致的照片。
另外三分之一则是中原中也的，比起少年首领的精心打扮，赭发少年的照片就显得随意很多，大多是抓拍的。上面的中原中也的面容从带着婴儿肥的精致小少年，一直蜕变到如今俊美锋锐的模样，每一张的他或是表情温和，或是张扬恣肆，或是凶狠无情，无一不散发着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那是属于他不曾知晓的、他一直期望弟弟能够拥有的成长足迹。
魏尔伦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又连忙松开，生怕将手中珍贵的照片捏的褶皱。
“谢谢……阿蒂尔，谢谢你。”魏尔伦勾起唇角，轻声道：“不管是十年前的礼物，还是现在这份礼物，我都很喜欢……谢谢你，阿蒂尔。”
兰波眨眨眼睛：“你喜欢就好，保尔，不枉费我通宵几个晚上，险些猝死岗位才换到。”
魏尔伦：“……真是……珍贵啊……”
“哈，你们在看什么？”中原中也将蛋糕放在茶几上，好奇地凑了上去：“是什么东西这么珍贵？”
“不，没什么。”魏尔伦当机立断立刻收了照片，重新放进了信封里。无论是理智还是本能都在提醒他一定不能让这些照片被两个弟弟看到：“中也，哥哥很好奇你的礼物哦。”
“啧，这个蛋糕就是我买的，算是生日礼物了吧？”话是如此，中原中也偏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帽檐遮住发红的脸颊，朝着魏尔伦伸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呶。”
那是一顶帽子，因为长时间泡水，似乎还被什么东西啃噬过，说是破烂都不为过。但就是这样一顶垃圾一般的帽子，却让魏尔伦再度睁大了双眼。
——那是他戴了十年的，兰波送给他可以控制“门”开合的珍贵帽子，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虽然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找到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十天，被挂在海底的礁石上。”中原中也有些惋惜道：“内侧的吸汗布已经完全被鱼之类的东西咬烂了，里面可以控制‘门’开合的特殊金属粉末跟着吸汗布一起玩完，现在这东西就是个没什么用的普通帽子……那个……本来想做一个新的给你，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更想要这个。”
纲吉站在中原中也身侧打补丁：“打捞的时候是用寻找大空奶嘴为理由，帽子是中也亲自潜下去拿的，所以不用担心被审查团怀疑。”
唯一可惜的是，作为大海捞针中的两枚“针”，帽子虽然奇迹一样的有了着落，但大空奶嘴依旧一无所获，也不知道随着洋流飘到了哪里。虽然最后用玛雷指环代替奶嘴交给了中原中也保存，但是丢失了伙伴的入社礼，也丢失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贵重宝物，纲吉还是很愧疚。
不过今天显然不是适合想这些的时候，他仰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魏尔伦，金发的男人一如以往俊美绝伦，穿着笔挺的高档西装，紧身的马甲即便是坐着，都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让他更加像是神话中的北欧神明，高傲金贵，典雅雍容。
但是现在，这位如同神明一样的男人却在放声大笑，他笑的前仰后合，接过中原中也手中破烂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在纲吉惊恐的目光中将他抱了起来，就像是抱小孩一样让自己坐在他的臂弯上，甚至姿势标准的掂了掂，务必让他坐的舒服。
“保、保尔哥？！”
魏尔伦一米九的身高让五岁的纲吉显得更加小只，男人站直身体，有些冰凉的脸颊贴上他的，就像是吸猫一样蹭着，陶醉一般的低笑着，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不不不不，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还有开关不要随便打开啊可恶！】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想想面前的人是这场生日聚会的主人公，纲吉实在不忍心推开对方。
中原中也看不下去，伸手想来抢夺自己伙伴，可惜魏尔伦的速度比他更快，异能比他更强，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赭发少年的争抢，抱着纲吉闪到了茶几的另一侧，揶揄道：“就算是中也也不能给你，阿蒂尔也不行。纲吉，我亲爱的弟弟，不是你说自己是哥哥我的礼物吗？反悔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纲吉惨叫：“我说了只是这副外表作为礼物，不是把我自己送给你玩啊！我不是猫啊保尔哥！放放放放我下来！太羞耻了啊！”
眼见魏尔伦越蹭越过分，这根本不是吸猫了，分明魏尔伦才是猫，他就是那个被猫吸的木天蓼！少年首领再也顾不上什么寿星不寿星的了，使劲推魏尔伦的脸：“放开我——中也救命啊！”
“混蛋你快点把纲放下来！”
“中也，不可以这么粗鲁的对哥哥说话。”
“我管你赶紧放纲下来！”
“救命啊！！皮！脸皮都要被蹭掉了！”
一片混乱之中，兰波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一场兄弟追逐战，最终还是施展出防拆神器——异空间，将闹腾的两只和一脸愁容的纲吉给分开了。
少年首领瑟瑟发抖：“我再也不要变成小孩子了！”
兰波怜爱地摸了摸纲吉的头，颇有些惋惜地看着还没他腿高的小孩，昧着良心缓缓说：“偶尔一次……也是可以的。”
纲吉一脸惊恐：“连兰波君你也！！”
“以后叫我阿蒂尔吧，不需要敬称。”兰波眨眨眼睛，这个过去总是显得有些阴郁的男人，不知何时眉眼间的愁思已经散去，对着他等同挚友般重要的孩子轻笑起来：“现在还叫我兰波，显得有点见外了。”
纲吉愣了一下，听话重复：“阿蒂尔……”
“嗯。”
纲吉被对方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
看到挚友和弟弟有说有笑，超级弟控·魏尔伦不满地敲了敲金色异空间：“阿蒂尔，放我出去。”
面对无视物理规则、天克他的异空间，除非魏尔伦开“兽性”，否则就算是他也无法从内部击碎这强大的屏障。
“好了，我放你们出来，你们也不要再闹了。”兰波解除异能将两兄弟放了出来，随即摇晃手中的相机：“要拍照吗？”
中原中也耸肩：“我都可以，纲呢？”
“我当然也没问题！唔……不，等我先去找太宰君变回来再说——”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中原中也笑着一把抱住了想逃跑的伙伴，把他强按在沙发上：“这样也算是千载难逢了。”
纲吉尴尬的觉得自己的脚趾可以在地上抠出港口Mafia的内部地图。
魏尔伦有些怔愣地被兰波拉到了沙发背后，就站在纲吉的斜对角：“保尔，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一点。”
“阿蒂尔……”
“享受当下，这就够了。”兰波架好照相机，一边调整着角度，一边温和地说：“剩下的，交给明天就是了。保尔，今天会有个好梦的。”
魏尔伦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明知道我根本不会做梦。”
中原中也冷哼道：“你不会又要煞风景的说什么‘我们的灵魂和意识只不过是研究院随手编写的字符串’吧？”
纲吉也连忙输出：“魔兽维维尔听从你的意愿，也一直都在保护着你——不是都说异能只会服从人类的灵魂吗？人类不人类另说，但至少，是个独立的灵魂不是？我觉得，所谓的字符串只是个生成灵魂的契机，之后的灵魂，就只是保尔哥你自己。亚当是机器人，都能从中生成属于自己的机械灵魂，这些雪莱博士可没有设置过。”
他把从机械刑警亚当那里听到的话也复数了一遍。
万万没想到，魏尔伦居然只是用不满地目光看着他，缓缓道：“纲吉就这么喜欢那个破铜烂铁？他哪里比哥哥好？”
纲吉：“……”我说了半天你就听到了这个？
中原中也：“……”一如既往的不听人话啊。
兰波终于调整好了相机，他走到魏尔伦的身边、纲吉的身后站定，无奈地按上身边酸水直冒的挚友的肩膀：“好了，看相机，倒数五秒——”
“五、四、三、二——”
——在相机闪光的一瞬间，魏尔伦突然一把抱住前方的中原中也和纲吉，异能力发动，直接将两个弟弟抱在怀里，靠着兰波开怀地笑了起来。
“咔嚓”
画面定格。
照片上，中原中也羞愤欲死拼命挣扎，泽田纲吉生无可恋直接摆烂，兰波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三个人，眼神柔和如水。而最正中的那个人，右手抱着五岁弟弟的腰，左手环绕着赭发弟弟的胸膛，贴近他们，笑颜如花。
这注定是一张不能被世人看到的照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只能藏在无人知晓的地下，避免为港口Mafia带来灾祸。
但是对于照片上的四位当事人而言，已经足以。
拍完照片，中原中也提议：“既然是过生日，那必须来点酒才行。啊纲你就别喝了，现在太小了。”
纲吉：“喝酒？！额，那个……”
魏尔伦颔首：“确实，应该来两杯。”
兰波：“保尔……”
看着两兄弟兴致勃勃的样子，纲吉与兰波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双方眼中的紧张。
纲吉：保尔哥也……？
兰波沉痛的点头。
纲吉：“……”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22章 第 122 章
30日那天晚上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少年首领黑着一张脸,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太宰治看着五岁的小孩那红肿的两腮，左边和右边的牙印还都不一样。酸水在肚子里面冒泡泡，鸢眼少年不高兴地说：“纲君都没有给我咬过。”
纲吉：“……呵呵, 你很想？”
“不了不了~”太宰治连忙摆摆手, 把手放在裹着一个大床单的纲吉身上。“人间失格”发动，施加在纲吉身上异能力解除，他又变回了那个享誉国际的少年人。看着恢复正常的视野, 纲吉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回卧室去穿衣服，却被身后的太宰治拉住了床单，险些走光。
“太宰君？！”
鸢眼少年勾着唇角，他微低着头, 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纲吉, 笑着问他：“纲君为什么非要等我来？明明可以倒流自己身上的时间, 这次可不一样, 倒流了也不会再变小。”
纲吉没有回答。
太宰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放开了抓着床单的手：“纲君快回去穿衣服吧, 要不被人看到的话，会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呢~呀, 虽然我完全不介意就是了。”
纲吉就像是被狐狸盯上的兔子，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吓得撒腿就跑：“我我我现在就去！”
太宰治待在原地, 他静默半响，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走密道去了地下。
他去了魏尔伦的房间, 也不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原本在说着什么的兰波止住了话头，转头看向神色冷淡的鸢眼少年：“唔唔……太宰君, 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的目光扫视四周，在昨天还十分富丽堂皇的地下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地板墙壁都呈蜘蛛网状裂开，满地狼藉不说，电器上还被糊了一层厚厚的奶油，他甚至还能看到电视机在冒着火花——不用猜都能知道昨晚这里经过了怎样惨烈的战况。
当他的目光扫到被并排放在一起的魏尔伦和中原中也的身上时，饶是他此时心情不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纲君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蛞蝓你也有今天！”
兰波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宰君，如果你不想之后被打断几根肋骨的话，还是不要再笑了。”
——只见之前原本是放沙发的地方，沙发已经不见了踪影，两座巨大的七彩冰雕伫立在那里。
如果只是单纯的冰雕，太宰治还不会笑的这么开心，最多只会开口嘲讽上两句——只见两座冰雕中分别装进了中原中也与魏尔伦的身体，字面意义的身体。
他们脖子以下的部位被完全冰冻，但是脖子以上并没有。乍得一看，两颗漂亮的头颅就像是放在冰块上一样，效果即喜感又恐怖，更加搞笑的是两个人的嘴巴都被冰块封了起来，最多只能发出点闷哼声。
更凄惨的是，两兄弟已经在这里听兰波念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长发男人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
中原中也虽然早就从兰波当纲吉保姆的时候就知道这人隐藏在清冷外表下婆妈又强势的一面，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当对方全力施为，居然恐怖如斯，甚至让喜欢美酒的他都忍不住升起了戒酒的念头。
魏尔伦的眼神早就死了。
太宰治的到来成功的吸引了两兄弟的火力，如果说中原中也瞪着太宰治的目光是几乎要喷出火来，那么魏尔伦钴蓝色的双眼就似乎蕴含了西伯利亚的寒冰，带着隐隐的杀意。
太宰治听到兰波的劝告却更放肆了，他走过去不怕死的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脑袋：“我倒是巴不得你们把我打成重伤下不来床哦，这样纲君就会在我身上施展时间的力量了呢。”
“——那属于‘神明’的力量。”
整个室内落针可闻。
兰波打破了沉默：“不论纲吉君选择了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太宰治可爱的歪了歪头：“魏尔伦先生也这样想吗？”
“……”兰波发出一声长叹：“无论什么，我都会为纲吉君完成他想要的愿望。”
“好吧好吧，兰波先生都这么说的话。”太宰治笑着换了一个话题：“不过你们还真是过分啊，纲君的脸可是都肿了，即便解除了异能，牙印子都消不下去，要是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太可怜了……你们两兄弟都是狗吗？这么喜欢咬人。”
此话一出，中原中也和魏尔伦都愣了一下，两个人刚开始明显都不信鸢眼少年的鬼话，但还是下意识在心里好好回忆了一下……
这一回忆可不得了，两双如同晴空的钴蓝色眼眸在经历“茫然无措”，“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后，转变为最终的“天崩地裂”。想来如果不是被冰封着不能行动，两兄弟只怕要以头抢地，让自己强制冷静一下。
兰波扶额：“太宰君，你至少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
抒发了心中一口恶气的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说起来森先生也还被冰冻着呢，真是的，现在都没人干活了。是吧，兰波先生？”
兰波：“……我知道了。”
“我们港口Mafia觊觎首领的变态可还真是多呢。”
兰波：“……太宰君，闭嘴吧。”
昨晚没忍住也上手摸摸捏捏的某人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嗯，很痛。
但不后悔。
……
…………
无论再怎么生气，傍晚时分少年首领还是给三个对幼年形态的他动手动脚的混蛋解了冻，不过这次说什么都不再理会，直接打入冷宫。
森鸥外抱着爱丽丝委屈的要死，故意说给某人听：“明明我只动手不动口，为什么被冻了一天一夜……呜呜，果然老男人没有俊俏小伙子招人喜爱，太不公平了。”
爱丽丝也气鼓鼓的：“小兔子好过分！”
纲吉：“……”
少年首领转身就走，心冷如铁，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至于另外两兄弟，哪怕经历了一个白天的强制冷静，现在两个人面对着面无表情的纲吉都有一种强烈的无地自容之感，自然不敢凑上来。而魏尔伦的新房间需要重建，刚住进去一天的暗杀王不得已重新搬回了地下十一层后的密室，龟缩在黑暗中等待房间修复完毕。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纲吉忙完一天的工作，转头看向在另一头趴在桌子上含笑看着他的太宰治，好奇道：“太宰君，你在等我吗？”
太宰治懒洋洋地坐起来：“对啊，今晚我和安吾他们有约，纲君要不要一起去？”
这倒不是太宰治第一次邀请他，纲吉也应邀去过两次，倒也不算意外：“今晚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不会打扰你们吗？我每次去你们还要顾虑我的心情。”
“本来也都是闲聊，没什么顾虑不顾虑的。而且这次织田作说要带上他新交的朋友，这样不就扯平了？”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都不是乱来的人，他们会带来的朋友，必然是值得信任的。纲吉也有点好奇，便点头答应了，才刚站起身，一名皮肤青灰色的高瘦男人脸上带着骨制面具，从身后将外衣递了过来。
纲吉吓了一跳，抽了抽嘴角：“哈桑，你下次出来说一句话，吓、吓我一跳。”
“额，很抱歉。”高挑的男性哈桑揉了揉后脑勺，抱歉道：“但是绮礼大人说不能打扰到您，所以……”
纲吉：“……”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的超直感告诉我绮礼先生是故意的。
少年首领有点苦恼，这位曾经的故人虽然照顾他照顾的面面俱到，对他也十分的恭敬，但是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颇有一点喜欢看他倒霉的恶趣味，偏偏还做的滴水不漏，让纲吉想找机会让对方老实点都不行。
面对面具后那双忐忑的眼睛，纲吉赶紧接过外套，笑着道谢：“没关系，下次弄出点响动就行，不过哈桑们本来就是Assassin职介的从者，这样隐秘也很合理嘛，不要自责。还有，谢谢大家一直在照顾我。”
高挑的男性哈桑笑了：“能为纲吉大人服务是我等的荣幸，正如绮礼大人所言，您是神的荣光，虽然我等与绮礼大人的信仰不一，但是这一点还是很赞同的。”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影子中又突然出现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他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卷发，同样是青灰色的皮肤和白色的骨制面具。小姑娘很是活泼，蹦蹦跳跳的去拿了皮质手套递给纲吉：“而且纲吉大人还给我们发工资，让我们轮休，可以让我们去外边买好多喜欢的东西！这个时代很有意思呐，比我们生前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纲吉刚要接过手套，就听到另一边有一个严厉的女声呵斥：“住嘴，你这样太懈怠了！如果被那位大人知晓，定会让你交出首级！”
小姑娘吓得抖了抖，赶紧把手套塞进纲吉手里就化作金色的光粒消失了。
似乎“那位大人”给哈桑们的惊吓不小，一时间所有人都消失在了纲吉面前，办公室又只剩下他与太宰治两个人。
“英灵的‘灵子化’还真是便利，一瞬间就能消失，摄像头根本捕捉不到任何踪迹。”太宰治看了场戏，眨了眨眼睛：“我记得刚来的时候，七十二位哈桑中似乎并没有这位小小姐？”
百貌哈桑是职介为Assassin（暗杀者）的英灵，虽然随着言峰绮礼到来的足足有七十二人，但实际上都是一个人的多重人格分裂而出，一即为万，万即为一……堪称全能社畜。
第一次听到太宰治的评价时，即便是话不多的百貌哈桑本体都阴森森的问纲吉，自己是否能宰掉那个碍眼的臭小鬼。
想到这里，纲吉忍不住深深叹息：“啊，这位是哈桑小姐看到爱丽丝之后新分裂出的人格，绮礼说你们的性格十分鲜明有趣，所以这段时间哈桑小姐在魔力充足的情况下又分裂了好几个新的分||身……现在总数好像已经突破八十了……”
太宰治眨眨眼，伸手指向自己：“这么说，也有因我而生的人格？”
“……有是有。”纲吉尴尬地笑着：“但是哈桑小姐说除非要去做必死的任务，否则绝对不会放‘你’出来。”
太宰治：“……”
第123章 第 123 章
纲吉与太宰治上了加长林肯车, 开车的人是一位身材健硕的男性哈桑，言峰绮礼坐在副驾驶，纲吉则与太宰治坐在后排。前后的隔音窗口开着, 让双方可以自由的交流。
太宰治刚一上车就像是没骨头一样栽倒在纲吉的肩膀上, 他笑眯眯地看着挚友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放任了自己的任性，更是得寸进尺地拿起纲吉的左手, 看着手背上只剩下两道令咒的印痕：“英灵还真是了不起, 居然连现代器械都能熟练的使用。”
“吾等被召唤的时候，现世的知识与常识会以数据的形式灌输到吾等的脑海中。对于擅长驾驶的吾而言，在拥有知识的前提下，只需要一天就能掌握所有常规车辆的驾驶技巧, 即便是特殊的车辆, 也不会花费很多时间。”司机哈桑声音中难掩得色：“虽然吾并没有乘骑技能, 但学习和能力可以补足一切。”
太宰治试探地说：“希望通过我分裂出来的哈桑也能和你一样厉害。”
司机哈桑：“……”
他不说话了。
纲吉：“……”太宰君生成的哈桑这是有多不受待见……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 理智的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绮礼先生也可以像纲君一样成为‘召唤者’吗？”
一直没吭声的言峰绮礼斜眼看了后座的太宰治一眼, 缓缓回答：“不，正常情况下, 我只能召唤一位。即便拥有第二位，也定然是旁人转让才行。纲吉大人亦是如此，他左手的令咒, 乃是他曾经的盟友转让的。”
“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即便百貌哈桑全军覆没，我也不可能再召唤新的英灵。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纲吉大人可以进行召唤, 并且只要魔力、也就是火焰量能够支撑英灵的需要，即便召唤复数的存在签订契约也可以。”
似乎猜到了太宰治想要问什么, 黑衣的神父平淡道：“在‘可以召唤’的前提下，召唤者的手背上会出现三道令咒，令咒拥有对契约者英灵的绝对控制权，无论是补充能量、定向位移、强制命令，没有抵抗性||技能的英灵基本无法违背——哪怕是让他们自杀。”
纲吉看着被太宰治抓住的左手，抿了抿唇。
“令咒还有其他作用吗？比如像纲君这样构筑武器什么的。”
言峰绮礼摇头：“纲吉大人是特别的。”
太宰治又问：“令咒使用后还能补充吗？”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
“理论上？”
“我说了，一个人只能拥有三道令咒，除非被他人转让。”言峰绮礼冷笑了一声，如对方所愿，拉开了自己的袖管——上面，八条鲜红的印痕刻在他的手臂上，宛如诅咒：“这是我从我的父亲言峰璃正那里‘继承’来的，是教会的特殊权利。不用担心，只要纲吉大人需要，我自然可以将自己的令咒全部转让给他。”
太宰治满意的笑了。
纲吉却不那么开心，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恩奇都，他都不愿意用令咒去强迫他们，对他而言，所谓的绝对控制权没有任何意义，好处大概就是能用来补充魔力或者定向召唤什么的。
车辆到达Lupin酒吧门口，言峰绮礼以助理的身份跟着二人一起下了车，走进了那家不大的酒吧。
里面，织田作之助与坂口安吾已经在了，看到纲吉的一瞬间，勤劳的社畜险些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又强行憋了回去，拼命的咳嗽起来：“太宰君，你带，咳咳咳，首领过来咳咳咳，居然不说一声！”
织田作之助慢了半拍，正打算和身边的新朋友一起起身行礼，连忙被纲吉挥手制止：“别这样，都说了外边的话用不着，太宰君不也是干部吗？你们平时也不这样吧？”
坂口安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为难：“但是……”
“好了，安吾就别这么啰嗦了，首领的命令可是绝对的哦。”太宰治双手搭在纲吉的肩膀上，笑着阻止了好友的纠结，随即对着吧台后的酒保吩咐：“今天就不用你了，你先休息吧。”
酒保很好的执行了太宰治的命令，微微躬身后便从后方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好奇道：“太宰，你让酒保离开，谁来调酒？”
太宰治动作夸张地一摊手：“当然是由我们新任首领助理的‘异能力’咯。”
纲吉愣了一下，言峰绮礼却没什么表示，只是微微颔首。下一秒，众人便看见金色的灵子在吧台后面汇聚成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她有着青灰色的皮肤，脸上带着骷髅面具，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调酒器，动作流畅的操作起来，甚至比起职业酒保的动作更加赏心悦目。
织田作之助不禁赞叹：“真是了不起的人形异能。”哪怕以他的敏锐，都没能发现这个人是何时出现在吧台后面的。
他身边的新朋友颔首：“简直就是天生为了暗杀而生的异能。”
坂口安吾再度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纲吉被太宰治推着坐下，他十分惊讶地看着织田作之助身边的新朋友：“纪德君，没想到——”
男人有着深色的皮肤与血色的眼眸，一头白发被简单的扎着，正是在魏尔伦事件中被森鸥外正式任命为直属首领游击部队队长的安德烈·纪德。
“本来只是听说港口Mafia有一个和我一样异能的男人，比较好奇。”纪德朝自己的首领解释：“结果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被四个女人纠缠着打，我看不过去就插手管了管，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纲吉：“……纠缠着……打？”
“是我上级的四个女朋友。”说到这个，织田作之助也很无奈：“我不像太宰那么擅长说话，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最后四个人一直见不到上司，就开始逼我带她们上去。我不答应，她们就着急了……”
他朝着身边的纪德举杯：“多亏纪德替我解决了麻烦，不到十分钟后我上司的老婆就杀到了现场……”
哪怕天然如他，想到那个场面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纪德笑着和他碰杯对饮。
纲吉干笑着：“辛苦你了……唔，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太宰君那边……”
“还是算了，我这边的事情偏向文书，也不适合织田作呢。”太宰治撑着下巴拒绝：“啊不过不过，小银现在被调给别人了，我正好缺一个助理，织田作要不要来试试？”
坂口安吾吐槽：“成为你的助理一定会活活累死的，你放过他吧。”
“哦……安吾真了解我呢。”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会知道啊太宰君！求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织田作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现在战斗少了很多，基本没什么打扫战场处理尸体的辛苦活计，目前这样的生活还不错，我也有时间好好构思一下小说。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薪水也足够了。”
港口Mafia的薪资待遇向来很不错。
纲吉好奇道：“说起来，织田作先生的小说写了多少了？”这都过了一年多了。
织田作之助回答：“序章已经写完了。”
纲吉：“……啊……恭、恭喜呢……”
“谢谢。”
对新朋友的拖延症一无所知的纪德再度和他碰杯：“那我就等着你的大作出版，我一定会给我的部下们一人买一本支持你的。”
织田作之助脸上带着笑意：“谢谢。”
纲吉看着身边的纪德，时隔一年不见，这个男人的脸上虽然还是带着沉沉的死气，却已经比一年前的那个时候好了太多。至少在他举杯与聊得来的朋友对饮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
“真是太好了呢，纪德君。”
纪德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沉默了半响，突然向着纲吉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纲吉没有躲避。
男人沉声说：“谢谢您，首领……两个月前，我的一位部下结婚了，是名古屋执行任务时邂逅的一位美丽的姑娘。我们出席了他的婚礼，我以‘大哥’的角色，见证了他的日式婚礼……那一天，那个混犊子哭了全场，像个没断奶的崽子，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他这样说着，语调却满含笑意：“感谢您，您给予了我等希望。虽然大部分人依旧茫然无措，却已经不再绝望。”
“其实看到织田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而在之后的切磋中，我肯定了这种预感。”顿了顿，他叹了口气：“他很强，非常强，如果是没有遇到您的我，或许会选择他作为我们的‘荣耀之死’吧。”
纲吉问：“现在呢？”
纪德抬起头，血色的眼眸中，溢满温柔：“我还没有看到我的部下们结婚生子，可不能这样做。”
织田作之助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再度碰杯。没有言语的交流，却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
聊到这个话题，纪德顺便催了一句：“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打算结婚生几个孩子吗？”
织田·被催婚催生·老大不小·作之助：“……暂时还没想过。还有，我今年才21岁。”
“咦？！！！”
纲吉和纪德同时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纪德的身体有些僵硬：“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他已经三十了。
织田作之助：“……”他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刮刮胡子。
太宰治在一边拍案狂笑：“我给你说纲君，龙头战争刚结束那会儿，织田作在废墟里捡了个小姑娘，还跟我说打算收养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的父亲拿着棍子就朝他冲过来，把他当成人贩子。”
织田作之助无奈：“太宰，多久前的误会了。”
之后几个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酒过三巡，除了从头到尾没喝酒的纲吉和言峰绮礼，所有人都带了些醉意。
突然，太宰治站起身，跳过去一把勾住了坂口安吾的脖子，把他往另一边拖：“来来来安吾，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了？真是过分啊，明明我是你的上司呢。看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们来旁边好好聊聊~”
坂口安吾想要反抗，奈何武力不如人，只能被强行拖走：“放、放开我啊！眼镜！眼镜掉了！”
纲吉有心阻止，却被身边的纪德拉住了袖子。白发的男人脸颊潮红双眼迷离，他盯了少年首领一会儿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看向了一直站在纲吉身后半步的言峰绮礼：“这家伙有什么好？”
“啊，啊？”
“我们都以为……你回来后，会让我们，做你，做你的新助理，保护你的安全。”纪德不甘心地捶桌子：“结果被横插一脚……”
言峰绮礼斜了他一眼，没吭声。反倒是吧台后身材火爆的酒保哈桑一把将加冰的酒水重重地置在纪德的面前，酒水险些溅射到对方脸上，冷冷道：“你们这些人类，哪里来的资格接近纲吉大人，还谈什么照顾？先把自己收拾的精致些再说，邋遢鬼！”
随即对着纲吉，用极富韵律的语调温柔道：“纲吉大人，千万别理会他，姐姐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骂邋遢的纪德：“……我说的好像是保护……”
织田作之助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纲吉艰难地看向言峰绮礼：“这位哈桑小姐难道是……”
酒保哈桑不高兴地说：“是姐姐，纲吉大人，是姐姐。”
言峰绮礼低头看着一脸崩溃的纲吉，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满是恶意的微笑。
纲吉：“……”他已经什么都懂了。
——太窒息了吧！！
另一边，被强制拉倒角落说悄悄话的坂口安吾无奈地扶正了眼镜，对着自己的上司问：“所以，太宰君你想要问什么呢？”
“安吾真是的，明明是你想问我吧？”太宰治晃着手中被一起带过来的酒杯，低笑道：“你难道不是一直在纠结要怎么问我小银被调去哪里了吗？”
坂口安吾顿了顿，回答：“居然会把你的助理调给别人，我这边还没有收到任何情报消息——卧底？她年纪还那么小，就算我们是Mafia也不要太过分了。”
“唉，还真是会说教。”太宰治笑着，坐在了坂口安吾身边，低声问：“安吾，你可是我介绍给纲君的，‘我的朋友’啊。”
“……是，怎么了？”
“既然在纲君那里挂了号，那么你只能一直做我的好朋友了。”太宰治举起杯，杯中的冰球还没有完全融化，他将杯子在坂口安吾的太阳穴上碰了碰，带动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好似手枪上膛的地狱之音：“这么好的朋友，安吾还这么的好用，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呢？即便是死也不可以哦~安吾知道兰波先生的异能力的吧？兰波先生的异能力，用在安吾身上也不可惜呢。”
寒意从太阳穴蔓延到全身，血液和心跳都仿佛在此刻静止。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一脸无奈：“我还这么年轻，完全不想猝死。太宰君，你又在发什么酒疯？”
太宰治收回杯子，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朝着好友眨了眨眼睛：“愚人节快乐，安吾。”
随着太宰治的话音落下，时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鸣。
纲吉在一边喊着：“太宰君，回去啦！我都没注意到这么晚了。”
太宰治放下空杯，兴致勃勃声音发嗲地走了过去：“纲君，我的头好晕，扶我——呃，哈桑小姐能麻烦你收起你的刀吗？”
坂口安吾坐在原处，挥手和少年首领告别，直到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咬着牙低声道：“这个月有三十一天，明天才是愚人节啊太宰君。”
第124章 第 124 章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周。
一周后, 刚刚和弟弟打好关系就痛失弟弟的魏尔伦忍无可忍，弟弟能量严重不足的某人凭借着属于暗杀王的高超潜行能力趁夜摸到了倒数第二层的首领层，打开门就对上了……近九十双眼睛。
其中八十多人均是拥有着灰青色皮肤、戴着骨制面具的非人类。他们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若是不知内情, 谁也无法想到, 这些人都是一个存在分裂出来的。
魏尔伦：“……”
哪怕是纲吉的会客室足够的大，此刻都显得无比的拥挤。
“刚刚还说到魏尔伦君了，没想到这就来了。”森鸥外笑眯眯地说：“这样一来，倒是免去了让小银专门去找你一趟。”
——芥川银在众人的考虑下被派到了魏尔伦身边担任干部助理。
一开始纲吉还担心两个人会相处不好, 因为魏尔伦讨厌人类的事情即便因为之前的事件有所好转, 但憎恨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魏尔伦对芥川银接受良好, 甚至在相处了几天之后很是满意这个认真细心话不多的小姑娘，声称对方很有做暗杀者的天赋, 闲来无事可以教上两招。
这让纲吉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虽然尚处于单方面的冷战中, 但实际上少年首领还是很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
魏尔伦皱着眉，哪怕是他，被八十多双眼睛注视的感觉也很糟糕, 不过好在其中九成都并非人类，倒是让他没有那么反感。俊美绝伦的金发男人走到纲吉的身边，虽然表情还是一如以往的矜持优雅, 好听的声音却下意识带上了一点讨好：“纲吉，你还在生气吗？那天确实是哥哥不对, 哥哥向你道歉。”
纲吉其实早就不生气了，最多是有点尴尬，不过……
“房间都被砸了，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少年首领故意板着脸：“你这个月没有工资了。”
魏尔伦颇为好笑，说起来，他过去似乎从未为钱财苦恼过，却没想到现在反而陷入了债务纠纷的窘境：“好的。”
“你还欠我75亿美金。”
“嗯？不是说我加入就抵消……”
纲吉撇过头去：“你这不是还没正式加入。”
兰波、中原中也和纲吉三个人一致认为魏尔伦答应加入港口Mafia，应当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哪怕这是一个不能告知旁人的秘密，也不该默默无闻毫无“名分”。但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各国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特殊的租借城市，港口Mafia中的两位干部更是与曾经暗杀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了第五位身份不明的干部，一定会再度引起新一轮的试探与风波。
现在的港口Mafia哪怕再强，也不可能、不打算与本国、甚至整个欧洲为敌。
所幸，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等待。
魏尔伦听到弟弟赌气的话语却笑了：“呵呵，好的，没有问题。哥哥未来的工资都是你的。”
兰波：“……”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些不对。
打断了魏尔伦旁若无人的任性的是他的另一个弟弟中原中也，赭发少年忍无可忍想要一拳捶向桌面，被异能包裹的拳头却停止在少年首领警告的目光中。
他吓了一个激灵，深觉最近的伙伴委实不好惹，干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你怎么跑到上面来了，明知道……”
纲吉打圆场：“反正保尔哥走的是秘密通道，那里没有摄像头。走廊的这一段只有两个，也不会难倒他。”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倒也没反对。事实上如果可以，他和兰波一样也并不希望魏尔伦长时间待在地下，哪怕本人接受良好。
森鸥外看了一场好戏，此时开口笑问：“诸位，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
魏尔伦看向兰波，两位搭档默契十足，只不过眼神交流了一番，顺着兰波的目光，他便已经将现在的情况猜的八九不离十，并将注意力放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神父身上。
——言峰绮礼。
在整个港口Mafia，这个男人都是神秘与奇迹的代名词。
一个月前港口Mafia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袭击，现在标志性的大楼都还没完全修复，更别提重建了。在那场战斗中，原秘书长大田有栖背叛，并杀死了当时值班的所有助理。而在本次事件结束之后，代理首领森鸥外又以安全为由，将助理团的所有幸存者安排到了其他职位。
就在有资格胜任首领助理的人员都摩拳擦掌准备竞争上岗之际，一个男人横空出世——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身份，除了姓名和异能力之外，他的一切都是一团迷雾。就这么空降到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岗位，成为了少年首领的贴身助理兼秘书团。
这个人就是永远穿着一身黑色神父服装的言峰绮礼。
为数不多的中高层倒是有资格知晓其异能力——“百貌哈桑”，据说可以具现出几十名人形异能，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工作。
……这样堪称变态的能力，让那些原本心里不平衡的中高层人员偃旗息鼓，黯然撤退。
——但是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来自另一个未知的世界，甚至与失去记忆前的少年首领结下了不解之缘。
想到这里，魏尔伦皱起了眉。
森鸥外继续道：“魏尔伦君，我们方才在讨论是否要组建一支直属首领的独立暗杀部队，所以让所有的哈桑都出来和大家见见面。毕竟……”
他笑呵呵地说：“我们本次一口气加入了八十三名暗杀者，其中你更是有着‘暗杀王’之称。”
纲吉单手掩面，内心悲伤成河。
“我无所谓，也没有和他人合作的兴趣。”魏尔伦看向身边的纲吉，温和了面色：“无论是否建立这个所谓的部队，也无论是否是干部，只要纲吉你开口，哥哥可以帮你除掉任何阻碍。”
他自信的说：“即便是再去刺杀英国女——”
“停！！！”纲吉赶紧阻止了这个危险的话题，几乎要化身尖叫鸡了：“我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魏尔伦有点失望。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保尔哥，你不会忘记你现在已经上了死亡名单了吧？再现身只会给纲惹麻烦。”
纲吉也跟着道：“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啊……说到底，就算真的组建了部队其实也都是百貌小姐一个人。”
“纲吉大人，我建议你组建一个。毕竟——”言峰绮礼终于开口，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首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毕竟有‘某些人’一直想与你抢夺首领的宝座，我与那个存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也决定成为你的专属暗杀部队。其名为‘十代直属独||立暗杀部队’。”
恶劣的用一句话搅乱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后，他淡淡道：“另外你说错了一件事，部队中除了百貌哈桑外还有我。我虽为神职人员，但也身为‘代行者’，专门负责为上帝抹杀异端——我很擅长暗杀。”
他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纲吉：“…………不要擅自决定啊！！”
可惜的是，虽然少年首领一心反对，但即便是中原中也都投了赞成票，组成了一个以言峰绮礼为队长，百貌哈桑为部下，魏尔伦作为编外人员的直属首领独||立暗杀部队。
——现在，世界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放在泽田纲吉的身上，他的未来即是通天坦途，也是悬崖索道，错一步就可能从天空掉落，摔进无底深渊。
有些明面上不好解决的事情，那就用暗地里的手段。更不用说，港口Mafia本就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而是整个关东乃至整个日本最大的暴||力机关，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会议结束，众人离开会议室。哈桑们灵子化隐去身形，作为今日值班的几个哈桑去热牛奶的热牛奶，铺床的铺床，整理文件的整理文件，井井有条的快速收拾好了一切。
效率比人类高了不知多少。
纲吉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问：“中也，太宰君呢？都快十点了还没有回来啊。”
“谁知道那家伙。”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好像是说和谁约酒喝吧。”
“织田作君和坂口君吗？”
有哈桑回答：“太宰先生似乎说只有坂口安吾一人，需要在下去看看吗？”
“不用了，坂口君是太宰君的朋友不会有事的。”纲吉确定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挚友安全，也就不担心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中原中也和他告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纲吉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了身边的黑衣神父说：“纲吉大人。”
言峰绮礼，笑了：“——你不必心急。”
纲吉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急……什么？”
言峰绮礼只是说：“当时机到来，无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面对这一切。”
“…………”
……
…………
第二天，纲吉在闲暇之际摆弄着手机，已经正式成为中原中也弟子的中岛敦为他端来了一杯热茶：“首领，给！”
“啊，谢谢敦君。”纲吉接过茶杯，突然问：“敦君，你是不是长高了？”
中岛敦高兴地点头：“是的！长高了2cm呢！可能是因为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坚持训练的关系，运动的多就长高了。”
“异能控制的怎么样？”
“多亏首领您，上次换回来后，我就觉得更能清醒的操控自己的异能了！太宰先生说这是您的‘调和’能力，要不是您，我还不知要给大家添多少麻烦。”中岛敦兴奋地向自己敬爱的首领表现：“您看！异能力——‘月下兽’！”
在纲吉期待的目光下，中岛敦的两只手变成了毛绒绒的老虎爪子，他收起指甲，举起来递到纲吉的面前：“您看，这种程度的话，我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住了！”
纲吉看着面前肉嘟嘟粉嫩嫩的虎爪，没忍住，伸出罪恶的手捏了捏肉垫。
“恭喜恭喜。”纲吉干咳一声，有点欺负纯情小孩子的歉疚：“下次训练的话我也去怎么样，如果火焰真的有用，可以试试看是否能用柔之炎帮上你的忙。”
“怎、怎么可以这么麻烦首领您！”
纲吉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没事的。”
听到中岛敦好奇地问：“首领，请问这个是……？”
纲吉顺着小老虎的目光看去，放在案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似乎是之前碰到了什么新闻，新展出的页面上，显示着一副青春洋溢的少年图。
四月是新学年的伊始，无数学子即将背上书包，在飘落的樱花中步入学校。
学校啊……
纲吉刚要开口，手机突然显示新的邮件。这是他的私人手机，会给他发消息的人寥寥无几，其中最频繁的，当属……
涩泽龙彦：【纲吉君，三日后一起参加横滨的庙会怎么样？】
涩泽龙彦：【因为一个月前暗杀王造成的灾难，并且没有给城市带来太大的损失，为了摆脱不好的影响，官方专门举办了本次庙会，会是二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盛大。】
涩泽龙彦：【浴衣已经寄给你了，还有敦君的，记得要穿（笑脸）。】
纲吉：“……这根本就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啊……”
但是，可耻的心动了，非常心动。
上次参加庙会还是他在羊的时候，也是唯一的一次，一大群少年人跑出去参加，大家都玩得十分尽兴。不过那场庙会并不大，哪怕他们这么□□着玩，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逛完了整条街。
不过……
纲吉好奇问：“敦君什么时候和涩泽先生关系这么好了？”
不是他自恋，涩泽龙彦眼高于顶，能让他愿意出手做衣衫的人寥寥无几。
“就是，就是一个月前，我变成老虎在擂钵街救了他……”中岛敦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是老虎爪子，虎毛和头发接触，蹭起一大片静电，让后脑勺的头发全都飘了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印象，我控制不好自己的异能，那会儿也就凭着首领残留在身体里的力量勉强控制，就想着听太宰先生的命令协助芥川去救人了……”
之后就被缠上了。涩泽龙彦被关禁闭的时候还好，等他出来了，很快就和中岛敦成了朋友。毕竟像他那般高智商的人，只要有心，可以很顺利的和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成为好友。
纲吉有些担心：“你……”
“我知道，涩泽先生和我道歉后，我想起来了。唔……生气是有的，毕竟真的好可怕……啊，不过不过，如果不是涩泽先生，我也不能遇到首领，遇到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吧！”中岛敦连忙说：“这么想，突然就觉得那些疼一点都不可怕了。”
对待涩泽龙彦，中岛敦的内心其实也十分纠结和复杂。毕竟不会有人喜欢一个想要杀死自己、觊觎自己异能的家伙，哪怕这个人是如此的好看，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就像是冰雪消融、樱花绽放也不行。
但是，对于中岛敦过去冰冷乏味的人生而言，涩泽龙彦诚恳的道歉与真心实意的关怀都让他不禁触动，明明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对着他躬身低头，并许诺之前所为都是不得已的计划，自己绝不会再觊觎他的异能。
——虽然还是超级喜欢自己的异能就是了。
或许是属于动物的直觉，中岛敦非常明白，与其说对方喜欢自己，不如说是喜欢自己的异能结晶，才会愿意主动与自己交好。
纲吉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笑着帮中岛敦抚平头上飞起来的头发：“中也已经把涩泽先生狠狠揍了一顿了，头着地两次直接昏迷哦。”
中岛敦担心：“啊……涩泽先生没事吧？”
纲吉无情地回答：“我觉得他很好，还能给我们做浴衣，安排我们去参加庙会。”
中岛敦不敢置信：“涩泽先生也给我……？”
纲吉却不觉得意外，毕竟用涩泽龙彦的话来说，他从未见过比中岛敦更美丽的异能结晶：“不用不好意思，就当是他还债了……吧？唔唔，所以敦君，你想去庙会吗？”
话音落下，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居然也开始对涩泽先生送衣服的行为习以为常了……】
——习惯真是可怕。
中岛敦闻言高兴地涨红了脸颊：“可以吗？我可以跟着首领一起去吗？”
纲吉笑了起来：“大家一起去吧。”
中岛敦还没来得及开心，冷不丁想到了芥川龙之介，原本还开心的脸一瞬间……僵硬了。
第125章 第 125 章
太宰治是和中原中也一起回来的。
两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互相看不顺眼, 同一时间从外边完成了任务回来，同一时间站在了首领专属电梯前，然后互不相让的……同一时间站进了电梯。
身后目送他们的下属们：“……”
两位干部明明在任何场合都非常成熟, 运筹帷幄的将所有任务完美解决, 唯独面对面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孩子一样针锋相对，谁都不愿意输给地方一丝半点。
不同于中原中也一个人, 太宰治的身后还跟着已经荣升为他直属部下的弟子芥川龙之介。
电梯门才刚关上, 完全不想理会黑泥精的赭发少年就听到了来自对方的阴阳怪气：“哦呀，真是可怜呢，敦君居然都没有跟在中也身后啊，果然是中也太差劲了, 所以连老实的敦君都不愿意协助你啊。”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太宰治：“我可没有使唤小孩的爱好。”他斜眼看向芥川龙之介, 叹了口气：“刚出完任务还要喊他过来帮忙, 反正八成又是把自己的工作扔给芥川了吧。”
太宰治幽幽道：“芥川, 我有强迫你吗？”
“太宰先生没有强迫在下，一切都是在下自愿的。”芥川龙之介十分认真地向中原中也解释：“在下还不够强大, 这些都是太宰先生给予在下的锻炼，在下十分感激, 争取成为配得上太宰先生的弟子和直属部下。”
中原中也：“……你高兴就好。”这孩子没救了。
“真是过分啊中也，说的我好像虐待芥川似的。”太宰治突然伸出手拍了拍芥川龙之介的头，也不在意弟子突然涨红的脸, 笑眯眯道：“芥川来了才一年的时间，你看，我都已经把他照顾的比你高一公分啦~”
中原中也：“……”
这一刻, 强大的重力使非常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干脆把这个该死的混蛋打死在电梯里。
不过好在中原中也爆发前电梯先到达了顶层, 站在门口的守卫看见是他们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让三人顺利走了进去。魏尔伦上次将这里几乎夷为了平地，森鸥外干脆直接将整层布局都大修了下。如今刚进来便是偌大的会客大厅，右侧通往纲吉所在的首领室，左侧过去则是长廊，通往为被减少到只剩下三间的客房——每间客房的面积也按照纲吉的要求扩大了两倍多，更便于同住在这里的两位干部将更多的文件和收藏搬进来。
三人正准备左转，突然看到了右侧门口一闪而过白色尾巴。
第一个有了反应的就是芥川龙之介，少年大衣的衣摆快速的扭动着，化作一条条锋锐的镰刀，满面凶神恶煞：“人虎！居然敢在首领身边失控——”
“好好好冷静一点。”太宰治一把按在他的脑袋上，强行解除了异能：“唔，没有听到打斗声，看样子敦君没有失控呐，真是了不起，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了吗？”
“纲昨天似乎有帮敦做了训练。”说到这里，中原中也想起将他的“污浊”与魏尔伦的“兽性”强行净化的火焰，斜眼看了太宰治一眼：“调和吗……说起来，纲似乎也说过，即便是那个重力球，他应该也能做到‘调和’，只不过没机会再尝试。”
太宰治耸了耸肩，没接话，现在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去看看吧，这么晚了，我很好奇敦君去纲君那里做什么啊~”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阻止，太宰治就像是一缕风似的瞬间就跑了出去。芥川龙之介见状，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独留赭发少年一个人在原地凌乱。挣扎了足足半分钟，他终究是没顶住心底的好奇心，啧了一声跟了上去。
还没走到纲吉的卧房门口，他就从半开的门外听到了伙伴底气不足的反驳：“我、我只是想抱着敦君一起睡而已，哪里奇怪了！”
中原中也：“？？？”
紧接着是太宰治的声音：“纲君，你这样好像变态哦，敦君还小呢。”
中原中也：“！！！”
他猛地冲了进去，就听到了少年首领崩溃地喊叫：“你不要说的这么奇怪啊！”
“到底是——怎么……哈？”
只见卧房中雪白的大床上，一只巨大而美丽的白虎老老实实地坐卧其上，似乎是在害羞，整个大脑袋都是缩在被子里面的，长长的尾巴甩的就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甚至发出了阵阵的破空声。而白虎的身边则是他的伙伴，少年首领张开双手将白虎挡在身后，涨红了脸朝着床边的太宰治反驳：“这不光是敦君，还是老虎啊！是老虎啊！”
中原中也：“……”
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的疼，一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一边又觉得酸水在往上冒泡，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太宰治就表现的更明显了，他嘟着嘴，凑近少年首领的身边谆谆善诱：“纲君，就算再怎么大只，这都是敦君哦，小小的敦君哦，万一纲君睡觉的时候翻身把敦君压倒了怎么办，那也太可怜的对不对？”
纲吉有些动摇：“可、可是白虎的力量很大……”
“但他还是敦君哦，才十二岁的，小小只的……”太宰治说着，右手不着痕迹的就朝着纲吉身后的中岛敦摸了过去：“但是我没有关系哦，如果纲君觉得寂寞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提供陪睡服——”
他的手被一把握住了。
抬起眼，鸢色的眼睛对上了少年首领琥珀色的眼眸，他的挚友抓着他的手腕，非常认真的说：“我没有证据……唔……但是太宰君，我的超直感告诉我，你在忽悠我。虽然……没有说谎……？”
太宰治的笑容有点勉强：“超直感还能再进化？”
纲吉点头：“好像……是的？所以太宰君，即便你再喜欢白虎，今晚我也不会把敦君让给你的！”
这可是中岛敦第一次可以在白虎状态下保持理智啊！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太宰治被迫败北，但是他身后的芥川龙之介终于从重大打击中恢复过来，再也顾不得礼仪就冲到了纲吉床边，几乎快要尖叫了：“首领！在下，在下，在下比人虎更好！请让在下陪您睡觉吧！”
话音未落，白虎就从被子里把头拔了出来，冲着面前的垂耳兔龇牙咧嘴，却只换来了对方更加凶狠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呜呜呜……”白色大老虎被对方可怕的眼神吓到，呜咽着将巨大的脑袋拼命往纲吉背后缩。
中原中也：“……”这是狗的叫声吧……猫、不对，老虎是这么叫的……？
“呃……”纲吉看看芥川龙之介蠢蠢欲动的大衣衣摆，再看看身边毛茸茸肉乎乎的巨大白虎，狠心的拒绝了：“抱歉芥川，我选择敦君。”
“在下……居然输了？”芥川龙之介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喃喃自语：“输给了那个人虎……？”
太宰治在一边雪上加霜：“好没用啊芥川。”
“唉……”中原中也长叹一声，走过来一手一个将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提了起来：“纲，别管他们，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顿了顿，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会儿白虎化的中岛敦，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就拽着干嚎的太宰治和陷入打击还没缓过来了芥川龙之介快速走了。
独留纲吉一脸懵逼：“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中岛敦乖巧地摇了摇头。
一直在角落中安静地看了全程的百貌哈桑撇了撇嘴，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将门带上了。
……
…………
第二天的傍晚19点，天已经完全黑了。
纲吉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前往这场由官方举办的空前盛大的横滨庙会。森鸥外选择留守在港口Mafia，魏尔伦不能外出，兰波便也留下来陪他。除了这三位之外，几乎所有能得空的人全都兴致勃勃地出发了，纲吉甚至在停车场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尾崎红叶和几个女性下属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驱车前往目的地。
这让纲吉忍不住期待起来。
虽然这几年也不是没有空闲的时候，他们去年还去了东京游乐园玩，但感觉毕竟是不一样的。这么想着，他从正中间挪到车窗旁边，将窗户打开，欣赏窗外的夜景。4月初的晚风还带着些许凉意，他看着繁华的街道，第一千次开心自己守护住了这里，守护住了自己的家。
突然，车辆猛地停止下来，纲吉顺着惯性往前一倒，被坐在对面的中原中也一把扶住。这辆车上除了坐在前面的司机哈桑与言峰绮礼，就只有纲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赭发少年皱起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来给港口Mafia找不痛快。
言峰绮礼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只是一个闯红灯的女学生。”
和言峰绮礼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少女不断道歉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赶时间就闯了红灯，实在对不起。”
这种小事情当然不值得他们上心，司机哈桑比了个手势让车前的女学生走人，纲吉突然听到马路对面有女孩子喊道：“奈奈！没事吧？快过来！要赶不上了啦！”
纲吉猛的一愣，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快过了大脑，让他整个人都从车窗探了出去，危险的将三分之一的身体都暴露在没有任何防护的车窗外。
别说是中原中也，就连太宰治都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少年首领的衣摆：“纲君？”
纲吉却来不及解释什么，他扒着车窗，有些怔愣地看向那个朝着马路对面跑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棕色的齐肩发，穿着一身蓝白相见的水手校服，一边跑还一边鞠躬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道歉，险些又被路过的自行车撞到。
女孩被朋友们戳着脑门教育，她苦哈哈的道歉，清秀的脸上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如同装着太阳一般温柔和善。
——和记忆中无比模糊的“那个人”完全不像，又似乎……
“……怎么了，纲君？”太宰治凑在纲吉身边，勉强将脑袋挤在纲吉肩膀上：“那个女孩有什么特殊的吗？要不要抓回港口Mafia审讯一下？”
“诶？啊？！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太宰君，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啊。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纲吉把身体缩了回去，正好与那名险些被车撞到的棕发女孩四目相对，对方似乎也愣了下，然后朝着他礼貌的鞠躬，看口型应该在说对不起。
纲吉下意识的回了一个微笑。
回过头，就看到了两双幽深的眼眸。
纲吉：“……诶……？”
中原中也撇过头去，哼了一声没吭声。
太宰治则幽幽道：“没想到纲君原来喜欢女子高中生啊……”
“别、别乱说啊！”纲吉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解释：“都说了我只是觉得，觉得……”
他又说不出来了。
觉得和谁有点像呢……？
车辆再度行使，纲吉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街道，棕发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26章 第 126 章
纲吉到达庙会街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呆了。
横滨市的人口常年位居全国前列，又紧邻最繁华的东京，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坐个来回。所以来之前, 他就已经做好了人会非常多的准备, 但是当亲眼看到，还是被那乌压压的一片吓到了。
“这人也太多了……”中原中也忍不住皱眉：“也不好保护纲，随时可能会被挤散开。”
他们又不可能对周围的普通人动手。
“超直感没有什么提示, 应该没关系啦。还有哈桑小姐灵子化在保护我。”纲吉可一点都不想回去, 他已经太久没有这么期待过了：“车是不可能开进去了，我们步行吧，感觉有很多很有意思的项目。”
“这怕是关东之外的人都跑过来了吧，还有不少外国人。”太宰治看着车外乌泱泱的人头, 完全不想出去：“纲君现在可是都市传说, 基本有能力过来的全跑来横滨打卡了吧。呵呵, 不愧是纲君, 有效的促进了横滨地区的旅游业呢，今年GDP应该会很可观。”
纲吉：“…………”无法反驳。
和白兰的那一战声势浩大, 只要不是眼睛瞎了的人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脸并没有在大众面前暴露, 他还能这样出现在大街上，安慰自己还能偶尔享受一下普通人的时光。
最后三个人还是下车了。
在前进了不到五十米后，就已经近乎是人贴人肉贴肉的糟糕状态, 不过还是玩了几个街边的项目。捞金鱼，打枪把，怪谈面具, 苹果糖……虽然周围又热又闷又挤人，但正是因为这样普通的烦恼, 反而让纲吉心中始终存在的疙瘩慢慢解开，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就是这些摊位的老板几乎要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他们快走。
“我们玩这些好像是有点欺负人了……”纲吉挠挠头，看着太宰治手中一大袋的金鱼，抽了抽嘴角：“太宰君，你捞这么多做什么，店长都想拿扫帚了……”
太宰治戳着塑料袋中的金鱼，勾着嘴角：“还不是小蛞蝓非要和我较劲。”
纲吉默默地看向右侧同样拎着一大袋金鱼的中原中也。
“咳咳，唔……忍不住就上头了。”中原中也侧过头干咳了一声：“后面我会注意的……”
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觉得很开心：“就是可惜阿蒂尔他们不能来……”
虽然魏尔伦伪装技术高超，但是在这个非常敏感的时刻，还是小心为上。
正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大阪烧摊位，火红色的灯笼下，几个身穿校服的男孩女孩笑闹着站在一起，他们有的人手上拎着袋装金鱼，有的人舔着苹果糖，在讨论着一些学校的趣事，末了最边缘的女孩嘟着嘴抱怨：“老师也太过分了，才开学第一周，就让我们考试。”
“天呐良子，你不要这么扫兴啦，我好不容易才忘掉明天要考试的事情……”
纲吉听着有些愣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两年多前的继承式上，军警的代表福地樱痴问他的话。
『社长这个年纪，不考虑继续念高中吗？』
上学啊……
他曾经很讨厌这个词语，潜意识里，学校这个词语让他很是抗拒。但是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灾难之后，如今再听到这些青春靓丽的学生们的牢骚，他居然有点羡慕。
中原中也将纲吉的愣神当做了遗憾魏尔伦与兰波不能一起过来，他敲了敲纲吉的脑门，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中忍不住笑了：“来日方长，不是吗？以后我们自己举办一个比这个还隆重的。”
纲吉听懂了伙伴的意思，忍住又笑了起来：“嗯！你说的对，来日方长！”
“我们的第五栋大楼才刚打好地基，即使加班加点的干，年底能建起来都是八百万神明保佑。”太宰治在左侧幽幽道：“目前我们的财政恐怕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呢。”
纲吉：“……”
他瞬间就萎了。
中原中也气的青筋暴跳，忍无可忍地一拳打向太宰治：“你这个该死的青花鱼，不说这么扫兴的话会死吗？！”
太宰治灵活躲闪：“哇啊！纲君你看，中~也他好可怕呀~”
纲吉：“……”你们开心就好。
然而不幸的是，平时在港口Mafia，他们怎么打都没关系，但这里是闹市，还是人山人海的闹市，几个来回之后，即便是中原中也都无法在不使用异能的情况下于汹涌的人潮中保持平稳，急速的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海中被迫前行。武力值最强的中原中也尚是如此，另外两只更是，体术最菜鸡的太宰治这次是真的认真努力挣扎了，还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人潮推着往前走，和自己的挚友越来越远。
太宰治：“……”想拔枪。
纲吉也被迫被推着走，听周围女孩们兴奋的喊声，似乎是有当红爱豆来这里玩被发现了，又刚好碰上游行队伍，人潮才会突然之间挤成这样。不过他比伙伴有身高优势，又比挚友体术好的多，还算平稳的随波逐流着前进。就在他被挤得生无可恋之际，突然发现右侧两米远的位置有一条小道，登时精神一震，看准机会灵活地挤了进去，总算是脱离了苦海。
“这也太可怕了……”纲吉抖了抖，感觉自己都被挤瘦了一圈，喃喃自语：“幸好阿蒂尔他们没有来，要不……”
讨厌人类的魏尔伦被人类挤成肉饼，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纲吉君，终于等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呵呵，不枉我在这无趣的地方等了这么久。”
纲吉一愣，猛地回头：“涩泽先生？你怎么会在——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涩泽龙彦今天罕见的没有穿一身白色，他穿着黑色的宽大浴衣，上面绣着金色的飞龙，更衬得他整个人白的发光，好看的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精怪。纲吉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关切了一声：“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要注意身体啊，有好好吃饭吗？”
哪怕是涩泽龙彦也没有料到对方的开场白居然是这样朋友间的关心，他睁大了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完全倒映着面前少年首领的影子，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嗯，只是最近新学了雕刻，有一些沉迷，没怎么睡。”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纲吉忍不住羡慕，他就不行：“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只需要知晓你大致到达的时间，感兴趣的项目，再顺着人流推算，很轻易就能预料到你会走哪一条街道，在哪个时间段到达哪个位置。”涩泽龙彦歪着头，眨了眨眼，揶揄着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啊纲吉君，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东西我一眼就能清晰地看到未来的走向。”
——过于明了，所以过于无趣。但是面前的他最爱的人，却总是能为他带来无法预料的未来。让他不禁心醉神迷。
纲吉有些不服气，但是在他和太宰治这类聪明人面前，他是怎么都无法比过的。只能嘟囔了一声：“脑袋好了不起吗……”
涩泽龙彦笑了起来，朝着少年首领伸出了手：“走吧，纲吉君。难得你的左右护法都不在，我们可以一起去玩玩了。”
纲吉艰难地看向身后人潮汹涌的主道：“你确定……？”
涩泽龙彦却只是说：“纲吉君，你相信我吗？”
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了涩泽龙彦修长白皙的手。
涩泽龙彦脸上的表情更加温和，他近乎痴迷地看着身边矮他一些的少年首领，时光如梭，对方已经快要长得和他一般高了。他拉着对方往拥挤的主干道上前进，在即将走入人群的一瞬间，发动了异能力“龙彦之间”。
白色的雾气从他的脚下旋转上涌，精准的包裹住了自己和身边的纲吉，再略微扩散出五十厘米的距离。一瞬间，所有靠近他们的普通路人都消失了，然后又在他们走过的瞬间重新回到现实。因为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甚至受害者本人、周围的路人们都没有任何察觉，就这样消失又出现，疑惑一下，然后继续顺着人潮前进。
纲吉：“…………长、长见识了……”
【龙彦之间原来还能这么用？？？】
少年首领近乎崇拜的目光极大的助长了涩泽龙彦的好心情，他将腰背挺的更直了，步履优雅的横穿整个主干道，将纲吉带到了对面的摇摇乐小店里。
店主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突然走进店里的两位风格不同的帅哥吸引了周围路人的目光，在看到他们手拉着手，更是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纲吉有些不好意思，抽动了一下，愣是没抽出来，干脆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了。
涩泽龙彦也只是随便找了一家店，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也无法为他提供情绪价值，但只要是和泽田纲吉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这是一家概率游戏的店铺，游戏分两种，一种是转滚轮来抽奖，另一种是一大捆红绳栓在一起，每根绳子连接着不同的东西，游戏者可以拿走自己选中的红绳连着的礼品。涩泽龙彦只需要一眼，就知晓特等奖的红绳是哪一根，不过他并不感兴趣，而是选择了另一根。
纲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涩泽龙彦选择了红绳。开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老板顺着绳子将礼物拉出来，少年首领很悲惨的，就抽到了一张……巴掌大的贴纸。
纲吉：“…………涩泽先生抽到了什么？”
他看着白色的美男子怀中抱着的白兔布偶，不知道为什么就get到了对方的点，秒懂了。
——他完全不想懂啊！！！！！
涩泽龙彦一眼就看穿了少年首领的心声，他轻笑起来，然后将兔子递到了少年首领的面前：“纲吉君，送给你。”
“咦？”
“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交换礼物吗？”
纲吉愣了愣，突然有些局促。
他突然间意识到，和涩泽龙彦的相处中，似乎对方总是付出的那一方。各种各样的衣服、明信片、宝石、来信……它们或是十分贵重，或是不值一文，但无一例外都是面前这个人对他的珍视和心血。但是自己经常会觉得困扰，竟然从来都没有给对方什么回礼。
“对不——”
“纲吉君。”涩泽龙彦突然开口：“虽然你的这份善解人意也是我所爱的一点，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更加轻松一点。”
“咦……？”
“我相信，你身边的人也一定和我一样，希望你任性些。他们也一定不会觉得困扰，反而会十分开心。”涩泽龙彦伸出手，摸了摸少年首领的发顶：“你值得这份珍爱。”
“……你，看出来了吗？”他有些犹豫：“可是我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吧？”
“纲吉君已经悄悄看了身边的那几个学生好几次了，我怎么可能会忽视呢？我倒觉得，这份麻烦是他们想要的，如同我。”涩泽龙彦低笑道：“不用道歉，我送你礼物只是因为这让我感到愉悦，我从未希望你做什么。无论多少次，你明明苦恼却依旧选择收下我的礼物，这就已经给你是对我最好的回礼了。”
纲吉抽了抽嘴角：“原来你知道我会苦恼啊……”
“不过——”涩泽龙彦伸出手，抽走了少年首领手中巴掌大的贴纸：“这次就让我收下你的礼物吧。”
他看着这张不算精致的贴纸，红色的中国龙腾云驾雾：“纲吉君送我的礼物，我想想……唔，绣到我的衣服上吧。”
纲吉连忙阻止：“别别别，别啊！你的衣服大都是白的，这个红色也太突兀了！”
“唔……我也确实不太想别人看到纲吉君送我的花纹……”涩泽龙彦认真的思考：“纹身吧？”
“住手啊！！！”
“那衣服内侧？”
【内侧应该不会让人看到吧……？】
纲吉无力的说：“涩泽先生高兴、就好……”
…………
………………
数个小时后，众人终于在观景台上重新汇合。这里是官方特意留给少年首领的绝佳赏景的位置，总算是避开了汹涌的人潮。
此时此刻，除了有特殊方法的涩泽龙彦和纲吉，所有受邀来这里的人都一脸萎靡，即便是向来在纲吉面前都要保持最佳仪态的芥川龙之介都满脸菜色，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他的妹妹芥川银的头发长了许多，披散在背上，也被人潮挤得蓬乱，双目无神的跟在哥哥身边发呆。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没心思针锋相对，无言地趴在凉亭两侧，显然是被挤得够呛。
“首领！涩泽先生！”
倒是中岛敦虽然衣服也有些乱了，但精神还好，甚至颇为兴奋，双手拿满了赢来的小东西。看到纲吉和涩泽龙彦过来，小孩开心的从椅子上跳下，快速地跑到了两人身边，甚至因为动作太大跑得太快，黑白条纹的浴衣直接散了开来，坠在肩头要掉不掉。
“烟花大会马上就开始了，我还担心你们被挤得上不来，太好了！”
涩泽龙彦伸出手帮中岛敦重新拉好了衣服，小老虎有点害怕又有些不好意，但男人似乎没有感受到对方的些许畏惧，只是笑着说：“敦君穿这一身很好看哦。”
他是个很少会笑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如同冰雪、雾气，即便笑了也多是高高在上的嘲讽笑容，几乎没有这般温柔。但他又长得极好，每当笑起来的时候，就如同春日来临，吸引着观者的所有目光。
中岛敦心中的惧意也因为这份笑容消散，他捏紧了袖子感激道：“谢谢你，涩泽先生，送我这么好的衣服。”
“不用客气，敦君……我也很开心哦。”
这边两只相处的好，纲吉笑看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凉亭，对着看过来的众人说：“大家，我有一个任性的决定想要告诉大家，我，我——”
虽然是今天在马路上看到那些学生们才突然升起的念头，却强烈的怎么也无法消弭下去。
“今年年底我就成年了，所以，在这之前，我……”
烟花突然在少年首领的身后飞上夜空，骤然绽放。
五颜六色的美丽花火中，少年首领对着面前自己重要的人们，开口说。
“——我想去上学。”
第127章 第 127 章
今年十月份的天似乎格外的冷。
纲吉在柔软的大床上睁开眼睛, 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打了个哆嗦，有些担心兰波是否会觉得难受。
“所以还是让阿蒂尔在大楼留守吧……有他和保尔哥在，即便事态再怎么糟糕也不用太担心大楼……说起来大楼快封顶了, 可不能再出事了……”
少年首领喃喃自语着从床上下来, 一转头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半了。这不太正常，之前太宰治都会在九点整准时来到这个房间叫他起来，但是今天却没有。在这个多事之秋, 即便再小的异常都可能会引发不可逆转的结果, 让纲吉不得不担心。
——还有闪闪好似预言般的话也……
他连洗漱都来不及，直接打开房门跑出来。所幸二层楼的别墅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纲吉还在一楼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中也！”纲吉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没看到太宰君,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吓我一跳。”
他快跑着从楼上下来, 来到自己的伙伴身边：“中也, 太宰君呢？他一个人出去了吗？”
“啊，鬼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 一如既往的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只会给我添麻烦。”中原中也冷冷地说着, 烦躁的按着自己的帽子：“大早晨就跑到酒吧去，还勒令我不许跟着，真的是——”
“酒吧？”纲吉突然想到了一个地点：“Lupin？”
“是这个名字。”中原中也眼神复杂：“你……”
虽然向来相信太宰治的判断, 但纲吉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的横滨确实不安全，敌人躲在暗处蠢蠢欲动。太宰治纵然智计无双, 但体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他的“人间失格”即便能阻挡无数异能，却无法防御枪弹。
“我去找他吧。”
中原中也有些犹豫：“可是——”
“交给我就好！放心吧, 我知道路的。”
……
…………
——Lupin酒吧·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太宰治缓缓推开了酒吧的大门，“吱呀”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也为这个昏暗的环境带来了一丝光亮。
鸢眼少年觉得有些热，他松了松领口，面对即将见到的人，哪怕是他也不确定自己背上的汗究竟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快速跃动的心脏。
——酒吧里坐着一个人，一个背对着太宰治的人。
——一个，与这里的一切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的人。
因为这是一位，穿着黑色贴身西装的，婴儿。
能够独立出行的婴儿已经足够令人震惊，更不用说眼前这位婴儿翘着二郎腿，旋转着座椅面对向站在门口的太宰治。婴儿的胸口挂着一枚黄色的奶嘴，绿色的蜥蜴在他短短的手臂上爬行，用冰冷的立瞳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鸢眼少年。
婴儿向他打招呼：“Ciao~”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太宰治。”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呢？”
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婴儿笑了：“叫我里包恩就行哦。”
…………
……
一切异常，要从今年四月说起。
第128章 第 128 章
四月中旬, 草长莺飞，横滨的樱花也到了最美的时候。学生们刚刚结束了长长的假期，经过一周的学习, 也渐渐适应了新的学期。
不过横滨青藤私立高中的学生们怎么也没有想到, 居然会有新生在开学一周后转校过来他们班里。
“听说这次转校来的是个男生呢。”几位好事的女生围绕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嘿嘿，希望是个大帅哥就好了，咱们班男生的颜值也太低了点。”
“小声点啦寻子, 要是被那些小心眼儿的男生听到了, 肯定要欺负你。”旁边胆小的女生担忧的劝着朋友：“中村同学，你也说寻子两句呀。”
“啊？抱歉抱歉，你们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棕色头发的女孩儿连声道歉：“周末我玩儿的实在太开心了，作业还没写完呢。”
“我们说今天班上要来个转校生, 据说是男生呢, 不知道长得怎么样？”最开始说话的女生无奈道：“你昨天是不是又去看话剧了？奈奈你还真是喜欢话剧呢。”
“嘿嘿, 毕竟我的理想就是登上国家级话剧舞台。说不定未来有一天我就是超级闪耀的大明星哦, 到时候一定给你们签名！所以……”
“所以把英语作业拿给你抄，是吧？想都别想。”寻子冷漠拒绝：“总是不写作业, 小心这学期挂科。到时候暑假被迫来学校补习，看你还能去哪里玩儿。”
“好吧, 不抄就不抄，反正英语是下午第一节课。我午休还有足够的时间写完。”中村奈奈长叹了一口气，写完了地理作业的最后一个问答题。总算有时间抬起头和朋友们说话：“转校生啊, 这么说起来，刚刚我路过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是有看到一个男生的背影呢……”
此话一出, 寻子顿时来了兴致，忙不迭问：“怎么样怎么样, 是不是帅哥？”
“他背对着我，看不到脸，但是身形很修长，感觉身材很好。”中村奈奈仔细回忆了一下：“好的让我想把他拉到话剧社来。”
虽然是一年级新生，但由于本校是初高连读，中村奈奈更是在国中带领话剧社拿了不少奖项，在本学期升至高中三年级的前部长的力推下，她顺理成章了担任了高中话剧社的部长。
别的不说，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被好友吐槽拥有一双能穿透别人衣服看身体的眼睛。
一听到中村奈奈这么说，寻子顿时开心起来：“就算不是帅哥，身材好也行啊。”
几个女孩子闻言都笑了起来，不客气的打趣着寻子的花痴，就听到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第三节是班主任的课，在几个女生期待的目光中，这位严肃的中年男人进来后并没有关上教室的门，而且对着全班的同学说：“今天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因为之前在国外念书，并不习惯日本校园的生活，希望大家能互相理解，好好相处。”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顿最终没有多言，转头对着开着的教室门说：“泽田同学，进来吧。”
尚且稚嫩的学生们自然不会发现班主任一瞬间不自然的停顿，大家都期待的看向门口——
首先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
手的主人带着一只白色的丝绸手套，手工定制的手套完美贴合他的掌型，非但不会碍事，更加让这只手显得格外修长。这只右手扶住门框，手的主人似乎有些紧张，微微用力按在门框墙，然后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走进了教室。
原本还因为转校生的紧张而嬉闹的少年男女，随着对方的进入，渐渐陷入一片寂静。
进来的少年有着一头栗色的头发，琥珀色的双眼温柔和煦，他身材颀长又不失力量。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外貌条件很是优异的男孩。
但这不是让全班同学噤声的原因。
一定要找一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气质。
看到这位转学生的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对方周身气息平和，有一种完全不同于温室花朵的奇异气场，让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们下意识起了亲近的心思，甚至不好意思大声说话，唐突了对方。
不过来者似乎并没有这份特别的自觉，教室的沉寂让本就紧张的他更加紧张了，僵直着身体，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没有同手同脚的走上讲台，对着下方的孩子们缓缓说：“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泽田纲吉。”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句开头之后，少年首领总算是找回了感觉，接下来的话就流畅了许多：“喜欢的食物是汉堡，也喜欢游戏。之前一直国外上学，所以不是很熟悉日本校园的习惯。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提醒，我也十分期待和大家一起度过快乐的学院生活。”
他微微一笑，牵动无数人的心扉。
“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
………………
教室还有四个空位，纲吉的座位被安排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他放下书包坐在下，窗外的樱花随着暖意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肩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小说里“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纲吉：“……”莫名觉得好羞耻。
吐槽归吐槽，这一点让少年首领再次确定了自己果然曾经上过学，也曾经像这些学子一样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在台上讲课，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第一节课是地理课，虽然内容并不相同，但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全国的地理知识也是他学习的一部分，虽然比例不重，但应付高一第一学期但也足够。他在周围同学们自以为隐蔽的目光中安稳的度过了一节课，刚一下课，就被一堆男女生围绕起来，积极的提问起来。
“泽田同学，你以前在哪个国家念书呢？”
“泽田同学，你喜欢什么游戏？”
“泽田同学，你打算加入哪个社团？”
“泽田同学，你喜欢《怪X猎人》吗？你也喜欢？太好了！我们加好友一起联机吧！”
“泽田同学……”
“泽田同学……”
“泽田同学……”
少年人都是爱俏的，更别说少年首领这独特的、甚至可以说和周围的普通学生们显得格格不入的气质，可以说是一致得到了少年男女们的喜爱和关注。
纲吉有些不擅长应对这种热情，他虽然算不上内向，却也如外向无缘。毕竟他是港口Mafia的首领，除了太宰治等人，其余的人想靠近他十米内都不容易。如今被水泄不通的包围起来，让他的心脏都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不过紧张归紧张，他还是很好的按照预先设定好的人设回答着新同学们的问题，并且高兴自己的“料敌先机”。却不料一位扎着双马尾辫的女孩的突然提问让他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泽田同学有女朋友吗？”
“咦？不，我没有……”
“哇哦，好意外，泽田同学明明看着是‘桃花难’的感觉。”外向的女孩勾起嘴角：“那泽田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纲吉理所当然的想说没有，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来了。
【喜欢吗……】
当然是有的，港口Mafia在世人眼中固然可怕，但对于少年首领而言是他重要的家，家里有着他最重要的人们，他当然是喜欢大家的。
【虽然知道这位同学是爱情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反而说不出话来呢？
中村奈奈看出了纲吉的为难，无奈地拍了拍双马尾女孩的后背，发出“嘭嘭”的重响：“好了寻子，不许闹了，问这样隐私的问题很失礼耶。”
“好痛，轻点了啦！”寻子嘟起嘴抱怨着，忍不住对着纲吉说：“我是真的很好奇啦，因为你这样‘感觉’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果让你感到不快的话，我向你道歉。”
旁边有男生发出了羡慕的叫声：“桃花难啊，这么说泽田岂不是很有女人缘？啊，好嫉妒，我也好想要啊。”
众人嬉笑起来，有人好心解答了纲吉的疑惑：“泽田同学，别看寻子这副不靠谱的样子，她这方面的感觉很准的。”
纲吉：“……”
中村奈奈突然说：“泽田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哇，奈奈好大胆！”
“‘桃花难’这么快就来了？！”
“不、不是啦！”中村奈奈连连摇手，这才突然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有搭讪的嫌疑，尴尬的涨红了脸：“我、我是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泽田同学，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周围的学生们明显不信，起哄的更凶了。纲吉突然站起来，朝着中村奈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说起来，我也觉得你十分眼熟，就是记性不太好一时间想不起来，抱歉啊。”
少年首领的解围让中村奈奈松了口气：“没、没关系，我不也是。”
虽然热情的少年男女让人很难招架，但也是属于普通人弥足珍贵的善意，纲吉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虽然他是带着目的性来到这里，但也享受着这样新奇且普通的人生。
这是“港口Mafia的首领”不该享受的生活。
【……但是，不对。学校的生活……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很不喜欢学校，说不上来原因，但是连看到酷似教导主任的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都会觉得畏惧，所以几年下来，无论是闲暇还是忙碌，他都从来没有想过上学这档子事。如今他为了追寻自身的过去来到这里，他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讨厌学校呢？
他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呢？
上课铃声终于将纲吉从热情的同学群中解救出来，心中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超直感在心中响起了警报。
并不是危险的警报，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可以归类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纲吉：“……”他现在真的很希望自己的超直感不准。
果不其然，教室的门被打开，一脸严肃的班主任再度走了进来，然后没有关门。
他在同学们疑惑的目光中走上讲台，缓缓开口：“很抱歉占用这节课几分钟时间，请大家欢迎新的转校生。”
众人：“……又来一个？”
“涩泽同学，请进来吧。”
下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到了一个气质冰冷肌肤极白的大美人走了进来，长及大腿的柔顺发丝随着对方的前进轻轻摇曳着，白雪一般的发，红宝石色的眸，这种超越性别的好相貌让无数少年男女心旌荡漾。
直到对方站在讲台上开了口，众人才赫然发现，这位有着比绝大部分女生还长的白色头发的美人，居然是个男生。
“涩泽龙彦。”
长发美少年如同他给人的感觉，只是冷冷地撂下自己的名字就从讲台上走了下去，连老师都没有放在眼里。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走到了纲吉身边，突然间，冰雪消融，露出了春暖花开般的微笑：“你看，纲吉君，我就说很快便会见面吧？”
因为过于震惊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的少年首领：“…………”
第129章 第 129 章
纲吉整个人都麻了。
在下定决心来上学后, 他就严词拒绝了港口Mafia众人提出的保护，声称自己一定要像个普通学生一样普通的上学，除非必要, 绝不希望大家插手他的校园生活。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 众人自然无法违背少年首领的命令。但是这个命令可以限制港口Mafia的人，却管不着异能特务科的涩泽龙彦。
——不是，他才第一天来上学, 这人的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说好的本国超珍稀的战略级异能者呢, 这么随便让他调整了年龄跑来上学真的没关系吗？！
看着非常自然坐到了自己后座的少年版涩泽龙彦，不过十五六岁的白发美少年比起成年的他少了许多危险气息，面容线条因为还未长开比较柔和，异常优越的外貌也更偏向中性一些。
在校规下, 男生本不可能留这么长的头发, 也不怪学生们之前将他认作女生——只怕就是来个五大三粗的猛男, 只要不是留着胡子, 这么长的头发都会被人怀疑是身材过于粗壮的肌肉少女。
纲吉忍住了吐槽的冲动，这一节数学课的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 众人被迫将好奇的目光从涩泽龙彦和泽田纲吉的身上挪开，但想来绝大部分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上课上了。他甚至可以预料到一会儿下了课, 究竟会有多少人围过来……
毕竟不考虑其他因素，涩泽龙彦的外表过于优秀，哪怕是再怎么冷漠也无法阻挡这些不知真相的学生们的好奇心。
正思索着, 一个小小的纸团从身后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纲吉：“……”
他默默地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不用担心，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午休我们可以去后操场的小树林里吃便当，不用担心被人堵到（心）】。
纲吉：“……”怎么说呢, 被对方料中了心中所想，他已经和收到衣服一样习以为常了。
他在纸团背后写：【你是让大仓小姐改变了年龄偷跑来的吧？种田长官不可能同意的】。
少年首领还没来得及找准机会把纸团递过去，身后的涩泽龙彦就再度扔了一个过来。
将一切都看进眼里的老师：“……”
打工人抽了抽嘴角，想起校长的叮嘱，装作没看到。
纲吉觉得血已经涌到胸口，快吐出来了。
他再度展开了纸团，涩泽龙彦的字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却掩盖不住字里行间的残酷：【比起我对某些身份特殊的异能者产生兴趣，上几天学这种小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在认识少年首领之前，被涩泽龙彦盯上的异能者，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这么一对比，只是在一个平凡普通的公立中学扮演家家酒，确实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也正如涩泽龙彦所言，依照他的重要性，能够在这里待几天大概就已经是异能特务科的忍耐极限。如果不是少年首领也在这里，这位被誉为“国家级战略武器”的异能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大众眼中，不受任何保护的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纲吉突然就生气不起来了。
【中午带上涩泽先生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便当吧。】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了。
在涩泽龙彦第十次毫不掩饰的向纲吉扔纸团的时候，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忍无可忍，放下了手中的粉笔严肃道：“新来的涩泽同学，请上来计算黑板上的题。”
涩泽龙彦不耐地抬起头扫了一眼黑板：“11587.69。”
老师愣了一下：“什么？”
“这道题的答案。”涩泽龙彦声音冷淡，甚至带着嘲讽：“这种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有演算的必要吗？”
涩泽龙彦面对外人向来是冰冷的，说目中无人也不为过。
或者更直接的说，普通人在他眼中大抵连物件都算不上。
他会遵守规则不在课堂上说话，也不过是他觉得和少年首领传纸条这种行为让他收获了满满的情绪价值。他向来都是情绪第一的乐子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排在快乐之后。
数学老师的眼角抽搐了下，纲吉猛地站起身，捂着肚子：“对不起老师，我身体很不舒服，可以麻烦涩泽同学扶我去医务室吗？”
想到校长的叮嘱，数学老师深呼一口气，顺着少年首领递出的台阶下了：“好的，快去吧。”
直到走出了教室，纲吉似乎还能感受到全班同学的火辣目光，几乎要将他不算厚实的脊背烧穿。而罪魁祸首反而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甚至十分激动地说：“纲吉君，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扶你过去哦。”
“涩泽先生……”纲吉单手掩面，对着面前的美少年一字一顿道：“我的愿望是低调的度过一年学院生活，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就把你冻·起·来·哦！”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少年首领可不信聪明绝顶的涩泽龙彦会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一定要说的话，大概便是对方根本不在乎。
他有点想要生气，但又无法真的对自己的朋友发火，只能用对方最拒绝的方式威胁：“我会把你冻到我上完学为止的——实验用的小白鼠已经被冻了整整一年了，目前还十分健康的活着。”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自信就算冻个七八年都没问题，最多有点冻伤留下的疤痕。
事已至此，纲吉自然也不打算回去上课，准备逃避到下午再说。二人一路前行至楼梯，他准备在前操场一直等到言峰绮礼给他送午饭。
涩泽龙彦喜欢来自少年首领的全部，哪怕是拳头和巴掌都只会让他兴奋，唯独拒绝被冰冻——那就代表着他再也无法看到他最爱的少年：“……好的。不过……”
“不过？”
涩泽龙彦轻笑：“纲吉君真的会把我冻起来吗？”
纲吉噎了一下：“我，我说到做到，如果涩泽先生再这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我的意思是……”涩泽龙彦轻声说：“纲吉君应该不想使用火焰了吧？”
“………………”
涩泽龙彦顺从地跟随少年首领停下脚步。寂静蔓延在整个楼梯间，隐约还能听到走廊里回荡的学生们的读书声。纲吉站在白色美少年的前方低着头，涩泽龙彦看不到他的脸，只是含着微笑，安静地等待面前的人平复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纲吉才缓缓说：“这么……明显吗？”
他发出苦笑：“这么想来，太宰君肯定也知道了吧？”
或许还有森先生，阿蒂尔……中也和保尔哥大概也……
毕竟他们和自己只能依靠超直感不同，都是真正聪明的人。
想到这里，纲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缚缩紧，脖子似乎被丝线勒住，让人窒息。被刻意隐藏不想承认的内心就这样被涩泽龙彦毫不留情的指了出来，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愧疚。他愧疚自己的卑劣，愧疚自己的无情，也愧疚自己的软弱。
“太宰君的话大概比我更早，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毕竟比我更了解你，也离你更近。”涩泽龙彦伸出手，轻轻拍着少年首领的头：“在庙会的时候我就说了吧，纲吉君身边的人也一定和我一样，希望你任性些。”
“不一样的……”少年首领低着头，头顶的温热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愧疚：“我明知道大家都需要我，明明知道大家对我那么好……可是，可是……”
——可是，他还是想找回自己以前的记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年头，对于没有记忆的泽田纲吉而言，这四年所结识的人事物就是他的全部。但即便有了这么多或悲伤或快乐的记忆，依旧从未填满心中某一处的空洞。
他知道的，那份空洞就是他的记忆，他未知的过去。即便时至今日，他依旧迫切的想要追寻，想要想起，想要见到自己过去的重要之人，然后……
然后，怎么样呢？
和中原中也在东京游乐园的对话历历在目，对方的假设让他无法回应。如果那一刻真的到来，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一定会伤害到一些人，甚至伤害他自己。可是内心一直掩埋着的火焰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让他去不顾一切的追寻这份过去，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让他从天空坠落。
因为他知道，那份丢失的记忆就是那么重要。
——只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十四岁的、在擂钵街只能被中原中也保护着才能生存下去的泽田纲吉了。他是港口Mafia的首领，是日本唯一的超越者，是被无数人关注着的召唤者，随着越发的强大，即便被所有人如此珍惜的保护着，他也越发失去了天真的机会。
所以他学会了遮掩，学会了掩藏，学会了装作不那么在意，装作了“顺其自然”，哪怕心急如焚，也不会再在大家的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仿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接受了现状，安于现在的生活。
因为他不想让大家伤心。
哪怕他知道越是燃烧自己的火焰，就越是离自己的记忆更远，他依旧会选择燃烧，保护最重要的他们。
——但是，不能再燃烧了。
他隐隐可以感受到，自己已经无限逼近了那根界限——或许是一次，或许是两次，或许是需要使用X-Burner·超爆发的火焰量，或许只是随意的飞上天空，他就有可能迈过这个界限，彻底与过去的一切做诀别。
他做不到。
但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实现这份祈愿，所以他来到了这里，想用这近乎是赌||博的方法，拙劣的尝试通过可能熟悉的场景，回忆那无法记起的曾经。
涩泽龙彦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首领，他的手掌贴着对方柔软的头发，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虽然在纲吉的面前他总是狂热到令人畏惧，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时候，他反而是这般安静且如雾般朦胧的人。
他说：“虽然我和太宰君一样，会不择手段的希望纲吉君你永远留在我目之所及之地，不过有一点不同。”
纲吉转过头，看入了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中，听到他的朋友笑着说：“我和他正相反，我倒是支持纲吉君你寻找过去呢。”
“……诶？”
“因为只有知根知底，才能寻找出‘两全其美’的可能。”他抚摸着少年首领的发顶，带给对方无比珍贵的安心：“我会帮助你的，纲吉君。”
第130章 第 130 章
因为在走廊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纲吉收拾好心情带着涩泽龙彦来到前操场的时候，言峰绮礼已经站在校门口了。
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十分沉默的寡言男人并不是很显眼的人，他总是穿着一身较为宽松的黑色神父服, 遮挡住了一身的肌肉, 再加上脸颊消瘦，让他看起来有些瘦削，十分的低调。如果只是初次见面, 恐怕没有人能够猜到面前的神职人员居然是擅长八极拳、背地里处决过无数“异端”的强大“代行者”。
所以即使他长时间的停留在学校门口引起了安保人员的注意, 却也没有驱赶这位可疑的神父。
“绮礼先生，麻烦你专门跑一趟了。”纲吉跑到校门口，隔着栏杆接过了言峰绮礼手中的便当，感谢道：“明天直接让我自己带就好, 不用你这么辛苦的。”
“能为纲吉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算不得什么辛苦。”言峰绮礼平淡地回答, 似乎在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想必也没有人会允许你吃不够新鲜的食物。”
这所学校只是一个普通的公立中学, 没有食堂，大部分的学生都是自带便当, 学校也提供了小卖铺的面包给没有便当的学生——但无论怎么说，对于被所有人用最好的一切供养的少年首领而言, 即便是半个小时前的食物都是不新鲜的，更不用说放到冷了。
他说着纲吉无法拒绝的理由：“如果纲吉大人不想被更加关注的话，最好还是接受有人为你送午饭才好。”
很可惜纲吉没有发现言峰绮礼话语中的暗示, 涩泽龙彦抬起头看了一眼现在高了他许多的黑衣神父，轻轻笑了一声，并未多言。
“好、好吧,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绮礼先生。”
看着手中三层高的巨大便当盒, 别说是加个涩泽龙彦，就是再来三个青春期的男生都未必吃的完。少年首领抽了抽嘴角，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吃饭的决心，他已经不想更加显眼了。
告别了言峰绮礼，下课铃刚好响了起来。纲吉带着涩泽龙彦一路走到了后操场的一片小树林里，有点自豪地说着：“今天在教职工办公室的时候我就从窗户里面看到这个地方了，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保证这里是个多方位视觉死角，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他一边将便当盒摆放在草地上，也不介意是草地，盘腿坐了下来——或者说，这才让他感到熟悉，熟悉的、应该有的校园生活：“哇，这也太丰盛了，我怎么可能吃的完……”
涩泽龙彦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偷||情吗？”
纲吉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纲吉君介绍的这个地方。”涩泽龙彦笑着指了指小树林：“确实很隐蔽，适合我们偷||情哦。”
“咳咳咳咳咳咳——”
眼看着少年首领即将算账，涩泽龙彦学着纲吉的样子席地而坐，非常自然的转换了话题：“纲吉君今天上学，有寻找到自己的记忆线索吗？”
“我才上了一节半的课……”纲吉有点低落，又算是意料之内：“我现在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说实话，我也不太抱希望。”
“那么现在呢？”
“现在……”纲吉垂下眼帘，他下意识了捏住了胸口的衣服，连自己都不曾发觉得用力：“老实说，总觉得怪怪的。”
他喃喃道：“同学们都很友善，对我也很热情，有人知道我在‘国外留学’，拿着英语作业来问我。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我回答之后，受到了欢呼。明明……”
——明明应该是很好的事情，他应该高兴的。
“但是不对，很不对劲。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才对……”他茫然：“我就是觉得，同学们不该这么友善，他们应该不怎么喜欢我，我不应该在这个地方感到快乐，我应该很抗拒上课，应该……应该……”
他说不下去了。
没有记忆，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他就是再怎么天真，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学生应该有的感觉。
失去记忆前的自己就已经熟练掌握火焰，有着还不错的战斗意识和技巧。他在众人的爱意下成长，自从来到港口Mafia，他收获的似乎都是众人的赞誉，就连官方，甚至是世界的重要人物都在向他递来橄榄枝，虽然更多的是感到困扰和担忧，但也不能否认有一些自豪和高兴。所以在确认了自己过去很有可能是被排挤的存在，多少会令纲吉感到失落。
他忍不住自问：“过去的我究竟是怎样的……”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词语：“……‘废柴纲’吗？”
“纲吉君。”
涩泽龙彦突然打断了对面少年首领的话语，宝石般的眸子近乎冷漠，他第一次在纲吉的面前展现出如此冰冷的一面：“这样的词语，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我会生气的。”
纲吉一愣，对方的强硬并未让他生气，反而有些温暖：“涩泽先生说了和中也、太宰君一样的话呢……呵呵，好的……那个，谢谢你的肯定，涩泽先生。”
“我可是港口Mafia的首领，可不能当什么‘废柴’了啊。”他露出笑颜，将碗筷递给了对面的朋友，絮絮叨叨：“涩泽先生，快吃饭吧。我们可是说好了，下午的英语课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哦。我可是想低调的好好度过这一年的，说不定真的运气好，能找到什么线索……”
涩泽龙彦看着对自己的重要性没有准确的定位的少年首领，十分委婉的暗示：“纲吉君不是很喜欢狗吗？”
“是的，怎么了？”
“那你应该知道，狗是不能离人的吧？需要时常带在身边，还要每天出去溜圈，恨不得时时刻刻贴着主人，太过寂寞甚至可能会死亡。”
“嗯，我知道啊，我想养狗的时候太宰君挨个跟我说过，说的比涩泽先生你还细致呢。”纲吉回想起当初的事情，有点遗憾：“太宰君还真的是不喜欢狗呢……不过他也没说错，那个时候事情多的一大堆，真的养了也是大田君帮我——”
说到已经逝去的人，少年首领不由得顿住了，随即装作没发现似的接着说：“帮我养狗，也不太好，就放弃了。”
“……这也是纲吉君你的可爱之处吧。”涩泽龙彦放弃了暗示，意味深长道：“关于粘人这一点，其实家猫也差不多呢。只不过和狗的表现形式大不相同。”
“……怎么突然说起宠物的话题了？”
“大概是因为……”涩泽龙彦轻笑着说出极其可怕的话：“我也想做纲吉君的狗吧。”
纲吉：“………………”
【——好友过于变态怎么办？在线求助，急！】
……
…………
在小树林里吃完饭后通知哈桑来取饭盒，又和涩泽龙彦一起靠着树干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于上课前十分钟带着好友一起回到了教室。
刚走进教室，就看到三个女生围坐在一张桌前，将食指放在面前的百円硬币上，嘴里念叨着“笔仙笔仙请回应我的呼唤”。
纲吉：“……”现在的女子高中生都玩这么大的吗？白天？教室里？众目睽睽？
少年首领目瞪口呆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旁边偷偷关注他的中村奈奈，她忍不住笑起来，上前解释：“还不是开学时候的怪谈流言，搞得大家一下子都喜欢这些灵异神怪的东西。班长下午有事请假了，托我将这个转交给你和涩泽同学。”
纲吉接过对方递来的两张纸，随口道：“开学……难道是横滨庙会上出现的怪谈吗？”
“嗯，很有名哦，哪怕我不怎么喜欢这个都知道，也不怪感兴趣的同学们这么痴迷了。”中村奈奈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隔壁东京的大学女生在庙会上见到了自己死去一个多月的男友，还有白领见到了刚刚车祸去世的父母，说起来咱们国中部的一个女生也说自己看到了去世的邻居姐姐……啊，还有幽灵在会场高峰期横穿大道，有人看到白雾会把人吃进去再吐出来……就是这样一些奇奇怪怪人云亦云的怪谈吧。”
纲吉：“……”最后一条怎么感觉说的就是他和涩泽龙彦……
她明显不怎么感兴趣，介绍这些也干巴巴的没什么吸引力，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她关注的点：“怎么样泽田同学，来我们话剧社吧！你和涩泽同学的外形这么优秀，加入话剧社的话一定会很快成为TOP的！”
她看的清楚，只要泽田纲吉答应了，这位冰冷如晨雾的涩泽龙彦也一定会跟着加入的。
旁边有同学打趣：“中村同学也太狡猾了吧，趁着其他社团的社长还不知道来了这么棒的优质股先下手为强。”
纲吉看着手中的入社申请有些为难：“我还没有考虑过……”
他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是话剧这种考验演技和台本功底的东西可不适合他……三年前的继承式前夕，那痛苦的背诵时光不仅打败了兰波和森鸥外，纲吉本人也是饱经摧残，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寒而栗。
“我原计划是去动漫部或者弓箭社的……”
“泽田同学，拜托你了，你真的很适合！”
纲吉挠挠后脑有些为难，但凡换一个人他都能好好的拒绝，唯独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好在上课铃声解救了他，在中村奈奈的请求下他只能苦笑着答应再好好考虑下，便和涩泽龙彦坐回了座位。教室门被打开，但是意外的是，进来的却不是英语老师，而是一张今天众人已经看到过好几次的熟悉面庞。
班主任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台上，但若是细看，也能看出他眼神中的无语：“今天班上又转来两位新同学，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笼罩在少年首领的心头。
“中原同学，进来吧。”
纲吉：“……”
先进来的是一位个子不算高的赭发少年。不过，他虽然身高有些劣势，一双大长腿即便是穿着校裤都能看出其笔直修长。略长的头发在后脑扎成一个小辫，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钴蓝色的眼眸好似雨后的万里无云的晴空，肆意张扬，如同骄阳。
女生们发出欢呼。
“中原中也，兴趣是音乐，机车和酒，讨厌某青花鱼。”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紧张，如同背诵般捧读着说：“今后请多关照。”
学生们：“……酒？”
班主任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干咳了声：“太宰同学，也请进来吧。”
有了中原中也的惊艳外表，众人期待地看向今天第四位新同学。
最先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双穿着黑丝的修长的腿。及膝的裙摆随着她的前进轻轻摇曳，拨动无数人的心弦。她的皮肤白的透明，甚至看着有些不健康的青，衬着浓密的黑发，更让这位表情冷漠的美少女有种病弱阴郁的美感。和赭发少年刚好相反，虽然是女孩，她的身量却有一百七十多公分，比高中一年级的许多男生还要高挑许多。
男生们倒抽一口凉气。
黑发美少女随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的手似乎受了伤，手腕一直到手背能看到的部分都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
“太宰治子，兴趣是自杀，讨厌狗和某小矮子，喜欢的人是——”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美貌一般清冷，音色偏向中性。鸢色的眼睛扫向台下，原本有些阴郁冷漠的漂亮眸子突然汇集了光。
中原中也怒喝：“混蛋太宰给我闭嘴！”
所有冷漠和阴郁在这一刻退去，美少女双手捧脸，有些苍白的脸上布满薄红：“纲君~~~治子我最喜欢你啦~~！”
“你这家伙——”
所有同学惊恐地看着原本还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中原中也居然一把握住了身边美少女太宰治子的衣领将对方拽的弯下了腰，另一只手就要朝那张美丽的脸蛋招呼，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听到了后排的涩泽龙彦发出惊呼。
“纲吉君？纲吉君！振作一点，纲吉君！”
“纲！”
“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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