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昏迷
“……别怕。”
尽管中了枪, 江辞也只想保护好夏倾月,手?心放在她的发顶,声音依旧很轻, 在安慰她。
可心口处的疼痛蔓延噬骨, 一寸寸席卷他?的意识。
与昏迷对抗片息,他?撑不住了, 倒在了她的怀里?。
“阿辞, 阿辞……”急降的雨水一滴一滴地砸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浸透衣襟, 延湿了他?背上受伤的血迹。夏倾月慌了神, 顾不得再多想什么,“醒来看看我?……”
他?陷入昏迷,她祈祷他?能听?到她的声音:“……求你了阿辞, 看看我?……”
无论夏倾月再说什么,江辞都没有回应了。
寒风吹荡,暴雨如?瀑,漫无目的地袭临整个世界。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愈渐模糊了夏倾月的视线,看着?倒在怀里?的他?,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剜了血络。
迫使敛起伤心的情绪,夏倾月尝试着?扶起来江辞,可?双臂力气的失衡,以至让她再度深卷绝望。
“阿辞,我?带你离开这,你……不会有事的……”她双膝跪在地面上, 不放弃地想要带他?离开。
没有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工具,加之离停车场驻人的管理?区还有些距离, 极度的恶劣天气,更不可?能会有行人外出。
当夏倾月以为,现在的他?们要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前方蓦然出现影影绰绰的数十名人影。
是她眼花了吗?还是,饶侗和司唯要继续报复?
那数十名人影中,为首的两?个人身后皆跟着?保镖为其撑伞,好像是……一男一女。
意识到同样是一男一女,保镖成群,夏倾月的心再次一空,很有可?能是饶侗和司唯返回了路线……!
夏倾月下意识环视周遭,欲想找寻可?以躲难的地方,可?是,她下一瞬听?到的不是绝望,是希望——
“倾!”
倾。
只有却盏会这么叫她。
视清了前方的人正?是自己的好朋友,却盏第一反应从伞下跑出,也?不在乎飘落的雨水多么盛了。
她跑到夏倾月身前询问情况,看着?对方垂在身侧的右胳膊,以及身边血迹晕染的江辞,便知晓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盏盏。”夏倾月的声音断续,她原以为是危险的再次来临,但总归让她看到了希望,“麻烦你……救救我?们……”-
当天晚上,如?注的暴雨像是时钟循迹一样永不停歇,持续长时间地倾降,没有尽头。
重症监护室悬挂门外一直燃亮的灯也?是。
到现在,那盏印有“手?术中”的灯亮了两?个小时,却还是不见其灭。
却盏和谢弦深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室外,夏倾月一个人焦急地等待。她等了又?等,明明自己的右臂也?是受了很重的伤,可?她放心不下他?。
她的父母和江辞的父母一并从云夏赶来的时候,在ICU外的第一眼就看到蜷缩在角落一隅的夏倾月。
“月月。”盛蓁忙不迭地跑上前抱住夏倾月,身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淋了雨,她心疼得不行:“妈妈来了,有没有受伤啊?我?看看……”
夏倾月没有说自己受伤的事情,她抱着?盛蓁,心在发颤,手?也?在发颤。
“对不起苏阿姨……”她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都在身边,她明白,她最对不起的是江辞的父母,只能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江叔叔,对不起……”
“月月,好孩子……”苏若霓抱住了夏倾月,轻轻地顺了顺她的长发,泪也?在落:“阿姨不怪你,我?们要相信阿辞一定会没事的,要相信他?。”
“夏小姐。”
两?位医生和护士从长廊的拐角走了过来,见到在夏倾月旁边的家?长们,大致说了一些情况。
这位医生是这家?医院的最好的骨科医生,先前已经来过一次劝说以夏倾月现在的受伤情况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但夏倾月说想等一等,她想亲耳听?到江辞没有生命危险再论自身手?术的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再等了。
夏倾月也?被送往手?术室进行手?术,她躺在病床上,看向洁白无瑕的天花板。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在高二时期受伤的时候,也?是右臂受伤,也?是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进行手?术治疗,但那个时候,手?术的过程很疼,而现在,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心里?想的全是江辞。
她闭上了眼睛,眼尾泛湿的泪水缓缓坠落。
阿辞,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要没事。
答应我?-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得知夏倾月和江辞受伤的消息,温书梨和沈厌也?立马从云夏赶到了京城。
资本如?若想调查一件事情的来因很容易,所以,经调查,他?们知道是饶侗、司唯,以及罗斌三个人联手?计划的这场报复。
饶侗这边,她从荡台山匆匆回到家?中收拾行李,定了最近的国?际航班飞往国?外避难,她要赶在警察找到她调查情况之前离开京城,否则一辈子就栽在这了。
但,恶人终将有恶报,在她经过一条深巷前往主街道找寻出租车时,巷口前后方已然被紧紧围堵。
彼时,暴雨停歇了。
温书梨和却盏并排从深巷的前方缓步走过来,深巷黯淡,潮湿泥泞,与两?人的地位天壤相隔。
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饶侗想逃,她们不可?能让她逃。
温书梨长相甜妹,也?能下得了狠心;却盏地位高贵,野欲并存,处身利益场之中人人都得退让她三分,是京城圈子里?惹不起的主儿。
跟随的保镖们轻松钳制住了饶侗,就像她让打手?们桎梏住夏倾月一样,眼看着?前方的两?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害怕了,哆嗦着?身子求饶:“求求你们别打我?……别打我?,我?就是脑子一时冲动,现在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温书梨不想听?饶侗废话,一手?拽住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把月月的手?臂打伤了,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饶侗仍在求饶:“求求你们……”
却盏轻蔑地嗤了声,听?别人讲废话,她没兴趣。
女人点了一支烟,烟雾徐徐上升飘绕,而后抬手?移到饶侗肩膀的位置,指尖一点,烧燃的烟灰簌簌掉落,意有所指:“右边的肩膀是吗?”
也?不等饶侗说什么,却盏站起身,不假思?索地踹了饶侗一记,后者整个人受力倒翻在地面,大气都不敢喘。
她单手?一挥,高位者的姿态,声线云淡风轻:“打个残废就好,留她一条命。”
饶侗怎么用铁棍打的夏倾月,此时此刻,通通被还在了自己身上,甚至击打更重、更痛苦。
……
沈厌和谢澈那边,他?们同样找到了也?想溜之大吉的司唯,一行豪车将人流稀少的宽道包围,气压骤降,如?寒冰。
司唯本想待在车里?不打算出来,刚想反锁车门,车身两?侧的车窗在下一刻被铁棍击碎,霎时间,玻璃碎片四处迸溅,他?下意识用双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当他?处在惊慌之中还未回神的霎时,主驾驶的车门已然被破开,下一刻,自己的衣领被一道狠重的力气扯了过去,随之重重摔倒在地上。
沈厌再次扯住司唯的衣领,拽着?人按在车身上,语气低冷狠然:“报复人是吗?”
“你真该庆幸有法律保护,不然,等着?死吧。”
说完,他?一拳打在了司唯脸上,打得人一摔径自向地面倒去,手?掌和侧脸擦撞柏油路面,烙了伤。
谢澈也?见不得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无端无由地报复,甚至中了枪伤,他?拎着?司唯在后者的肚子上重踹了几下,以及肩膀、背部,直到司唯跪地求饶,求他?们放过他?一命。
像个可?怜而狼狈的流浪败类。
至于那个昔日的当红影帝、现在的小演员咖位——罗斌,他?虽然在拍戏,但也?是这场报复中的罪魁祸首之一。
却盏让谢弦深亲自出面,撤掉了罗斌所在剧组的所有投资,并且,下令让其传媒公司雪藏此艺人,永不复出-
翌日。
夏倾月做好手?术醒来,准确地说,她一夜未眠。
她将视线越过病房里?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夜,她无时无刻都在想江辞,可?迟迟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月月。”盛蓁打开病房门,为夏倾月煲了营养粥,也?做了她喜欢吃的菜,“吃些东西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盛蓁停顿了下,她不忍继续说下去了,看着?女儿无神的眉目,好像,听?不进去任何话。
明明是白天,夏倾月似若出现了幻觉。
看到自己和江辞在小时候、初中、高中、大学的一帧一画,他?一直都在她身后,在她身后保护着?她。
小时候,他?总是爱哭,她也?总是哄他?,或许,只有她哄他?,他?才不会哭。
她记得,一岁的他?刚学会走路,不小心摔倒了,他?哭得很厉害,苏阿姨和江叔叔怎么哄他?都不管用,她说,阿辞不哭了,不哭了,他?真的听?她的话。
昨天的雨夜,江辞也?哭了,想起之前他?说——如?果以后他?哭了,她会哄他?吗?
她说会,也?只会哄他?。
他?说,他?要向她求婚,等桔梗花开,他?们结婚。
阿辞,这些……你都忘了吗?你不能言而无信,我?还没等到你向我?求婚,还没等到……
夏倾月偏过头,侧脸贴向枕芯。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太多次了,泪水染满了她的双颊,浸湿洁白里?。
如?果,他?真的不能醒来,她也?不愿独活。
无论生或死,她都陪他?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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