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莉亚很难突破, 关于这一点蝙蝠侠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个人甚至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治疗、意识不清楚的时候都非常严格管理自己的发言，仿佛这已经成为了条件反射。虽然经常因为精神病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就算是在那种时候, 她也从来没有对包括杰森在内的任何人说过不该说的话。
她很难搞, 但是难搞到这个程度，还是稍微有点超出蝙蝠侠的想象。
蝙蝠侠, 头痛的叹了口气：“这一方面是谁训练你的, 那位二世吗？”
西西莉亚, 骄傲挺胸：“我的成长当然离不开二世的照顾。”
这种问题都不愿意回答要打回来啊, 她这种态度，完全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当成攻防战, 完全拒绝沟通，甚至拒绝的方式更加委婉和高明，多了些英国人的繁琐意味，这种礼貌但强硬的完全拒绝，让她变得相当棘手。
于是他换了个策略, 问西西莉亚：“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事情吗？”
西西莉亚笑嘻嘻的：“韦恩先生，我们两个的状态和一开始在阿卡姆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如果我也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那我们可以建立交易各得其所，但是很遗憾，我不打算这样做。”
“以我的经验来说, 哪怕你我都是以保护为目的, 如果无法坦诚面对彼此，不仅会给之后的合作带来许多负面的压力, 也许善意的隐瞒和不完全的共享还会让我们双方都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所以我的选择是，提前规避风险。唉，我这个人也很怪异，有时会吝啬率先交付诚意，所以，我想也许我们下次有机会一起合作。”她说：“比如，在我解决了关于魔术师的所有麻烦之后，我们再说吧。”
蝙蝠侠沉默的注视着她。头盔上眼部的白膜、紧紧抿着的嘴角都预示着他的心情并不美丽。然而这种憋闷的恼火只持续了一小段的时间，他就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那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各自想办法了。”蝙蝠侠说。他的目光又一次扫过西西莉亚的萝卜一样的手指，说起了别的：“N金属对你的痊愈速度有负面影响吗？”
嗯？
西西愣了一下，随后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花田，对吗？”她脸皱起来，夸张的叹气，做出受伤的样子：“我就知道，提姆他不是真的想要邀请我去花田赏花，也对，我那时还是个完全没有视力的小瞎子，谁会想和一个瞎子一起赏花呢，真让人伤心。”
会客厅的音响发出一声电流声，然后是提姆的声音：“你这么说我真难过。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坏的人。”
西西莉亚面对音响：“原来不是，但是现在是了，请自觉和我冷战12小时，这期间我不会和你说话的，现在开始。”
然后她看向蝙蝠侠，唇语：你知道他在听我们两个说话吗？
蝙蝠侠：“”
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其实也想到了，不用挑拨离间哈。
“看来我们还要磨合很长一段时间。”他站起来：“不过好在，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去习惯彼此。你可以任意改造你的住处，西西，在家里我们都可以过得自在些。”
说出这些话也许对于蝙蝠侠也是一个挑战，总之，他看起来不像之前那样从容，甚至多了些不自在。他僵硬的按了按西西莉亚的头顶，然后飞快的转身想要离开。
这突然的转折也让御主始料未及，她耸着肩膀，等蝙蝠侠离开之后，才缓慢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蝙蝠侠按过的发顶。
“忘记道谢了。”她心中扼腕：“输了。”
·
蝙蝠侠：“她没有怀疑，迪克的任务可以继续，让他保持警惕。”
红罗宾：“好。”
他揶揄的看着蝙蝠侠：“棘手的新成员，对吗？她简直像是滴水不漏的另一个蝙蝠侠。毕竟Batman works alone.”
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
红罗宾：“别这么看我，B，还有别打我空头支票的主意，你想要你要自己去争取，做个好父亲，别总把眼睛往儿子身上看，我真是害怕。”
阿蝙：你没事吧？你要没事你去看看公司的文件怎么样？
多孩家庭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老蝠亲哼了一声：“我总会有办法的。”
这个家里难搞的小孩还少吗？
反正都回家了，老蝠亲总会有办法。
蝙蝠电脑接受到一些迪克传回来的资料，他拉开提姆身边的椅子，和他一起坐下。
·
在这场和西西莉亚的谈话之前，蝙蝠侠几乎已经做出了完全的准备，尤其在和康斯坦丁“聊聊”之后，他基本把这个魔法师关于时钟塔、彷徨海、魔法协会的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榨干了。
蝙蝠侠选择用一个我们大家都很熟悉的方式切入这场关于魔术师的谈话，康斯坦丁坐在对面，蝙蝠侠一句话不说，面前打开的盒子里放着康斯坦丁送给他的那对袖扣。
他面无表情的把那个盒子推过去。
在蝙蝠侠沉默的冷酷注视下，康斯坦丁的态度从最初的从容随意，到最后的破罐子破摔，大概就隔了不到二十秒。
康斯坦丁，大声：“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我怎么知道超人、神奇女侠还有其他人，他们竟然全都记得，而且还准备了礼物！哦天呐，我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更别说你了！幸亏我当时身上还带着这个，场面不至于太尴尬，这种礼物有就不错了，你休想我说其他的！”
蝙蝠侠，发出一声快乐的冷笑。
好，只要你愿意回话，只要这个话题能进行下去，剩下的交给我。
一天三顿《说话的艺术》的阿蝙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在话术和金钱的威胁之下，康斯坦丁在节节败退中痛并快乐着，两人从袖扣来源聊到时钟塔，从魔术协会聊到彷徨海，魔法师在蝙蝠话术和账户到账的声音中发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是不保真。
康斯坦丁，摊手，理直气壮：“我又不是魔术师，关于他们的消息我也只知道最基本的，这群人都遵守时钟塔的隐世规则，而且大部分孤僻又怪异，市面上关于他们的消息很少的。”
康斯坦丁幸灾乐祸：“你家不就有一个魔术师吗？你怎么不问问小阿尼姆斯菲亚？”
蝙蝠侠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他思索了一小会儿，问：“进入时钟塔需要什么条件？”
康斯坦丁：？啊？
什么意思？什么进入时钟塔？你还有其他魔术师熟人吗？
康斯坦丁隐隐有一些危机感，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知道这个老蝙蝠想干什么了，但是因为这件事情过于离谱，以至于他都开始觉得心里没底起来。他追问：“喂，蝙蝠，你不会这么对我吧？你知道被魔术师记恨有多麻烦吧？”
蝙蝠侠，不，是布鲁西。
哥谭宝贝布鲁西，脸上出现了一个堪称璀璨的笑容。
“怎么会呢，我的朋友。”他把那个装着袖扣小盒子又往前推了推，快乐的说：“我们的感情比钢铁更加坚固，我怎么会那样对待你呢？”
布鲁西：“但是我确实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帮个小忙，既然我们的感情坚如钢铁，想必你不会拒绝朋友这小小请求吧？”
康斯坦丁，惊恐的攀住椅背：“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被发现的话那群魔术师会杀了我的！”
·
“我感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回到房间后，西西莉亚苦思冥想，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和韦恩先生的对话，目的明确，过程顺利但是是否有点太顺利了？”她喃喃：“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戴上手铐的准备，没想到他真的只是和我谈谈食物和蜂蜜水也都是普通的材料，没有添加其他的东西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骑士看着她一边思索一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了一会儿，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小说上，翻到下一页。
她的房间书架上有很多新添置书籍，品类繁多，这些书让骑士在等待的时间多了一些其他消遣。
西西莉亚在思考的时候会做点机械行为来帮助自己集中精神，这种时候不用管她，如果御主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她会喊他，在那之前只要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骑士！”西西莉亚突然出声：“我需要你的帮助！”
——看吧，来了。
小说啪的一声合上，骑士站起来：“乐意效劳，公主，你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用他的电脑。”她说：“你帮我看看里面有多少监控软件——不，算了，这太浪费时间，我还是直接拔断网线。”
再高明的黑客也黑不进一台不联网的电脑，西西莉亚心中惴惴不安，这种时候，她决定去问一问医生的一位朋友。
“我偷偷登医生的社交账号，希望他不要生气才好到时候见面了我会给他好好道歉的。”这样说着，西西莉亚敲完账号密码，回车登录，她将被拉断的网线连接电脑的那端握在手中，释放魔力，原本显示“网络断开”的页面再一次刷新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页面。
魔法☆梅莉：哇真是吓人家一跳，没想到这个头像竟然还会亮起来，让我猜猜，是你在对面吗，西西
罗马尼·阿其曼：是我梅莉，因为有点事情想要请你为我解答，所以才登了医生的账号
罗马尼·阿其曼：不过他好像最近一直都没有登录过账号，不知道是不是很忙，真叫人担心
魔法☆梅莉：啊呀，原来你还在梦中吗？
罗马尼·阿其曼：梦中？
魔法☆梅莉：没什么。不知道魔法偶像梅莉酱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魔法☆梅莉：你是在用魔力链接和我通话吧，现在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浪费魔力了，有什么事情要快点说哦
哦对，是有正事来找他的。
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隐隐不安，她飞快的敲字：你知道我其他的魔术回路现在在哪里吗？时钟塔执法部队的三人小组有一人始终没有露面，我对于最后做王牌的人选隐隐有一些猜测，但是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我只有十分之一的魔术回路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她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如果你知道的话告诉我吧，我用一下就还回去
魔法☆梅莉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快乐的：哎呀，可是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呢，魔法偶像可不会对别人言听计从，身为偶像的梅莉酱一定要保持个性和神秘感才是称职的哦~
不过，稍微给点提示也是可以的。
魔法☆梅莉：也许稍微放轻松一点也没关系哦
魔法☆梅莉：毕竟，有其他朋友，正在来见你的路上，也说不定哦，嘻嘻~
·
时钟塔偶尔会有一些新进的魔术师前来学习，这些魔术师当中有些甚至是从普通人当中脱颖而出的草根魔术师，他们就是自己家族传承的第一代，将用自己的努力在艰难之中创造成就。
“所以要我说，让毫无经验且没有任何见识的庶民进入时钟塔工作这件事情究竟多么离谱，没有家学，无人教导，甚至在这之前完全不知道魔术概念，这样的人也能来到魔术师的最高殿堂，真是滑稽，说是浪费资源都已经是口下留情。”
身着长袍的中年人快步走在前，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毫不在意身后拿着许多重物的年轻人晦涩尴尬的神情和慌乱的脚步，这样指桑骂槐的话偶尔还要看着他的脸说，在得到有些屈辱的肯定回答后便心满意足，继续向前。
最后走到办公室门前，他看着这个一路上都默不作声，什么训话都“是”“好”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勉强算是愿意收留下他。
“看来你运气不错。”他说：“这对袖扣的主人与我的家族有些渊源，基于我的美德，我可以让你留在这里打杂，不过你的天赋太差，别指望我教你任何东西。”
年轻人诚惶诚恐：“能留下我已经心满意足，感谢您的慷慨仁慈，先生。”
办公室的门砰的关上了。
几秒后，刚才还一脸唯唯诺诺惊慌无措的年轻人直起后背，伸了个懒腰。
秘密联络器上有一条新的暗语通讯。
【情况如何】
他狡黠的一笑，快速回复：
【顺利，我进来了】
第42章
“你的视力恢复比我想象的慢。”
“这种情况下我一般会优先恢复身体, 毕竟视力可以用其他的感官代偿，但如果手脚无法动弹，那就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宁愿别看见自己是怎么死的。”
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冷哼一声：“懦夫的做法。”
虽然这么说, 但却放慢了脚步。
魔力匀给了别人后, 自身的恢复速度自然会减慢，就西西莉亚来说, 其实这不完全算是坏事。一方面执法部队无了两人, 还剩一个, 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动手, 那个人的行事风格和蝙蝠侠有点相似，要做好准备才动手, 在这段时间她可以稍微放松。
另一方面
她相信义警们的道德水平让他们没有办法对着一个到目前为止尚未被当场抓住错处的弱势群体动手。
抱歉，是欺软怕硬的御主捏~
但是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太好，阿福对她老不出门表示了担忧，正好今天达米安也在家里，于是他拜托西西莉亚去给达米安帮帮忙, 一起去照顾动物们。
达米安没有反对，于是西西莉亚欣然应允。
尽职尽责的韦恩动物园园长达米安给西西莉亚介绍了一下园区内现有的成员。
从第一个成员开始就让小孩哥感到了压力。
达米安：“这是提图斯。”
西西莉亚，蹲下，想要和提图斯互相嗅嗅，被达米安见鬼一样一把拉起来。
达米安, 气愤：“你在干什么！”
西西莉亚：？我想和提图斯打个招呼啊。
达米安：“用人类的方式打招呼！”
西西莉亚：“好吧，虽然我觉得人类没什么高贵的，认识新朋友应该用对方的方式更好, 不过好吧, 听你的。”
她让提图斯闻了闻自己的手背，然后娴熟的揉揉狗头, 和它一起玩抛接球。
这种正常中夹杂这一丝怪异，并且已经对怪异习以为常的风格叫人心累，而且达米安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总是在针对自己。
她好像特别喜欢激怒他。
对此西西莉亚感到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在你心里是这么坏的人吗？我真伤心。”
这个反应，让达米安更加确定，她肯定是故意的。
达米安：“我要杀了你。”
西西莉亚：“别这样嘛Lily，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姐妹嘛，love and peace~”
达米安·Lily小孩子心性，就算知道对方就是故意逗他，也还是直接咬钩。
于是两人开始猫打架。
等到两个人你咬我我咬你结束，一起躺在草地上，感受风带着青草和狗狗的味道拂过脸颊，让人觉得轻松愉快。
“你照顾动物看起来很熟练，你以前养过动物？”提图斯趴在达米安的身边，他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摸提图斯：“是什么。”
“我养过两只小兔子。”西西莉亚惬意的闭着眼睛：“不过结局都不太好，所以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饲养其他锚点。”
“锚点？”
“你听错了，我是说宠物。”
达米安哼了一声。狗的呼吸较人更快，体温也更高，躺在身边像个小火炉，看着小动物的时候，达米安看起来比面对人类的时候温和许多，也更加坦率，不吝夸奖。
“负担生命时才能感受到生命的重量。”达米安说：“有时我会觉得，也许我是为他们而战。”
提图斯向他摇摇尾巴。
西西：“所以你养宠物是为了感受生命的可贵？”
“蠢货才会那么干，那毫无意义。”达米安：“我喜欢这么做，所以我做了，仅此而已。”
西西转过来，面向他。
“我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而战。”她说：“大部分时候，是别人希望我这么做，所以我去做了。并非是我想要获得他人的认可或者其他的东西，只是因为请求我的人恰好是我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的人，所以我才会这么做。他人的仁慈对待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格外宝贵，所以我想要回报他们的仁慈，我愿意奉献自己。”
西西莉亚：“这算是为他们而战吗？”
达米安嗤笑：“从别人处得到的答案能做数吗？更何况，你自己不是早就已经有定论了。”
被戳穿的西西莉亚没有回话，她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只是笑。
“你知道吗，我的第二只小兔子有人送给我的。”她闭着眼睛说，伸出手，比划：“这么一点点大，黑白花，会自己洗脸，吃东西的时候嘴巴一动一动的。”
达米安哼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于是西西莉亚继续说下去。
最初的时候罗曼医生对西西莉亚饲养宠物这件事情其实有点犹豫，他去找基尔什塔利亚，一方面对于他把活着的小动物作为礼物送给思想还不健全的人这件事情表示不赞同，另一方面，则是对西西莉亚的状态表示担忧。
她对待生命的态度，其实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负担起一个生命。
基尔什塔利亚：“你是担心她伤害小兔子吗？我不认为她会这样做。”
“不，我担心的不是那只小兔子。”罗曼医生说：“我担心她会因为那只兔子仇视甚至伤害别人。”
罗曼医生从不认为西西莉亚没有爱，相反，正是因为她的爱太过激烈，为了她爱之物，她愿意奉献一切，同样的，若所爱之物消失，她的恨也会浓烈到烧毁一切。
斯特莱亚用痛苦教她生命是忍耐与煎熬，马里斯比利用漠视教她生命是价值与风险，奥尔加玛丽用爱教导她，只是过早被抛弃的奥尔加玛丽自身也充满了不安和惶恐，她的爱是将所爱之物不容置疑的紧紧揽入怀中，不让她离去。
没人教过她如何正确的对待爱与恨，这样的情感不仅会灼伤所爱之物与旁人，也会深深的伤害她自己。
“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基尔什塔利亚思索片刻：“不过我认为这也不失为一次机会，交给我吧医生，我会为自己的过失负起责任来的。”
罗曼医生：“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一起努力试试吧。”
西西莉亚对小花兔的珍爱明显超出了对“锚点”的珍重，她只允许固定的几个人探视它，任何与小兔子接触的行为都会引起西西莉亚最大限度的警惕。她拒绝探视的请求，也拒绝别人的好意，决心自己一个人来照顾这只小兔子。
于是如何让她相信他人对于小兔子并无恶意，也不会把它从她的身边抢走，是基尔什塔利亚和罗曼医生的第一个难题。
“然后？”达米安问：“你同意别人看你的兔子了？”
西西莉亚，冷漠：“不，不同意，但贝里尔听说我有了一只兔子就闯进来看，用手用力提兔子的耳朵，然后我听见兔子叫就冲出来，我们在走廊打了一架。”
达米安爬起来：“告诉我你赢了。”
“不，我输了，最后还是队长帮我要回了兔子。但要是现在的话，我是不可能输给他的。”西西莉亚遗憾的叹气：“真后悔当时没有打死他啊。”
“是啊，真可惜。”达米安：“但父亲说，要正义不要杀戮。”
西西莉亚：“收到，不要杀戮，下次把他正义执行了。”
两人达成一致，碰了一下拳头。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达米安状似不经意：“你以后可以来看提图斯。”
他翻了个身到另一边：“还有蝙蝠牛，阿尔弗雷德猫，歌利亚，你可以看。”
西西莉亚长长的吐气：“谢谢你，达米安。”
声音融进风里，风成了背对背的两人的信使。
西西莉亚说：“如果我以后可以鼓起勇气再养点什么，我也会邀请你一起去看的。”
达米安：“比如？”
西西：“比如，小兔子？我也不知道，等我敢再次尝试，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并肩回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正在准备下午茶，他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们相处很愉快。”
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着耸耸肩。
老管家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祥。
“好吧，希望你们之后聊天时，这些小点心能合你们的胃口。”他将放着小甜饼和红茶的托盘往前推了推：“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午后，孩子们。”
·
“看来你很喜欢他的点心。”骑士瞥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回到书上，翻页：“不错，多吃点东西补充魔力，你的眼睛就会更快的恢复。”
又翻一页，然后那本书合上。
“但是让我猜猜。”骑士走过来：“以你的魔力回转来说，这次进食之后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了吧。”
魔力流转，那双无神的眼睛正在恢复往日神采，模糊的世界开始渐渐变得清晰。
摩托车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口，那双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声源方向，骑士伸手捏住她的脸，重新夺回她的视线。
“在看哪？”轻松的声音甚至含着笑意，那张脸不似以往冷酷，带着一些志得意满。
楼下，阿福的声音说：“欢迎回来杰森少爷，你正好赶上了下午茶。这是你的新外套？真不错，很衬你。”
“西西小姐之前和达米安少爷已经用过了点心，您可以在她的房间找到她。”
眼前，骑士的脸越来越清晰。
之前西西进来时并没有关上门，有人正一步三级的上楼来。
脚步声越靠近，骑士看起来就更加愉快。当访客几乎来到门边时，他突然捧住西西莉亚的脸颊，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在她吃痛瞪大的眼睛里，骑士看着倒影其中的、已经开始消散的自己的身影，轻松地问：“你第一眼看到的是谁？”
他放开她：“回头见，公主。”
灵子消散。骑士已经离开。
杰森来到了门口，倚在门框上咳嗽了一声。
西西莉亚转过头来。
“杰森。”她笑起来：“好久不见，新外套不错。”
“你恢复视力了？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他眼睛扫过西西莉亚的嘴唇，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好久不见，公主。”
第43章
视力恢复后, 西西莉亚立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这份工作既不是追查剩余的一名执法部队成员，也不是立刻想办法补全自己的魔术回路，西西莉亚用二世送给自己的图画本开始进行一些静物写生。
她很会画画, 起笔也快, 大部分是黑白素描，也有意零星几张, 她进行了一些色块填充。
“今天要画些什么呢, 西西小姐？”修剪园艺回来的阿福给坐在院子里的西西莉亚取了一顶遮阳帽给她戴上：“提图斯, 阿尔弗雷德猫, 蝙蝠牛都已经做过您的模特，让我猜猜, 这次轮到歌利亚了吗？”
西西莉亚笑着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阿福先生。”
她把画板翻过来，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凶残怪兽，仿佛要咬碎画框飞出来。
尝试开始用动物作为绘画的主角后，她的画看起来终于不是在修建防御工事, 柔和不起来的笔触描绘出的画卷总让人想到火，好像要燎着画纸，一直把世界燃烧殆尽。它们看起来像是彻底敞开了心扉，不再封闭，不再抗拒, 而是选择化身为毁灭者，从防御工事当中一涌而出，凶狠的扑向令人憎恶的世界。
阿福并不对她的画做出什么评价, 他看了一眼已经堆成薄薄一沓的画纸：“或许您可以开始尝试将人纳入画面之中？”
西西莉亚露出为难的表情。
“也许还不是时候。”她长长的叹气：“阿福先生, 你对”
她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其他人，是怎么看待的呢？”
阿福：“嗯？”
“你看, 你的家人们都有特殊的身份，他们的夜间活动总是让人伤痕累累，而且造成这样结果不断发生的那些‘其他人’就像春天的野草，烧也烧不完，总能从什么地方再让探出头来。你爱你的家人，所以你愿意让他们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你是怎么看待其他人的呢？”
“这听起来可不是能三言两语就说完的话题啊。”阿福说：“也许，我们可以一边喝红茶一边聊天，如何？”
西西莉亚接受了阿福的邀约。
红茶袅袅的热气搭配上新鲜出炉的茶饼，明媚的阳光从窗里洒进来，正好照在桌上的花瓶里的花束，没有比这更好的聊天氛围了。
其实阿福一直想和西西莉亚聊一聊，虽然他觉得比起自己，作为父亲的布鲁斯更适合西西莉亚聊聊这些问题，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其实很像，也许在这种话题上会有一些彼此契合的观点。但令人无奈的是，布鲁斯在这种时候抓重点的方式总叫人感到悲哀，或者说在这种方面有些笨拙的蝙蝠侠只是用工作去逃避对话，西西莉亚抗拒的态度某种程度上正合了他的意。
唉，这对父女还有很长的磨合期，看起来好说话的魔术师，也许会比达米安还要令人感觉棘手。
西西莉亚的话里混淆了两个概念，她的“其他人”同时包括了罪犯和普通人，起初阿福以为她是在搬弄文字游戏，但随着聊天展开，西西莉亚不断斟酌用词谨慎言语，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这个姑娘现在心中真切的迷茫和痛苦。
她分不清罪犯与普通人。
这并不是说她不明法理，而是说在西西莉亚看来，罪犯是造成这一切不断发生的罪魁祸首没错，他们该死，但同样的，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普通人也同样并不无辜，同样该死。
没有什么“手无寸铁”，没有什么“事出有因”，罪犯伤害普通人，义警选择挺身而出，打击犯罪保护城市，与罪犯们战斗，伤痕累累，以这件事情来说，在这之中，唯一无罪的是义警。
罪犯选择伤害他人，伤害义警，他有罪。
普通市民没有自保能力，迫使义警一次又一次为了救他们而流血，他们也有罪。
而义警，他们无罪不是因为他们天然无罪。
是因为阿福爱他们，所以他们才天然无罪。
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被保护的普通人，他们因她而流血。
西西：“那我也有罪，我也该死。”
阿福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那，西西小姐，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阿福说：“你憎恨这个世界吗？”
西西莉亚毫不犹豫：“是的。”
“对它毫无留恋，如果有机会，便想要用尽一切方法拉上它一起下地狱，是这样的憎恨吗？”
她依然毫不犹豫：“是的，我会倾尽所有。”
阿福温和的微笑没什么变化：“那么，您会倾尽所有，将埃尔梅罗二世先生，这个家的其他人，还有我，一起推入地狱吗？”
西西莉亚愣了一下：“诶？”
“您要诚实的回答我，你会这么做吗？”
这个问题来的没有任何理由，西西莉亚有点无措：“我，我不会这样做的——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不会的。”
“可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啊。”阿福说：“我们对于您来说，也是‘其他人’。”
“你的仇恨针对的是抽象的‘世界’和‘其他人’，当他们有了承载的实体，不在抽象的时候，也许这份仇恨就没有办法在这样浓烈。”阿福说：“因为在面对无数个像我们一样的‘其他人’，像我们一样的‘人’时，就算您看不见他，心也总是会变的柔软。”
他站起来，走到西西莉亚的身边，在她因为这些话有些茫然的时候，轻轻的拥抱住她。
“那一定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阿福说：“痛失所爱，仇恨自己和所有幸存的人，一定很不好过。”
“我不知道。”她觉得自己有点发抖，眼睛也有些酸涩：“我，我觉得——”
锥刺！
突然的剧痛从大脑最深处迸发，一瞬间就攫取了西西莉亚的声音，她被巨大的痛苦击倒，眼前一片白光。
等到再回过神来，她靠在老管家的身上，他正握着她的手。
西西莉亚：“我有伤到你吗？”
阿福：“无须担心此事，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西西莉亚：“不。”
她看向胸前漂浮起来，不断急促闪烁的挂坠。
与她无比契合的魔力正不断安抚着紧绷的神经，令人窒息的头痛渐渐平息，西西莉亚也渐渐平静下来。
“阿福先生。”她说：“我好像，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阿福：“有任何事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一件事。”她抬起头来：“等我回来之后，可以请您做我的模特吗？”
阿福愣了一下。
“您要出门？恕我直言，我没有办法放心您现在独自出门。”他说：“可以让您的兄弟和您一起，做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您看如何？”
西西莉亚沉默的摇头。
“对不起，阿福先生。”她握住吊坠：“魔术师的事情，魔术师自己解决。”
在老管家不赞同的目光中，魔术师不说话，和每一个韦恩家打算一意孤行的孩子一样，惴惴、忐忑，但硬顶着不退让。
老管家最终叹了口气。
“如果您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将自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受伤，或许我会改变主意。”他说：“如果您希望我们两个的对话是秘密，我也可以不把这场对话告诉布鲁斯老爷。”
西西莉亚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她不敢看的太久，那些聚起的眼泪下一秒好像就要落下来，她背过身去，快速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谢谢你阿福。”她说：“谢谢你。”
取出魔女的狂宴，她吃下狼头饼干，在老管家挑高的眉毛中变化，从自己的衣服里走出来。
“这可真是”阿福蹲下，轻轻的摸摸西西莉亚毛茸茸的耳朵和头顶：“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西西小姐，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平安归来。”
灰狼看着他，温顺的蹭老管家的手掌。
“哦，还有，别忘了你忠诚的伙伴。”说着，阿福变魔术一样，将小库放在了西西莉亚的背上。
“看来我们之间都还有许多小秘密，西西小姐，但我必须要称赞小库先生的忠心耿耿，在您出现异常状况的时候，他赶来得飞快。”阿福眨了眨眼睛：“听我的吧，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个照应的。”
灰狼离开韦恩大宅。
犬科生物发足狂奔，风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大宅里，阿福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抬：“如果您是打算出门打猎，我也许会提醒您，人的脚力不一定比灰狼更快，达米安少爷。”
已经换好衣服的罗宾：“哼，你说错了潘尼沃斯，我可不是去打猎。”
他说：“我想养一只狼，现在正好有一只。”
阿福翻了个白眼。
“好吧，达米安少爷。”他说：“但我想如果您有空余的位置，或许可以额外再带一套女装，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事情交给陶德吧，反正他也快要回来了。”罗宾飞出家门：“但在他出发之前，我就会有一个新的宠物了。”
·
蝙蝠侠埋头工作时，红罗宾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阿蝙：？
红罗宾：“没什么，你继续吧布鲁斯，我坐的时间太久了，去喝一杯阿福泡的咖啡。”
然后一去不回。
阿蝙：？？
他放下迪克传回的关于时钟塔和魔术师的资料，在蝙蝠电脑上调取了相关录像。
他的女儿和儿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家。
做好午餐送来蝙蝠洞的阿福：“哦，布鲁斯老爷，您终于发现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不过也确实到了这个时候，孩子们长大了就会离开家，剩下一些孤独的老人独自等待他们想起的时候回家来看看。”
空巢老蝙：？？？
阿蝙：“你应该告诉我的，阿福。”
阿福：“或许您应该多抽出点时间去陪陪孩子，老爷。”
试图用文件把自己藏起来的阿蝙，在老管家的目光下，终于落败。
“好吧，好吧。”他说：“我答应你，我会去看看的。”
第44章
韦恩庄园到底有多大, 这其实很难说清楚。
除了韦恩大宅，绿草如茵的前庭，还有已经被开发成花田、马场、高尔夫球场等场所的后院, 还有尚未开发出来的、更后的连绵荒山, 这些土地都被纳入了“韦恩庄园”，在庄园里要开专门的代步车, 不然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可能得几个小时。
西西莉亚很喜欢那些绵延到图纸之外的荒山, 那里很适合建立魔术师的工房, 也很适合葬送一些不速之客——不过那是韦恩先生的地盘, 没人喜欢自己家里多出两具无名尸体，哪怕她有把握很快就把它们处理掉还是算了, 和韦恩先生谈话太麻烦，大脑转速太快人容易低血糖，她的魔力现在很宝贵，还是别随便浪费了。
而随着对这座城市的探索和了解，西西莉亚对韦恩先生的敬佩有更上一层楼——这个人不仅把庄园布置成了他的工房, 他可能把整个城市都视作他的领地，边边角角，到处都是他的“虫魔法”痕迹。
天上开始飘落一些小雨的时候，西西莉亚抖了抖皮毛。要避免去触发一些韦恩式机关，不要被魔法捕捉到, 对于寻常魔术师来说或许是难事，然而，在你面前的可是超武斗派魔术师！
西西狼甚至没有摧毁什么机关, 就顺利来到了城市, 某些街头的流浪猫狗很多，混在其中她顶多算一个鹤立鸡群的大狗, 甚至为了让狼与狗的边界更加模糊，她把小库叼在了嘴里，这让她更像一个刚刚被赶出家门的可怜狗狗。
西西狼看了一眼橱窗里自己的倒影：非常完美。
一转头，看见卡珊德拉和史蒂芬妮和芭芭拉在屋檐下避雨。
八目相对，三个女孩子的动作和表情甚至僵在了刚才来屋檐下躲雨的快乐话题和“？？？”之间。
西西狼：
其他三人：
咔哒
芭芭拉，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
西西狼，若无其事，同手同脚，走进小巷——发足狂奔！
身后追击声立刻袭来，城市之间的攻防追击很难说到底是对灵巧机动的狼更有利还是对飞檐走壁的人更有利，总之，尖尖的耳朵支棱起来音乐能在空气中捕捉到“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这样？”“抓住问问！”之类的可怕的话。
西西狼：话是不可能说的，狼怎么可能说话。
卡珊德拉的攀岩技术，她总算是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了，她和斯蒂芬妮的配合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精湛技术到令人发指，两人练手合作想要把西西莉亚从一条巷子赶到另一条更加隐蔽的巷子。
本来那个花园巷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她本来也是打算往那边跑的。
在听见他们聊天说“让大红准备好”之前，她是这么打算的。
西西狼：你们怎么回事啊？我离开家甚至还不到三个小时，为什么你们的这种措施已经齐全到这种程度了？你们尊重突然决定离开的我吗？这合理吗？
凡人伟力，这就是凡人伟力的可怕之处吗！讲真的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万一这种情况发生之后怎么抓我了？那不会连关人的金属笼子都已经造好了吧？到底你们是邪恶魔术师还是我是邪恶魔术师？怎么回事？！
双方不断改变路线，侦查与反侦察互相较量，斗智斗勇，最后追击的几拨人马在同一个路口相遇之后，大家一起打出了一个问号。
西西狼不见了。
·
“别跟我呲牙。”戴着面具的黑发青年捏住狼嘴，另一只手就这西西狼的后颈皮：“你猜的没错，我是最后一个执法部队成员，现在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能叫，同意就别再挣扎了。”
西西停下动作。重获自由后，她立刻跳开，原本如同狼骑兵一样的小库也更换姿势，擒着长枪随时准备投掷。
但被严加防守的执法部队成员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把西西莉亚带到这里，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但西西莉亚不让他靠近，面具青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放在地上，退开。
西西莉亚谨慎上前，仔细闻闻。
这是基尔什塔利亚的戒指。
“沃戴姆说，如果给你这个，或许就会赢得你的信任。”
西西狼看了小库一眼，对他点点头，小库枪尖一挑，将那枚上面有特殊魔术纹章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棉花手臂上。
她靠近面具青年，发出一声短促的呜，伸出一只前爪。
“这算是可以结盟吧。虽然魔术师里什么怪人都有。”他拿掉面具，蹲下来，握住那只前爪：“但非人型我见得比较少，你也有点太怪了，西西莉亚。”
西西狼：
她嘎的咬了那只手一口。
你为什么帮我？
西西狼歪头。
现在帮助我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猜到最后一个人可能是你的时候，还担心了一会儿呢。
“我欠沃戴姆一个人情。”说着，他看了一眼一旁淤积的小水洼。
那片水洼上有一些观测灵，在西西莉亚看过去时，它们如同打招呼一般起伏了一下。
青年揭下面具，那是一张对于执法部队王牌执法者来说有点过于年轻的面孔。
李舜生：“现在还上了。”
“沃戴姆让我给你带话，说不用担心其他人，A组全员幸存，只是受了些伤，他本人现在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让你不用担心。”李舜生说着，头偏向另一边，把他执行任务时常穿的那件黑色长风衣脱下，扔给西西莉亚。
“你有人形，但不要失去非人属性对于之后的任务来说会更加有利，把这个穿上，我们走。”
西西狼：好的。
小库上了她的后背，西西莉亚叼起地上的衣服，亦步亦趋跟上李舜生。
李舜生：？
李舜生：“我是让你解除兽化形态，穿上这件衣服，然后走。”
西西狼：别难为人了，不到时间这个是没有办法解除的。
李舜生：
他死亡视线看了这条无所畏惧的狼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面具又戴上了。
“银，之前的路线作废了。”他说：“帮我重新整合一条安全路线。”
不过趁着这段时间，这对临时伙伴可以互相通一下情况。
曾经魔术协会一直控制着代号为“银”的魔术师奇尔希，以此拿捏作为执法部队成员的李舜生，后来时钟塔莫名的出了一场火灾，未来得及逃生的“银”葬身火海，他也终于可以不再以某人的私军的身份执行任务，自由了许多。
“魔术师不做无用功，他为我冒了风险，我也愿意回报他。”李舜生说：“但是你的事情太大了，不是一两个人愿意冒险就能有办法的。沃戴姆能下地之后开始奔波，已经把他所有的人情都用光了，但是单凭人保你，估计保不住，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你变成以前的奇尔希，终生受到监控。”
保住西西莉亚不能像之前的奇尔希一样让她死掉，如果她真的死去，那就是畏罪伏法，那关于尸体的处理就会变得更加随便。
所以她不能死。
但如果西西莉亚的身价变高，如果有新的势力加入进来，对她很感兴趣，并且西西莉亚也能和对面接触到，一切就会变得不太一样。
天才魔术师嘛，哪里都想要的，除非有把握瞬杀，最好还是安抚为主。
更何况
“沃戴姆找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大人物。”他说：“他比较随性，虽然答应了帮忙，但是现在还没有回到时钟塔。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让你坚持到那个时候。”
西西狼：所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不知为何，这个问题让李舜生僵硬了一下。
即使戴着面具，西西莉亚都觉得，他肯定下意识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有点不自在的看向了旁边。
“emmm”他没明说，指示强调：“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等新路线规划完，西西狼变成了狼女，她套上李舜生的风衣，把沃戴姆的戒指戴在手上。
扣好衣服的时候，西西莉亚有点兴奋，说：“我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只要这样chua的解开风衣，然后你就会尖叫着跑开。”
李舜生：
李舜生：“不我不会，我会告诉你如果你敢这样做，我就给你一刀。”
想要在韦恩们的工房里找出一条安全的道路绝非易事，西西莉亚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算路的不算路的路都走了，哥谭市常年阴雨，四处都是积水，对于奇尔希来说是绝佳的视野范围。
“停。”
等房顶上的脚步声渐远，藏在管道下方的两人看向观测灵。
“走。”
“停。”
等脚下下水道说话的声音消失，两人揭开井盖跳下去。
“走。”
这样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哥谭市地下的一处废弃地铁站。
越向前，灵子浓度变化越怪，西西莉亚越能感觉到有一些奇怪的气息。
“黑。”她问：“你确定方向没问题吗？我好像感觉到了”
黑没回话。
又往前走了走，他拦住了西西莉亚。
“我知道这很冒险。”他说：“但是无论是沃戴姆他们还是我，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你已经是拥有色位实力的魔术师了，西西莉亚。”黑说：“既然如此，那就向冠位冲击，让他们除了拉拢你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吧。”
他从最后的路口让开。
西西莉亚率先走进去。
灵子浓度越来越高，明明灭灭的召唤阵上，如同茧一般的巨大魔力结晶之中有一个人影。
身体比大脑更快的辨认出那是谁，与面对究极钢铁侠截然不同的恐慌感和紧迫感，让西西莉亚一瞬间便进入战斗姿态。
“彷徨海的一个魔术师买了你的命。”黑的声音好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我听说，你是让他们创造的新神获得意识的重要材料。至于新神的身体。”
他指了指那个茧。
“你看到了。”
是白色的超人。
李舜生说：“趁彷徨海的魔术师还没有完成召唤，和他契约吧，西西莉亚”
第45章
李舜生倚在门框上看西西莉亚。
面具拿在手里, 他看起来像说点什么，但是又因为不明原因憋住了。除了伪装的时候能言善辩又宛如小兔子一样无害，真正到了需要“李舜生”本人说点什么的时候, 他总会酝酿许久, 但最终却总会选择沉默。
在西西莉亚抽出最后一管血，拔掉手臂上的针头, 他走上前去, 用棉球按住她的针眼。
“我没想到会这样。”他说：“抱歉。”
西西莉亚：“是我的问题, 很多人都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但是我接受你的道歉。”
手中的手臂肌肉僵硬，那两只耳朵始终警惕地支棱着, 她的瞳孔都不再是犬类温润的圆润瞳孔，现在她的魔力如同战时一般高速运转，全身都被下意识的调整成了最适合应对特殊情况的姿态，宛如一根随时打算蹦出去的弹簧。
黑撇了一眼她手中那把特殊的武器。
那看起来像是一柄石刀，只经过非常粗糙的工艺加工, 做出一些尖锐端，后部被一些布条缠起来，仅此而已。但在西西莉亚和那名无名从者见面之后，这把武器变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再也没有放下。
哪怕她在给自己抽血时, 她都没有放下这把武器。
“要是你实在无法接受。”黑说：“我告诉沃戴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队长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了一些，我知道他之前的伤势有多严重, 而且基尔队长他那么骄傲, 让他拖着伤病的身体为我这样奔波四处求人，我已经非常愧疚了, 不想让他再劳心劳力。”西西莉亚摇头：“我没事的，只是用血液供养一个从者而已，凭我的身体恢复速度和魔力回转，应该不难。”
静脉血抽出时会显出一种近黑的红色，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黑红的血瓶，五十毫升一个，一排八个。留出一个，将剩下的七个如同子弹一样戴在身上，她将那个血瓶扔向角落，它在空中反转了几圈，却没有在地上摔碎，而是被什么接住了。
灵子轻微的变化。
“别显形。”西西莉亚说：“血液补魔的利用率可能会低一点，省着点用，还有就是离我远点，如果你靠近我我就视为宣战。”
灵子化的从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选择显形。
“Yes，master.”
他这样说。
这个称呼让西西莉亚像是被扎了一样抽搐了一下，为了克制这一次抽搐，她的后槽牙用力咬了一下。嘎吱一声，让人骨头发酸。
“别叫我master。”她说：“我们没有缔结主从契约，你不是我的从者。”
无名从者彻底沉默了。
血瓶里的液体被默默的喝掉了，空瓶子被放在角落的空地上，属于灵子化从者的灵力波动消失了。
在她彻底感应不到属于无名从者的灵力波动，原本一直握着武器的手，终于松开了。
那双耳朵颤抖着，从高高竖起渐渐耷拉了下来。西西莉亚慢慢的、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脱力的倒在桌子上。
黑：“你还好吗？”
西西莉亚：“我没事。”
她咬紧牙关，克制牙齿发颤：“我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一下。”
“黑。”她闭上眼睛：“你能，稍微背对我一会儿吗，我现在，不太体面。”
隶属于魔术协会的时钟塔、彷徨海、阿拉斯特院都遵守他们共同定制的规则，对于从者召唤要求都极其严格，这一次彷徨海的魔术师潜入哥谭，是为了借助哥谭的混乱为新神召唤身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大张旗鼓，最终削减再削减的召唤阵终于召唤出了一个不完全从者。
他不知道真名，不知道宝具，不知道自己的职阶，没有过往记忆，甚至对他自己从者的身份都不太确定。
“从者？我、我是吗？”从茧中解放出来的无名从者按了按自己疼痛的头，看着西西莉亚：“我的脑中好像只有一星半点的记忆那，你是我的master吗？”
纯蓝的眼睛茫然又充满了试探和希冀，引得西西莉亚警铃大作。
小库举起枪，而西西莉亚拿出了那把特殊的武器。
无名从者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什么？”他立刻后退了两步：“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小姐，请你放下那把武器，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会伤害你的。”
西西莉亚丝毫不为所动：“你在演戏。”
“什么？我，不，我——”他突然消失，下一刻来到西西莉亚面前，仿佛变了个人，出手就去制服她：“我说，放下武器！”
西西莉亚早有预料。
身经百战的御主舍弃一臂，武器换手，反手向上划！
这玉石俱焚的一招，如果从者执意进攻，御主会被撕成两半，但在她成为两半之前，这把武器会把从者像一条鱼一样开膛破肚。
在武器刺进腹部皮肤的瞬间，从者选择了退后。
“我”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腹部的出血点：“我为什么”
他没有说出剩下的话，没有机会。
不完全的从者丧失了意识，他究竟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疑惑这把武器为什么会给自己造成这样的伤害，已经无从得知了。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等来的并不是御主与他的契约。
他在一个特殊的魔法阵上。一个极端精妙，仿佛每一重魔力都被精准的计算过，没有任何多余或者漏洞，完全是特攻型的魔术。
西西莉亚站在十步开外，握着那把特攻武器，冷漠的看着他。
一枚血瓶放着距离魔法阵边缘大约五厘米的地方，被召唤出来后始终无人契约，他已经感到魔力开始匮乏，那个血瓶当中散发出的奇异香味和魔力涌动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分泌，他伸手去够。
【——】
电流击中的声音，绿色的闪电突然出现，从者的手指无法伸出法阵哪怕一毫米，那些蒸腾的绿色雾气仿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随着呼吸进入肺部，引起全身的灼烧。
从者痛苦的倒地。
伤害造成魔力流失，他更加渴望魔力，本能让他向血瓶伸出手，然后再一次被狠狠伤害。
从者的神情从茫然，到暴怒，到激烈的反抗，最后终于因为魔力彻底耗尽，来到了消散的边缘。
他茫然地询问、暴怒的反击、杀气腾腾的双眼锁定西西莉亚，最终都渐渐平息。在他的意识渐渐消失之前，他感到魔术师终于走近。
“我知道记得。”是西西莉亚的声音：“你只是在演戏。”
从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尽可以继续演下去。”西西莉亚说：“但请你牢记，这一次，是我施与你死亡，是我将你赦免，是我允许你的重生。”
血瓶被扔了进来。
玻璃撞碎在从者强度超高的身体，血液随着玻璃瓶的破裂四散而下，魔力猛地爆开，鲜血划过肌肉的线条，从者如获新生。
西西莉亚用鞋底将法阵擦掉一块，得以从桎梏当中脱离出来。
魔力得到补充的从者：“你认识我吗？”
西西莉亚无视了他的话。
从者想靠近，小库的枪尖立刻掉转过来，他的枪上似乎涂抹了一层绿色闪粉，枪头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他收回了靠近的脚步，站在原地：“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我。至少让我知道原因！”
西西莉亚没有理会他。
“减少活动，减少魔力消耗，每六小时我会给你一个血瓶，在这之前耗尽魔力，那就等死吧。”
从者身形一闪，他挡住门，气愤道：“这不公平，你甚至不和我契约，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和你契约？”西西莉亚冷笑一声：“和你契约，我的第一划令咒会忍不住命令你立刻自裁。你应该为你自己现在的价值感到庆幸，这份价值让我没有选择和你契约！”
从者脸上渐渐露出一些不可置信，他非常受伤的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感觉到你很熟悉，我心里对你很有好感，我以为我们至少会是朋友——为什么？”
西西莉亚的表情突然可怕了起来。
她一把将从者按在了门板上，那把特攻武器的刀尖直抵他的咽喉，迫使从者不得不将头仰起。
“你再装？卡尔·艾尔，你再装！”
她像是突然之间被逼急了，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特殊的辐射让从者也因为痛苦而颤抖，两份痛苦交融在一起，西西莉亚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
她手臂伸直，依然让刀尖抵着从者的咽喉，激烈的呼吸让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几次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记得。”她冷静地说：“你瞒不过我，卡尔·艾尔，我知道你都记得。”
西西莉亚：“我会，盯着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休想。”
刀尖刺入咽喉，蜿蜒的血线顺着刀尖淌下来，将纯白的制服染红，仰着头的从者一言不发。
直到那柄武器收回，西西莉亚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时，从者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流血的伤口。
从者的血与人类不同，纯粹的灵力构成物，让他们的血比起物质，更像是某种灵子造物。
那双眼睛注视着西西莉亚离开的方向，他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沾着血的指尖。
“Yes.”他看着那个方向，轻轻地说：“Yes，master.”
第46章
“情况如何？”
“不太好, 这家伙很谨慎。”
“但是？”
“但是他做不到泯灭踪迹。”
黑脱下一只手套，轻轻在地上的尘埃上沾了一下：“如果到这里来的不是我，恐怕真的会让他走脱。”
虽然是典位魔术师, 但事实上已经多次单杀过色位魔术师的执法部队精英, 黑最擅长挖出那些想要隐藏在地下的蛆虫。草蛇灰线、蛛丝马迹，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无名从者（卡尔·埃尔）的身上残留着召唤者留下的零碎魔力, 他已经足够谨慎, 将那些魔力都已经打成了没有任何个人特质的灵子, 几乎看不出什么东西了。那位魔术师的行事看起来非常自信, 可能是觉得就算从者被他人夺走也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情抓不到他的身上来, 所以之前一直都非常平稳。
但现在有所不同
黑：“往这边走。”
——他要面对的是李舜生。这世界上没有李舜生找不到的魔术师。
·
哥谭市的雨这两天没有停过，给义警们的搜寻带来了很大的困难。西西莉亚就像从哥谭蒸发了一样，她融入了雨中，所有的水都是她，所有的水都不是她, 蝙蝠们遍寻无果，在蝙蝠洞碰头时，远在时钟塔的迪克送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执法部队有一个很擅长找人的单兵作战魔术师，叫做‘黑’，他应该是最后一个来找西西的人。”他说：“这个黑好像有一些朋友会通过一些媒介来侦查。把雨云驱散, 等雨水的痕迹稍微退一退，我猜他们可能会优先选择有水的地方走，到时候应该会比较好找。”
“什么意思？”史蒂芬妮问：“这个黑是西西莉亚的朋友吗？”
“应该不是。”迪克思索着：“不过, 他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我现在不太方便, 提宝，你留意一下‘沃戴姆’这个姓氏。就我现在查到的, 也许他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蝙蝠侠：“你最近的回馈很慢，遇到什么麻烦吗。”
“那倒不是，我在追查一件事情。”他说：“我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叫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的女孩子，她似乎来自一个叫做迦我没听清，似乎是加莱底的地方，但这里的人对此噤若寒蝉。她身份十分特殊，那位埃尔梅罗二世亲自来迎接了她，而我的这位导师让我不要多打听，但他说了一句话，我很在意。”
迪克清了清嗓子：“一群自恃天才的疯子，以为说一些疯话就能让人不再追究这消失的一年，痴心妄想。”
他学得活灵活现，那股恨人有笑人无的劲头真是入木三分。
然而蝙蝠侠只在意一件事情。
阿尼姆斯菲亚。
西西莉亚也是阿尼姆斯菲亚。
上次奇异博士专程过来，但是只说他“敬佩西西莉亚的所作所为，她是真正的英雄”，关于其他的事情始终闭口不言，直到离开也没有透露出半个字。
奇异博士说：“蝙蝠侠，你现在担忧的事情当中，有一件事情其实无需如此忧心。你追寻的真相，也许离你咫尺之遥。”
也许是因为心中担忧的事情太多，他并没有意识到奇异博士的意有所指是在说这件事。
追查已久的消失的一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现在突然有了突破，这让蝙蝠侠渐渐咬紧了牙关。
必须尽快找到她。
就在这时，蝙蝠电脑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是之前被西西莉亚摧毁魔术回路的那两名正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修养的魔术师。他们的单人病房被人侵入，有人掳走了他们。
画面上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一个人首先闯入，之后又有两个人先后从通风道和窗外先后突入，他们明显是一伙儿的，带着相同的面具。这是一场碾压的战斗，三人魔术水平都相当精湛，但另外两个人身体素质明显更强悍，短刀长枪一起上，在精神病人的尖叫当中，另一名魔术师被逼到了墙角。
穿长风衣的矮个踩着他的肩膀，询问的看向了黑毛衣的高个子。
他比了两个手势。并不是寻常惯用的战术手势，但得到指令后，小个子一脚跺进了魔术师的胸腔。
“噫！”她发出一声嫌弃的声音：“恶心恶心！”
那魔术师突然化作了一滩鼻涕一样的史莱姆，发酵一样膨胀，迅速爆炸充满了大半个空间。小个子看起来跃跃欲试，另一个拿着短刀的人拉着往后退。
“不打了。”那个人说：“走。”
他拉着她跳窗。
过了几分钟，又爬了回来。
室内已经空无一人，除了史莱姆魔术师，还有那两个精神病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高个子从地上捡起一片精神病人病号服的碎片，两个面具人对视一眼，碰了碰拳头。
“标记上了？”
“放心吧。”小个子说：“我从不失手。”
两人正要离开。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将恢复正常。
直到一个意外的人影出现在画面当中。
白披风，高大的身影，伸手想要拉住矮个子之前，她迅速反应。
氪石匕首握在手中，她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但如果白色的人不收回手，这把匕首必将洞穿他的手掌。
那只手掌抽搐了一下，僵硬又尴尬的放下。
他说：“六小时到了。”
小个子没有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血瓶扔过去。
小个子：“离开。”
白色人影：“”
他的视线在那人的背影上停留了相当的时间，拧开血瓶饮尽，将空的玻璃瓶放在地上，后退一步。
“Yes，master.”
面具人猛地回头，那把匕首已经举了起来，然而那从者已经灵子化离开。
蝙蝠洞里沉默了许久。
“这个。”红罗宾指着屏幕：“克拉克来哥谭了吗？”
“没有。”蝙蝠侠：“马上找到她。”
·
被两个人这样追着，即使是彷徨海的魔术师也没有办法继续优雅从容。西西莉亚与黑兵分两路，想赶狗入穷巷，在银的辅助下，魔术师甚至觉得这两个人比自己还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
现在他已经黔驴技穷了，所有携带的魔术材料，保命脱身的手段，都已经出尽了。好不容易在这一处狭小的地缝里找到一丝容身之地，但追兵就在身后，不出意外的话他马上就会被抓。
而且他还抓了两个废物。
啊！两个没有魔术回路的废物！啊！！！
他起初并不知道这两个人被废掉了魔术回路，仓促撤退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确认，当发现这两人的魔术回路尽毁，身上还被写了追踪术式，他只觉得心情十分崩溃。
“搞什么啊！”他用力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时钟塔里会有这种级别的魔术师啊！他们是怪物吗！”
但是时间紧急，而且既然已经把人带过来了，那就别浪费。
他将这两个疯子的血缓缓地导出来，禁锢住他们之后，他开始提炼灵魂。
“虽然魔术回路毁了，但好在还算有些用。我可不像那些时钟塔的魔术师一样只把宝押在一个地方。”他喃喃：“这些魔力，应该够我用了吧”
鲜红的召唤阵开始泛起不祥的光，明明灭灭，巨大崎岖的身影正在渐渐现形。
入口处的封锁术式开始被撬动。
“快点，快点。”魔术师咬牙：“快，快，快！”
门外，不速之客开始破门，魔术师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手下动作更快。
当封锁术式被大种姓之刃斩开，红头罩闯进来，地缝里干干净净，甚至没有残留下任何的能量痕迹。
“呵，有意思。”红头罩冷笑一声。情报准确无误，但人却没了。
他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本来是往里，短暂的停顿之后立刻往外。红头罩想都不想直冲着追上去。
“跑什么！”他追在后面吼：“停下！”
西西莉亚一句话不说，在前面狂奔。
红头罩气急败坏：“停下！”
她还是跑。
等她撞上全副武装的蝙蝠侠，她不得不停下。
不知道这是什么机关，每靠近一步感觉魔力都凝滞了，脚像是陷进了淤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原本追在背后的红头罩也不追赶了，他缓慢地走上来，有点讥诮：“我告诉过你了，朋友。”
“找你可真不容易。”他说：“现在我想我们可以慢慢谈谈了。”
西西莉亚：“也许不行。”
她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蝙蝠侠：“比如？”
“比如”她沉默了两秒：“比如，如果你们现在能从这里离开，可能事情会简单很多。”
西西莉亚，捏住鼻子，做出潜水的动作：“因为被活埋还挺不好受的。”
四面八方连环爆炸，一层一层飞快逼近。
是这样的，虽然他们两个是兵分两路，看起来好像掎角之势互相配合，但事实上其实只是因为双方风格过于不统一，没办法长时间建立合作，都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把彷徨海魔术师逼到绝路。
西西：你永远可以相信李舜生，这个魔术师明明超强却过于谨慎的李舜生，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换句话说，他已经想好了，要是我也在这里，那就把我一起埋了：）
这就是我的好伙伴，好朋友，李舜生。
：）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凡人。魔力仿佛凝固，西西莉亚在被埋住之前，快速咬破手指强行甩出几滴血去，给红头罩和蝙蝠侠上了一个加护。
这样就好了，这就不用担心嗯？
等、等一下！为什么这两个人在坍塌和落石中没有选择逃跑，反倒朝自己扑过来了！
我我我是魔术师啊，你们两个凡人有点凡人的样子啊！我不需要你们过来给我挡落石！！
这种奇怪的、不理解却感动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空气中的灵子浓度突然一变，坍塌的岩石被热视线切割开，石块与他的钢铁之躯碰撞后只能撞得粉碎。
“这一次我可没有办法遵从你的命令。”无名从者这样说。
将三个人从坍塌的岩层带回到安全的地面上，西西莉亚从两人之间单独带走，对于无名从者来说，这本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一眨眼就能完成。
他颓然跪倒在地。
那双婴儿蓝的眼睛茫然地看过去，迅速找到了令自己痛苦的根源。这对父子身上都带着克制氪星人的装置，不足以致命，但足以令人感到痛苦。
“master。”他看向另一边：“master。master。”
无意义的呼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话。他似乎笃信御主必会救他。她必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或者说他们就这样受制于人，然后接受审问，她不会因为赌气做出失去理智的动作。
哪怕他并未签订主从契约，他知道，master不会放弃他。
当那个血瓶砸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
氪星人的身上携带生物力场，这种延展性极强的生物立场让其他没有钢铁之躯的生物与他一起也会受到保护。无名从者带着她一路破云而上，最终停在一万两千米高的平流层。
西西莉亚：“松手。”
无名从者：“我不会这么做。”
他说：“我偶尔能看到一些东西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有时也会看到你，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卡尔·艾尔，我们曾经见过，对吗？”
“不，不要掏出那把武器。”从者说：“这样的高度，如果我松开手，你必死无疑不，你似乎有逃避死亡的手段。”
“我们当时的关系应当比朋友更加亲密，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思索：“我有杀死过你吗？”
从者：“或者，我有杀死过你珍爱的人吗？”
碧绿的刀刃毫不犹豫直冲心脏而去，从者反应迅速，立刻格挡，最终这匕首的利刃狠狠地扎进肩膀。
从者痛苦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几乎已经无法维持飞行，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拼命的去拉住西西莉亚，不让她坠落下去。
“你为什么恨我？”他吼：“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
西西莉亚也厉声诘问：“你为什么杀蝙蝠侠？他又做错了什么？”
“世界需要新的秩序，罪恶需要被彻底消灭，你说过你赞同，你也愿意支持我，是你自己说的！出尔反尔的毒蛇，是你先背叛我！”
“是你先骗我，丧家之犬，是你先骗我！”
这场可笑的争吵最后终止于西西莉亚的第二次出手。
她像是终于无法再忍受和这个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氪石匕首猛的刺向那紧紧抓握着她的手，在从者松手时，她如愿以偿向下坠落。
然而那纯白身影如影随形。
“你逃不开我。”他看着她，眼中只有森然杀意和浓烈的仇恨：“你欠我的，西西莉亚，你逃不开我。”
西西莉亚会以一个讥讽的冷笑。
“试试吧。”她说：“我曾死在你手上92次，我有无数次机会失误，而你，我只要得手一次就够了。”
西西莉亚：“我能杀你第一次，难道还杀不了你第二次吗。”
“哦真的吗？”卡尔·艾尔嗤笑：“你的魔力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有无数次机会面对死亡吗？‘master’？”
西西莉亚突然暴怒：“你再敢那么叫——”
这两人原本都是对魔力极为敏锐的人，然而注意力被彼此完全吸引的时候，他们都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彷徨海的魔术师魔力当中带上了令人熟悉的黑暗气味，几乎让西西莉亚下意识战意抖擞起来，他的魔力增长了数倍，魔神柱的血让他正在转变为黑暗生物，但尚未被转化时，他获得了足以称之为可怕的力量。
那道魔术直击而来，太快，西西莉亚来不及防护了，她准备吃下这一击。
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从者灵衣上写就得抗磨术式正在灼灼发亮。
过于熟悉、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魔力激得西西莉亚头脑一片空白，耳鸣声像是由远及近的火车，越来越响，伴随着激烈耳鸣的，是愈演愈烈的头痛。
眼前的场景开始发花，呼吸停滞了，那些冰冷又悲哀的情感从脚底一路爬上来，让人战栗不止。
是他！是他！是他！
是卡尔·艾尔！
哪怕早已确定，但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灵子火花、战斗激烈的碰撞、无名从者杀意冰冷的神情，这些东西变得不真切了记忆深处被埋葬的部分里，有一些已死的东西仿佛苏生，那些带着一点虚假暖意的画面与它重叠起来。
那些雪，那些星，那个在孤独堡垒袒露心声的孤独灵魂，那些灵魂上的创痛。不容置疑、无坚不摧的元首低下了头，将悲伤的脸埋进双手之中。
“我从不和人谈起这些。”他说：“我曾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西西莉亚，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西西莉亚抱住他，像抱住一个呜呜哭泣的大狗，轻轻的拍打他的后背。
“卡尔，卡尔，都过去了。”她说：“我会陪着你的，你不会杀我，对吗，卡尔？我们向前看吧。”
“不，我不会，我永远不会这样做。”他埋在她的怀中用力摇头，片刻之后，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抬起来，他拉过西西莉亚的手，将一个盒子放进她的手中。
“我不会杀你的，西西。”他说：“我能轻而易举的伤害你，但我永远不会这样做。现在，我也给你能够杀死我的武器，答应我，收下，但不要用它，好吗。”
这份礼物似乎有点吓到了御主，西西莉亚不愿收下，但卡尔·艾尔非常坚定。
“收下。”他说：“就当是为了我。”
盒子打开，绿色的矿石闪烁着不祥的色泽，卡尔面露痛苦之色，西西莉亚立刻合上盖子。
“我永远不会用它。”她郑重地说：“我们永远都不会伤害彼此，对吗。”
“这份礼物有点太贵重了。”西西莉亚思索了片刻：“你给了我能够克制你自己的武器，那不如，我给你写一道克制我的抗魔术式吧。”
“给我？”卡尔看起来很意外。
“是的。”西西莉亚点头：“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作为魔术师，我可是很出色的哦。”
他的眼睛看过来，不止是审视还是衡量，最后，他不知为何看向了那个被放在桌上，稍微推远了点的盒子。
这位人间之神为笑起来：“那好吧。”
他拥抱着她，说：“让我看看你的本领，master.”
术式闪光，彷徨海的魔术师几次魔术都被无名从者自身携带的术式弹开，那术式精妙绝伦，由最精英的魔术师耗费心血写就，像是一层禁止他人碰触的防护罩，他扶摇直上，魔术师惊恐的神色愈发浓烈，他已经躲闪不开无名从者。
嗤
像是切开一个西瓜。
“我应该感谢你召唤我，也感谢你并没有完成与我的契约。”无名从者神色冰冷。
他看着神色已经涣散的魔术师，那只穿过他胸膛的手臂缓缓抽出，半边身体被染成红色，魔力飞快得到补充。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仍有后手，已然迈入死神殿堂的魔术师双手突然握住那只正在抽出的手臂，吐着血，裂开一个狰狞的笑。
“庇护我、接纳我、黑暗的、神明、将接引我。”他嘴巴一张一合：“你，有幸见证，新、神、降、临！”
在他身上，术式的纹路突然闪耀，魔术师发出最凄厉的嚎叫，噗的变成了一堆砂砾。血液、骨肉、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尘埃，所有的魔力涌向一处。
地面开始震动，这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连建筑物都开始跟着摇晃起来。
接着，所有的震动都消失了。
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短暂的安静之后，巨大的垮塌和撕裂声，有巨兽从地底层层突破，尖叫着飞出来。
破碎的骨膜扇动，猩红双目射出融化一切的热视线，在天空中盘旋的害兽竖起耳朵，短暂聆听后，所有眼睛向西西莉亚的方向看过来。
她还在坠落。
它尖叫着俯冲过来。
第47章
从一万两千米的平流层, 在不考虑空气阻力的完全理想状态下，落到地面大约需要49.49秒。现代化的城市，城市当中的高层建筑普遍居多, 哥谭市最高的建筑物是韦恩大楼, 楼高超过五百米，以它的高度为临界点, 害兽离地面五百米时, 视为再一次进入城市。
灵子渐渐凝聚, 库丘林作为礼物赠送给她的枪在西西莉亚的手中显形, 她一把扯开包裹着长枪的符布，魔力高速活跃, 她的眼睛像是发光一般。
御主打定主意，在害兽与城市二次接触之前，必须解决掉它。
战斗时长40秒。
长枪横握，御主准备好了第一次面对害兽第一次碰撞。
1秒
御主与害兽第一次交锋，它的面部有强度极高的几丁质甲壳, 枪尖与它打出激烈的火花，所有的复眼一起看过来，那些眼睛十字形的瞳孔开始发光，激光酝酿——迸发！
巨大的魔力流扫射，魔神柱最爱用的手段之一, 灵子激荡遮蔽了视野，有人趁着这片刻的掩护突出！
吊坠散发着柔柔的光，如同一层温柔的屏障隔绝乱射的激光, 西西莉亚在角力的长枪上一踏, 整个人翻腾而起，一下落到害兽的后背上。
4秒
魔力汇聚枪尖, 【贯穿死棘之枪】向脚下坚硬甲壳掷出，连破三层，成功破坏了害兽的第一心脏。
破坏的心脏自体内爆炸开来，魔力波把御主震飞出去，尖叫的害兽扭曲着，血液不断喷洒，口中酸液蓄势待发，向西西莉亚撕咬过去。
5秒
击杀彷徨海的魔术师后，从者自下而上拔地而起，像一枚炮弹，在层层音爆云中击中害兽的腹部。那些酸液从它口中溅射出去，在腐蚀性液体如雨一般落到地面上之前，西西莉亚将它们一一击碎。
从者与害兽纠缠在一起。
魔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西西莉亚看了一眼已经退去血色的指甲
之前抽血太频繁了，现在魔力回转有点勉强。
十分之一的魔术回路，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用魔力强化自身，甚至已经习惯了仰仗魔力以人类的强度去对抗从者的魔术师来说，还是太少了。
从者与害兽纠缠不休。
如同之前彷徨海的魔术师一样，这害兽的身上同样带着魔神柱的气息。这不奇怪，魔神柱们得到命令后，十年百年千年如一日的潜伏进人类的社会之中，寻找机会执行盖提亚关于毁灭人类的指令，即便实在终局之战中她们也没有杀死所有的魔神柱，总有逃脱了的。
这也许就是当时逃脱的其中一柱。
在哥谭蛰伏，窥伺，酝酿，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找到了愿意为之驱策的使役。彷徨海崇拜神明，崇拜神话时代的魔术，魔神柱自然也算得上是神话时代的残留。
只是祂聪明的没有自己现身，也许在时间神殿受到的创伤尚未恢复
时间神殿？
西西莉亚愣了愣。
我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会这么熟练的推论出这样的事情？
来不及深思，卡尔·艾尔像一颗流星一般被害兽击坠，从她眼前划落。
西西莉亚立刻模向口袋，摸空了。
血瓶已经用光了。
事实上就算有，血瓶也没有什么用处。与害兽的战斗魔力消耗太大了，单靠血液不足以支撑从者继续作战。
西西莉亚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哥谭，此时已经过去了超过40秒，她已经能看见韦恩大楼的楼顶
已经别无他法了。
魔术师的血、害兽的血、从者自己的血，浓淡的鲜红交汇在一起，将那白披风染成黑红色。害兽咆哮着，激光直射过来，他立刻咬牙用热射线顶回去，额头的青筋绷起来。
热射线正被压制着一寸一寸的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抗魔术式短暂的顶住了激光。
编写它的人没有说谎，她真的是非常出色的魔术师。“就算面对必死的魔法攻击，至少能够保护你两次，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没关系”，当时，顶着黑眼圈的魔术师是这样得意地宣布的。
咆哮声越来越近，从者握住了最后的血瓶。
那是一个已经空了的瓶子，他只是握住它，好像它还残留着血液的温度。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从最初的混沌，到过往的记忆渐渐回归，这之间到底经过了多少时间无从考证，但不可否认的是，卡尔第一眼看到熟悉身影，心中是欣喜的。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他很高兴见到她，那时候疼痛还没有渗透到心跳，所以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让这份欣喜不断发酵，他感到全身都在变得暖洋洋的。
这份温暖在看到那眼神时渐渐冷却。
厌恶、憎恨、冰冷，他不确定其中是否有温情，但那显而易见痛苦不能作假。当他意识到是因为看到自己才让这女孩开始痛苦时，这份痛苦便传染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零碎的模糊记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是第一次看到那把氪石匕首？是第一次饮下她的血？是第一次叫她master？卡尔·艾尔已经分辨不清了。
只有一件事情他越来越清楚。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
那些恨意正随着两人的接触不断发酵，痛苦、憎恨、想要撕碎她吃下她的冲动，这些东西随着那些破碎的画面愈演愈烈，像是烈性疾病，一旦发作就让人无法呼吸。
当那把匕首刺进肩膀，鲜血涌出，身体与心的痛苦交汇到一起，那些残缺的记忆终于如同泄洪一般冲进了他的脑海。
这是西西莉亚。
他认出了她。
这是地位仅次于最高元首的首席顾问。
这是背叛乌托邦加入反叛军的可耻叛徒。
这是为他编写抗魔术式的魔术师。
这是出尔反尔的毒蛇。
这是敢用雪球扔超人后哈哈笑的狂徒。
这是与他在孤独堡垒一起看极光和北极熊的人类。
这是会任性的提出“热死了，无敌的卡尔快吹点冷气”的御主。
这是拉奥的垂怜，这是神赐下的宝物。
这是因他而死九十三次的西西莉亚。
这是唯一成功刺杀元首的刺客。
这是卡尔·艾尔唯一的master。
这是、这是——
这是他的，骄傲的、勇敢的、杀死卡尔·艾尔、终结残暴统治的英雄。这是西西莉亚。
术式出现了裂缝时，他心中想，也许有所亏欠的不只是西西莉亚，抛去刺杀成功的那一次还上一命，至少，无论如何他都欠她九十二次。
不被承认的那次死亡，被西西莉亚视为不愿提起的耻辱的那一次，是她为他挡下了一颗蝙蝠侠射出的氪石子弹。
两人决裂后，她以此为耻，不愿承认。
既然如此，那现在是否能算作一次偿还呢？
如此一来，西西莉亚与他之间，也许真的就两清了。她曾救了他的命，她也曾亲手杀死他，最亲密的两个人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爱腐烂之后滋生的仇恨与痛苦，让它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那些以爱为养料，疯狂生长的恨和痛，直到今天也没有枯萎，那些淬着毒的荆棘依然生机勃勃。
痛苦是因为互相亏欠，憎恨亦是同样，那只要两人两清了，是否就能不再痛，不再恨，让以往的一切都消散于风，斩断那些勒进骨血、将人困在原地的荆棘，剜掉腐烂流脓的血肉，是不是就能再次向前？
那就两清吧。
强弩之末的抗魔术式骤然碎裂。回归英灵座之前，强大的魔力突然通过新建立的契约源源不断的供给过来。
卡尔·艾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以令咒之名。”她说：“使用宝具！”
只是这样吗？这道命令指示这样吗？没有限制，没有自裁，甚至没有明确的对象。
她甚至不担心这发宝具发射时会将她也纳入其中吗？
能量汇聚，卡尔·艾尔迎着激光冲上去。
从者宝具：【堕落的人间之神】
背负罪恶，审判罪恶，成为罪恶，消灭罪恶。
在此，执行你的死亡！
·
失策了，没留下魔力让他自裁。
魔力耗尽，意识的最后，西西莉亚看见害兽被击得粉碎，心中泛起了不只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的涟漪。召唤物时由灵子构成的，死亡时也会化作灵子，那些肉块在空中慢慢消散为明亮灵子，如同萤火虫。
如同北极夜空的极光。
“退步了。”她有气无力的嘲讽：“你的宝具变弱了，‘无敌的元首’。”
“是你的魔力变少了。”另一个反唇相讥：“这样的战斗就让你耗尽，你的蝙蝠侠没让你吃饱饭吗，‘聪明的顾问’？”
失重感渐渐消失，坚实有力的臂膀托住她，西西莉亚看不清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但她知道，那双眼睛正在审视她。
就像握紧拳头的她一样。现在还有两发令咒，就算是卡尔·艾尔，用两发令咒下达同一个命令，他也不能违背——他必死无疑！
两人僵持着，都在等对方先出手。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焦灼，魔力耗尽的魔术师眼睛越来越涣散，她感到有人拉起查看自己指甲脱落的手。
“我以为我们有机会还清彼此的亏欠。”
这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但看来是我错了。”
“我们注定纠缠，西西莉亚。”他说：
手臂发力，将无力的身躯按向自己。唇舌交换，魔力交融，连呼吸都在厮杀。模糊的大脑开始发昏，不知道是因为激烈的吻还是快速涌入的魔力。
酸涩，疼痛，缺氧，铁锈味。
“看起来你好多了。”是卡尔的声音。他又去拉西西莉亚的手，被用力地甩开。
“你看起来想要对我使用令咒。”他说：“如果是这样，我劝你稍微忍耐一会儿，等你的魔力回转恢复正常再下令，除非你想给我殉葬。”
西西莉亚闭上眼睛，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像是疲惫急了，说：“闭嘴吧。安静一会儿。”
“我们注定纠缠，master.”他说：“谁也无法还清欠下的。我们注定纠缠。”
第48章
之前害兽是从钻石区东侧的地下钻传来的, 一飞冲天，虽然体型庞大，但并没有在城市里多逗留, 因此城市的损害程度并不是很大, 骚乱也仅仅止于钻石区。
彷徨海的事情到现在差不多算了了，毕竟人已经死了, 一点血肉也没留下, 再说多的也没用, 不过在她阻抗害兽的时候, 黑应该已经去害兽钻出来的那里看过了，如果有召唤阵, 一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他可以带着这些回时钟塔复命。
时钟塔的人是不相信魔神柱的说法的，先给他们看看召唤阵的残留魔力，之后等她杀了巴巴托斯，再把那条大虫子搬过去给他们看看, 也许他们就相信了。
回到地面之后卡尔·艾尔就灵子化离开了，契约已成，链接已经在两人之间形成，他已经不再需要西西莉亚定时供应血瓶，不需要一直在她周围活动。从者失去魔力供给很快就会消散, 御主一直抽血魔力回转和身体回复也会变缓慢，现在缔结契约的局面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双赢。
也许是因为生存的危机消失了，他们两人看起来都平和和冷静了很多。
回到地面上后, 空中发生的时候仿佛一场幻梦, 现在梦醒了，两人都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提。默契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没有道别，他们平静的无视了对方，从者灵子化离开，而御主则去了一个还在工作的电话亭。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西西莉亚觉得她应该给其他人报个平安，幸好她记得杰森的号码，她决定给杰森打个电话。
“杰森，是我。”她说：“我在，额，一个电话亭里什么？不不，我的事情大部分办完了，给你打电话报个平安。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吗？那你转告他们一下我还好。没事不用谢，我应该做的，我想应该告诉你们一声我没事。”
电话另一边阴阳怪气被真诚回应的杰森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你没事我可真高兴，剩下的话我们不如回来之后再慢慢聊，我想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他说：“老头子在你附近，他开车去接你，站那别动。”
杰森强调：“听我的劝告，站那别动。听话。”
西西莉亚：“好的。”
挂上电话没几秒，蝙蝠车风驰电掣一个漂移停在电话前，蝙蝠侠下车，敲了敲电话亭的门。
蝙蝠侠：“上车。”
西西莉亚不知为何有点想缩脖子。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自己被玛丽姐姐抓住错处之后，她一边一字一顿的叫着“西西莉亚·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气势汹汹走过来，想要揪她耳朵的样子虽然揪耳朵是有点痛啦，但是没有痛到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可是就是会让人想要缩脖子！
玛修如果在旁边，还会非常认真地说：“西西，你头顶的耳朵变成飞机耳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时候她又没有吃下魔女的狂宴，怎么可能在头顶长出狼的耳朵嘛！
但是如果有的话，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变成飞机耳。
虽然蝙蝠侠并没有像玛丽姐姐那样气势汹汹，但是
总之，她变成了飞机耳。
蝙蝠车里，预想当中的盘问并没有发生，沉默让人越来越惴惴不安，虽然知道有时沉默也是审问的一环，她自己也非常喜欢在审问中用这样的手段，但是现在着实是有点难熬。
西西莉亚偷偷看了蝙蝠侠一眼。
又看了一眼。
第三次偷偷去看的时候，蝙蝠侠抓住她还没移开目光的时刻直接看过来。头盔上的白膜本来应该隔绝目光，但西西就是像被蛰了一口一样，立刻看向反方向，后背都挺直了。
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你、你是不是很生气啊？”她没什么底气的问。
蝙蝠侠发出一声拟声词作为回答。
他开车又快又稳，不会因为听人说话一心两用而影响驾驶，看起来也没什么表情。西西莉亚稍微松了口气，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她觉得气氛好像不如之前那样僵硬了。
“不要生气。”她说：“其实我做的还不错，额，虽然你的城市是有一点损害，但是比起原本会造成的后果，现在这样的损害已经可以说微不足道了。”
两根手指之间的距离原本是一本字典的厚度，现在变成了一根松针，甚至又往小缩了缩。西西莉亚解释：“被改造后，害兽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座城市，与整座城市都变成废墟相比，现在这样真的是很小的损伤了。”
蝙蝠侠：“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这件事吗。”
啊？
西西莉亚愣住：“不，不然呢？”
她追问：“不是这件事吗？”
蝙蝠侠：“不只是。”
哦，那至少猜对一样，挺好的了。
这下她彻底放松了，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债多了不愁，她说：“那没关系，那你就不用对我那么生气啦，因为我做的稍有瑕疵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剩下的都没有错，对正确的事情就不用生气啦。”
蝙蝠侠：？
蝙蝠侠：“你认为你只做错了这一件事情？”
西西莉亚，理所当然：“当然啦。如果能早点抓到魔术师，也许他就没有机会再次行动，害兽就不会出现。我们被他误导晚了一步，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其他的东西，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贤王保佑了，我没有让它第二次接触城市，就算再来一次可能我也不能做的比这更好。”
蝙蝠侠笑了一声。
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很好。”蝙蝠侠：“令人信服的解释。”
“那不如讲讲你的情况吧。”他说：“从手指开始讲起吧。”
啊
她光秃秃的手指僵了一下，十个指头缓慢地蜷缩回来，握成拳头藏起来。
“这个这个只是小事一桩。”她不太自在的说：“别、别那么在意吧，魔术师之间的战斗总会有所损伤的，而且你知道嘛，我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她小声说：“要求我在这种级别的战斗当中无伤胜出，就连马里斯比利先生都不会提出这种离谱要求。”
“哦。”蝙蝠侠说：“你自己和便士一解释去吧。”
西西莉亚感觉自己有点冒汗了。
她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要不你问我点别的？咱们交换一下，我回答一个我平时不会回答的问题你别告诉便士一。”
蝙蝠侠理也不理她。
“拜托了，求求你。”她可怜巴巴的说：“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之一。”
蝙蝠侠没说话。
等西西莉亚可以回答的问题涨成了三个，再加接受全身检查，禁足两周（可接受分期执行）之后，他终于松口。
蝙蝠侠：“看我心情吧。”
当车从地下通道开进蝙蝠洞，西西莉亚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不能回到这里，我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
“我能对付氪星人，我们都能，手段很多。只是我们不这样做。”蝙蝠侠换挡，神色自如：“别怕，如果你不邀请，谁也进不来。”
啊
西西莉亚僵了一下，有点尴尬的强装若无其事，看向窗外：“你，你们看见了啊。”
她小声：“这可，稍微有点丢脸啊。”
车停下，下车之前蝙蝠侠给了她一副手套让她戴上，但是又说：“这瞒不住阿福。”
“诶！”西西莉亚发出可怜的叫声：“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先喝一个礼拜的蔬菜汁调理调理身体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就习惯了。
“欢迎回来，西西。”蝙蝠电脑前，芭芭拉和她招手：“事情办完了吗？”
“嗯。现在差不多办完了。”她也向芭芭拉招手：“我先去做检查，等等来和你说话哦。”
卡珊和史黛已经做好了准备，西西莉亚向她们说明了自己现在不太方便抽血，液体流失会带走她的魔力。
“那这个项目往后调整吧。”卡珊手指在平板上操作：“那开始吧，顺利的话还能赶上吃晚饭。”
史黛：“没错，我们不希望你错过今天的晚餐。”
西西莉亚：“你们知道你们的神情看起来很可怕吗？”好像在期待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充满了幸灾乐祸。
然而另外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的否认：“当然不会，我们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西西莉亚的身体数据开始更新，芭芭拉将新数据入库的时候，蝙蝠侠接到了一通意外的电话。
“布鲁斯，是我。”克拉克的声音疲惫，还有一点疑惑和担忧：“我看到哥谭的新闻了，那是什么东西？哦不不，我不是专门来问你这个，事实上我发生了一点状况，我怀疑我可能受到了一些魔法侧的攻击”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克拉克似乎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强令自己打起精神来：“我，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些可怕又离奇的梦，有一个女孩子在我的梦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但，但我似乎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这些场景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布鲁斯，这是否是魔法侧的攻击？”
他的声音变得可怜了起来：“我能过来找你吗？我想和你聊聊。”
蝙蝠侠：“No.”
蝙蝠侠，冷酷无情：“两周之内，不要出现在哥谭，有事情打电话。”
“啊？”克拉克愣住，然后愤慨：“你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要把我关进红太阳监狱一样！我没有真的那样做过，我只是一直被噩梦困扰，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能让我不做噩梦办法，但是你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你已经开始计划怎么对付我了！我真伤心！”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愤愤不平，不明白自己那喜怒无常的朋友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
蝙蝠侠：“你想见见你梦里的女孩子吗？”
克拉克：“啊？”
克拉克：“你糊涂了布鲁斯，梦里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等等。”
死一般的寂静，超级大脑渐渐明白蝙蝠的意思后，他艰难的说：“我感觉自己可能好多了，再见，布鲁斯。”
别说连个礼拜，他两个月都不会再联系布鲁斯了！！！
下次去他家做客说不定连老管家都会用氪石煮茶给他喝！
克拉克在沙发上坐下，痛苦地把脸埋进手里，长长的叹气。
痛失一个聊天对象。
不过好在正联主席的人缘一直很好，他打开自己的通讯录，打算再从中抓取一个幸运观众，他们两个聊聊。
有人敲响了他公寓的门。
“稍等。”克拉克把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我来了。”
他打开门，看到门外另一个氪星人，一下愣住了。
不。
克拉克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氪星人。他身上有些其他的气息有别于寻常生物，更像是魔法侧的气息。
电视机还开着，还在报导哥谭的突发事件。
“你看到了。”门外的人说：“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不打算请我进去说话吗？”
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肯特：“稍等。”
他把门关上了。
然后立刻拨通了布鲁斯的电话。
“喂，布鲁斯。”
他声音压低，这种动作对氪星人没有半点用处，但现在克拉克觉得这种降低声音的行为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心里安慰和安全感。
这不是说他害怕门外的不速之客。
毕竟在梦中，他们本为一体。
——所以这才让克拉克更加害怕了！！！
“布鲁斯，听我说。”他声音有点崩溃：“我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你。现在——”
话音未落，热射线穿透门板，精准的命中手机把它烧化，卡尔·艾尔自己从外面推门进来，说：“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我来这里吗？她可不会替我有任何隐瞒。”
卡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亲切，甚至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怒视他的克拉克：“别用这张脸摆出这种表情，会令我觉得难堪，也别在这里动手，你知道，我不会留手的。”
“聊聊吧，就算你我已经是独立的个体，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但至少我们都是氪星人。”
卡尔讥讽道：“还是说，你想通过拒绝我站在道德高点？难道你在梦里，没有觉得兴奋和快乐吗。”
克拉克立刻回答：“我没有！”
卡尔没说话，那令人发毛的眼神停留了两秒，他冷笑了一声：“你心跳变了，蠢货。”
第49章
西西莉亚, 脸色僵硬，目光惊恐。
她看着被放在自己面前的这杯颜色过于健康的饮品，惊恐地发问：“这是什么？？？”
阿福皮笑肉不笑：“这是为您定制的蔬菜汁, 西西小姐, 我想在外奔波这么久，您也许疏于照顾自己, 而年轻人身体健康一定要格外关注, 我特别为您准备了这个。”
西西莉亚又惊又疑, 稍微凑上去, 闻了闻——啊好可怕的味道！
她汗流浃背：“这这、这就，不需要了吧？”
阿福：“我认为很有必要。”
她惊恐的看了一圈, 所有人都面露微笑，这个家就是这样的没有人情味，大家对于自己以外的人享用健康蔬菜汁这件事都津津乐道乐见其成。
“尝尝吧”提姆催她：“别浪费阿福的一片心意。”
西西莉亚：呜呜呜呜呜呜嗯？
她发现这个餐桌上还有一个人，手边也是同样的绿色蔬菜汁。
坐在她身边的卡珊悄悄地解释道：“放心吧，阿福不会让我们单独一个人喝蔬菜汁的。”
换句话说, 不管是谁需要喝蔬菜汁，布鲁斯都在连坐位置上，不管是谁他都要“陪一杯”。
看来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布鲁斯：“干杯。”
他喝了一口。
蝙蝠侠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咬了咬后槽牙才忍住。
“念在您是第一次调理身体。”阿福将小小的蜂蜜罐推向她：“您可以加入一点蜂蜜丰富口感。”
西西莉亚，感激的：“谢谢你阿福先生。”
布鲁斯, 清清嗓子：“我也可以”
阿福：“真遗憾，布鲁斯老爷。蜂蜜对于一个有身材管理需求的人来说，在热量方面可能有点超过了。”
看着这个饭桌上自己之外的人受苦, 自己就会感到快乐,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从一个人的脸上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这杯蔬菜汁喝得人肝胆俱裂, 西西莉亚热泪盈眶，但现在眼泪离开身体也会带走些微魔力，御主不能让本不富裕的魔力储备雪上加霜。她决定把眼泪憋回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餐桌上唯一一张空椅子。
迪克不在，他的椅子一直是空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缠住了他。不过西西觉得，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也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迪克不能完成的任务，就像利爪说，没有他杀不了的目标一样。
虽然奥古经常就“谁是迦勒底第一assassin”这件事和他展开决斗，给人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无论是哪个灰色之子，在完成任务这方面，几乎都不用别人操心。
西西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魔术师更难伺候的人了，就算是面对最难伺候的魔术师，也许他也能在尽量不起冲突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任务。
晚饭结束后，布鲁斯递给西西莉亚一个平板。
“会用吗？”
西西莉亚：“我可以使用一小部分电子设备，剩下的不太熟练，但我学得很快。”
布鲁斯点头。他把需要西西莉亚去翻看的文件调了出来，重新把平板给她。西西莉亚一头雾水，但还是开始认真翻看那些已经整理完毕的材料。
她眼睛越睁越大，过度震惊到最后，她直接站了起来，目光在平板、布鲁斯和迪克空着的座椅之前来回移动。
最后她用力指着那张椅子，不可置信的用目光质问布鲁斯。
布鲁斯：“Hum.”
这个拟声词就是他对这无声提问的回答。
所以这就是他的任务？你就让他去做这个？！你是真不心疼你儿子啊，稍有闪失他就整个进去分批出来了！你当所有魔术师都像我这样好说话吗？！
西西莉亚：“天哪。”
她抱着头，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缓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啊”她发出想不通的声音：“他没有魔术回路他怎么进去的？不可能啊”
布鲁斯：“所有力量的本质都是一种能量，魔法侧只是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模拟一种能量形式，对于我们来说不算非常难的事情。”
西西莉亚：“你的意思是，你通过科技手段，让他冒充了魔术师，骗过了时钟塔的眼睛？”
布鲁斯：“我们只是用一些装置模拟了能量波动，让魔法侧的人帮了点忙，一切比想象当中顺利很多。他从来没说自己是魔术师，只是那边的人似乎产生了一些误会，这么相信了，仅此而已。”
不是，能进到时钟塔，谁会怀疑这是凡人啊？
但布鲁斯的声音平淡得让人想起福尔摩斯，“这是常识啊，我亲爱的朋友”。
西西莉亚狠狠闭目。
“让他赶快撤出来。”她说：“这些东西，有些连寻常魔术师都接触不到，你们快把时钟塔老底揭出来了，赶紧收手吧。一旦暴露，他们是不会放凡人离开的。”
“他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布鲁斯神情明显在思考。
西西莉亚：“我听见你思考的声音了，这种危险的想法立刻给我停止。”
这种“没揭到老底？夜翼行动不够周密，时间再长点就好了”的可怕想法！给我立刻停止啊，你这个普通的凡人！
“现在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布鲁斯点了点桌面：“我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了解（西西：你管这叫基础？？？），接下来我提出的三个问题，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不能回答的，我会把它替换成其他问题。同意吗？”
西西莉亚：“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你想更深入的了解魔术或者魔术协会，我可能也不能帮助你太多。我只能说，涉及我自身的，我会尽可能的去回答你，但是不能回答的问题就是不能回答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布鲁斯同意。
他提出了三个问题：从者机制，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消失的一年。
提问结束之后，西西莉亚陷入了大沉默。
这种问题，已经不是直击要害了。
他到底谋划多久了？他从一开始是不是就这么打算的？怎么回事啊到底！
她面无表情：“这种问题，我一个也没法回答。没办法，魔术师回答了就得死。”
于是布鲁斯退了一步：“那不需要你回答，也不需要你为我指出错处。根据现有的情报，我有一些不完善的推测，这其中正确的部分，你只要点头就行了。”
布鲁斯：“这样可以吗？”
这种时候，在拒绝好像就不太礼貌了。
西西莉亚万分为难，纠结得走来走去，最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太聪明了，你的推论我想应该大部分是正确的。”她深深地叹气：“我不能泄露秘密，对于你猜对的部分，我不能去表示肯定，但因为你是凡人，对于你猜错的部分，我要表示嘲笑。”
布鲁斯：“请。”
·
人都有年轻的时候。
布鲁斯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翻阅一些侦探小说，其中福尔摩斯他有全套典藏版。
这个人在推理的时候，说出那些“不完善的猜测”就像福尔摩斯在断案途中识别凶手一样，被他的目光注视到的肯定没两个好人，蛛丝马迹草蛇灰线，在他的安排布置之下环环相扣，简直就已经把谜底写在谜面上。
西西莉亚拢共没嘲笑他几次。没那个机会。
布鲁斯有点不满意，他觉得西西莉亚应付差事，西西莉亚大呼冤枉，因为一件事情这样说可以，那样说也可以，她觉得布鲁斯的表述没啥问题。关于从者机制，他已经推论出了几乎全部，有些蹩脚御主都不一定像他这样了解从者。之后，他又通过西西莉亚的身体、二世的态度和嘱咐、以及迪克远远看了一眼的奥尔加玛丽，推论出阿尼姆斯菲亚曾经的鼎盛以及现在的尴尬。
“但即便是现在，时钟塔认为你们有罪，却依然不敢草率的审判奥尔加玛丽，对她重视非常，所以我猜。”他说：“她不是人类了。”
西西莉亚，拔地而起：“区区凡人！不要妄自议论魔术师的事情！你再说玛丽姐姐的坏话我们两个就决斗吧！”
“猜错了吗。”他思索了一下：“保持了人类的一部分特征，外形方面维持原状，但更多的部分被填充了非人的特性，这样说如何？”
拔地而起的西西莉亚，面无表情重新坐下。
但即便是蝙蝠侠的聪明才智，在最后一个问题上，能够发挥的部分也非常少。西西莉亚终于能够大肆嘲笑这个狂妄自大的凡人，甚至因为过于激烈，喝水都呛到了。
布鲁斯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继续说：“我也感觉这几个猜测都说不通。但是之前，在时钟塔来家里放烟花的时候，奇异博士来了一趟，给了我一点启发。”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与这件事有关，对吗？”他看向西西莉亚：“奇异博士说你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猜，原本会发生更恶劣、规模更大的灾难事件，但你终结了这一切，守住了现在的世界，没有让更多的时间消失，我说对了吗？”
西西莉亚沉默了一会儿。不同于之前，那是一种灰败的沉默。许久之后，她将头偏向一边。
“不对。”她说：“他说错了。我不是什么英雄。”
我是没能挽救珍爱之人的失败者。我是想要烧毁世界的罪人。
西西莉亚：“我不配被人这样说。”
有人拍了拍她的头顶。
温暖透过手心流过来。
“没关系。”布鲁斯说：“如果你真的想要烧毁世界，我会启动相应的预案的。”
原本灰败又失落的西西莉亚：？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回事？不是，怎么回事？你这个人天天就想着怎么把人关笼子里是吗？你给你自己准备笼子了没？你礼貌吗？
被重新振作起来的西西莉亚乱拳打在身上，那些软软的拳头，布鲁斯敷衍的防守，敷衍的闪避，让阿福来看都要感叹一声“这么多年了，布鲁斯老爷哄孩子的本事一点没长啊”。
虽然没长，但好用。
你看，这不是立刻精神满满了嘛。
布鲁斯：你就说有没用吧。
·
“啊，终于到了！我的腰都酸死了，为什么从日本到美国要做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啊！不能有什么魔术师研究一个可以瞬间移动的魔术吗！”
“只会让别人帮忙买票的家伙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让我看看立香和玛修给的地址来看，我们的路线应该是正确的，接下来我们只要从纽约再坐大巴车去哥谭就可以和她们会合了。”
“诶？飞机不是直接到哥谭吗？”
“直飞哥谭的机票很贵的，现在每一分钱都要攒下来，拍卖会场的保证金除外，想要拍下目标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更何况对迦勒底感兴趣的人还不少呢。”
矮个子的银发少女深深的叹了口气。
“凛真是的，我明明已经把这些东西发到你手机上了吧。”
双马尾的少女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很快又重新酝酿好气势：“有、有什么办法，我是很传统的人，这种过于新式的电子产品，我当然不会去专门了解了啊！”
伊莉雅翻了个白眼：“那我们走吧，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大巴。”
远坂凛看了一眼机场电子屏幕上的日期：“上一次和那家伙见面都是十年前了吧，她也许都把我们忘掉了。御三家中有两家都愿意站在她这边，这份恩情下，如果她叫不出我的名字，我一定转身就走！”
伊莉雅，自信的仰头：“把凛忘掉情有可原，但我相信，西西莉亚她是不会忘记我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把我忘掉就情有可原啊！”
吵吵闹闹，各自说着日语和德语的少女登上前往哥谭的最后一班大巴车。空荡荡的大巴车驶上哥谭大桥，窗上看到月下的哥谭湾，正式进入哥谭市时，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
伊莉雅：“你也感觉到了吧。”
“啊。”远坂凛神色严肃起来：“这种浓度哼，这就是‘那个’吧，虽然还不完全，但完全就已经不像是现世了。”
沃戴姆说，特异点还会出现流浪的从者和魔神柱。如果哥谭变成了特异点，那不知道会是哪一柱魔神的手笔呢？
“比一比吧，凛。”伊莉雅说：“为了我们两个尚未分出的胜负，看看谁能先消灭那家伙。”
“那还用说嘛。”远坂凛毫不犹豫：“当然是我啦！”
第50章
常规的补魔方式, 根本思路是将他人的魔力拿来为己所用，但现在自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一直进食也不太现实, 于是能够选择的就只剩下一种。
冥想。
与自然交感, 让自然的灵子来填补魔力亏空。
韦恩庄园足够大，想找一个能安静打坐的地方太容易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臂环, 这个东西是给家里禁足的孩子戴的, 会随着行动自然调节, 不会出现把肢体末端勒得缺血坏死的情况。
还有通讯功能。
臂环稍微震动了一下：“囚犯西西莉亚, 现在已经到睡觉时间了，你想去哪里呢？”
是典狱长提摩西·德雷克的声音：“难道想逃跑吗, 我不允许哦。”
杰森是对的，典狱长真的是提姆。
“没有要逃跑，典狱长。”她找了个不太能被N金属影响到的地方：“我在找休息的地方。”
跑了太多的地方才找到一处休息区，背靠着大树坐下，西西莉亚忍不住抱怨一声：“你们埋的装置太多了, 到处都是‘虫魔法’，我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看来我们也是魔术师了。”提姆笑了一声：“想喝点什么吗？”
西西莉亚心有戚戚：“如果是蔬菜汁，那就不喝了。”
对于她拒绝了蔬菜汁，典狱长虽然很遗憾，但仁慈的典狱长决定不去为难她。他带来了果汁和牛奶让她挑选。
“我把附近的N金属关掉了。”提姆说：“多吃点东西似乎会让你回复的速度变快, 在这方面你们对于食物的种类有什么偏好吗？”
“没什么偏好，除非是魔兽的肉之类的天然蕴含魔力的食物，不然其他的东西吃进去, 也不过是被自己的身体提供能量, 让魔术回路更快的转换。”她说：“魔术师的话，其实有别的更有效率的方式补充魔力, 只是现在没有条件。”
提姆若有所思：“这些事情对于魔术师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吗？”
西西点头：“不然哪有那么多恶性丨事件啊。血液啊，灵魂啊，这些东西，就算是普通人身上的，稍微提炼一下也会出现魔力，对于魔术师来说是很好的材料，又好获取，又很方便，所有魔术协会才会明文规定等等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你刚刚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提姆：“你看错了，我的表情很正常。”
西西：“绝对不是！你刚才一定在想别的事！”
但提姆死不承认，西西只能悻悻作罢。
“好吧。”她说：“我知道有的时候对于凡人来说，魔术师的很多思想很奇怪，但是其实对于我来说，你们作为凡人也够奇怪了，所以咱们谁也别嫌弃谁，作为具有多样性的人类一起相处把。”
提姆：“赞成。”
两只手握在一起，西西莉亚在握手结束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动了。
提姆握着她的手，她一直戴着手套，布鲁斯给的手套在手腕处还有一道锁扣，设计很巧妙，据他说参考了战术手套的一些机巧，实用性很强，很牢靠。
那道锁扣在提姆手里简直像是不存在，灵活的手指有些过于灵活了，他轻易地拉开了锁扣，却并没有拉掉那只手套，而是自己也从手腕松开的锁扣里钻了进去。
“魔术师缺乏魔力的时候会怎么样？”他声音轻松，甚至有些兴致勃勃：“皮肤的触感没什么变化，是因为现在你的魔术回路回转正常，还是已经得到了一些补充，所以触摸起来和平时一样？”
常年的训练，提姆的手指上有一层武器磨出来的薄茧，这层茧将他从年轻有为的哥谭少总、机敏贴心的提姆、韦恩家的第三子这些身份剥离，让他短暂的成为了红罗宾。
有些粗粝指腹顺着柔软的掌心继续轻轻地往上推，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西西莉亚的脸，时而还要充满学术讨论意味的提出一些问题。
“这样会让你难受吗？皮肤的触感因为缺乏魔力变得更敏锐还是迟钝？”
“痒？只是这个吗？还有没有其他感觉？”
“肢体的末端摸到了，别躲啊，我已经摸到了。”
“痛吗？我不会用力的，只是触碰也会疼痛吗？”
虽然没有摘掉手套，但这层遮掩在这种时候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那只并不算宽松的手套里容纳了它不可容纳之重，就算调查清楚西西莉亚想要隐藏的部分，他也没有立刻离开。
“累了。”他说：“休息一下。”
西西莉亚捶了他一拳。他受了，软软的叫了一声。
提姆：“他也会这样吗？”
他说：“你之前会叫我‘另一个蝙蝠侠’，他是和那个骑士一样的从者吗？”
西西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避免谈这个。杰森和骑士相处的很糟糕，他们还会有意的避开彼此，我以为你也会。”
“well，虽然我也有预感，如果他出现我们不可能相处的融洽，毕竟谁能受得了另一个自己呢？但是为了避免出现‘两个杰森’那样的情况，我想，我应该先做点准备。”提姆说：“大红遇到这样的事情，除了硬顶就是逃避，这方面不是他的强项。”
西西：“那是你的强项咯。”
提姆：“我可没有这样说。其实处理情绪的问题，迪克才是真正的高手。他会用感情处理感情，我不行，我只能以技巧为主，感情次之。”
西西点头。就这一点来说，那你们两个真的是很像了。
“蝙蝠侠”也是这样。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而是感情在这里占到的比重并不算高。这两人都是理性主导的个体，如果感性与理性冲突，这份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他们会吃下所有感性的伤，然后义无反顾的投身理性之中。
预案、计划、备用计划、备用计划的备用计划。世上无数意外无常总是难以预料，然而这无常的一切在他们这里，又都有所预料。
这份智计，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怪不得‘蝙蝠侠’先生看起来总是这么颓颓的。”西西怜悯：“想要试试有所预料，强迫自己去做不可能的事，本来就是一种天才的愚蠢。”
“有什么办法呢？”提姆笑着向后躺下去：“我是愚蠢的凡人嘛。”
两人的手还在同一只手套里，西西莉亚被拉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完事无常难料，难料又有预料。
提摩西·德雷克没让她摔到地上。贴着胸膛会让声音听起来变得闷闷的，西西听见提姆说：“说说吧，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两个随便聊聊吧。”
她的眼神看向提姆的手腕，今天他似乎并没有戴那条N金属的手环，面对西西莉亚询问的目光，提姆无谓的摇头：“没关系，我差不多已经能适应了，魔法侧的影响，我们以前也有过。说起这个，杰森的症状格外严重，是因为他的魔法天赋更好吗？”
西西莉亚点头。杰森的魔法适性是这个家里最好的，与魔法的相性最佳，这也让他能看到更多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受到更多影响。
提姆若有所思。
“那这么说。”他问：“他可以代替那个、白色的从者，给你补充魔力吗？”
啊？
啊？？？
“代替从者？”这个问题有点太新，太学术了，西西莉亚懵了一下。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最终遗憾地摇头：“不行，他不是魔术师，没有魔术回路，身体里的魔法能量就算有，不能以我需要的形式补充过来，那和进食区别不是很大，如果想要代替从者，还不如喝点血来得快你为什么又是这种表情啊，我跟你说我快打你了！”
“抱歉抱歉，我不该问这种问题。”他说：“别告诉杰森，他会打死我的。”
“那我拿住你的把柄了，你最好小心点。”
“好的好的，我以后会非常谨慎小心的。”
“那给我讲讲吧。”提姆翻身向她：“另一个我的事情。”
“蝙蝠侠”先生啊。
西西莉亚陷入了回忆。
“那是一个”她斟酌用词：“很难捉摸的人。”
你无法判断他是站在哪边的，甚至，你无法判断他是敌是友。他拒绝任何人与自己产生羁绊，永远独来独往。
但有一天，他莫名其妙的送给了西西莉亚一件礼物。
是一台手掌大的机器，能看到“蝙蝠侠”的皮下追踪器的定位，无论任何地方都能找到他。
当时西西莉亚惊呆了：“给我的吗？”
她有点不敢接：“我不同意你给我注射皮下追踪器。”
“我不需要那样做。”他说：“给你的。不想要就扔掉。”
扔掉不太好，这份让人有点不知所措的礼物被保留了下来，尽管它在之后的旅途派上很多用场，但西西莉亚想起来仍然会觉得不知所措。
她忍不住问提姆：“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呢？”
提姆“hum”了一声。
他不可能告诉西西莉亚这是一份对于他们这种类型的人来说，相当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的礼物。那个“蝙蝠侠”不可能没有后手，但就算有后手，如果是自己，提姆觉得他不可能草率的把定位自己的装置交给别人。
“谁知道呢。”他说：“也许是，他比较喜欢机械产品吧。”
提姆：“我能看看吗？反正他又不在这附近。”
西西：“说得也是，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显示其它人的定位，像活点地图那样。”
灵子在空中凝聚显形，西西莉亚打开手上的定位器，和提姆头碰头等它开机。
提姆：
西西：
提姆：“这是怎么回事啊？”
西西，懵逼：“我也不知道啊。”
提姆：“它还会显示其他人的坐标吗？”
西西：“不会吧？应该只能显示一个人的。”
那就没什么悬念了。
定位器上，横竖坐标线之间，有一个橙色的小点，正在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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