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角的事从筛选到定下来就花了三天。
考虑到这些兼职学生都在北京读书,程可柠以校友的身份借了学校的室内拍摄场景。
需要出外景的则去租了其他剧组的道具到故宫拍摄,各方面配合默契效率极强,新人学生男女主也要比她想象中更加上道。
拍摄第十天全面杀青,短片虽然只有短短五分钟,但正因为篇幅短小所以极其考验剪辑技巧。
程可柠从头到尾亲自操刀,一回淮宜便连轴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赶在月底全部完成。
由于这次选角上全部才用新人,给公司节省了一大笔经费,因此在后期推广方面有了远超于之前的预算。
短片定稿上交青黛审核过后刚刚发布,一天之内便产生了超出他们预料之外的效果。
提前买好的热搜还没发出去就出现了三四条野生词条冲顶,广场一片热火朝天。
宣传片播出的第三天,青黛眉笔的销量突破了过往一个季度的数额,顺便带动了其他单品的销量,那两位大学生主演的微博粉丝更是蹭蹭上涨,甚至都有人创建了青黛cp的超话。
网络上关于青黛的讨论度日渐高涨,从前快要倒闭以至于被vuclan收购的青黛工厂开始日夜倒班扩大产能,并朝外又扩招了好几批工人。
青黛高管们喜笑颜开,由junko牵头准备了一场庆功宴。
庆功宴的地点简易地搭建在青黛总部的二楼会议室——也是程可柠和他们一起加班加点的地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程可柠对青黛团队的好感直线上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程小姐,当时我们是出于保险考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选用你的提议,其实我们都对你的想法很看好......”
说话的正是之前拒掉她又赶过来找她的青黛高管关悦。
“我理解。”程可柠笑着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与她碰杯,“你也辛苦了。”
关悦眼神微动,想说什么便被一阵尖叫打断。
“柠柠姐这个镜头的光影转场我真的可以看一百遍!!”junko拿着ipad兴奋地到处跑。
短小精悍的短片每一帧都做到了截图就等当壁纸的美感,也不得不说在故宫实景拍摄自带厚重的历史感。
“还有这个、这个,你真的太会拍美女了!”
程可柠自豪地扬起下巴,她最享受的莫过于一个项目完成后验收结果的时候:“以后有机会也给你拍。”
“啊啊啊啊真的吗!”junko高兴地跳起来。
“当然。”
junko兴奋极了:“柠柠姐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人美心善的人了啊啊啊——”
junko的爽朗引得周围不少人跟着附和,程可柠嘴角翘的快要压不住。
——如果明炽没有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话。
“明总。”
“明总。”
几声拘谨的称呼响起,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场子登时冷了几度。
只有junko欣喜不减,小跑过去跟明炽分享自己的喜悦:“阿炽哥你来啦!你看柠柠姐拍的片子没有,真的超绝.......”
男人穿着一袭西装大衣,随便瞥了眼:“嗯。”
杨峥适时朝门外引进一列保镖:“各位辛苦,明总特地给大家准备了礼物庆贺。”
一语落,周遭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起先是因为总部的总裁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子公司好几次亲自到场,更甚是因为那被一排排带进来的礼盒包装全是奢侈品牌。
程可柠视线抱臂靠在角落,轻哼一声抿了口红酒移开视线。
还怪会在小女朋友面前表现的。
关悦惶恐地说:“明总我们这儿有点乱,不知道您来也没有收拾一下,这些东西实在太贵重......”
“vuclan集团不会亏待每一个认真工作的员工。”明炽目光扫视而过,一眼便看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程可柠。
他嘴角噙笑,仿佛刻意似的:“程小姐也不用客气。”
程可柠抿红酒的动作一顿,瞳仁缓慢移动,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笑得和他一样公事公办:“明总还真是大方。”
暗地里的剑拔弩张隐隐有拉开序幕的架势。
只有junko完全没察觉:“阿炽哥当然要好好奖励一下整个青黛团队,那天柠柠姐忙到大半夜才有时间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哇,柠姐有男朋友了?”
“柠姐长这么好看,男朋友必然也帅的惊为天人!”
“柠姐什么时候带来看看呀?”
“哈哈哈......”
谈到私人八卦,不少人开始笑着打趣,程可柠性格开朗,平时工作的时候早和他们打成一团,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程可柠停顿了一秒,随即自然地撩了下头发:“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有机会一定带给你们见见......和明总比?哈哈哈那当然是我男朋友更好看,什么?才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作为导演这点客观的审美还是有的.....他有没有钱?这是什么问题?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一份真挚的感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程可柠笑眯眯地一一回应所有问题,而后放下红酒杯看了眼时间:“哎呀今天时间不早了,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呢,你们好好玩!”
“柠姐这也太幸福了吧。”
“难怪能拍出这么甜的片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哦~”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猥琐语气!”
......
“程小姐。”程可柠即将踏出大门,明炽单手插兜在背后叫住她。
“明总还有什么事吗?”程可柠转身,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明总放心,那136万一定一分不少地还给您——”
她朝后偏偏头,随口道:“关悦,这次的劳务费不用打给我了,直接结给明总,反正随便拍个片子也是我的兴趣爱好,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很荣幸能跟大家共事一场,哦对了,明总的卡号......哈哈相信杨助理会告诉你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明总再见。”
女人踩着高跟鞋背影窈窕冷艳,一手拎着小包,另一手很潇洒地背对着众人挥了挥。
“......”
......
*
总裁很不高兴。
这是杨峥根据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最敏锐的直觉判断。
哪怕明炽此时望着车窗外的表情毫无波澜,甚至嘴角还隐隐勾着没什么温度弧度。
杨峥一边小心打量,咽了口唾沫:“明总,董事长那边今天又催您回去参加董事会了,明天的行程照常安排吗?”
车内的沉默令人窒息。
“嗯。”不知过了多久,明炽终于出声。
“让车队准备一下。”
杨峥一惊:“现在?”
这个点都快深夜了……
明炽懒散地双手交叠,车外光影忽明忽暗地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现在。”
“.......”
.......
明氏大厦。
尘土飞舞,汽笛嗡鸣,一长列黑色轿车齐整地从街头驶到街尾,初步估算大约是二十多辆同一型号的奔驰gl。
这排场实在太大,沿街人群纷纷驻足,不少人拿起手机拍照。
二十多辆车如同程序设定好的ai驾驶,最终很有秩序地停在程可柠前方,最后留出一道空路,一辆奢华大气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缓缓行驶到最前面。
此时,会议室股东们正闹得不可开交。
突然,大门推开,年轻的男人敞着西装外套,内里的白衬衫扣子松了几颗。
他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身后乌泱泱一群黑色西装的保镖紧跟其上。
场面静默一瞬。
嘭!
明三叔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从头到尾指指点点:
“明炽!你看看你这吊儿郎当的像个什么鬼样子?衣服领子不拉扣子不扣,天天带着小爽鬼混,现在还大半夜的把我们这群长辈们从被窝里强拉出来开股东会,带二十几辆车的保镖招摇过市!你当你是国家领导人吗?!未经允许擅自更改总部大楼标志,你简直目无尊长!狂妄!!”
三个小时前,矗立百年的明氏大厦几个字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施工队强行换成了嚣张至极的vuclan顶牌。
两个小时前,一群装扮相同的黑衣保镖畅通无阻地分别闯进明二叔居住的临松别苑、明三叔居住的枫庭水岸、明四叔居住的君兰瓦居,以及远在郊区提前步入养老生活明五叔的青丈山舍,不由分说地以临时召开董事会为由,将人给强制性从被窝带到了明氏大厦。
此时,明三叔穿着藏蓝色的棉袄,横七八竖的乱发因为拍桌愤怒抖动。
明四叔套反了咖啡色的毛衣,皱着眉头时不时跟着附和两句‘就是就是’。
同样头发乱的像鸡窝的明五叔双手拢在厚厚的军大衣里面打哈欠,完全与世无争。
全场唯一淡定的只有温文尔雅坐在主位左下手的明二叔——
明二叔穿着公整西装得体,他双手交叠,金丝眼镜削弱锐利反带一丝长辈的温和:“阿炽,没想到你会今天突然过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这些做叔叔的也好准备准备。”
明炽挠挠耳朵,笑容不羁:“叔叔们公务繁忙,我这做小辈的不敢麻烦。”
“不敢?”明三叔火冒三丈,连连拍桌,“前几天喊你来开董事会你推三阻四,现在把我们这群老家伙大半夜折腾到这里来,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明五叔小声抗议:“三哥,我还不是老家伙。”
明三叔无差别攻击:“你闭嘴!”
“......”
突然,外面传来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
所有人跟着望过去。
明三叔:“爸??”
明四叔:“爸.......”
明五叔:“爸,你怎么来了?”
明二叔起来接过助理的扶手:“爸,我来。”
明老爷子摆摆手,自己滚动轮椅坐到了长桌的上位。
明三叔又忍不住了:“明炽,你把我们叫过来就算了,你爷爷多大了你不知道吗?上个月还.......”
“老三,你少说两句。”明老爷子不悦打断。
明三叔脸青一阵白一阵,明四叔明五叔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明二叔挥手示意保镖们离开会议室,温和地笑着:“爸,你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过问过公司的事了,怎么今天这么着急?”
明老爷子冷哼:“我是老了不是死了,不想管不代表不能管,你们别以为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
明二叔垂头说是,明三叔看不下去脾气也上来了:“爸,大哥离开后这些年集团上下都是二哥操持,论经验辈分资历都远远高于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绝对不会同意让他担任明氏集团ceo!”
明氏集团以纺织发家地产延续并开枝散叶到各行各业,历程百年,是淮宜市数一数二的传承世家大族之一。
明家每一代旁支嫡系明争暗斗纷争不断,到了明老爷子这一代下决心杜绝这种内斗发生,便在明家老大明承辉出生之时定下了继承人,日后不管再有多少儿子,他们都只能为明家老大辅佐铺路,绝不可撼动其地位。
而这一切的变故出现在七年前,明承辉和他的妻子时琴在盘山公路发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时琴深度昏迷成为植物人送到国外,明炽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一同离开。
与此同时明二叔顺位而上,成为明承辉之后的明家继承者。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新派势力成长到与旧部分庭抗礼。
明炽的回国则标志着在这场新与旧的拉锯争斗中,一个庞大的家族集团即将重新洗牌。
大家心知肚明,知道在明炽回来后有场硬仗要打。
可没想到这人先是拒绝出席董事会,现在又暗中将明氏大厦的logo无比张扬地改成了他的名字,还横冲直撞到他们家里强制带人。
而这话也只有脾气暴躁的明三敢直接说。
“这些年在国外,我每天都在思念各位亲人,今天属实有点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各位,如有冒犯,叔叔们实在抱歉。”明炽吊儿郎当地道歉,可没一点抱歉的态度,“但有一点我需要纠正。”
他无辜地指了指头顶,大概是在暗示高楼大厦外,那正在发光的‘vuclan’单词:“我接替二叔成为明氏新任ceo一事,是告知,不是商议。”
明三叔气急:“思念?亏你说得出来!二叔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明家当牛做马,你倒好,还没回国就想着怎么取代他,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明炽:“三叔您能别跟个傻白甜一样吗?”
明三叔愣住:“什么傻白甜?”
明炽微笑:“就是蠢。”
“你!”
锃——
一把明晃晃的军用匕首忽然被明炽从怀里掏出。
明三叔大骇,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嘴唇抖得厉害。
另外几位脸色同样难看,想斥责,又不敢上前,就连明老爷子都变了眼神。
“二叔三叔四叔五叔,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这些年承蒙家族厚爱,我去的国外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精英地界。”
明炽一手创办的vuclan集团从东南亚地区发家后在美国华尔街上市。
东南亚那是什么地方?
明炽又是为什么会从留学美国变成那里,在场所有人都心虚闭嘴。
明炽慵懒地转动刀柄,又俯身从长桌中间的摆盘上拎起一只从来都只看不吃苹果。
并慢悠悠地开始削皮。
明二叔、明三叔、明四叔、明五叔:“...................”
谁家董事会ceo带那么大个刀削苹果?!
咔嚓几声。
苹果被削成漂亮的块状,总助杨峥适时递上一只干净的瓷盘。
明炽有条不紊地摆好盘,插上几根牙签推到中间:“那地方可苦,叔叔们是不知道,苹果这种东西简直是奢侈品,我刚刚回国,已经不记得国内怎么招待长辈了,只能用这种我心中的奢侈品孝敬大家,希望各位叔叔们不要嫌弃。”
“......”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明五叔缩在军大衣里面瑟瑟地看了眼拿纸巾擦大刀的明炽——好像下一秒就要插他脖子上。
想到这,他一个激灵,抖着手腕拿起一根牙签,塞了块苹果哈哈干笑:“阿炽的心意五叔当然明白,你也知道五叔根本不掺和集团的什么股份啊,生意的,五叔在南郊有栋小别墅,依山傍水,阿炽得空了就去找五叔,五叔请你喝茶钓鱼哈哈哈哈......”
精明的明四叔眼珠子一转笑得比老五更自然,并顺势拍了一溜老爹的马屁:“哈哈哈——阿炽这些年是真的受苦了,好不容易回来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哎,这苹果削的真不错,就是有点硬,爸吃不动吧,小王去把楼下办公室那个榨汁机给我拿上来,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来我一往地打哈哈,明三叔气的牙痒痒,就在这时候,明二叔竟然也叉起了一块苹果。
“二哥!”明三叔额角青筋直跳,“老四老五你们这两个没骨气的!不就是个黄毛小子,你们就——”
明炽:“三叔,还记得城北的那块地皮吗?”
明三叔先是一愣,立马恍然大悟:“是你!是你在暗中操作让我的资金链断流.......”
城北那块地是今年以来明氏集团经手的最大项目,这些年竞标都是走明三叔名下的子公司,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没想到就要竞标即将成功时,明三叔的银行贷款突然被拒绝,理由是信誉问题,一大笔资金就此断链哪怕明氏总部有心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周旋。
明炽单手撑着椅背笑得痞气,打了个响指,一众警察推门而入。
支队长铁面无私地持出警察证:“市经侦支队查案,明承强先生,有人实名举报你违规避税,请跟我们走一趟。”
明三叔满脸难以置信:“明炽你竟然污蔑我,我可是明家老三,你的三叔——”
穿着蓝棉袄的明三叔骂骂咧咧地被警察架着隔绝到会议室之外。
明炽这一连串组合打得快狠准,会议室内各个面面相觑。
早料到来者不善,可没想到此人如此狠绝不留后路,连自己家都敢举报。
明二叔温和的眼底隔着镜片泛出薄怒:“阿炽,他是你三叔,他什么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你这样做不利于家族团结。”
明炽笑得肩膀耸动:“二叔,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公大于私法大于情,三叔没问题自然会被放出来,二叔又在怕什么呢?”
明二叔咬紧牙关:“你.......”
明炽仿佛完全没看见,拿着那吓人的大刀又削了个苹果:“还吃吗?”
“不不不.......”
“你多吃点多吃点......”
四叔五叔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直没说话的明老爷子终于开了口:“阿炽,今天做的有点过了。”
明炽:“明董事长见多识广,我这点小礼物又算得了什么?”
明老爷子抬眼看他,苍劲的眼底闪过落寞。
他连声爷爷都不愿意叫。
良久,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老了,是管不住你们了。”
边说着,他朝助理招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沓合同。
“这东西本来七年前就该给你,可惜你当时走得太急......”明老爷子沉声,“你母亲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家给过她集团5%股份作为聘礼,她一直没有动过,跟我说留着等你跟程家那个女娃结婚做聘礼。”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手里除了明二稍多,其他人也不过堪堪10%的股份!
明炽这些年在国外野蛮生长,没有人知道他手里的底牌,更没有人知道他手里到底拥有多少明氏集团的股份才能在这里有恃无恐。
但倘若这5%真的落到他手里,掌握绝对的股东话语权,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根本不是今天这样的杀鸡儆猴!
明四叔蹙眉:“爸,据我所知,程家都已经跟于家订婚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那一套,大嫂当时肯定是开玩笑,现在提岂不是让我们难看?!”
明五叔都难得奋起争论:“是啊爸,难不成让我们阿炽为了这区区5%的股份就要去抢亲吗?棒打鸳鸯这事儿可做不得,太坏我们明家祖训!我老五绝不答应!”
明老爷子没管两个儿子极力劝阻,就这样将合同推到长桌中间。
明二叔又恢复最初的从容和慈善,笑意和蔼:“大嫂还活着,想必阿炽也不会这么急着就让爷爷代替母亲表明‘遗愿’吧?”
话音刚落,室内气氛陡然森寒。
时琴的确只是还‘活着’。
明炽依然保持微笑,修长的手指没规律地敲击椅背。
他不说话,众人表面仍然绷着反对,可心情却从紧张又到松懈。
就在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囫囵过去的时候,男人忽而笑了声。
“我是那种不择手段冷血无情的人吗?”
果然黄毛小子就是黄毛小子,稍微施压就怕得罪他们,婚约连提都不敢提。
明四叔和明五叔相视一笑,以为他要服软:“那怎么会是呢!阿炽这孩子对叔叔们还是很有孝心,但你毕竟年纪还小,这公司的事就让大人们........”
明炽不想听了:“杨峥,送客。”
几人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明老爷子什么也没说,挥手示意助理推着走。
明炽啪的一下把军刀收鞘,他随手地理了理敞开的衣领,“今天的董事会我开的很开心,以后不用再开了。”
“别推我!”
“我们会走!”
“明炽你这么一意孤行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吗?!”
......
窗外霓虹闪烁,会议室大门阖上隔绝喧嚣嘈杂。
长桌上孤零零地躺着那纸合约,男人站在黑暗中,伸手捻起纸页。
今晚的心血来潮稍稍发泄了他这几天胸口积累的浊气。
明炽无所谓地扯动唇角,兀自回答刚刚自己抛出的问题:“我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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