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国宴筹备了许久, 所以哪怕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它还是如期举行?了。
天光大亮,明窈没能睡很久就再次爬起?来, 换衣梳妆打扮样样不落。
思及司羡元把庚帖都带走了, 明窈问正在给她挽发髻的宫女道?:“等会宫宴还要相看驸马吗?”
宫女道?:“陛下没说, 不过应当与最开始的安排不一样了。”
明窈心情好了起?来, 这倒是个好消息。
打扮好之后明窈就朝着?大明宫殿走去,宫宴是在这里举行?的。不过她没能到达宫殿就被内侍拦了下来。
内侍道?:“公主?,大司马正在前头等您。”
明窈懵了一下,两个时辰前她和司羡元才刚见过, 他?怎么还敢来。
跟着?内侍看到司羡元后,明窈顿住脚步。司羡元皱了下眉, 走过来摸了下她的手道?:“穿这么少, 你不嫌冷?”
明窈一下子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道?:“尚衣局拿来的衣裳,等会国宴上要穿的。”
“穿给那些?来赴宴的年轻公子看?”司羡元轻嗤一声?, 解下身上的玄色氅衣披在她身上,又从身后太?监手里拿了个暖手里递给她, 道?:“拿着?。”
明窈接过手炉,他?没再松手, 摩挲了下她柔软冰凉的手指。
明窈微微挣了下,没挣开, 假意生气道?:“父皇看到了又要说你。”
司羡元无所谓地笑道?:“庚帖都给我了, 他?还能相看谁?你只能是我的。”
明窈简直拿他?没办法,用力抽出手, 娇声?哼气道?:“幺幺又不是你的物件。父皇还没同意呢,庚帖给你也不代?表什么。”
司羡元又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淡淡道?:“你同意不就行?了吗。”
明窈拔高?声?音道?:“幺幺也没同意!”
司羡元道?:“那你牵我的手干什么。”
明窈惊呆了,她甩开他?好几次了,明明是他?锲而不舍地过来拉着?她。
“你这个无赖!”她彻底气着?了,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往大明宫走。
“嗯,是我想?牵你,这段时间忙,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司羡元说着?,自然而然地拉住她,不忘道?:“你怎么这般娇气,说也说不得。”
明窈心里犯嘀咕,谁娇气了,就知道?冤枉她。她不高?兴道?:“你就是忙着?被送美色。”
司羡元有些?意外,看了看她气鼓鼓的笑脸,好笑道?:“你知道?这件事?”
明窈忍不住来气,哼道?:“京城都传遍了!说有人送了个美色在司府门口。”
司羡元扯唇嗯了声?,面色不太?好看,一时没答话。
明窈等了一会也没等他?回答,抬头瞅他?一眼,见他?眸色微沉,像是在想?着?什么,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本以为他?会给她解释,但没想?到他?会是这副表情,明窈懵道?:“你怎么……怎么这个反应。”
司羡元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第一时间下令封口,可这件事情还是传得人尽皆知,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他?没什么害怕的人和事,沙场和朝堂都走过,可如今人人皆知司府唯一的执掌人、当朝大司马有了软肋。
那个和她七八分像的女子,堂而皇之送到司府门口,这不止是试探,更是明晃晃的挑衅。
“她长得与你有点像,我看着?不痛快。”
前面就是大明宫了,远远的能看到席间满座,司羡元云淡风轻地一语带过,“我没收美色,我把她杀了。”
明窈震惊地啊了声?,她没想?到会是这样,讷讷不知说什么。看到大明宫殿就在身前,她急忙住了口,正了正神色与司羡元一前一后进入殿内。
大殿安静一瞬,数道?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明窈下意识挺直背脊拉开与司羡元的距离,没想?到司羡元一把抓住她的手,接过暖手炉送她来到前首席位坐下,把暖手炉塞给她,垂眸叮嘱不许吃凉的东西,等结束了还要等他?一起?走。
他?与她离得近,中间只隔了两张皇子的坐案。
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在打量这边,明窈忙道?“知道?了”,生怕他?再做更多亲昵的事情,连推带搡地把他?赶走。
作为宦官之首,司羡元这番行?为立刻引起?议论,群臣公子们本来就是冲着?公主?来的,如今看到这一幕开始犹豫该不该上前跟公主?打招呼。
大司马权不权势的已经?不重要了,夜里他?擅闯皇宫的事情传遍京城,所有人都心情复杂得很。没想?到不近美色的司大人会相中公主?,更没想?到他?作为宦官竟然敢这般做。
司羡元神情冷淡,似是没察觉诸多目光的探寻,悠然自在地理了理衣袍坐下来。
不少老臣都面色难看。
与一些?年轻臣子相比,他?们思想?更为保守,认为宦官只能与非清白?女子对食,与公主?狎玩就是一种亵渎。
这时一身明黄龙袍踏进宫殿,打量的视线和议论顿时止住。臣子们等着?陛下落座,不少人张着?脖子等着?看陛下的反应。
听闻夜里陛下急匆匆去拦大司马,当场发了好一通脾气,还直言让大司马跪下。众人不好奇是假的,他?们想?看陛下和大司马是怎么吵起?来甚至打起?来的。
等着?等着?也没见陛下反应,丝竹声?悠悠响起?,歌姬舞女鱼贯而入,嘉和帝像是没看到底下众人的反应一般,淡然说了一会场面话,宣布开席。
众人都微微一愣,看了看温顺乖巧吃鹅肉的公主?,又看了看正在倒酒的大司马,最后看向四平八稳的皇上。
怎么……就这?
夜里大司马进宫举京围观,沸沸扬扬议论了一早上。宦官抢夺公主?的戏码可不多,他?们还想?看看驸马之位今日还相不相看呢,结果就这?!
有一位两朝老臣绷着?脸,终于绷不住,霍地起?身道?:“陛下!关?于今日夜里的事情您不说几句吗?大司马擅自进宫,无视朝纲、胆大妄为,狎玩公主?、蔑视皇权,他?不过一介阉人,您就这样允他?辱公主?清白??他?这就是亵渎!”
他?气得面色涨红,一把年纪了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字字抨击。
这话立刻就引起?了群臣响应。
他?们是冲着?公主?的驸马之位来的,就等着?今日给自家儿子们争一争,大司马突然横插一脚算什么事?他?不算男人,又不能娶公主?!
明窈愣了下,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身后宫女就递了个眼神阻止了她。怕公主?不懂,宫女弯身小?声?道?:
“公主?,这位前辈是两朝老臣,但是古板迂腐,看不惯宦官掌权的现象。说到底,大司马是个没根的人,不能……不能做那种事儿,身子为世人所不齿,所以不管如何,朝中内外都抵触大司马与您扯上关?系。”
明窈担忧地看向司羡元。他?垂着?眼把玩着?酒杯,唇边勾着?几分薄笑,神色淡淡,看不清眸底的冷色。
但她知道?他?在压着?脾气,马上要发火了。
她小?声?问宫女道?:“但是他?们不是畏惧大司马吗?”
宫女捂口低声?道?:“畏惧是畏惧,抵触是抵触。”
明窈隐约明白?了一点。司羡元是站在权势顶端的人,手握生杀予夺,但偏偏是宦官,被人百般议论。
在朝中人眼里,宦官之首的大司马就该一直呆在高?高?的位置上,不得沾染任何女色。
因此听闻夜里的事情后,他?们自然会激烈反对“太?监和公主?走到一起?”这种荒唐之事。
司羡元冷冷笑了一声?,那老臣蓦然住了嘴,欲怒不怒地盯着?他?。司羡元掀眸看他?,冷漠道?:
“本官将公主?自幼养大,待她奉若珠宝,喜爱甚极,呵宠备至。本官出身将门之家,祖上皆为大梁征战而死。本官从不近女色,洁身自好至今。老前辈,如今在此就问你一句,本官哪里不是与她般配之至?”
“大司马,您、您!”
老臣气到撅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嘉和帝一个眼神制止,他?举杯道?:“今日是新年国宴,大吉之日,繁杂之事日后再议。今晚会有烟花,宫中无禁。大家可在宴后回府休息,晚上府内团圆宴后进宫赏烟花。”
皇宫晚上还有一场宫宴,只不过是小?殿宫宴,只请了部分重臣。而烟花往常不常有,此物珍奇,多少年才能赏一次。
听到陛下这般说,老臣忿忿然坐下来,兀自闷头用膳。司羡元没再说什么,垂眸拿了银箸用膳。
歌姬舞女极有眼色,两排入场奏乐歌舞,方才的紧张气氛仿佛只是人们的错觉。
明窈也松了口气,要是老臣们当真跟司羡元吵起?来,她这个做公主?的面上也不好看,幸亏司羡元没有较真,愿意退让一步。
晚上的宫宴司羡元定然也要参加,等会她出去邀请他?晚上早点来,用完膳后一起?去景明台看烟花。
春和池、景明台是皇宫一隅的两处景色,乃一厘小?池与一方高?阶观台,平日用不到,但每逢京城盛事都可以用来观赏皇宫与京城之景。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国宴结束后,明窈等嘉和帝一走就去避开人群去寻司羡元。金銮殿附近有条小?径,以前他?下了朝会在那里等她。
明窈打发掉内侍和宫女,避开人群朝着?熟悉的位置走去。
看到金銮殿,走到熟悉的宫闱树林小?径上,明窈左右转了一圈,忽然背后被一个人拉过去。
她被束住双手压上树干,下巴捏起?,被迫仰起?头。明窈吃痛一声?低叫,眼尾泛起?了红晕,浸出泪花。
司羡元低下头,眉眼低低压着?,带着?一整个宫宴压闷的火气,重重地吻上来。
明窈呜了一声?,被迫接受他?直接粗蛮的动作,手腕被压得有点痛而不断挣扎,司羡元微微松了手,看着?她娇艳欲滴的面庞,心里始终憋着?一股火。
“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娶了你?我狎玩你?”
司羡元箍着?她,发泄似的咬了一口,看着?她唇上有轻微血丝,啧了一声?。又隐隐觉不满,他?低头舔掉她唇上的血丝,眸光似高?台野林的兽,道?:
“我这么久忍着?没见你,他?们居然说我亵渎公主?……是吗,公主??”
他?稍稍一顿,眸中抑着?深色,手掌在她腰肢处缓缓来回摩挲,一字一顿地低哑道?:
“我,亵渎你。嗯?”
第82章
明窈被他压抑火气?的模样吓到, 忙道:“你冷静点!朝中老臣都对宦官抱有?偏见,你不要放在心上。”
察觉到明窈想躲的动作,司羡元有些不满地把她拉过来?, 掌心在她腰肢处缓缓用力, 道:“我现?在名正言顺, 你躲我做什么?”
明窈不知他的脾气?从何而来?, 也许他从听闻国宴要给她相看驸马开始就压着脾气?,现?下只?是正好爆发了而已。明窈有?点不情愿,小声道:“这是在外面呢。”
司羡元低眸看了?她一会,松了?松手, 淡道:“那在屋子里就可以了?,是吗?”
明窈腰部感觉有?点痒, 她动了?动, 道:“在屋子?里?,在屋子?里?你想做什么?。”
司羡元没答,垂眸看着她, 问道:“公主,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啊。”明窈愣了?下, “我们?,我们?是……”
她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 莫名地,在他压迫感很强的目光下她有?点慌乱, 转移话题道:“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司羡元扯扯唇, 嗯了?一声。刚才那个问题就这样被带过。
明窈总感觉待不下去了?,好像拿到庚帖之?后?他就变本加厉起来?。随便说了?几句话, 她寻了?个要休息的借口与他分开,回了?昭羽宫。
疲惫涌上心头, 明窈睡午觉梦见乱七八糟的景象,一会是在司府的生活,一会又回到了?皇宫。最后?是司羡元掀开她衣裳的动作,伴随他眼神压迫感很强的问话:
“我们?是什么?关系?嗯?公主,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窈梦里?惊醒,霍然坐起身。看了?看漏刻,居然已经快到晚上了?。宫女见她醒来?急忙迎上来?,道:
“公主快些梳洗吧,晚膳宫宴要开始了?。”
明窈无?精打采地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晚膳宫宴规模小了?许多,都是一些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明窈这回与司羡元离得远了?些,她没什么?胃口,扒拉几口就饱了?。
卫勘也被邀请过来?,坐在三皇子?席位附近。他来?打了?招呼,问明窈今晚几时?回昭羽宫,因为三皇子?没有?空闲,他带了?三皇子?和自己的新年贺礼给她送去。
明窈也不知道今晚会怎么?样,随口敷衍了?几句,卫勘似是看出了?什么?,温和地把话题圆了?回去,告辞回了?座位。
嘉和帝注意到明窈,派太监过来?让她累了?就先回去,明窈放下碗筷出了?仁和宫。
外面夜色繁星闪烁,宫灯盏盏亮起来?。
明窈回头看了?一眼,司羡元的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她还约好了?和他一起看晚上皇宫的烟花的,思及此,明窈突然有?点后?悔。她知道,晚上司羡元一定追究白?日的问题——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明窈害怕他会问这个,因为她自己也不知晓这个答案。
她避开宫女和内侍朝着景明台走去,景明台在皇宫一隅,大家今晚都在仁和宫看烟花,没人会去偏僻的景明台。
明窈心不在焉地走到景明台附近的小径上,旁边伸出一只?手。他拉着她摁到小径旁边幽森的宫闱树林中,身子?压了?上来?。
她知道这是谁,但还是惊了?一下。本以为她来?得很早了?,没想到司羡元在这里?等她。
“听闻我没来?找你的这段日子?里?你在偷偷与我赌气?,听闻你相信了?我收了?美?色的事情,还听闻朝中人都在说公主天真单纯,我们?不合适。”
司羡元低眸,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
明窈扬起小脸,望着他。她不喜欢拐弯抹角,道:“原来?你今晚不是来?看烟花的,而是来?算帐的。”
明明生气?的应该是她才对,怎么?就成了?她的不是。
司羡元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兀自低笑一声,冷道:“宦官又怎么?样,宦官哪里?不行了?。”
明窈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司羡元看着她,夜色恍惚里?他的瞳仁隐匿在暗影里?,五官轮廓有?些不清晰。他忽然道:“你知道楚让和季旻曾经都对你有?过想法吗?”
明窈啊了?声,懵道:“你说……什么??”
司羡元道:“你在司府的时?候楚让心里?就有?你。他没说,还当我不知道。季旻早就偷偷与我问过你,他当时?当真以为你是司府女主子?,独自失落了?好久。”
他掰起她的下巴,目光一寸寸从她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她的面庞上,带着压迫感,缓声道:“明窈,我们?在相恋。”
明窈张了?张口,却无?言,半晌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我亲了?你,你没有?拒绝。我收不收美?色,你为何生气??因为你在吃醋。我把信物抵押给你,陛下把庚帖给了?我。明窈……”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掌慢慢从她腰肢处探入衣襟里?,勾了?下她的腰裤,似是想往下,顿了?顿还是忍住,停在她娇嫩的皮肤上。他道:“幺幺,你明明什么?都懂,为何缩着装不懂,从我亲了?你到现?在也不应我。”
他目光突然变得凶狠了?些,低沉沉的,又带着眷恋和喜爱。他看着她乌黑透亮的眼睛,道:“幺幺,你在钓着我。”
明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都懵了?,不知道这些逻辑他怎么?推断来?的,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司羡元却抽出了?手,没等她回答。仔细给她理好凌乱的衣裳,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去景明台吧,烟花快要开始了?。”
明窈就这样被他牵着一路无?声登上景明台。
景明台四四方方,宽敞站得下两个人。咻的一声,夜空亮起,簇簇璀璨烟花从远处腾空而起,在空中爆响开来?。
皇宫中角角落落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明窈心口突然跳的很快。她暗暗觑了?司羡元一眼,虽然他身子?有?异于正常男子?,但他面容着实精致昳丽,在斑斓烟花之?下如三月阳春雪。
她如小兔子?般偷偷收回目光,攥紧裙角。她觉得,司羡元好像有?点喜欢她。这件事,她现?在终于是相信了?。
明窈一直都是个不太明白?何为情爱的人。但她知道现?在她想做什么?了?,趁着烟火腾空,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湿润的,轻如羽毛。
司羡元倏地看过来?。
明窈抬头认真盯着夜空,生怕他会问什么?。所幸他没开口,也没追问,甚至没提白?日他们?是什么?关系那个话题。
他轻轻喟叹一声,理了?理衣裳,声音淹没在劈里?啪啦的声音里?,很低地说:
“你快些回司府嫁我吧。”
情|潮总是突然而汹涌,第一次被她主动亲一口,如果不是身在高台,他不再苦忍,会化身成为原始的野兽。
下回他会告诉她,他想与她做云|雨,交合鸾。
像是把这些想法都说出来?了?,也像是没说。他只?听到自己道:
“只?给你这一次。下回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帮我。”
具体?是指什么?,他没说。
烟花声音很大,她看得很认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
今夜皇宫无?禁,但不能留在这里?过夜,皇宫职守太监要一一排查人数。司羡元没有?留在昭羽宫,在烟花结束之?后?送了?明窈回昭羽宫,独自往皇宫大门走了?。
明窈停在门口,目睹他走远。等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了?,她又忍不住偷偷追上去,沿着他走过的路去追赶他。
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在今晚留住他过夜。
像是即将第二次与他偷|情,明窈心跳的很快,树影绰绰,她提起裙摆沿着静悄悄的近路去追赶。她知道,这样跑的话她就能赶在他离开之?前?截住他。
明窈看到前?方挂着灯笼,她很紧张,呼吸急促,忽而,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
没等她反应过来?。
口鼻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嘴巴突然被捂紧,下一秒意识涣散起来?。
一张细密的逮网,伴随着巨大的拉扯力,从旁侧树林里?骤然落下。
在巡逻禁卫军看不到的角落,无?声套住明窈的身体?。
第83章
深夜, 昭羽宫甚至是?整个皇宫整晚都陷入兵荒马乱中。
起初是?明窈身?边的宫女察觉到异样,戌时烟花盛宴结束之后,明窈没有回来。她对于公主和大司马的事情?是?知?晓一二的, 理所当然地以为公主是和大司马躲在一处亲昵。
直至亥时, 皇宫渐渐安静下来, 等了?许久公主还是?没回来, 宫女觉出几分不对劲。理智告诉她公主现在是和?大司马在一处,但莫名直觉总让她不安。
出于谨慎,她让内侍去皇宫门口问了问小黄门处,太监看?她是?昭羽宫来的人, 弯腰恭声道:
“大司马在戌时出宫了?。”
戌时……戌时?!
宫女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拉了?个内侍一同去往陛下寝宫, 让内侍进去委婉询问一下陛下今晚有?没有?看?到公主赴宴。
嘉和?帝已经睡着了?, 被吵醒心里有?些不悦,但涉及明窈他还是?压了?压脾气,披着外袍走出来, 看?着宫女道:
“你?是?昭羽宫的人?”
宫女行礼应是?。
嘉和?帝道:“幺幺离席很早,你?问这个做甚?”
宫女面色骤然一白, 不敢隐瞒,老?实道:“公主没有?回昭羽宫。”
嘉和?帝拧了?下眉, 唤身?旁的太监道:“去司府,让大司马交出公主来。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深更半夜还把公主带回去。”
对于他们俩的事情?, 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想到司羡元得寸进尺,无法无天了?!
“等下, 朕一起去,今日朕定?要警告他一番。”
嘉和?帝会寝宫换了?身?衣袍, 怒气冲冲地出宫。他根本没想过有?其他可能,马车直奔司府,带着数位内侍闯了?进去,沉着脸道:“把司昭给朕喊出来!”
莫约一柱香后,司羡元穿好外袍走出来,蹙着眉头显然很不悦:“陛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嘉和?帝懒得跟他废话:“废话少?说?,把朕的公主交出来。”
司羡元眉头蹙紧:“你?在说?什么,幺幺不在我这里。”
嘉和?帝也皱起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道:“你?们没看?烟花?”
司羡元冷静道:“烟花结束后我把她送回昭羽宫,我就出宫了?。”
嘉和?帝面色渐渐冷下来,变得有?点难看?,他急声道:“你?看?着她进去了??”
司羡元道:“我看?着她走到昭羽宫大门口。”
宫女也在后边跟着,闻言着急地摇头,忍不住抢话道:“奴婢没看?到公主进来!”
司羡元的脸色也在一瞬间沉下来,他回屋拿了?剑就往外走,眉骨笼罩着隐隐戾气。
嘉和?帝看?他反应就知?晓自己猜对了?,脚下一个趔趄,喃喃:“这是?幺幺第二次在朕的身?边失踪了?。”
旁边郑公公立刻去扶陛下,嘉和?帝匆忙跟着司羡元缩小的背影往外走,一刻不敢耽误,抖着声音厉道:
“回宫!让御林军给朕彻查公主行踪!”
数位太监和?昭羽宫宫女瞬间都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匆匆跟着回去。
在场所有?人,嘉和?帝,宫人们,还有?司羡元,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明窈不是?自己胡乱走动的人,她定?是?从昭羽宫折返,然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人绑了?。
司羡元骑上司府骏马,甩开身?后一截人前往皇宫。他比嘉和?帝想得更深一层——他明明看?到明窈走到大门口才转身?离开的,他也知?道明窈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那?么明窈没能进昭羽宫的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她被熟识的人带走绑了?;要么她今夜出于某种原因又来追赶自己,却被暗算绑了?。
实在没人想到今夜会出这种事情?。太突然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无论是?哪种,他必须找到她-
明窈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木屋里。木屋有?个窗子,外面能看?到掉光叶子的树林,林间有?微微亮色透下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她思维还有?些迟钝,盯着这陌生的地方有?一瞬间的茫然,好久才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前是?夜晚去追赶司羡元的路上。
这里哪里?
她怎么在这里?
明窈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听到脚下有?哗啦的声响。她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脚踝被铁链拴住。铁链连着墙角,她试着走动,发现她能在木屋里行动,却够不着窗户也够不着木门。
她这是?……被绑来陌生的地方了??
明窈迟钝地感到紧张和?害怕,她打量着四周,徒劳地发现木屋和?森林都是?陌生的。脑袋正懵着,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卫勘穿着青竹色长袍,端着一个白瓷碗站在门口,碗里盛着清水。他温和?地看?着明窈,笑?道:“你?醒了??”
明窈静静地看?着他,或是?紧张和?害怕的情?绪让她无比清醒。她并不笨,看?到卫勘温和?地望着自己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道:“你?挟持我来的。”
卫勘面上露出几分温和?的无奈,他把清水端给她,道:“或许,公主渴了?吗?”
明窈没有?答话,杏仁眼静静地看?着他。
卫勘收了?手,道:“那?我给公主讲点无聊的朝廷琐事。北狄之前一直在边疆骚动,只?是?陛下瞒了?下来,暗地里派镇北将军去查探情?况,顺便帮助镇守边疆的武将。可惜镇北将军已经死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回来,陛下和?大司马都不知?晓。”
明窈忽然顿悟,这阵子父皇很少?来找自己用膳,她从没多?想过,毕竟父皇也没让她接触过这类的朝廷消息。原来父皇这阵子在忙北狄的事情?。
像是?聊天一般,明窈轻声问道:“是?要开战了?吗?”
“也许是?的。只?是?还缺了?点东西?,我也不知?晓北狄可汗怎么想。”
卫勘耸了?耸肩。
明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看?他手里的白瓷碗,道:“幺幺有?点渴了?。”
卫勘走过来,把白瓷碗递给她,道:“还是?热的,公主莫嫌弃。此?处条件简陋,不比司府或是?皇宫,公主将就一下吧。”
明窈接过碗,咕嘟咕嘟喝饱了?。她把白瓷碗递给他,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卫勘接了?碗,抱歉道:“这个不能告诉你?哦。”
明窈果断地放弃询问了?。
反正知?道卫勘不会说?,她问问也只?是?找个话题聊。
卫勘弯了?弯眸子,有?点好奇道:“公主怎么不怕水有?毒?”
明窈诚实道:“若有?毒,昨晚被你?们挟持来的时候就被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公主玲珑心巧。”卫勘把墙角的木凳拉过来坐下,又给明窈递了?个木凳。明窈没有?为难自己的爱好,顺从地坐下来歇着。
卫勘看?着她清冷狐妖般的精致面庞,道:“公主好像并不是?很意外。”
明窈摇摇头:“意外过了?。”
卫勘挑了?挑眉稍表示不解。
明窈道:“书上说?,我们感到意外的时间最多?只?有?几息。”她的逻辑就是?这样,卫勘进门的那?一刻她非常意外,他进来说?话的时候她就接受了?这件事。
想了?想,明窈补充道:“幺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表现得很夸张。”
卫勘有?些忍俊不禁,道:“公主真可爱。如果不是?大司马,我都想把你?抢过来做媳妇儿了?。”
明窈忽然道:“卫公子今年多?少?岁数了??”
卫勘清隽的面庞上神情?很坦然:“三十出头了?。”
明窈这回确实惊讶了?,端详着他道:“当真是?看?不出来。”
卫勘却摇了?摇头,道:“公主这般聪明,既然已经猜到了?,没必要再试探了?。”
明窈沉默下来了?。
卫勘道:“怎么猜到的?”
明窈垂下眼,慢慢说?:“仅凭你?一人,不可能有?本事迷晕一个公主,还将她瞒天过海地带出皇宫。能做到如此?缜密之人,要么是?极受宫中内侍信任的熟人,要么就是?经常上朝的皇亲国戚。这些人里面,能与你?一同谋事的,无非只?有?三皇子哥哥罢了?。”
顿了?顿,她抬头看?着他,继续缓缓道:“你?与三皇子哥哥都与幺幺没仇,绑来此?处无非为了?利益,没伤害我也是?为了?谈条件。所以,幺幺怀疑当年失踪也是?你?们做的。只?是?当时三皇子哥哥才六七岁,怎么谋划这些呢?那?么一定?有?人给他出主意。假如这个人是?你?呢?”
她就是?这么推断出来卫勘岁数不小了?。
卫勘闻言有?些无奈也有?些欣赏,道:“是?我小瞧了?你?的聪慧,大司马把你?养得当真不错。其实三殿下说?的对,我最好不要出面,虽然事后陛下和?大司马能查到,但总比现在就暴露要好。但是?没办法,我给他说?过了?,公主太聪明了?,无论是?谁出面,都不一定?能从你?手里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必须是?我来。”
稍稍停了?停,他伸出手掌,温和?地看?着明窈道:“所以,东西?给我吧。要么你?直接给,我放你?走;要么大司马和?陛下找不到你?来赎人,我拿你?交换。公主,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应该猜得到,你?在我们手里只?会让他们投鼠忌器,拿不到东西?我们就挟持你?,他们只?能答应。”
明窈安静地说?:“他们会布下天罗地网寻你?们。”
卫勘这回终于笑?了?,道:“这句话到底是?能看?出来公主还是?个小姑娘。公主,你?太小看?自己了?,无论是?陛下还是?大司马,他们都舍不得让你?等待。”
他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笃定?道:“他们想找到你?至少?需要三日。但是?不出三日,他们就会因为心疼你?而答应用任何东西?来赎你?。”
明窈微微攥紧了?拳头,谈话到这个地步,她终于感到几分愤怒。她花了?几秒的时间压下心头不快的、无力的情?绪。
刚刚她就发现了?,自己被下了?软骨药。无毒无害,却会让人失去一定?的行动能力,包括武力。其实她是?会使刀的,可惜眼前之人实在太谨慎,没给她机会。
明窈吐出一口气,眼尾晕出惧怕的泪意,瞳眸湿漉漉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幺幺实在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
“公主,你?别撒娇,也别示弱。虽然我也很心疼你?,但这一套只?对大司马有?用。”
卫勘再次伸出手掌,手指白皙纤长,看?起来更像文弱书生,却让明窈觉得极其有?威胁感。她咬住嘴唇,垂下眼眸。其实她刚刚隐隐猜到了?,三皇子哥哥和?卫勘想要什么东西?。
但她不能给,她怎么能给。
她甚至没时间去悲伤三皇子哥哥对自己的冷酷,只?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去思考应该怎么做。
卫勘忽然站起身?,围着她走了?几步。他低下头,轻轻嗅着她颈间的味道。
明窈一动不敢动,陌生男子气息拂来,像条无声无息的玉蛇,让她有?种周旋不过的无力感。
她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忽见卫勘直起身?子,低眸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少?顷,他扬起唇角,颇为愉悦的模样,温和?笑?道:
“公主,那?个东西?是?不是?现在就在你?身?上?”
第84章
明窈仰着脑袋, 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想要什么?”明窈道,“三皇子哥哥直接问父皇要不就好了吗。”
“自然是?陛下不会给,不然三殿下也不至于等待这么多年?。”卫勘很温和地道, “公主, 我不想搜身, 你会配合我的, 对吗?”
明窈摇了摇头?,道:“幺幺真的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身上?也没有特殊的物件。”
卫勘垂眸端详着她?,片刻后无奈道:“好吧, 没骗到你。既然交谈不顺,那我只好去找三殿下汇报了。劳烦公主在?这里多呆几日, 若有不适或者?需求记得喊一声, 门口有护卫能听到。”
这是?告诉她?不要想着逃跑的意?思。
明窈是?个很识相的人,乖乖道了声好。
门口敲了敲门,一个穿着朴素的仆人端着温热的早膳进来?。上?面有鸡丝叶卷和白粥。卫勘接过来?放在?一张破旧的案几上?, 道:“公主的早膳。”
明窈走过去,脚踝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她?坐在?案几边, 认真看了看早膳,并没有嫌弃:“谢谢。”
这样的幽静森林里能准备这样的早膳, 显然也是?要费功夫的。由此可见三皇子哥哥并不想苛待她?。
明窈仰起头?,问:“幺幺能见一见三皇子哥哥吗?”
卫勘道:“恐怕不能。北狄准备与我朝开战, 你要知道, 他的身份在?那,最近很忙。”
明窈静静地道:“你们这是?在?叛国, 父皇饶不了你们的。”
卫勘笑道:“没办法,没有人喜欢冒险。公主, 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
这句话明窈就不懂了,她?无法弄明白卫勘有什么要做的事。李宣琅还能理解,他是?北狄妃子生下来?的儿子,本就不如太子更得父皇信任,也许心中早有苦衷才?蛰伏至今,与北狄暗中通信来?反咬一口大梁是?说得通的。
但是?卫勘是?怎么回事?他来?自南藩,而?南藩早已灭亡,他在?大梁生活已久,前途如青龙扶摇直上?,能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明窈觉得这件事只有司羡元才?能知道了。司家祖上?世代征战于南藩,兴许知道一二内幕。
卫勘道:“公主还要别的需求吗?”
明窈看了看木屋窗子外面的晨光熹色。已经快要天亮了,她?想了想,也没客气,要来?了洗漱用具粗略洗漱一番,慢慢用起早膳。
卫勘等她?用完早膳,收走碗和膳盘,关?上?木门离开了。
木屋变得暗淡起来?,小小的窗子透进来?微微光亮,但森林到底遮光,这木屋又拦住绝大多数光线,因?此显得阴冷森凉。
明窈喊了门口的护卫,要来?几本闲书打?发时间,屋子里光线不好,她?想要个蜡烛,但是?护卫拒绝了这个要求。
明窈有点遗憾,他们确实是?很谨慎,拒绝她?拿到有危险性的东西?。
看了会闲书,明窈又站起来?往窗子边走了走。她?丈量了下长度、宽度,又蹲下身子研究了一下脚踝的铁链
铁链很牢固,凭她?的那点武力根本打?不断。
她?试了一会只得放弃。
用完午膳,卫勘又来?跟明窈聊了聊。
他说北狄开始动兵了,这个消息传过来?需要至少十日,也就是?说现在?边关?跟北狄已经开了至少十日的战。
以前北狄经常跟大梁有摩擦,但听卫勘的语气,这回的规模非同?小可,边关?的情况恐怕有点严峻。
明窈有点焦虑,父皇和司羡元还没派人找过来?,她?想尽办法也出不去。父皇要处理北狄的战事,恐怕一时半会顾不上?这边,偏偏她?需要他们来?救。她?不想拖后腿。
北狄恐怕不是?一时兴起,而?他们要找的东西?也跟北狄开战有关?。
她?不知道脖子上?的木坠意?味着什么,但这肯定?跟战事有关?。明窈猜到了这一点,她?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让这个木坠的存在?被卫勘知道。
她?不知道这个木坠的意?思,但保不准卫勘或者?三皇子哥哥能猜到。
明窈看着卫勘淡然的模样,道:“卫公子希望哪边赢?”
“我本人是?无所谓的,毕竟我是?个南藩人。”卫勘顿了顿,略感无奈道:“但若是?大梁胜了,我恐怕也命不久矣,所以还是?北狄赢吧。毕竟我与你三哥已经绑在?一起了。”
明窈垂着头?不说话了,过了会,她?又问:“那你们最初与幺幺亲近,是?那个时候就认出来?幺幺了吗?”
卫勘很坦然地颔首:“见到公主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长得与我们当年?绑走的公主很像。”
明窈歪了歪脑袋,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道:“那你能说一说你们当时怎么做的吗?幺幺记不太清了。”
卫勘道:“我只是?个出主意?的,具体执行人是?你三哥。你还是?问他更好。”
明窈哦了声,这就是?无可奉告的意?思。
卫勘没留多久就告辞了,他走后,明窈默默攥紧手心。
战事已经打?起来?,身为北狄妃子生下来?的皇子,三皇子哥哥的地位会很尴尬,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们选择在?这个时机动手绑走她?。
已经撕破脸了,三皇子哥哥定?然对这块木坠势在?必得。拿不到它,他们不会放自己走。
明窈不是?个笨小孩。她?知道,这块木坠大抵是?保不住了。
她?不能等着父皇和司羡元来?救自己。当然她?相信他们会找到这里,但在?那之前,她?总得做点什么-
次日,明窈是?被冻醒的。
隆冬的日子,没有炭火本就难挨。更何?况这里是?森林,气温要比京城里低。木屋里没有床,明窈是?缩在?蒲草上?睡的,身上?搭了一床卫勘给她?的老?旧棉被。
清早醒来?,脸都冻僵了。
卫勘带着早膳过来?的时候,明窈打?了个喷嚏,一脸恹恹。
卫勘感到很抱歉,道:“这里温度寒冷,委屈公主了。”
明窈小声道:“可以给幺幺一个手炉吗。”
卫勘摇头?,道:“没有手炉,也没有汤婆子。”
明窈丧气地垂下脑袋,想了想,道:“那有木炭吗?”
卫勘想了一会,道:“山上?应当有。公主若需要,我让护卫去寻来?。”
明窈道:“我想出去透透气,让护卫跟着。我不走远,就跟你们去寻木炭。”
卫勘看着她?,片刻后叹气道:“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你出去走走,在?方圆十里也见不着活物。把东西?给我,自然能放你走。”
明窈道:“幺幺真的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卫勘盯着她?看了几秒,站起身道:“出去走走可以,但要听护卫的话,让你回来?就回来?。”
明窈温顺地应了声好。
卫勘给她?解开铁链,明窈踉跄了下站起身来?,跟着卫勘走出木屋。
外面入眼的是?一片荒凉寂静的森林,树叶掉得差不多的,到处都是?一个模样,寂森森的,看不出是?哪里。
这幅景象她?昨日就见过了,只是?她?连恭房都很少去,也只看了一圈周围的模样。
卫勘唤来?护卫,护卫下半张脸蒙着面巾,身上?别着刀,身体魁梧,很不好惹的样子。卫勘给护卫交代几句,对明窈道:
“最多半个时辰后回来?。”
明窈自然是?应了声好。
护卫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
他要去寻些能在?室内烧的木炭来?,这个木屋附近有炉锅,只是?烧锅的木炭很呛人,不能用。刚刚卫公子交代了,要看紧她?,但也不必伤她?,这个娇贵的小公主是?他们现在?最值钱的人质。
明窈走不快,在?他身后走的很费劲,周围荒郊野岭的,一点熟悉的建筑都没有,明窈心想怪不得卫勘能放心她?出来?。
此处如此荒僻,没有任何?标志,难怪父皇和司羡元整整一日都没找过来?。
护卫见她?跟的费劲,微微放慢了脚步。但他不是?为了照顾人,而?是?怕把人盯丢了。
明窈跟了上?来?,这里风吹得很冷,她?小脸冻得发僵。看着魁梧的护卫,明窈掂量了下自己的身手明智地选择放弃。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搭话道:“护卫哥哥,你从什么时候跟着卫公子和三皇子哥哥做事的呀?”
护卫瞥她?一眼,冷酷得保持沉默。
明窈换了个话题:“护卫哥哥,你冷不冷呀,我们去哪儿寻木材?”
护卫直接当作没听见了。
明窈没有放弃,乱七八糟絮絮叨叨地啰嗦着,她?其实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回答,因?为她?出来?的目的也不是?套话。
其实卫勘还是?小看了她?,明窈心想,他不知道她?识得药理,能辨草药。这样的山林虽然荒凉,但一定?有药草能摘取。
她?知道有多种药材能在?以后帮到她?,只要现在?能找到其中一种就好了。
烧火没烟的好木材不好找,护卫记着卫公子的吩咐,深入往里走。他回头?瞥了眼,小姑娘气喘吁吁的,绒绒的裙摆和绣鞋上?都沾了泥土,心情却很好的样子,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欣赏周围荒山的风景。
她?是?个心性很纯粹的公主,护卫心想。
明窈似是?在?路边看到了什么,跑过去摘下来?,转过眸来?,笑眼弯弯地递给他:
“护卫哥哥,给你花花。”
护卫摇头?,冷漠地走到前方停下脚步。他看到了适合取暖的荒木,拔出刀砍向树干。
明窈收了花,站在?一边乖乖等着。
手心浸满汗珠,她?温顺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藏好自己找到的丁香。
护卫砍好木材,拿绳子捆好背在?身上?,两人一起下山。
来?到木屋,护卫把木材放到地上?,卫勘点点头?,指挥他给明窈在?屋子里烧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道:
“公主此趟可有收获?”
明窈很诚实地道:“荒凉偏僻,仅凭幺幺一个人跑不出去。”
卫勘弯眸笑道:“我很喜欢你的诚实。”
他看到她?鬓发间的紫色小花,温和道:“很漂亮。”
明窈嗯了声,乌黑的眼睛清澈明亮:“以前司大人用丁香给幺幺做过花簪,没想到这里也有。”
卫勘颔首,指了指屋内道:“木炭烧上?了,应当足够取暖。你应当不会用它烧掉屋子吧?”
明窈摇了摇头?,她?没这么傻气,烧掉屋子他们就要转移阵地,这两日父皇和司羡元就白找了。
她?很自觉地进了屋子,在?锁链边停下来?。护卫把锁链锁上?,退至屋外。
卫勘道:“明早也许就有人来?找你了,到时候公主可要乖乖的,我不想伤你。”
这是?要拿她?来?交换他们要的那个木坠了。明窈听懂了他的暗示,如果不配合,她?会有生命危险。
明窈温顺地应了下来?。
卫勘离开后关?上?门,明窈吐出口气,坐在?墙边抱住膝盖,面色有些凝重。
她?察觉到了,这附近至少还有数百名有武功的护卫,层层包围在?方圆之外。但如果她?作为人质的话,卫勘他们定?然会要求父皇或者?司羡元不要带任何?护卫来?。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找到了此处,也要孤身单枪匹马对付这里的数百名护卫。这个人大概率是?司羡元,因?为他武功是?最高的,比禁卫军统领还要高。
更何?况明窈不确定?这些护卫是?什么水平的,有可能是?兵列出身,还有可能是?死士。
明窈觉出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无奈。
如果不是?她?,卫勘和三皇子哥哥就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她?慢慢摸向颈间的木坠。
这个东西?必然要给出去了,但她?记住了它的形状,哪怕交出去也能画出来?。既然这样,她?为何?不做些手脚,留给司羡元反击的时间。
明窈觉得自己被司羡元影响的很深,思维处事都有他的影子。
她?安静地想,既然被绑了来?,她?就要从他们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第85章
有了木炭烧火, 明窈感觉好了许多。屋子外面有人监视,但屋子里没有,明窈寻了个避开门口视线的角落, 把藏起来的丁香拿出来, 细细打量。
她?摘了不止一支, 袖里还藏了好几簇, 香味是绝对够了。但这样有点明显,她?分出几簇出来,用捡来的石块细细碾磨。
随后拿出颈间的木坠,把碾磨出来的汁液沾在上面。木坠材料特殊, 山间的野丁香味道与家?养的也不一样,这两者用香料做法混在一起可以维持很久的特殊香味。
这般反复几次后, 明窈把浸了味道的木坠放在一旁慢慢阴干。
还剩几簇丁香花没使用, 明窈用木炭搭了个小?台子出来。隆冬的天气本?来没法让丁香变成?纯粹的干花,但有了木炭在,烤一烤就?能很快烤干。
明窈调整了下烘烤的角度和距离, 打算等下午的时?候把干花收起来,那样她?就?能研磨成?粉了。
虽然卫勘说司羡元大?抵明早能来, 但她?总有种预感。以她?对司羡元的了解,今夜她?就?能见到?他。
夜晚便于行动, 也便于隐匿,有利于她?跟着他离开。
明窈用石块当笔, 墙壁当纸, 放了本?闲书来掩饰,心里默默数着时?辰, 每过一刻钟就?在墙上?划一道线条。
如果她?猜想没错,那司羡元今夜能找到?这里。她?要保持警惕以防错过。
中午卫勘端来午膳, 在这之前明窈就?把木屋收拾妥当了。卫勘照例跟她?聊了一会,等她?用完午膳收走膳盘离开。
明窈等他走远才走到?角落里拿出烤干的丁香,用手指尖碰了碰,花瓣已经干硬了,过不了多久就?能磨粉了。
明窈没再搭台子,而是蹲在烤火的木炭旁边,用手举着丁香烘烤。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丁香花簇终于变成?脆脆的模样。
她?收好干花,在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盯上?了睡觉铺着的蒲草。她?从?蒲草里挑件出最?柔韧的叶条,费了一番功夫编出一个叶制小?囊袋。
以防会漏,明窈挑挑拣拣在囊袋外多编了一层。
她?拿出石块和丁香干花,趴在案几上?静静地研磨着。最?后悉数磨成?粉,她?把丁香粉全都扫进蒲草袋里,留了个能活动的开口,最?后用坚硬的蒲草封口。
做好这些,她?去看了看木坠。已经阴干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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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窈很满意,把木坠收起来。
大?功告成?了。
不知道司羡元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明窈数着时?间,现?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是酉时?,人们?通常在亥时?初睡觉。她?看着墙壁上?刻的不起眼的划痕,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如果她?推测没错,司羡元会来亥时?末、子时?初过来。如果有错,那就?是明晚的同样时?间。
但她?更倾向于今晚。
明窈数了数划痕。
现?在是申时?,等会卫勘会给她?带来晚膳,可能还要再拉扯一番向她?索要东西。
明窈吐出口气。
她?今晚得吃饱,留着体力以防需要跑路-
晚膳时?间没有晚膳端过来,卫勘空手进来,出乎意料的是,明窈久违地见到?了三皇子。
她?站起身,看着面前身穿玄色锦袍的人,轻轻道:“皇兄。”
李宣琅坐在案几边,不在意地拂了拂灰尘,道:“甚少听你叫我皇兄。”
于是明窈又轻轻喊了声:“三皇兄。”
李宣琅看着她?,道:“你很会示弱,这是个聪明的办法。怪不得卫勘对我说你很聪明,从?前我居然没有发现?。”
明窈垂下眼,没再开口了。既然李宣琅不吃这一套,她?就?不想跟他讲话了。
李宣琅淡声道:“我知晓你现?在很讨厌我,但巧的是我也不太喜欢你们?大?梁人。现?在是你最?后考虑的时?间,是否要交出东西,或者说出它的下落。如果你不从?,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明窈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
李宣琅道:“锁钥。”
明窈迷茫地啊了一声:“这是什么??”
李宣琅神情淡淡道:“哪怕你没有,嘉和帝也一定?给你说过它在哪。他那么?疼宠你,定?然会告诉过你线索。你又聪明,哪怕之前不知道,现?在也一定?有几分猜测。”
明窈有点生气了,道:“明明你也是大?梁皇室子嗣,为何这般绝情。”
李宣琅微微蹙了下眉,以往的友好温情全都不见,冷淡道:“与你无关。我不想伤你,你到?底说不说?”
明窈道:“你不想伤害幺幺,为何还要在寒岩寺将?三岁的亲妹骗走?”
李宣琅沉默下来,只淡漠地看着她?。
明窈偏开头?,嘴巴抿得紧紧的。
卫勘在一旁看着,温和道:“公主,你最?好还是配合为好。不然三殿下可要把你绑起来了,你就?不得自由了。”
明窈道:“幺幺真的不知道。”
卫勘无奈地叹口气。
李宣琅站起身,对门口暗卫道:
“把她?绑起来,直到?有人来救她?都别松开绑。”
说完他就?离开了木屋,暗卫应声走进来,二话不说就?用粗麻绳把明窈的双手绑在背后,脚上?有铁链,手上?被绑,她?这回是真的无法做任何事。
卫勘也站起身,道:“这回我也没法帮你了,三殿下对锁匙势在必得。陛下和大?司马在京城大?肆寻找你的下落,三殿下已经散出去消息,让大?司马在明晚孤身前来。没有锁匙,三殿下不会放你离开。”
他转身走出去,到?了木门门口又轻轻偏头?,叹息道:“小?公主好自为之。”
木门被关上?,外面本?就?天色渐黑,屋里一下子就?暗下来,几乎看不清东西了。
明窈挣了挣麻绳,没能挣开,她?不再白费力气,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
还是她?低估了三皇子哥哥的狠心,假如明晚司羡元过来,那她?就?要一整天不吃不喝,到?时?候怎么?会有逃脱的力气。
她?看向墙壁的划痕,因为屋内昏暗,划痕已经看不清了。她?回忆着时?间,在心里默数着时?刻。
或许是直觉,她?相信司羡元会今夜过来。
时?间很漫长,终于一点点到?了亥时?。
屋内已经全黑了,看不见窗子外面的景象。明窈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在寂静夜里默默数着,终于时?间到?了亥时?末。
她?开始紧张,屏气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短,也可能很久,明窈在开始困倦的时?候,听到?木门外传来轻轻的扑哧声。
她?骤然清醒,睁大?眼睛看着木门的方向。
黑黝黝的夜色里,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脚步声踏进来。
明窈看不见来认的面孔,但依稀能瞧见他挺拔的身形。闻到?熟悉的冷药檀味道,她?感觉眼眶骤然湿润,带着委屈轻声喊道:
“昭昭。”
“幺幺,是我。”
司羡元放缓声音疾步而来,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隐隐的破空声。
明窈恍然发寒,惊叫道:“有暗器!你快……”
没等她?提醒,司羡元就?闪身而来把她?紧紧扯到?怀里,低头?躲开破门飞来的利箭。
明窈想问他怎么?来的,是不是一个人来的,等会怎么?出去。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趴在他怀里声音轻轻颤着快速道:
“能赶快解开吗?脚踝有铁链,手腕有麻绳。”
下一秒,她?听到?司羡元掌风劈向铁链的声音,铁链竟然啪嗒一声碎裂。脚下得了自由,她?踉跄着往前栽去,司羡元一把抱住她?,扯开她?手腕的麻绳,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快步朝着门口而去。
不远处传来数百护卫围过来的声音,司羡元眸中闪过几分戾气,拔剑打掉破空而来的几枚暗箭,语气加快道:
“周围有至少三层死士把控,带着禁卫军进不来,我是独自潜伏进来。你抱紧我,我们?得杀出去,也许会受伤。等会我可能顾不上?你。”
明窈看到?卫勘和三皇子骑马过来,她?面色微微发白道:“可能来不及了。”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卫勘竟然也会武功。
司羡元瞥见赶过来的二人。数百名死士马上?要到?,他没说话,一边打掉不断飞过来的箭羽一边往外而去。
明窈拿出颈间的木坠,掏出蒲草袋解开,把磨好的丁香干花粉洒在木坠上?。
越来越多死士围过来,密密麻麻成?了一圈,明窈终于明白司羡元话里的含义,原来他口中的可能会受伤就?是要以一敌百、以伤换伤的意思。
她?吐出口气,看准时?机,朝着反方向猛地把木坠扬出去。她?是被教过武的,知道怎么?才能扔的远,木坠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她?大?声道:“锁匙!你们?不是想要吗?你们?能找得到?再说要不要吧!”
这不过是激将?法,但卫勘还是立刻纵马朝着锁匙而去,死士分出去一半跟随他。明窈松了口气,虽然只有一个人离开,但这也够了。
司羡元砍掉一个死士的头?颅,鲜血溅了满袖,他一边往外赶去一边道:“你扔的什么??”
明窈把鬓间的花簇收起来,趴在他耳边小?声道:“处理过的木坠。木坠是特殊木材做的,混有丁香花料会有特殊的香味,虽然我们?闻不太到?,但优秀的猎犬可以搜捕。这般重要的物件,他们?极大?概率每次转移地方都带着。”
既然是锁匙,那就?是有重要作用的,这二人不会离开太远。等到?他们?逃出去,可以用训练过的猎犬在缩小?范围内一寸寸搜寻。
司羡元带着她?避开空中的箭羽,死士慢慢被甩在身后,但前方还有两层围剿。他辨认了下方向,纵身朝着另外一边赶去,抽空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还挺聪明。”
明窈这才看到?他眼里有淡淡的血丝。
她?一手抱紧他的脖颈,一手把他腰间的匕首拔出来握紧。
虽然她?不会使匕,但准头?还是有的。她?能帮他挡住空中的暗器。
空中有淡淡血腥味,明窈看到?司羡元手臂被划伤了。
逃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过去多久,慢慢的没有死士追杀过来。前方出现?了密丛森林,司羡元慢慢停下脚步,环视四周道:
“此处是京郊东围的森林。出了这里,我们?就?能到?达京郊了。”
明窈从?他身上?下来,在漆黑寂静夜色中辨认了下方向,指着地面道:
“这里好像是一条林路哎。”
“走。”
司羡元拉住她?的手,率先踏出去。
明窈紧跟着他。
大?概两柱香后,前方出现?一个野林洞穴,明窈眼睛亮了亮,同时?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她?仰起头?,小?声道:“幺幺晚上?没吃东西。”
“这两日让你受怕了。”
司羡元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拉住她?朝着洞穴走去:“我们?歇息一下再赶路。”
走了几步,他的脚步骤然停住。
明窈疑惑地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洞穴,忽然发现?里面有人。
远远看到?,林间洞穴里有两个交叠的人影,在寂静黑暗里一上?一下地动作,同时?伴随发出着暧昧的声响。
第86章
明窈怔怔地看着山洞的这一幕, 一时脑袋卡壳,第一念头不是思考这是在干什么,而是他们来晚了, 该怎么不突兀地问人家借住。
第二个念头, 才?是疑惑山洞里这一男一女在做什么。模糊黑夜里看不清他们是什么动?作?, 也不像打架, 身子黏在一起,在寂静中发出很奇怪的声音。
明?窈睁大眼睛,正?要再看得仔细一些,眼睛忽然被司羡元捂住, 被他拉到旁边的树木后面。
大概是山洞里的两个人太过投入,外面轻微的走路声?居然也没听到?。
明?窈把眼睛上的手掌扒拉下来, 再往前看时发现视野被树干挡住了。她?不解看向身旁的司羡元, 放轻声?音道:
“怎么了?”
“不去山洞了。”
司羡元微微放轻了声?音,看了一眼山洞收回?视线淡淡道:“再走一会,找个避风处歇歇脚。你若饿, 我身上有干粮。”
“啊。”
明?窈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为什么不能?去?”
司羡元低眸看着她?, 眸色在黑暗里有些不分明?,他正?要开口打岔过去, 这一瞬间,明?窈却猛然明?白了什么, 恍然大悟道:
“司大人, 他们是不是在做那?种事情??”
司羡元道:“什么事情??”
明?窈苦思冥想道:“就?是书上说的……翻云覆雨、颠倒鸾凤。”
司羡元微顿了下,颔首:“嗯。”
明?窈的思维像是一瞬间被打通了, 她?从没亲眼瞧过这样的画面,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方才?的景象。
那?个姿势, 那?奇怪的声?音,还有她?隐约瞧见的,男人具有的那?个东西。
她?陷入思索里,直到?司羡元又喊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啊?”
司羡元感觉好笑,但同时联想到?一些别的事情?。他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道:“你在想什么?一直发呆。”
明?窈没听进去司羡元的问话,求知欲和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忍不住探出头,再次去瞧山洞里的两人。
没等她?看清楚,司羡元就?把她?的脸掰回?来,指骨敲了敲她?的脑袋。以防被不远处山洞里的人听到?,他没多说,只啧了一声?。
明?窈知道这是示意她?走的意思,但她?还有疑问没解开,扬起脑袋压低声?音,满眸好奇天真地问道:
“昭昭,那?个直梆梆的东西就?是你没有的吗?”
她?这话问的太过直白,让司羡元有些猝不及防。甚至,他没料到?她?眼力这般好,连那?玩意都看到?了。
司羡元垂眸看着她?,一时没答话。
京郊东边连着南边北边都是森林,这边草木茂盛,又不受管束,一直有人来外围森林里打猎。只是没想到?冬日?还会有人在此,更?是仗着无人直接粗鲁地就?做了。
当然山洞里的人可能?也没想到?这个时间居然有人还在森林里行走。
他耳力好,在明?窈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听到?山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正?在处理后事准备穿衣裳,他拉起明?窈往远处走,趁着山洞里的人还没发现,他们最好快些远离这块地方。
明?窈被他拉着一路走了一柱香,直到?再次抵达一个避风坡,他才?把她?的手松开。
“昭昭,他们……”明?窈还想再问点什么。
“你若是好奇,改天我教你。”欢迎,加入滋源裙幺二五幺四幺四幺二看更多内容司羡元低眸,似笑非笑的模样,“趁着现在天没亮,你最好把方才?那?一幕私密之事给烂在肚子里。”
大概是被掳了一遭让明?窈添了不少胆识,她?并不惧他,温软娇声?慢吞吞道:“怎么做,你教一教幺幺呀。”
司羡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唇,一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慢慢摸索着。
明?窈在他怀里缩了一下,攥住他的指尖,小?声?道:“那?是尿尿的地方。”
“不是。”司羡元嗓音有点哑了,他克制着呼吸,不想被她?看出端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要再往里走。”
明?窈忽然就?懂了,那?个正?常男人的棍棍会那?里贴贴。
没一会,她?又好奇起来,挣开怀抱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他:“但是你没有呀。”
司羡元只觉额筋开始跳,他看她?是胆子愈发大了,这种话题都敢在这种情?况下讨论。他向来想做甚便做甚,什么时候憋火过,偏偏在她?手里让他三番五次地被勾忍着。
他直起身子,拿出手帕拭净手指。虽然刚才?是隔着衣服,但他还是习惯性用手帕擦拭掉不存在的灰尘。
收了手帕,他拿出干粮递给她?:“不是饿吗,将?就?吃吧。”
明?窈低头看了看:“这是什么呀。”
“干饼。”他言简意赅道,“就?这一块,爱吃不吃。”
本来是他给自己准备用来充饥的,量不多,味道也一般。
他有点凶,明?窈识趣地接过来,咬了一口有点硬,还难吃,但她?没嫌弃,努力嚼软咽下去。
干粮干硬,又糙冷,但能?够饱腹。明?窈吃了一小?半就?饱了,把剩下的还给他。
司羡元打量一眼歪歪扭扭的干粮边缘,直接用油纸裹起来收进衣襟内。
看她?吃饱了,经过这一茬子事之后司羡元也不再选择休息,而是辨认了下方向喊上明?窈重新赶路。
明?窈迈开脚步跟上他,眼珠咕噜一转,又蠢蠢欲动?地想提刚才?的话题:“昭昭,如今深更?半夜又四下无人,你能?给幺幺摸一摸吗?”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想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模样的。等她?知道了,她?绝不再提了。
“明?窈。”司羡元脚步一顿,拽紧她?继续往前走,神情?淡淡道:“你再提,我就?在这里让你把那?小?册上的东西全给我弄一遍。”
“哦。”明?窈飞快转移话题,哼哼唧唧地撒娇道:“昭昭,你走慢一点呀,幺幺跟不上了。”
“短腿。”他不留情?道,“活该,不等你。”
明?窈:“你好坏。”
“……”
“你又坏,还色色的。”
“……”
安静了片刻。
小?姑娘又娇声?软气地嘀嘀咕咕起来。
“不安好心。”
司羡元:“……”-
天蒙蒙亮的时候,司羡元抱着昏昏欲睡的明?窈有惊无险地出了森林。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明?窈就?醒了,环顾四周发现司羡元正?抱着她?往客栈里走。明?窈清醒过来,道:“这是在哪?”
“东市外围的客栈。”司羡元道,“看你累,正?想盘个包厢给你。”
“不要了。”
明?窈从他身上下来,道:“快些回?去让父皇去寻优秀的猎犬,我这里还有野林本土的丁香花料,猎犬能?认得这个气味,嗅觉灵敏,若是缩小?范围,它极大概率能?寻到?他们。我们偷偷设伏,能?让他们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吃个大亏。”
而且她?还记得司羡元胳膊有伤,最好还是不要耽搁了。
司羡元脚步顿住,思忖几秒道:“那?去旁边的车行。买辆马车,我们暗里进宫。”
买来马车后,司羡元又加钱要了个车夫。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疾速往内城行驶,明?窈才?有种终于脱险的实感。
乍一下放松之下就?是无穷的疲惫,明?窈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司羡元的怀里睡着了。
等明?窈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是柔软丝蜀棉被,手边是袅袅淡香的金丝雀笼暖炉,帐幔垂在地上,暖意十足。地上是兔毛绒毯,门帘上挂着一排手工编织精致小?挂帘。
是昭羽宫熟悉的布置。
明?窈坐起身下了床,宫女听到?动?静急急进来,忍着哭腔激动?道:“公主,您终于醒了!奴婢好担心您。”
明?窈扬起笑容道:“幺幺回?来啦!不要担心。”
宫女拭去眼角的泪水,哭着笑着道:“公主饿了吧,奴婢给你热着膳汤,马上端过来。”
明?窈急忙阻止她?:“不了。幺幺要找父皇,司羡元在哪?”
宫女道:“大司马正?和陛下在一处。陛下方才?在此坐了很久,御医已经给您把过脉了,陛下听闻您尚算安好才?放心离开。现在他们应当都在御书房。”
明?窈已经能?想象到?父皇坐在床榻边自责看着她?的模样,父皇这么爱她?,没在屋子里守着恐怕也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但是明?窈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当务之急是她?要找到?三皇子哥哥和卫勘。
浸了丁香花料的木坠就?是个活招牌,然而人却是不怎么能?闻到?的,所?以纵然卫勘聪明?也很难想到?这一层。一只猎犬不够就?十只,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等宫女伺候穿上绣鞋,明?窈就?马不停蹄地往御书房跑去。
第87章
明窈还没到达御书房, 嘉和帝就收到了她要过来的消息,直接出来?迎接她进来?,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递给她手炉暖着:“幺幺, 这回是父皇失职。若不是司羡元找到了你的位置, 朕真的无颜面对你的母后。”
明窈看到他眼底的乌青, 心?知?他这几日也没睡好?,没等他主动问?就故作轻松地交代了发生的经过,还道:“父皇你看,幺幺没受伤。卫公子对幺幺很客气?, 吃饱穿暖。”
“真是孽障!”
嘉和帝怒气冲冲道:“朕心知?老三心?机深沉又顽固,但把他养到现在终究念着情分, 明里暗里提醒过几回他母妃的死与朕无关, 本以为他这些年是听进去?了,没想到根本?就……”
他甩袖不欲再提,让明窈过来?御书房里侧, 吩咐郑公公给她上一碗暖身的热鸽汤。
明窈察觉到三皇子哥哥的背叛父皇似乎是知?道原因的,这里面不知?有什么龌龊, 但涉及两?国纷争本?就很难权衡,于是假装没听见, 乖乖坐在里侧。
趁着嘉和帝吩咐给?她上热汤的功夫,明窈偷偷觑了眼对面的司羡元, 他身上穿着昨晚的墨色衣袍, 大概还没有处理伤势。
司羡元放下手里的案卷放下来?,看向明窈:“身子可有大碍?”
明窈摇了摇头, 她睡得挺好?的。
来?的时候是清早,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 司羡元与嘉和帝已?经简单用过午膳,但明窈还没吃什么东西。
以防她肠胃不适,嘉和帝只让内侍端来?几个清淡口味的膳菜,配了碗鲜热的乳鸽汤。他实?在是怕了,等明窈在案几边坐下来?才安心?。
都是自己人也不讲究规矩,明窈确实?饿了,边吃边听他们聊。
司羡元正在跟嘉和帝说卫勘和三皇子的行踪,刚刚被明窈进来?打断,现在继续往下说:“方才禁卫军传来?消息,东边没有他们的行踪,按照你方才的理解,那其中一人应该在南边。”
“他们定然分头走的。”嘉和帝冷笑道,“地库就在南边,拿到了锁匙的线索,定然会去?。”
司羡元想起了什么,示意明窈:“丁香花料。”
明窈得到提醒,把放好?的丁香干花拿出来?,道:“荒山林里的丁香与京城品种不同,混合木材发酵后会有特殊的香味。训练过的犬类会在城南范围内追踪气?味。”
他们定然会先?躲藏起来?,光靠京城禁卫军和隐卫搜寻困难重重,极易迷路,但猎犬类在林里有天然的优势。
内侍急忙把丁香干花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保存好?,嘉和帝等宫人都出去?了才解释道:
“卫勘和李宣瑾消失了,连带着三皇子府的人,一夜之间了无踪迹。那个木坠你一直都觉得形状很怪异,但其实?它本?就不是装饰物。当时司家平叛南藩之后,南藩富庶财富堪称天价,却没有收缴国库,而是保存在京郊城南的地库里。”
明窈已?经猜到什么,道:“那木坠是……”
嘉和帝平静道:“这些财富归入的地库的锁匙原型。”
明窈怔了怔,她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有不同的意义,但没想到居然这般珍贵。
她有些担心?,道:“当时为了逃跑,幺幺把它扔出去?了。”
“暂时不用担心?。”嘉和帝笑道,“真正的锁匙自然不是长那个样子的。木坠要割开重新拼凑,并用铜水烧铸出来?才可以打开地库。”
明窈松了口气?,原来?那木坠是个没复原的小模型。
松完这口气?,明窈的下一口气?就提了起来?,父皇给?的木坠是这般贵重的礼物,她却弄丢了……明窈抬起头,惶然失落地看着他。
嘉和帝看她模样就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心?疼的不得了,道:“一块木头而已?,丢便丢了。它还能有你重要?”
明窈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她潦草用完午膳,宫人把膳盘撤下去?,司羡元道:“暗卫查探,卫勘进京的时候正好?是南藩被收复的年关,不知?何缘由与三殿下搭了上线,只是一直隐藏着,只是这两?年才在明面上展露锋芒。”
也就是说,三皇子早在很久以前就忍辱负重有了歪心?思,难为他做戏一般在大梁当了这么多年皇子。
嘉和帝冷哼一声:“养了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幺幺失踪的事定然也是他们干的!猜到朕把南藩地库财富给?了公主,绑走她之后却找不到线索,干脆寒毒让她慢慢自生自灭,好?生狠毒!等抓到那个厨子,你亲自去?逼供他说出幕后主使。”
司羡元翻着案卷,心?里有了数,淡淡道:“卫勘与李宣琅达成了协议。他来?自南藩,知?晓那些南藩财富能招兵买马,承诺找到这些后悉数献给?李宣琅,甘愿屈居为幕僚助李宣琅一臂之力。李宣琅本?就有归顺北狄之意,恐怕私下里联络了北狄可汗。至于卫勘想要的……”
顿了顿,他说出自己的猜测:“应当是冲着我?来?的。”
明窈听到这话时看向他,既不解又惊讶,嘉和帝道:“你怎知?晓?”
“猜的。”司羡元道,“司家收复南藩,而他正巧来?自南藩,唯有心?中有恨,借助皇子的势力来?寻仇。”
差不多都捋顺了,司羡元遮住眼底的冷沉之色,继续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司府会收到李宣琅写来?的信,挑明让我?独自前去?。他是在履行与卫勘的协议,让卫勘亲自去?寻仇。他知?道我?为了幺幺一定会遵守。”
稍稍一顿,他看了看懵懂的明窈,哂道:“那个送上来?的美色大概就是卫勘出的主意。”
也算是当着嘉和帝承认对明窈的心?思,倒称得上坦荡。
本?该是严肃的氛围,在他有意无意瞥过来?一眼时明窈莫名?紧张了一下,心?跳突然跳的很快。嘉和帝哼了一声,表情有些不悦,但看在司羡元把明窈救回来?的份上到底没说什么。
再看看女儿,明显表情不对劲,嘉和帝顿时心?口一梗,什么议事的心?情都没了。他烦躁道:“朕让隐卫缩小范围去?京郊城南搜寻他们二人的去?向,禁卫军会在地库附近守着,三日之内用猎犬掘地三尺地找。你们回去?吧,朕要静一静。”
司羡元淡淡应了声,站起身牵起来?明窈的手,拉着她离开御书房。
嘉和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冷冷哼了一声-
父皇对于搜寻卫勘和李宣琅的事情定会上心?,明窈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拉着司羡元往昭羽宫走。
虽然公主失踪的消息对京城瞒了下来?,但现在皇宫里的人都是听到风声的,现在宫中上下都知?晓了大司马救回了公主。
司羡元更是懒得掩饰,强硬攥住她柔软的手往昭羽宫大门走。
明窈扯了扯自己的手最后放弃了,与他一起进了昭羽宫。宫人都当作没看见一般,躬身行礼。
回到内寝,明窈示意贴身宫女去?拿来?金创药和纱布,走过去?下意识想把他的衣袍脱下来?。
司羡元看着她忙前忙后,好?笑道:“至于吗。”
明窈重重点头,嘀嘀咕咕道:“你肯定没处理伤口。”
宫女进来?放了金疮药和纱布就退了出去?,等屋内没人了司羡元才幽幽注视她,轻轻压住衣裳不让她脱掉,道:“我?不想在你面前轻易脱衣。”
明窈正去?拿金疮药,慢了半拍道:“啊?”
司羡元道:“不然我?也会想脱掉你的衣服。”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明窈却听懂了,面颊如桃花瓣绯红潋滟,嗔道:“大白天的,你怎么净胡说八道!”
她每回反应都与上次不一样,之前是抗拒的很厉害,慢慢是被动的接受,现在却是害羞得骂他,司羡元本?是说着逗她,看她这副娇憨之态却口中泛渴。
他把退了一半的外袍又穿起来?,只褪掉袖口给?她,声音微哑:“不脱外袍,就这样吧。”
明窈把他袖口又往上掀了掀,露出他肌理分明的臂膀。看到臂上粘连着衣料几乎见骨的伤痕,她一愣:
“怎么这么深?”
司羡元低眸,视线停顿一秒。他也没想到伤口有这么深,难怪那么疼。本?以为就是随便划了个口所以才让明窈涂药的,现在反倒不好?遮掩。
明窈反应比他更快,蹬掉鞋子上了床,站在高处抢先?脱掉他的外袍。她皱着细细的眉头,并未想多,摁着他的肩膀满心?不高兴,斥道:
“你把衣服都脱掉!你是不是身上也有伤口,都到现在了你还遮掩。”
话毕,司羡元一时没动。第?一次被她这般娇叱,也是第?一次见她强势起来?的模样。粉腮怒目,润圆柳腰,像个不讲理的小霸婆。
分明不是合适的时刻,他也万万没想到,身体会瞬间给?出这般强烈的反应。
口渴,很口渴,身体渴。越来?越不受控的渴。
司羡元喉结滚了滚,浅珀褐色眼眸深深看着她。
明窈从气?愤里回神,在他的凝视之下头脑清醒过来?,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第88章
明窈一时?有点窘迫, 刚刚太过着急所以吼了他,但恐怕当朝大司马基本上没被这般对待过。但她只?是想给他涂药,却?没想他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司羡元收了目光, 拢了拢衣襟开口道:“身上没伤。只有上臂有伤, 涂这里?就行了。”
“哦。”
明窈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重新?凝神给他涂药。离近了看才发现他伤得着实不?轻, 当时?夜色深重,匆忙逃脱死?士围杀,他们没太关注他身上的伤口,以至于现在伤口虽然干了, 但没有好好恢复。
明窈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把?金疮药给他涂上。她知晓以他的身体不?涂药也没事, 但不?管不?顾的会疼呀, 再加上他不?往心上放,若是以后好不了她会很愧疚的。
司羡元看着她给自己忙前?忙后,又是涂药又是包扎, 视线转移到别处。
心不?在焉地想,她还当他是个阉的, 可他这几回愈是频繁了。如今她在宫里?,他不?算有名分, 故而没刻意想过这点东西,偏偏身体却?跟中了她的蛊一般, 越来越不?受控。
明窈身体还没彻底好全, 时?不?时?的喝上几副药。自小到大都身子虚,如今又是冬时?, 她恐怕还不?能承受他。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在皇宫里?。
亲了亲了, 抱也抱了,她就是他的人。这次失踪让他两日未睡好觉,皇宫人多眼杂终究不?安全,他要把?她接回司府去。
司羡元沉思的功夫,明窈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她没怎么处理过这种事情,手法颇为生疏,绷带包扎的十分歪扭。明窈状若无事地把?他的袖口放下来,抬头?就看到他注意力放在别处,似是没关注这边。
明窈把?金创药放到一边,回来见他仍在思索着什么。她凑到他面前?,挥了挥手道:“司大人?”
司羡元目光落在她身上,道:“你感?觉如何?”
“幺幺挺好的。”明窈不?解地看着他,“你方?才在想什么?”
“在想……”
司羡元顿了下,本想直接跟嘉和帝说,但若是幺幺同意也就不?用告诉嘉和帝。他瞬间就做了决定?,道:“在想把?你接回司府。”
明窈一愣,眼眸骤然一亮,她从没想过他还愿意接她回去,更没想过他会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听。她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真的吗?”
司羡元道:“你可愿意?”
明窈小鸡啄米地点头?。她住在皇宫并不?快乐,虽然整日仆婢成群、山珍海味,但到底跟司府不?一样。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晃着他的手臂黏糊撒娇道:
“那你去跟父皇说一说嘛。”
司羡元起了逗弄的心思,唇角微微勾起,道:“那若是我?帮你回到司府里?,你怎么报答我??”
明窈呆了一呆,不?是他要接她回去吗,怎么变成她要报答他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在满心都是能离开皇宫这个宽敞却?孤独的地方?,也没深想,道:
“那大人想要什么呀。”
司羡元悠悠道:“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
明窈捣蒜般点头?:“嗯嗯!”
司羡元道:“那等我?说服皇上,我?再告诉你我?要什么。”
明窈知?道他这是有把?握了,立刻把?他想要什么这件事给抛到脑后,抱住他对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司羡元直接把?她拉进怀里?,对着她柔软的嘴唇吻下去-
嘉和帝全身心投入搜捕卫勘和李宣琅的事情里?,把?李宣瑾也抓过来当壮丁。李宣瑾这阵子也忙的焦头?烂额,忙里?抽空来看了一趟妹妹,还没能坐多久就被嘉和帝给喊走了。
临走前?李宣瑾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的宫人,走到昭羽宫的无人之处才问道:“幺幺,听闻大司马很中意你?”
明窈没想到素来不?闻风月之事的太子哥哥也听说了,坦率地点了点头?。
李宣瑾关心妹妹,道:“那你怎么想的?”
明窈不?欲让他担心,坦诚地道:“幺幺有点喜欢他。”
李宣瑾半晌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想了想还是低声道:“你既然也中意于他,那我?就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情。只?是他是个宦官,与?普通男子不?同,不?可行房事。你自小明事较晚,切不?可被他贪了便宜。明白吗?”
明窈脸庞有点红,她知?道太子哥哥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在确定?婚事前?就与?司羡元做书册上那些羞羞的事情。太子哥哥关心她,她也认真地点头?道:
“幺幺记住了!”
李宣瑾这才微微放下心,告辞离开。
嘉和帝忙碌的关头?,司羡元没去打扰他。
等嘉和帝忙得差不?多了终于松口气,宣布能够上朝,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概括说了一下。猎犬已经寻到线索,他将公主失踪和三皇子归顺北狄一事简明宣布出来。
群臣哗然之时?,司羡元拿出一封请奏,微微垂首道:“臣有事禀奏。”
嘉和帝心里?突的一跳,直觉他来者不?善,急忙挥斥道:“无关涉及社稷之事你统统不?要跟朕讲。”
司羡元不?慌不?忙在金銮殿前?头?停下脚步,道:“是关于公主的事情。”
嘉和帝狐疑地蹙起眉,寻思这是上朝的时?间,他应当也不?会乱来,清了清嗓子道:“说。”
司羡元徐徐展开请奏,道:“关于公主失踪一事,臣认为还有后续细节值得商榷。其一是公主殿下的安危问题,公主一直住在皇宫里?,身边有禁卫军看守仍然遭遇此事,现在她住在昭羽宫是否还安全?其二是公主殿下的心绪安宁问题,公主遭遇此劫,定?然后怕不?已亟需安抚,但偌大皇宫没有知?心人,她如何能走出失踪阴影?其三是公主殿下的心愿,公主是因看完烟花来寻臣才会失踪,臣固然有失妥当暂且不?论,公主心仪微臣是毋庸置疑的。遭此一事,公主却?无法见到安心之人,回到安心之所。臣以为,应当将公主接回司府,司府暗卫可以全天无候守护公主。”
他甚少说这般长的话,嗓音低沉而缓,别说嘉和帝,就连众臣都听愣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寻思着,这很有道理啊!公主与?司府的渊源比皇宫还要深刻,有句话不?是叫倦鸟归巢吗?反正公主的庚帖也被大司马拿走了,也无需避讳什么,让公主回到司府养养心情和身子可以说是上上之策。
嘉和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随即就是冷哼连连。他就知?道司羡元没憋好事,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张口欲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了才发现他没有可反驳之处!司羡元所言句句在理,明窈在宫里?住着是肉眼可见的不?怎么活泼。他是高兴见到女儿了,但女儿高兴吗?
嘉和帝有点生气,但大概是生气多了他已经免疫了,开始犹豫起来。
他又回想了一遍司羡元的话,竟然觉得有点道理,道:“你当真这么想?”
司羡元收了请奏,淡淡道:“臣所言句句属实。”
嘉和帝狐疑地问:“那幺幺怎么想?”
司羡元不?慌不?忙道:“陛下可以私下问问她。”
看他这副悠然笃定?的语气,嘉和帝就知?道他已经跟女儿串通好了,气得想骂他又无从骂起。
想想他说的那三点,嘉和帝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找不?到反驳的点,顿时?悲伤四起。幺幺失踪确实是在皇宫发生的,嘉和帝半晌没都说话,最终无力地挥挥手道:
“给朕三日时?间想一想吧。”
太监扬声喊了下朝-
明窈收到嘉和帝的口谕是在三日后。
猎犬与?禁卫军查到了卫勘的行踪,嘉和帝痛定?思痛想了三日又忙了起来,在忙这摊子事情之前?他让太监去给幺幺传个口谕,她可以自由在皇宫和司府行走、居住,他不?拘着她了。
他确实是年纪大了照顾不?好明窈,司羡元对幺幺怀着心思虽然让他看着生厌,但却?实实在在能护住她。
昭羽宫的宫人被调走一些,剩下一部分每日来打扫昭羽宫。贴身宫女本想帮着她收拾东西,没想到司羡元下了朝之后来了昭羽宫,接过宫女的活。
她东西不?多,两只?小兔子交给宫人养了,衣裳首饰之类的司府都不?缺,明窈只?拿了一些常用的物件,其余都留在了皇宫里?。
等中午跟嘉和帝一起用过午膳,明窈陪着他处理了一会朝务,等嘉和帝要午休明窈才离开。
司羡元早已等着了,明窈跟着他出了宫,久违地坐上了司府的檀木马车。
第89章
马车驶出皇宫的时?候, 明窈还有些如落梦中,直到?驶入安雀道,司府恢弘奢丽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她才有种真?实的回来的感觉。
她从司府离开的这短短几个月仿佛一年之久, 门口的石狮子她都快不认识了。
司府的下人?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因此显得有些安静。司羡元领着她进去, 门口洒扫的嬷嬷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揉揉眼。
明窈穿过前堂、庭院和廊道,路过乌螣堂看了看,最终来到贝阙阁前。出乎意料的是, 贝阙阁仍然干净不染,如她走前一般模样。明窈立刻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看到?院子里扫撒落叶的姜婆婆, 大声道:
“姜阿婆!”
姜婆婆疑惑地回头,看到?明窈时?微微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慢慢走上前来, 口中喊着道:“乖乖?乖乖你怎么?回来了?”
“姜阿婆,幺幺出宫啦!”明窈笑?眸弯弯道, “以后可以回来司府住啦!”
“此话当真??!”姜婆婆仍有些不相?信,小心翼翼地捧起明窈的手看了看, 又看了看她的脸,心疼道:
“姑娘怎么?瘦了, 都有下巴了!”
明窈以前在司府里有一阵子被养得珠圆玉润, 小脸上都有婴儿肥,这几个月间脱胎换骨般长大, 小脸下巴尖尖的,俨然从小美人?胚子长成楚楚标致的美人?了。
“姜婆婆, 以后还由你和张婶照看她。”司羡元道。
姜婆婆欢喜地应下,不仅是她,听闻动静前来的仆从们都在贝阙阁院子大门口偷偷张望着,皆是欣喜和不敢相?信。
明窈的行囊也被仆从拿过来放在贝阙阁,按照她离开?之前的模样规整好。本来就没怎么?带走东西,现下稍微一收拾就恢复如初。
明窈在贝阙阁转了一圈,看着下午时?间充裕,她又在整个司府都逛了逛。司府很大,角角落落的院落有很多,明窈去看了温泉池,里面居然是温烫清澈的池水,被保护得极好。
夕阳落下的时?候明窈跟司羡元一起用了晚膳。司府不比皇宫,皇宫虽然照顾她的口味但千篇一律都是那些菜式,司府的厨子花样就很多,各种菜类几乎不重样。
明窈吃饱了后赖在案桌边打嗝,身侧司羡元也搁下碗筷,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明窈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什……嗝,什么?啊?”
司羡元看着他她,淡道:“我?帮你回到?司府,你怎么?报答我??”
明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有这一茬事,歪着脑袋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呀。”
司羡元道:“我?记得当时?说的是,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嗯?”
明窈嗯了声,从桌边站起身走过去,眨巴着眼睛趴到?他怀里,撒着娇道:“那你说个简单的,不然幺幺做不到?。”
“你做得到?。”司羡元低眸,眼神在屋内烛火之中显得有些暗,道,“只是我?想要你做的可能有点过分。”
“啊。”明窈从他怀里爬起来,“什么?事情?”
她想不到?有什么?过分的,但司羡元移开?视线,淡淡转移话题道:“先去沐浴吧。”
“哦。”明窈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吃撑了,脑袋有点转不动,慢吞吞翻出橱柜里换洗的衣裳去了净室。
仆从早已备好热水,明窈也没深想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自己的小衣小裤还在乌螣堂放着,褪去衣物,懒懒泡进浴桶里。
等她慢吞吞洗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明窈看到?司羡元在床榻边坐着翻看朝务,忽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这一幕才是她熟悉的场景,而不是从净室里出来发现要面对冷凄凄的昭羽宫。
明窈穿的不厚,乌螣堂里烧着地龙。她裹着雪白绒袍,光着脚走到?床边,小猫儿般往他怀里躺去。
司羡元放下朝务,拢了拢她的头发,有点潮湿,他拿来手边的帕子给她擦拭,道:“洗好了吗?”
明窈娇声软气地嗯了声,大概是今日太舒服了,她心情很好,乖巧地扬起脑袋喊了声:
“昭昭。”
司羡元道:“昭昭?”
明窈点点头,头发被他擦得很舒服,她眯起眼睛,彻底趴在他怀里,用鼻音细细地喊道:“幺幺的昭昭。”
“幺幺。”
司羡元把帕子放在一边,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中央。他俯下身,看着她:“答应我?的事,现在能兑现吗?”
明窈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微哑嗓音里的暗示,裹了裹锦被,慢慢有点清醒了,道:“司大人?想做什么??”
“我?不对你做什么?。”司羡元拢了拢她额间的碎发,道,“给我?看一下,我?不做什么?。”
明窈心理发育的晚,又素来体虚,小日子就没准过。虽然他与?她亲昵多次,但都是擦着撩拨着过去了,他心里其?实是不太确定的。
假如她还是稚童一般的身子,他就要好好再给她养一养了。
他带着暗示,但却是坦然的语气。
明窈有些没懂,迷迷糊糊地问?;“看……看哪里呀?”
“玉|沟。”他倾身低声,没再掩饰。很诚实,又重复一遍,“玉|沟,我?不动手,我?只看一眼……幺幺。”
明窈怔怔地,又啊了声。她终于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耳廓慢慢染上薄红色,“你怎么?……”怎么?会想看尿尿的地方。
明窈想问?,又觉得有点羞赧,最?终别过脸去,脚丫子蹬在他胸膛上,似是拒绝。
“幺幺。我?只看一眼。”他道。
看看它?如何,是否要调养。他自己的尺寸他知道,会吓着她。届时?别再弄伤她了,把她弄得疼。
他低声说:“我?只看一下,我?保证。”
明窈小脚动了动,收了回去。她用锦被蒙住脸,不再动了。
司羡元知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他垂下眼,拿掉她腰间系的小花坠子。
没有很久,甚至可以说只有一小会。
他抬起头,稍微平衡了下呼吸,用冷静的神态细细帮她整理好。
明窈慢慢放下锦被,面颊上泛着阳春三月般的潋滟,嚅糯着问?:“你看到?了什么?呀。”
“没什么?,幺幺很好。”
他把她抱进怀里,凑近亲了亲。
幸亏他提前看了看。
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姑娘骨架小,处处都是收着的,小小的一朵。他稍微莽撞些就有可能把她弄出痛。
顿了顿,他似有所思地低声说了一句:
“只是,恐怕需要你提前适应一下。”
第90章
明窈只温顺了一小会就不让他抱了, 司羡元又喊她,说要给她商量事?情。
明窈还有点不好意思,装作没?听见, 歪在床榻上看起了话本。
司羡元也没?再开口, 她不听他就当她默认了, 沐浴洗漱后就去了书房。
明窈在床上躺了一会悄悄抬起?头, 探头往书房里?瞥了一眼。司羡元好像没在处理朝务,而是在书房里?找出了什么东西。她又垂下脑袋不看他了。
次日是休沐,明窈赖在乌藤堂睡到日上三?竿,昨夜他又在亲她抱她, 把她抱的很困,偏偏他还不睡, 也不知为何精力?很好。
她揉揉眼睛, 看到身边没?人,不知道是休沐,还以?为他上朝了, 翻了个身又睡了-
司羡元没?去上朝,他难得换了身正式一点的朱红色锦袍, 束了腰封,拿着两份庚帖去了御书房。
嘉和帝是被太监喊起?来匆匆赶来的, 昨日他处理宫务熬了半宿,本以?为司羡元一大早进?宫是有什么事?情, 洗漱都没?洗完就来了, 结果看到司羡元拿着两份庚帖的时候还没?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司羡元顿了顿, 为表敬意,改口:“臣说的很清楚了, 请陛下择吉日赐婚。”
两张庚帖大剌剌放在御书房桌上,一看就知道是谁跟谁的庚帖。
嘉和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差的气的撅倒,破口大骂道:“你把幺幺接回去了还不够,第二天就来找朕赐婚,朕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在御书房里?转了一圈冷静冷静,但没?冷静下来,嘉和帝瞪着他怒目道:“朕不同意!”
司羡元现在心情尚好,并不与他一般计较,很冷静语气也很委婉,道:“臣是真心想与公主一生一世,若陛下不肯赐婚,臣担心……”
他稍稍一顿,没?把话说完。嘉和帝根本不想听,但还是控制不住问?道:“担心什么?”
司羡元坦然道:“担心公主未婚就有孕了。”
“司昭!你敢!”
嘉和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跳着脚道:“老老实实走完成婚流程,收好你那些心思,胆敢惹出什么事?你别怪朕手不留情!”
“原来陛下是同意赐婚的,陛下早说啊。”
司羡元心情颇好,勾了勾唇道:“臣与公主的庚帖就放这?里?了,陛下记得看看,臣这?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嘉和帝气得拂袖想把庚帖扔地上,但想到这?里?面还有女儿的庚帖,忍了忍还是没?动?手。司羡元没?有别的事?情要讲,干脆地拱手转身离开。
嘉和帝看不惯他这?副做派,找出来司羡元的庚帖,冷冷喊了太监进?来道:
“你去把这?个给朕垫桌脚!”
太监登时吓出一头汗,他哪敢把大司马的庚帖垫桌脚啊,左右为难,等陛下离开后松了口气,把两张庚帖仔细给收好放进?金丝檀木匣里?-
司羡元回到司府的时候明窈才刚起?床,看到司羡元回来,她还以?为他下朝了,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下朝回来啦。”
“嗯。”司羡元也没?解释,道,“进?宫去办了件事?。”
明窈还有点困愣,没?有追问?他去办什么事?情了。司羡元又从屋子里?出去了,明窈自己洗漱穿戴好之后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
等司羡元回来一起?用完午膳,明窈去收拾了下贝阙阁,今日阳光晴好,她把屋子里?的小玩偶拿出来晒在太阳底下排排坐,回到乌藤堂之后看到司羡元坐在厅堂里?等着她,这?才想起?来问?道:“司大人,这?两日你忙什么呢。”
司羡元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我给你寻了个大夫,让她给你把把脉。”
莫名其妙把什么脉,明窈有点疑惑,但她经常被大夫诊脉也习惯了,于?是乖乖坐在案几边。
司羡元朝外?面道:“进?来。”
一个拎着药箱,莫约四五十岁的女大夫走进?来,行礼道:“大司马,公主殿下。”
明窈惊讶地看着她,嫌少见到女大夫,她不由好奇问?道:“司大人,今日给幺幺把什么脉呀。”
司羡元侧眸看了她一眼,眸色有些深。把什么脉,当然是把她身子骨盈虚的脉,看看她的年纪是否能行云雨、做房事?的脉,他总不能只靠梦来想那些事?情。
他摸了摸明窈的脑袋,看着她乌黑清亮的杏仁眼,只低声道:“平安脉。”
女大夫诧异地看了司羡元一眼。
但明窈没?注意到这?些,哦了一声伸出手,很乖巧的模样。
女大夫敛正神色走上前来,在下面垫了个帕子,指腹轻轻搭在明窈的手腕上。过了几秒,她又换明窈另一只手,细细感受一会后收了手,低首道:
“公主殿下的身子经年温养,如今已经无甚明显问?题。只是公主幼童时期养得不好,如今身子骨的发育比同年纪姑娘稍稍差了一截。我给公主殿下开几味方子,味偏甘甜,公主每日喝一副,三?个月后再复诊脉一次即可。”
明窈懵懵地啊了一声:“怎么还要喝药啊,不是好了吗?”
司羡元朝着女大夫微微颔首,等她退下去后把明窈抱起?来,放在怀里?道:“不是治病的药,是给你补气血的药。不用喝太多,也不苦,最多三?个月就好了。”
明窈撅起?嘴巴,她从小到大都断断续续地喝药,本来都以?为已经逃脱喝药了,怎么还有这?一茬子,没?等她抗议,司羡元道:“药浴就给你加上,在温泉里?泡,如何?过了冬日我必不再让你喝。”
明窈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勾住他的脖子,软乎乎地贴上去,撒娇道:“那你哄哄幺幺。”
“哄你?”司羡元眉梢微挑,想了想,在她耳廓道,“我的幺幺是大梁最爱撒娇的姑娘。”
明窈觉得他很敷衍,松开手从他身上下来,道:“那好吧。”
这?会功夫,女大夫方子也写好了,仆从将她的房子呈上来给司羡元过目。司羡元是稍微懂药理的,看了看药方知晓没?什么问?题,递给仆从道:
“给蒲叔,以?后就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每晚送来。温泉每日备着,公主要泡药浴。派人把女医好生送回去,给足酬银。”
“是。”
仆从拿着方子退下去-
这?个女大夫开的药确实不苦,也可能是药材少,所以?色清味甘,明窈喝了几日感觉每晚手足都热了些,这?才觉得司羡元居然没?骗人。
还真是平安脉呢,她误会他了。
现在不用上课也不用学礼仪,明窈每日闲下来,天天粘着司羡元,跟他吃饭跟他睡觉。司羡元有时候会忙,在书房处理朝务,明窈趴在他腿上看闲书,没?什么事?情做,眼珠咕噜一转,又起?了别的心思。
明窈忽然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地问?:“司大人,那日你干嘛要看幺幺尿尿的地方。”
司羡元手中?笔尖微停,低头看着腿上满脸写着单纯的人,淡道:“你问?这?个做甚。”
明窈放下手里?的闲书,从他怀里?站起?来。他是坐在书案前的,明窈纵然娇小也有点拥挤。但她现在不在意这?点细节,她望着他,认真的、试探的小小声说道:“昭昭,今晚我们?一起?沐浴好不好?”
是的,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被她在意很久的,又反复搁置的问?题。
昭昭的下面她还没?看一看是什么模样呢。
司羡元扬了下眉,似笑非笑着,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没?等他想好说什么,书房门口被敲响。刚刚酝酿起?来的旖旎气氛骤然被打破,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
蒲叔公未察觉异常,在门外?道:“司大人,宫中?来信,卫公子抓到了。”
司羡元收了玩笑神色,从案牍边站起?身,冷声道:
“他现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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