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离开了病房，扶着走廊的扶手，微喘的朝着检测中心走去。
刚刚升级完成，他的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
对于基因检测，诺兰并不排斥，他也很想确定自己的种族。
但他现在的基因修补仅有10%，基因检测中心能测出来吗？
诺兰抱着疑问，低头时黑色长发便在侧脸划过一道优雅弧度，丝滑得宛若绸缎。
……升级完成之后头发也变长了？
……好像还长高了几厘米？
他还不习惯升级后的自己，以前营养不良的样子去哪里了？
太显眼了。
头疼。
诺兰走到一半，回头问阿方索：“有剪刀吗？”
那双蓝眸如同一池碧空下的清澈湖水，光是被他所注视，便有种形容不出的美感。
阿方索一时晃神，自从诺兰醒来，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双蓝眸吸引。
总让他想起虚拟雄虫。
阿方索没有开口，反倒是副官好奇询问：“你要剪刀做什么？”
诺兰指了指自己的黑发。
“什么！？太浪费了！”
副官说完就发现自己过于激动，还暴露了xp，连忙干咳了几声，“我是说你现在得去做基因检测！别磨磨蹭蹭！”
诺兰：“……”
不过就是一刀而已，应该不算磨蹭？
算了，还是等基因检测完了再剪吧，眼下的确基因检测的事情更加重要。
基因检测中心就在医院三楼，10分钟后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
医虫看到这么多大人物护送诺兰，便猜测诺兰是雄虫：“你们想测什么？精神辐射吗？刚升级的雄虫没有精神辐射也是正常的。能撑起一个巢区的雄虫最低也是d级，看他的样子还没成年吧？也不着急。”
然而医虫的话，却让杰拉尔变了脸色：“他不是雄虫。”
医虫尴尬道歉，不敢再多嘴。
由于基因测试需要相对安静，其余的雌虫都走了出去。
透过巨大的玻璃墙面，很容易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诺兰躺到狭窄的医舱里，红外线扫描着他的身体，发出微微的嗡鸣声。
检测装置会出等级、种族、性别三种结果，每一种都是阿方索想知道的。
阿方索眼神如夜空般幽深，紧盯着基因检测仪器。
分明30分钟就能知道结果，可每一秒都如此难熬。
杰拉尔：“恐怕去议会那次，都不见霍恩上校这么紧张吧？”
就连诺兰自己，都没有如此紧张。
阿方索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诺兰身上。
“……”
杰拉尔碰了灰，发出讥笑，“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种族，能让霍恩上校如此留意。”
没过多久，机器有了动静，机械的广播念出了结果。
[滴——]
[您的等级为：信息素一次蜕变。]
阿方索眼底浮现震惊，真的是信息素一次蜕变，而不是e级吗？
不！再看看！
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杰拉尔：“霍恩上校还要继续再看下去吗？何必？”
阿方索依旧没有理会他。
第二次了，为什么？
阿方索比杰拉尔想象的更加认真，那种诡异感始终挥之不散。
隔了十分钟，基因测试装置的广播再度响了起来。
[滴——]
[您的种族特性＜10%，故无法检测出种族。]
随后广播又公布了最重要的性别结果。
[您的性别为：滋滋滋……]
噪音突然被放大，音量瞬间拔高。
杰拉尔和副官都耳膜刺痛，唯有阿方索如遭雷击般的愣在原地。
阿方索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失神的低语：“只有孕早期的虫蛋，才会无法检测出性别。”
杰拉尔沉脸：“那又怎么样？”
然而很快，机器又有了新的反应，播报了最终结果。
[您的性别为：亚雌。]
阿方索再也按捺不住，冲到了基因检测中心。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压抑的询问：“他有尾勾吗？”
杰拉尔追了过去，刚好听到了这话，瞬间觉得阿方索疯了！
他终于明白了阿方索为何会如此反常，但这也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
副官也吓得不轻，想起了长官提到的野生雄虫的事。
天啊！
长官把诺兰误认为野生雄虫了吗？
医虫翻看着扫描结果：“就是因为他没有尾勾，机器才会判断他是亚雌。”
阿方索紧绷着肌肉：“那第一次出错的原因是什么？”
医虫：“上校，也许是设备老化。”
当这个结果宣判，刺激得直播弹幕的高强刷新——
【星历2911年的垃圾机器！基因测试科技还没点亮吗？难怪会有雄虫流落在外！！】
【我太心疼主播了，主播可是未成年雄崽啊！就该立刻被保护起来！】
【用户轻舟24，打赏主播金色飞船x1。】
【？？？】
【这可是官方认证的历史直播，你打赏给谁啊？投向虚空吗？】
【土豪的事你少管。】
雌虫们内心激愤之下，竟然开始了一波跟风打赏。
【用户宇宙的诗，打赏主播金色飞船x3。】
【用户谁敢来战，打赏主播金色飞船x5。】
【用户一日黄昏，打赏主播金色飞船x10！】
……
一连番的轰炸，让直播间观众愣了神，刺激啊！主播的土豪观众比top主播还多！
刚进来的新观众也和这个直播较上了劲儿：【呵，我就在这个直播间蹲着不走了，星历2911年的傻雌虫什么时候知道主播是雄虫，我就什么时候走。】
谢谢，我们前不久也在傻雌虫范围之内。
然而许多话其余观众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他们同样抱着这种想法。
【蹲蹲，不走了。】
【蹲蹲，不走+1，主播是雄虫，不能受到不匹配的对待。巢时代的雄虫，应该比我们现在的雄虫更加珍贵。虽然我是东42巢阁下的粉，但也不能容忍雄虫阁下连自己是雄虫都不知道！！】
阿方索脸色难看，他还是不愿相信，可找不到证据。
这个结果不会让他失去对诺兰的兴趣，反而会让他更加在意。同理，弹幕也一样，他们甚至有了种诡异的被钓住的感觉。
如果诺兰知晓一切，一定会发现这是地球著名固粉手段，他误打误撞了。
不过这下子真的找不到理由阻止第四军团了。
该怎么办？
副官突然凑到阿方索身边，小声提醒：“长官，第四军团撤离了。”
阿方索：“出什么事了？”
副官：“据消息传来，阿洛伊斯军团长苏醒了，也许他们放弃了审问这只亚雌，想从阿洛伊斯军团长的口中得到确切理由。”
阿方索：“嗯。”
这样也好，诺兰不会受到刁难。
阿方索和其余雌虫告别后，便带着副官离开了医院。
—
这边——
诺兰从医舱出来，同样看到了结果。
看来种族的事机器测不出来，就只能等系统在游戏二测时苏醒再说了。
诺兰正准备返回病房，便有一只雌虫堵在了他的前面，眼神危险的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每一寸都看清楚。
诺兰挑眉：“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杰拉尔：“……”
阿方索刚才那句尾勾，至今让他无法平息心境。
杰拉尔是蜜虫，除了雌虫该有的腺体外，还多了一个蜜腺。
他的家族早已消失在虫族的历史长河中，只能依附数量庞大的蚁族苟且偷生。
杰拉尔从一出生就被当做雄虫护卫培养，蚁族——加西亚家族相信，凭靠着他的蜜腺，就会让雄虫对他高看一眼。
毕竟所有雄虫，都喜欢这样甜到发腻的气味。
蜜虫并不像其他雌虫一样战力彪悍，他们的极限也就信息素三次蜕变。
加西亚家族想把他打造成完美的雄虫护卫，为了这个弥补缺陷，他的右臂被强行改造成了机械臂。
他的努力、汗水、信仰，全都是为了雄虫诞生。
然而东42巢的雄虫根本不召见他。
为什么？
那一瞬间如晴天霹雳，他的世界也开始崩塌。
如果一辈子都见不到雄虫，他生存的意义又在哪里？
甚至有传言说，东42巢的雄虫快要更新换代，他会被分配给新的雄虫。
但传言到底是传言。
东42巢根本没有雄虫接手，它太偏远，太落后，比不上前面的巢区。没有那只雄虫会那么好心，主动来到东42巢区。
如果诺兰真是野生雄虫，他会被分配的主虫……将会是诺兰。
诺兰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重复询问了一遍：“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杰拉尔在反复确定诺兰不是雄虫后，却没能放下心，始终被一种怪异的情绪包裹着。
杰拉尔仿佛哑了一样，没了任何的傲慢，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借口，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罚金。”
诺兰朝他伸出了手：“光脑给我。”
杰拉尔：“做什么？”
诺兰：“转账。”
杰拉尔拿出了光脑，恍惚的看到诺兰莹白的手指，在光屏上迅速操作。
两人的账号加上了好友，像是一颗星星被点亮，杰拉尔感到了莫名的愉悦。
但诺兰转了罚金，也意味着他没了留下的理由，刚好一点儿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太怪异了，不是吗？
对方明明刚被确定不是雄虫。
原本留在中心区，需要信息素二次蜕变，他鬼使神差的做出了让步。
“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内没有升级信息素二次蜕变，你和你的雌兄就要被赶出中心区。”
杰拉尔别扭的说，“……这是规定。”
说完这句话之后，杰拉尔也离开了医院。
他突然释放的好意，让诺兰有些发懵。
不过继阿方索、杰拉尔、第四军团都离开了医院，这场风波才终于谢幕。
待到四下无虫时，诺兰担心的询问医虫：“我真的没感染虫源污染病吗？”
医虫语气和蔼：“当然，你的虫源还没发育呢，又怎么可能感染虫源污染病？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只存在于部分基因残缺，却又意外升级的雌虫当中。正巧，你就是这类，所以才躲过了虫源污染病。”
他恐怕一辈子都只能是信息素一次蜕变了吧。
医虫同情的想。
诺兰微笑着道谢。
他在清醒之后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得到确切答案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
诺兰回到了病房，他登录了星域网，查阅着升级相关的虫族生理知识。
穿越后他一直生活在遗弃区，手里也没有光脑，根本了解不到这些。
“有了！”
“信息素蜕变是雌虫进化方向，虫族社会的雌虫等级大多都在二级或者三级。”
“信息素一次蜕变，一般发生在幼年期，骨骼硬化20%，初步形成信息素。”
“信息素二次蜕变，一般发生在少年期，骨骼硬化40%，信息素变得稳定，也是军雌最低录取线。”
“以下是低级雌虫和高级雌虫的分水岭。”
读到这里，诺兰陷入了沉思，这么说一二级称为低级雌虫，再往上就是高级雌虫？
低级和高级之间，并没有种族区别，只有等级区别？
诺兰继续看了下去——
“信息素三次蜕变，一般发生在成年期，骨骼硬化60%，出现骨甲和外骨骼，可以将信息素用作攻击手段。”
“信息素四次蜕变，准王虫，骨骼硬化80%，甚至生出个体的独有能力。”
“信息素五次蜕变，王虫，骨骼硬化100%。”
王虫？
越是往后，星域网上的信息就越少。
他对王虫产生了好奇，在星域网搜索之后，只出现了寥寥数条。
诺兰将目光锁定到了其中两条——
[第一条：距离上次王虫诞生已过去百年，扒一扒八大王虫中最年轻的王虫——女王蜂贝休恩，现今一百三十七岁。]
[第二条：惊！虫族百年唯一有希望晋升王虫的雌虫——阿洛伊斯·维希。]
贝休恩和阿洛伊斯是新旧交替的王虫，象征着一个时代，跟雄虫的新旧之交一样万众瞩目。
但唯一不同的是，雄虫是每一只的新旧之交都万众瞩目，而雌虫只有晋升王虫才会万众瞩目。
诺兰关闭了星域网，终于下了判断：“我也是信息素一次蜕变，看来我真是雌虫。”
这句话直接让未来观众傻眼。
【主播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怀疑过自己的性别？不不不，你不是！你是雄虫！】
【不要啊，越来越歪了！】
【《恋与虚拟雄虫》二测消息呢？快给我查！卡尔到底什么时候宣布的！等二测到了，主播是不是就能看到弹幕了？】
诺兰对这些弹幕丝毫不知情，他关闭星域网的那一刻，光脑就滴滴响了起来。
卡尔？
他接通了光脑通讯，里面传来卡尔愧疚的声音：“呜呜呜，终于联系上你了。都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类虫种去了中心区，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卡尔担忧的问：“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晚过后，军方封锁了所有消息，卡尔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几乎一整夜都没合眼。
诺兰：“已经没事了，正准备回家。”
“太好了，没事就好。”
卡尔后知后觉冷汗侵湿了后背，诺兰对澄定科技太重要了，不能有半点出错。
诺兰察觉到了他有话没说：“有什么事吗？”
卡尔难以开口：“……抱歉，军方催得太紧，要求我们尽快二测。”
他也觉得自己无耻，明明诺兰都进了医院，是最该休息的时候。
卡尔语气迟缓而懊悔：“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把你们被类虫种损坏的房子复原了。放心，我没惊动你雌兄，我知道他必须在治疗舱12个小时，这些都是在那12个小时内做的，就当……就当弥补行吗？”
诺兰：“早点二测也好。”他还有一些事想询问系统。
卡尔眼眶湿润，打来光脑通讯前，他无比不安，幻想过诺兰骂他的画面。
然而诺兰什么也没说，更没有责怪他。
卡尔挂断了光脑通讯，发誓接下来一定要好好护着诺兰，不会再让这种事重演第二次。
他登录了澄定科技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消息——
[公告：]
[《恋与虚拟雄虫》将于十五天后进行第二次内测，本次二测新增内容如下。]
[1.内测名额从2000扩大至20000。]
[2.玩家虫进入游戏后，可选择东西两大区。东区由原一测东10巢虚拟雄虫主导；西区由原一测东13巢虚拟雄虫主导。具体背景，请在二测游戏内感受！]
[3.首次开放恋爱剧本。]
自从第一次内测结束，《恋与虚拟雄虫》的热度就居高不下。
大批雌虫开始关注《恋与虚拟雄虫》，top主播、top攻略团队、资深雌虫玩家、军方……对比之下，早已不是一测的‘冷清’了。
在卡尔发布了这条信息后，苦苦蹲守的雌虫们顿时把《恋与虚拟雄虫》送上了星域网热搜。
啊啊啊，终于来消息了！
#炸！澄定科技宣布十五天后第二次内测！#
#急急急，原来一测是自由模式，二测才是恋爱剧本模式？#
#点击就看虚拟雄虫恋爱模式推测！#
期待感瞬间拔高！
他们终于等到了恋爱向。
不过，第二次内测会是什么恋爱剧本呢？
星历2911年的雌虫想象不出来，星历3411年的雌虫同样想象不出来。
—
此时，两个时代的雌虫还尚未可知，他们会在十五天后的未来，被怎样的恋爱风暴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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